果然不愧是一代軍神,哪怕大病初癒一年多沒上陣仍然氣勢難以抵擋,吉良義時一點也不怕這個大舅子發怒,他有自己的理由也不怕長尾景虎不答應:“當然爲了北信濃那檔子事,我義時已經虧欠虎姬許多,婚禮拖一次已經讓羣臣失望,讓虎姬失望我十分自責!
若是此時出陣上野打成什麼樣子還不好說,再讓虎姬苦等一年切不說合適與否,一再推遲我義時就成爲言而無信之徒,還有兄長您的清譽也會受損,近衛家乃至幕府的顏面同樣受損,到那時候天下羣雄該怎麼評價我等,怎麼評價虎姬?這對她公平嗎?”
“是啊!你與虎姬的婚禮也確實不能再拖了!”長尾景虎堅毅的臉上閃過一絲哀傷,他戎馬倥傯十幾年要說虧欠最多的就是這個妹妹,她小的時候沒有享受到親情,長大一些又被他約束着訓練成一名姬武士,好不容易與吉良義時結爲夫妻,婚禮上再屢出差錯,他這個當的兄長的就真沒臉見母親青巖院和已故的亡父了。
想到這裡長尾景虎雄壯的氣勢也陡然減弱,一雙虎目流露出點點回憶,沉默許久最終化爲一聲嘆息:“那就聽你的,上杉家的事情先放一放,你與虎姬的婚事爲上。”
吉良義時並不着急去關東決戰,他今年才只有十四歲,有大把時間與甲斐之虎、相模之獅周旋,這兩位可是一個正在奔四,一個已經年屆四十的中年大叔,春秋鼎盛也就這幾年,年紀再大一些精力衰退威脅就小許多。
去歲川中島一戰而定北信濃歸屬,硬生生將鼎盛之勢的武田家打到傷筋動骨。明眼人看的出誰纔是信濃未來的主導者,在信濃國剛打出優勢的情況下,幫上杉憲政去上野國報仇是不智的行爲,拿出婚禮拒絕是最好的臺階下,長尾景虎不會有意見。上杉憲政也不敢有意見。
時間過的飛快,整個春日山城都陷入一片忙碌中,就連今年的春播都是由山本時幸主持的,身爲新郎官他要忙的事情實在太多,期間還收到織田信長寄來的信,比起幾年前殺馬特貴族範的非主流武士已經好很多。
用織田信長信裡的話來說。就是:“自從師匠故去後,我信長就洗心革面做一個合格的武家,有問題時常要與三郎討教,請一定不要吝惜經驗!”具體他這話有幾分真實那就只有鬼才知道了。
不過平手政秀的死確實給他很大的打擊,從頑劣不堪的少主變成合格的家督沒那麼容易,但是他一直在努力去做。在平手政秀死後不久,今川家就發起一次試探性進攻,朝比奈泰能、岡部元信率領三千大軍出陣尾張,一上手就攻滅重原城的豪族山岡伝五郎。
隨後又一路殺向水野忠分緒川城,同時調略寢返寺本城的國人,尾張國內一片風聲鶴唳草木皆兵,人人皆雲今川治部要出陣尾張。唯有織田信長不緊不慢的備軍出陣,還向岳父齋藤道三請求一千援軍坐鎮尾張邊境,隨時盯着織田信長的背後清州城的織田信友。
而他本人率領三百鐵炮隊,八百精銳足輕,以及織田家譜代五百國人軍勢出陣尾張邊境,一舉攻下村木砦,並在緒川城下與今川軍遭遇,三百鐵炮隊強大的火力頓時發揮出來,打的今川軍節節敗退,面對陣容嚴整的織田軍。朝比奈泰能權衡利弊決定當即撤退。
這一戰打出織田信長的威勢,雖然鐵炮也沒打死幾十個人,但外人卻不這麼看,一千八百軍勢挫敗三千大軍進攻,無論怎麼說也是一件值得大書特書的事情。可惜最忠誠的平手政秀死了,織田信長絕不會信任那些牆頭草的譜代家臣,他要提拔自己的家臣。
他在信中反覆提到他的弟弟織田信行十分得寵,他的母親以及譜代家臣都偏向織田信行,那羣人早晚要教唆織田信行與自己翻臉,如今他的母親已經搬到末森城與織田信行一起住,還特別提到一句:“我已經做出決斷,即使殺死弟弟也不能任由他毀掉父親打下的基業!”
