轟隆一聲,鐵校長家的二層小樓化作一片廢墟。楊文山大手一揮,施工隊的人呼啦啦撤走了。鐵建國有點傻眼:“楊老闆,施工隊怎麼走了?”楊文山一指院子裡堆積如山的砂石水泥鋼筋磚頭等建築材料,道:“蓋樓的東西都在這裡呢,你還怕不給你蓋新房子?”解釋道:“我們的誠意擺在這裡了,你的呢?”
顧天佑坐在車裡,笑嘻嘻看着這一幕,轉臉對同行的方樂兒道:“這老楊貌似忠厚,腦瓜裡壞水一點不比我少,鐵手無情這下子蒙圈了,老小子爲了報復我當初揍他那事兒,使壞想讓我過不了政審,這回搬磚頭砸自己腳了。”
“你要上大學我高興的很,可爲什麼一定要讀警官學院啊?”說起這個,方樂兒有點不開心。她當然是更希望顧天佑跟她讀同一所學校。
“從小就接觸了兩種職業,我要是選另一種你得更擔心。”顧天佑笑道:“你知道我是個閒不住的人。”
“做生意不是挺好的嗎?連我爸都誇你是做生意的奇才呢。”
“撈偏門的奇才還差不多,做正當生意可是門大學問,光有點鬼主意是不夠的,人貴在自知,我過去在裡邊接觸的生意人都是劍走偏鋒的失敗者,受他們影響,有些觀念在腦子裡已經根深蒂固,比如習慣性的找捷徑,喜歡冒險,過度自信,鋒芒太盛,這些品性都不適合生意場裡常年打滾。”
顧天佑指着楊文山,笑道:“之前跟飛虎嶺合作,他在前面幹活兒,負責跟方方面面打交道,我在後面出謀劃策,合作的挺愉快的,比較而言,還是這種方式更適合我。”
“哎,隨你高興好了。”方樂兒有些黯然,無奈道:“不管你做什麼,我總是會支持你的,只是一想到她也會去那所學校,心裡頭總有點酸溜溜的。”
這個她指的正是許佳慧。龍生龍,鳳生鳳,老鼠的兒子會打洞。許佳慧兩年前女承母業考入建鄴醫科大法醫專業,接下來是她最後一個學年,會跟警官大學這邊的應屆生一起實習,這個消息顧天佑早從江媽媽舊日同事那得知。
“小傻瓜,這個醋吃的毫無道理。”顧天佑在方樂兒俏鼻上颳了一下:“我要真想跟她怎麼樣,又何必把她考到建鄴的消息告訴你?你不想想,她回來這邊兩年了,我可曾找過她?”
“既然不想和她好了,當初又爲什麼打聽她的消息?”方樂兒也不是那麼好哄的,嘟着嘴:“分明是賊心不死。”
顧天佑微笑道:“無論如何,江媽媽總是有恩於我,她們一家也是因爲我才搬走的,我若就這樣不聞不問的跟她徹底斷絕往來,豈非成了忘恩負義之輩?你難道希望我是個忘恩負義的人?”
“反正你總有理由,我永遠也說不過你。”方樂兒着惱的看着天佑,深吸了一口氣,鄭重道:“顧天佑,我要你答應我一件事。”
“你說,只要我能做到的。”
“就算你有一天真的跟她舊情復燃,也一定不要讓我知道。”方樂兒幽幽道:“我寧願做一個活在童話裡的傻女人。”
這種事解釋的再多
都不會讓她完全安心,顧天佑唯有沉默以對。
楊文山打發了施工隊,又跟鐵校長談妥了條件,這會兒正向這邊走來。顧天佑正愁找不到藉口岔開話題,連忙藉口有事找老楊商量,推門下車迎了過去。
鐵家門前,倆人各點了一根菸。
楊文山:“那就是方大頭的掌上明珠?”顧天佑點點頭。楊文山:“好像有點麻煩?”