“這麼快就要和他弟弟掰了?還真是出乎意料啊!”吉良義時還記得有這麼一回事,熟悉的歷史事件似乎預示着一個嶄新的時代即將到臨,“這種新時代到來的壓迫感還真的讓我有些喘不過氣來呢!不過這樣不是更有趣嗎?”
經過他那個大忽悠哥哥的言傳身教,長尾虎姬把與幾個側室爭寵這件事上升到戰略層次上,她的做法很獨特,先是把笑容掛在臉上逢人就笑,舞刀弄槍的時候儘量壓縮在上午、下午各一個時辰,其他的時候不是與井伊直虎探討軍事戰略學,就是拉上望月千代女跟着阿菊學習廚藝。
長尾虎姬的廚藝天賦實在太爛,分不清食鹽和白糖的區別,一忙起來乾脆把做法忘的一乾二淨,做出來的東西不是甜死就是鹹死,要麼就是一股怪味讓吉良義時眼淚嘩嘩的苦嚥進去,誰叫他苦命的被抓來當試菜員呢,漱口好久才把嘴巴里的怪味去掉,看起來是挺辛苦的。
“吶!這次做的不好,下次我一定會注意的……”虎姬紅着臉給他擦嘴角,被他反手捉住小手想用力掙脫卻沒有那個力氣,只能被他絲絲拉着不鬆手。
吉良義時腆着臉湊到她耳攀小聲道:“阿虎,還生我的氣呢?”
“誰……誰是你的……阿虎呀!不許亂說!”虎姬臉紅的像個燒開的小水壺,臉頰火辣辣的直冒熱氣,又掙了一下還是沒掙脫,就任命似的的被他慢慢拉近懷裡。
熟悉的擁抱和熟悉的氣息,讓他想起那個黑夜裡涉川海上疾馳的少年,少女的心忽然發軟,任由他抱在懷裡,積蓄多日的淚水忍不住從眼眶流下來,低聲飲泣着:“你知道我有多麼痛苦嗎?我感覺我被欺騙了!阿菊告訴我能力高強的武家總是有許多妾室。身爲正室要學會忍耐……
可爲什麼我兄長沒有女人?爲什麼我父親只有兩人正室?爲什麼殿下就要有這麼多女人?難道殿下不喜歡虎姬了嗎?厭倦虎姬了嗎?”說罷,少女淚如雨下。
“傻妞啊!”吉良義時不停的搖着頭,摟着少女輕盈的身軀,溫柔的說道:“我的好阿虎,別這樣!我最喜歡的就是阿虎呀!我可是對着八幡大菩薩發過重誓。要用一生保護阿虎你的人呀!我怎麼可能不喜歡你呢?就算我立刻死掉也是不會改變對你的喜愛的呀!”
“殿下說的都是真的嗎?真的最稀罕阿虎嗎?只要有殿下這句話……阿虎就覺得好幸福!”陷入愛情中的少女傻的要命,一會兒功夫又把她兄長交代的什麼“出其不意、攻其不備!”忘的一乾二淨。
吉良義時不顧阿菊和千代女欣慰、好奇的目光,一把抱起虎姬大步走回天守閣,完全不顧及來往的侍女驚訝的神情,虎姬只是傻傻的把腦袋埋在他懷裡裝鴕鳥,大概不看別人就不會害羞了吧!可惜她的臉還是不可抑止的羞紅一片。
坐在遠處廊下的沼田檀香羨慕嫉妒的眼睛都快紅了。雙手不停的絞着描金手帕,來回踱着步子直到吉良義時走遠了,才頹然坐下愁容爬滿潔白的面容,嘆氣道:“怎麼才能奪得殿下的寵愛呢?姐姐教的辦法都用過了……爲什麼還是沒用呢?難道我不漂亮嗎?爲什麼殿下還是寵那個瘋丫頭?真是愁人啊!”
這個插曲並沒有影響吉良義時的性質,趁着京都請來的近衛家女官們都在忙着佈置婚禮細節,他就偷偷帶着虎姬跑到天守閣上做有趣的事情。虎姬羞怯的縮在他懷裡像只溫順的小綿羊,閉着眼睛作出一副任人宰割的樣子。
吉良義時輕輕的在少女的薄脣上親一下,軟軟的柔柔的感覺,沒有傳說中的香甜卻比蜂蜜的味道更美妙,少年與少女小心翼翼的做着婚前的小遊戲,親親摸摸什麼的只有在這個時候才能體會到美妙之處。
虎姬“殿下是做大事的人,所以虎姬不會阻止殿下的……虎姬不想做一個不賢惠的正室。但是殿下答應虎姬,永遠最喜歡虎姬,好嗎?”
“好啊!要不我發誓吧!八幡大菩薩在上……”
“不要說!”虎姬捂住他的嘴巴,吃吃一笑:“殿下有這個心就好,虎姬現在很幸福,不需要八幡大菩薩來管我們。”
這個冬天的顯得極爲漫長,比以往還要冷上五六度的樣子,綿延不盡的大雪從初冬斷斷續續下到正月末尾,春播前雪水還有小半沒有化去,藉着入冬前部分農田休耕的機會。把土壤全部翻一遍,再被冰冷的雪水一浸足以殺死土壤中的蝗蟲卵。
這種方法適用的地區集中子啊魚沼郡附近的丘陵之中,此郡山巒疊起羣峰環抱,越後的積雪有一半都堆到那裡去,這成片的羣山與積雪也滋養着越後的衆多河流。魚沼郡內幾百町步新田經歷幾年的開拓種植,逐漸擴展出大片葡萄種植園。
葡萄酒的釀造很簡單,不需要酒麴也能發酵,只要有足夠的糖和葡萄就可以釀造出葡萄酒,但最大的問題是糖從哪裡來?製糖工業一直都是各國抓住的重要財源,即使甘蔗的管束並不嚴格也不是日本大部分地區所能種植的,那是種喜歡高溫光照,更喜歡降雨量很大的經濟作物,只有薩摩國附近勉強可以達到這個標準。
甜菜到是可以培育出白糖,可那是幾百年後的事了,以目前還出在矇昧期的工業技術完全不具備從甜菜中提煉白糖的可能性,只能用最傳統的育種法慢慢嫁接培養出產糖量高的甜菜,好在作爲蔬菜天才的根葉都可以作爲菜食用,只用於實驗性種植也用不了多少土地。
時間像涓涓細流,眨眼間來到1555年的春天,距離下向越後已經過去整整兩年時光,越後新田開發逐漸走上正軌,這次一口氣開發出五千町步新田,當一粒粒稻苗插入水田中時,農民們的笑容是如此的純潔真摯,他們踩着奇怪的節奏橫起越後的民謠。大概是在祈禱這一年有個好收成。
武田家沒有任何意外的中招,只有新糧結下來的種子,不懂該怎麼種植又有什麼忌諱,不懂堆肥和肥料的作用,更不懂授粉的幹什麼的。把種子灑下地就像種稻子一樣處理,結果一年下來收成糧食最高也只有一石多,最差的連半石都沒有,農民和地侍被坑的死去活來,紛紛求告這種子是假的。
經過武田家奉行衆的多方調查,發覺關東的許多武家偷偷種植新糧也陸續出現類似的狀況。新糧產量大規模減產,普遍得到的反應是植株矮小受弱無力,而且更可怕的是種植過的土地變的十分貧瘠,上田變中田,中田變下田,下田三五年內都不能再種糧食。無形中的經濟損失難以估計。
如果說這次試種只是小規模試驗影響還不大的話,土豆帶來的大麻煩就讓人更頭疼,懂得土豆儲存的正確方式的農民,把土豆直接堆在自家的屋子,在渡過一個不太寒冷的冬天之後,出現新的變化。
陽春三月正值春暖花開的時節,這些土豆開始陸續發芽散發出可怕的毒素。對此毫不知情的地侍、農民們拿出儲存一冬天併發出新芽的土豆吃下去,接着頻繁出現嘔吐、腹瀉等輕症狀,這時他們以爲是吃壞了肚子也沒在意。
隨着氣溫逐漸升高,甲斐比越後更早一些春播,許多地侍、農民選擇將播撒剩下的土豆吃掉,這下可就不是簡單的吃壞肚子的事情,整個甲斐、南信濃出現大量病倒甚至病死的情況,症狀主要體現爲體溫升高、反覆嘔吐直至嚴重脫水,畏光、瞳孔放大、四肢抽搐、呼吸困難,甲斐的醫師對這種急症一時間也是抓耳撓腮。只能看着一個個病人迅速的死去。
一個月就死了幾百人,輕重病患近千人,至於那些以爲自吃壞肚子的就無法統計了,地侍、農民們第一反應就是“吃新糧種吃死人了!”,下一個反應就是“一定是越後搞出來的陰謀詭計!”