“她只是小麻煩,真正的大麻煩是缺錢。”顧天佑輕輕一笑:“跟海州控股的合同已經簽了,一旦海州集團完成對臥龍塘的收購案,緊跟着就會開啓那幾個項目,如果不能按時履約,苗若琳那娘們肯定會毫不猶豫的踢我出局。”
楊文山兩道濃眉湊在一處,面露憂色道:“合同的細節我也看了,你要承擔的那部分不是個小數目,我這邊最多能給湊一半兒,不過有一筆還需要點時間,要等到印尼那邊的分成入賬。”
“暫時還不需要。”顧天佑一擺手,道:“我搞這件事的目的有三,還顧家的恩,報顧宇飛的仇,給飛虎嶺的老少爺們找條長久的正道,至於我個人能賺到多少錢,根本不重要,我這個年紀些許失敗還扛得起,這件事你別參合,守住飛虎嶺的那三成股份比什麼都強,若是把你們都牽扯進來,那我就真徹底沒翻身的機會了。”
楊文山有點着急:“這怎麼可以,你的意思是讓我眼瞅着你把所有錢白白砸進這個項目,到最後股份都歸了海州控股?絕對不行!除非你現在就把我打死算了。”
顧天佑在老楊肩頭輕拍了兩下,道:“文山大哥的盛情我領了,但這件事你必須聽我的,相信我,就算我拿不出錢來,臥龍塘這塊牌子也不會落到苗若琳手裡。”說着,往車裡瞥了一眼。
“你是說方白羽?”楊文山立即若有所悟。
顧天佑微微一笑:“肥水不流外人田。”
“當初做這個計劃的時候,我雖然不大懂經濟,卻也大約知道手裡那筆錢不夠看,之所以還是把這件事運作到這一步,正是因爲從一開始的目的就不是賺錢,我要的是臥龍塘活過來,找出當年瓜分那筆錢的那些人,給飛虎嶺上的老少爺們找條正道走,方大頭不是不想要臥龍塘,他只是家大業大不願惹麻煩,但同時他更不希望臥龍塘的控制權重回顧家。”
楊文山恍然道:“難怪方大頭會答應的那麼痛快。”又道:“既然你已經有決斷,我聽你的就是。”
顧天佑指着滿院子的鋼筋水泥道:“文山大哥,這些年咱們一起合作,大事小情都仰仗你替我張羅,你對我的義氣,我這心裡頭都裝着呢,這次我不遺餘力的把你拉進臥龍塘項目裡來,除了因爲這個項目的前景可觀外,還因爲咱們兄弟這些年彼此間的信任是其他人不能替代的。”
加重語氣:“只要有你在,不管是苗若琳還是方白羽,都別想徹底把我踢出局!”
楊文山:“這回我徹底明白了!”又道:“我一定幫你守住這塊陣地!”
顧天佑道:“當日決定三管齊下,收臥龍塘,找戴曉樓查遊北望,查當
年的案件卷宗,如今,前兩條都有了一點點進展,事情弄到這一步也算有了個開始,接下來山高路長,臥龍塘這邊我就指望你了。”
楊文山:“戴曉樓最近似乎一直死盯着柺子幫的案子。”
顧天佑道:“戴曉樓那邊已經找到些關於遊北望的蛛絲馬跡,我讓他暫時停下來了,等臥龍塘這邊的項目啓動,肯定會引起相關一些人的關注,到時候我再把關於遊北望的消息散出去,相信會更具爆炸性。”
楊文山:“你胸有成竹,需要我做什麼只管吩咐,遊北望的姐姐和姐夫家我已經安排人盯着了。”
“當年這人跟那四十億同時失蹤,如此大案,官方只用了一個月不到的時間就做出了攜款潛逃的判定,臥龍塘就此背上了一口沉重的黑鍋,顧宇飛的身體也是在那個時候開始每況愈下,這人是此案的關鍵人物。”
楊文山點頭道:“難怪你那麼重視戴曉樓,甚至我一直覺得比收購臥龍塘這件事還熱心。”
顧天佑道:“我這次從建鄴帶回來一公子哥兒,下一步我打算弄個皮包公司,請他來當總經理,這小子家世背景很不一般,你幫我把他拉攏住了,這個人有點狂,說話衝還很好色,你要多擔待些,另外,到時候方大頭的錢都會通過這個皮包公司進入項目,所以順帶着,你也幫我看着他點兒。”
“這事兒交給我你放心,喜歡娘們兒還不好辦,花錢在城裡找幾個‘大模’天天陪着他就是了。”
“這小子是衝着苗若琳那騷娘們兒來的,一般的庸脂俗粉根本不入他法眼。”顧天佑有些擔憂的:“那娘們兒家裡好像出了什麼事情,上次籤合同的時候,我看她心思根本不在生意上,估計短時間內鄒海濱是沒什麼機會了,這小子雖然還在上大四,但他這種人想來就來,想走校方多半也不敢過問,這道理對咱們也是一樣,要是來到咱們這兒一直看不見苗若琳,說不準一擡腿就走了,所以還要想點別的法子先把他留住。”
楊文山爲難道:“這就不好辦了,誰知道他還喜歡啥呀。”
顧天佑眼珠一轉,心中有了主意,問道:“我記得你是不是有一艘遊艇?”
楊文山點頭:“是啊,之前爲招待南洋的客人,特意花六百多萬買回來的,就開出去兩回,一直停在臥龍新港裡。”頓了頓,有所領悟道:“你的意思是?”
“嗯,回去找個明白人看看,要是船沒什麼問題,就花錢請幾個妞兒陪那小子出海玩幾天,吃喝玩樂這種事兒你家老三最擅長,就讓他去作陪,告訴他,甭管是潛水撈參還是海釣鯊魚,什麼新鮮有趣就玩什麼,等到我這邊公司手續辦完,聘書合同股權分配全搞定了再回來。”
楊文山苦笑:“真沒想到我們家那吃喝嫖賭的東西居然也能派上用場。”
“用人之長無人不可用。”顧天佑又叮囑道:“文山大哥,這個鄒海濱不單單要籠絡,如果可能,最好是能結交成真心朋友,這事兒不必操之過急,還是要先看看這人的本質如何,跟咱們能不能走到一路。”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