於是大熊朝秀、城正資的居城差點被憤怒的武士和農民給攻破。二人一邊緊急向武田家求援一邊籠城死守,幾日後武田家的使者到來,帶着兩人與地侍的代表前往躑躅崎館聽候處理意見。
大熊朝秀一頭觸地,聲淚俱下的說道:“主公!這土豆在越後種了兩年!可從沒聽說過被毒死人的事情啊!不信您可以去打聽下我朝秀說的是真是假!我朝秀對主公可是一片赤膽忠心,絕對沒有要加害諸位的意思啊!”
“那我們甲斐、信濃的武士是怎麼死的?難道是被妖魔下咒咒死的不成?唵?”一名年輕的甲斐武士,鄙夷的瞥了眼兩個不停伸冤的武士,唾罵道:“該死的越後人!怎麼不死在越後,跑我們甲斐來做什麼孽!”
“住口!”武田晴信一拍案几喝止住甲信一方武士們的謾罵,面色陰沉的說道:“此事尚無定論,不宜過早作出決斷,備前守與織布佑遠道而來也累了,先在館內稍歇幾日,待作出定論後再行定奪。”
“是!”兩人默默的起身告退,身影顯得無限蕭索寂寥。
“如果十六文錢先生還在就好了……”這個念頭在武田晴信的腦海裡停留半秒即消失,吉良義時以及吉良家現如今是甲斐的禁忌話題,包括他本人在內都不願意提及那段難堪的往事,傷痛需要時間來撫平,死去的武士卻無法復生,無論如何武田家元氣大傷是不爭的事實。
沉默半晌,武田晴信面無表情的說道:“查出兩人的活動跡象了沒有?最近兩人有沒有接觸陌生人,越後口音的武士以及可疑的事情?”
“沒有發現異常行動!”透破首領飯富次郎兵衛說道:“這二人除了日常巡視、檢查武備,就一直在城內不出來,城內的消息中也沒有發現可疑的事情。”
“那就奇怪了……難道會是死間?不太像!”駒井政武皺眉沉思,他不會相信吉良家能夠控制這兩人,逆心一起就如同無法遏制的火焰難以撲滅,如今這二人在越後已然沒有立足之地,爲今之計只有一門心思跟隨武田家走到黑,哪裡還會做死間。
飯富虎昌瞥了飯富次郎兵衛一眼。質疑道:“那爲什麼沒有發現他們的親眷?”
“大熊朝秀可是帶着弟弟來投奔本家!”長阪光堅幫腔道:“他們的親眷可能已經被髮賣給越後武家做奴隸了也說不定。”
“那他們怎麼……”
“好了都停下來吧!去年北條家不知從何處得到一大批良種,等等看北條家會是什麼反應再說。”武田晴信咳嗽兩聲起身而去。
半個月後,關東武藏、相模部分郡內也出現類似的症狀,北條家的行動速度遠比武田家快,出現異常情況就立即救治。雖然也出現幾十人病死的惡劣情況,但比其甲斐信濃缺醫少藥強出許多。
甲斐、相模兩國的使者頻繁來往,確定土豆是一種非常危險的食物,在不能確定其藥理作用前,暫時不宜繼續種植,於是種入土地中的土豆全部拔起。土豆被列爲禁止種植的新糧食,南瓜、玉米暫時沒有發現問題,但各地武家對新糧也產生一種不信任感。
許多人認爲是惡鬼從地獄帶到人間的極惡之物,據說是吉良家從極西之地惡鬼國弄來的東西,還有人傳言在直江津見過紅毛綠眼的惡鬼與吉良家走到一起,於是這個傳言越傳越廣。等到北條家與武田家意識到情況嚴重性的時候,已經釀成巨大的經濟損失。
不但土豆被連根拔起,包括玉米、南瓜在內的所有新糧都被地侍、農民全部剷除,等到主家找過來訓斥的時候,地侍們還理直氣壯的表示這是惡鬼之物,是想要害死他們。
所以他們寧願耽誤的農時重新播種,也絕不能被害死可奈何的事情。這一來一回具體損失多少誰也算不清楚。
後來很快又傳出一則謠言,這紅毛綠眼的怪物叫南蠻人,屬於沒開化的以食血肉爲生的種族,這神種曾被惡鬼詛咒過,只有送到越後請求高僧點化,京都來的大僧人虎哉宗乙、朝山日乘每日講法點化,所以越後的神種才能高產無毒,離開越後這些神種不是有毒就是減產,就是因爲缺乏高僧的點化。
這麼離奇的謠言一看就知道是越後傳來的,但就是這麼力氣的謠言。那些迷信的地侍和農民還偏偏吃這一套,京都的高僧每日講法點化神種破除惡鬼的詛咒,這是一件功德無量的大好事啊!很快關東、甲信的地侍、農民們還真的產生對越後的羨慕之情。
有些武家開始提議是不是讓本地的僧人也來點化一下,結果開了不知多少場法會,有毒的土豆再怎麼點化還是有毒。吃一點點就要上吐下瀉好幾天,讓那些混吃混喝的“高僧大德”很是難堪,只能掩面逃離關東這片是非之地。
至於正規的大寺根本不會接這種小單子,等野狐禪的山伏們栽跟頭後,就更不敢接這種單子了,於是就有些不死心的武士四處打聽越後的情報,甚至親自跑到越後去看看那裡到底是不是如此神奇,然後去過的武士回來後都是嘖嘖讚歎,更加深了民衆多越後的嚮往。
北條家一看風頭不對立刻剎住,這麼鬧下去大家都羨慕越後,關東的武家還怎麼混,然後又把最早傳出惡鬼之物的傳言翻出來熱炒,雖然被鄉里的部分農民強烈反對,但好歹輿論權被抓了回來,羨慕越後的傳聞也逐漸中止。
這一切都是物見奉行服部保長策劃並實施的行動,同時又是煽動關東、甲信的若干計劃之一,這些計劃交給吉良義時後,只是審閱一遍就批准執行,整個行動各個環節都與吉良義時沒有太大關係,被關東的謠言中傷簡直是躺槍的節奏。
三月初朝廷、幕府的使者先期趕來,兩大權威機構派來的使者都有一大特點,那就是資深老外交官,朝廷的使者是山科言繼,幕府的使者是大館晴光,這兩位可都不是一般人,前者常年爲朝廷募集資金養活天皇和百官功不可沒,後者一家子爲足利將軍家跑動跑西募集資金養活將軍和幕府奉公衆同樣功不可沒。
這兩位外交官一來那準不用說,花團錦簇的賀喜與褒獎像不要錢似的砸過來,臨了兩人還偷偷拉着吉良義時小聲嘀咕幾句,露出一副你懂得表情。
山科言繼捎帶的口信是朝廷的封官許願,朝廷早就想給吉良義時加官進爵了,無奈的是吉良義時年紀太小,升官太快不合規矩容易犯忌諱,現在可就不同了,元服算是“成年禮”,結婚纔是真正的“成年”,不過這個年紀還是太小無法提升官階。
但正四位上的基礎上可以加一些別的官,這個是朝廷允許的,山科言繼的意思是隻要不過分都可以給,就等於說讓吉良義時來選的意思,這個禮物不可謂不豐厚。
相比之下幕府可就寒酸的多,大館晴光帶來的口信是信濃守護,在准許發“裡書”的基礎上,允許吉良義時發佈“東國討伐令”,理論上三關以東都屬於東國,所以越後、信濃以及關東十國都包括在內。
這個名義是個不算雞肋的雞肋,名聲好聽其實作用遠沒有想象中的大,信濃守護完全是順水推舟,只不過幕府這麼做等於拋棄小笠原長時,也不知這位知道自己被拋棄會是什麼表情。
三月六日近衛前嗣攜正室足利勝姬、久我晴通、菊亭晴季、中院通爲、勸修寺晴秀、中院通実攜正室久我容姬一併前來越後參加結緣禮,沒能親自前來的二條晴良、西園寺公朝、徳大寺公維等公卿也派遣使者送上一份賀禮。
近衛前嗣如今霸佔従一位關白左大臣、藤氏長者,大有衝擊“內覽”的意思,近衛前嗣的叔叔久我晴通年齡地位都足夠,貴爲正二位権大納言、右近衛大將,這兩年表現也十分活躍,據說很快就會晉升大臣格。
吉良義時的舅舅中院通爲的表現也十分搶眼,従二位権大納言也是高官顯貴,但還不足以讓他晉升大臣。
其嫡子中院通実如今十九歲,去年增補正四位上參議,變成地道的參議左中將,今年年初雖然沒有提升本官,但朝廷已經吹出風來,預計年末的公卿提升序列裡將會有他的名字。
這個意思是說二十歲前,晉升従三位,在大臣家絕對是近百年來最快升遷記錄,幾乎趕得上清華家的升遷速度。
幾年不見,足利勝姬的個子長高一大截,如今她也是十四歲的大姑娘,幾年的婚姻生活也讓她的性子變的安靜柔和,只是看新娘子的時候,還是沒放過調笑吉良義時的機會,把從小到大的糗事、趣事說了一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