如果感到幸福你就拍拍手,啪啪啪!
方樂兒哼唱着小曲兒,像一隻快樂的百靈鳥,坐在梳妝鏡前,簡單的畫了個素顏妝。回頭問:“好看不?”
顧天佑從牀上坐起,搖搖頭,道:“還是不化妝的時候更好看。”
“呵呵,亂拍馬屁。”方樂兒站起身,找出件淺藍色晚禮服往身上套,顧天佑湊過去幫忙,方樂兒嘻嘻哈哈的把他往外推,“別搗亂,快洗澡去,趕時間呢。”
“這個什麼同進會是什麼來頭?你要這麼隆重?”
“聽說是杭大那邊一個燕京來的學生搞的民間組織,討論學術議論時政什麼的,只不過這個學生的家庭有點不一般,這個同進會創辦至今不過兩三年,吸收的會員都是非富即貴,在東南政商兩圈的子弟中間很有名氣。”
方樂兒堵在浴室門口,笑盈盈看着天佑:“聽樑必達的侄子說同進會沒有會長只設了一個秘書長,就是那個創始人,叫鄒海濱,有傳聞說這是個化名,他真實的身份貴不可言。”
“這麼說來,他們能邀請你參加這個什麼三校聯誼舞會,足以證明你老爹在東南商圈也算個人物了。”
“纔怪呢,我們家也就在秦州當地吃得開,出了秦州根本排不上字號,他們之所以邀請我參加,都是因爲趙子明。”
“這又是何方神聖?”顧天佑簡單沖洗完畢,一邊往身上套衣服,一邊笑道:“明確關係前我可不知道你這社會關係還挺複雜的。”
“建鄴市委副書記趙衛安的寶貝兒子,我們學校數一數二的權貴公子哥兒,據說也是同進會的理事會成員。”
“這是怎樣一個人?很麻煩嗎?”
方樂兒眼珠左右擺動,很俏皮的樣子:“長的像癩蛤蟆,平常跟只綠頭蒼蠅似的到處嗡嗡,喜歡以未來的社會活動家自詡,總覺得所有女的都得喜歡他,我剛入學那會兒糾纏了幾次,後來見我是真不愛搭理他,知道沒什麼機會,這兩年基本不來找不自在了,昨天也不知是抽了什麼瘋,非要請我出席,還說要介紹朋友給我認識,我估計他沒什麼好事,所以叫你過來,一來給我保駕護航,二來是想讓他徹底死了這條心。”方樂兒細心的爲天佑整理領帶,自豪的:“真帥!”
“不去不成嗎?你知道我只上了幾年學,缺少這方面的經驗,去了怕哪句說的不對,反而給你丟人。”
顧天佑嬉皮笑臉的隨口說着,心裡頭卻另有打算。
這也許是個交朋友的機會,就像當初結交李明博,通過他又認識了包括趙亞軍林雪東在內的新朋友。這個同進會裡的人要比李明博高端多了,就是不知道自己這一肚子歪門邪道能不能降住他們?
“纔怪呢,去的人都是跟我上下差不多的大學生,跟你比起來,他們在精神層面上充其量就是小學高年級水平。”方樂兒充滿自豪的:“就你這相貌氣質,配上這身衣服,往那一站,我們學校那幾個八婆就得傻眼,不管趙子明想把哪路神仙介紹給我認識,我都有充分的理由選擇拒絕。”
又補充了一句:“不去真不成,趙子明找了樑必達的侄子,你知道我已經申請了必達律師事務所的實踐機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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舞會在建鄴城郊一傢俬人會所,顧天佑駕車拉着方樂兒過來的時候,停車場內已經是豪車雲集。二人下車,繞過門前廣場的聲光電子噴泉,來到漢白玉雕琢成的巨大石門前,四名保安衣着筆挺,禮貌的在覈對客人身份。
顧天佑不在受邀之列,方樂兒正感到爲難呢,卻沒想到天佑變戲法似的從懷中拿出個鑲金織錦幾乎不能仿冒的邀請函。在兩個保安面前一晃,挽着方樂兒徑直步入舞會現場。
寬敞的金色大廳內,杯觥交錯,人影交疊,舞會還沒正式開始,受邀嘉賓們正在相互間引薦寒暄。舞會是爲了杭大同進會,建大分會和吳東大學分會三校聯誼舉辦的。受邀者彼此間多半都是陌生的。方樂兒的出現,立即吸引了衆多眼
球的關注。建大這邊以趙子明爲首,立即迎上來,隆而重之的將方樂兒介紹給另外兩校的會友認識。
方樂兒本打算立即把天佑引薦給他們認識,卻沒想到一轉身的工夫顧天佑就故意躲到一旁了。她抿着嘴氣鼓鼓的走過來,挎住天佑手臂的時候狠狠掐了一把。顧天佑疼的倒吸了一口冷氣,賠笑道:“我這不是爲了讓你獨自享受萬衆矚目的滋味嗎?”
方樂兒悄悄一指人羣中一人說:“喏,那個就是趙子明,在他旁邊的小個子叫鄒海濱,也就是今晚的主角。”
趙子明長的絕不像癩蛤蟆,相反的,這傢伙長得五官端正,身材修長,器宇軒昂。反倒是那個鄒海濱,長得有些猥瑣,個子不高,戴副眼鏡,皮膚很白,還有點小肚子。站在人羣中間,雖然貌不驚人,卻好似衆星捧月一般。每說一句話,就會立刻招來周圍人的爭相迴應。
“哎,方樂兒,過來一下,海濱兄正在講笑話,特別有意思。”二人循聲看過去,正是趙子明。
顧方二人手拉手走過去,趙子明注意到二人動作親暱,顯然關係非同一般,頓時面色一變。打量了顧天佑幾眼,確認一下以前是否在哪次名流權貴的家宴上見過。發現完全是個陌生人後轉頭看着方樂兒,口氣遲疑的問:“這位是?”
“我男朋友。”方樂兒有意與天佑挨的更近。
“以前怎麼沒聽說你有男朋友?”趙子明神色有些不自然。
顧天佑接過話頭:“我們是一個村兒的。”
“一個村兒的?”趙子明身邊一個臉兒圓圓,八十分姿色,六十分身材的女孩子湊過來,語氣不善:“方樂兒,你哥哥不是秦州做生意的嗎?怎麼又冒出個村兒裡的男朋友?”說着,一雙杏核眼不住的打量着顧天佑。
此女說話語帶嘲諷,當着衆人顯然是故意要落方樂兒的顏面。方樂兒黛眉微蹙,不滿之情溢於言表,卻隱忍下這口氣,什麼也沒說。拉上顧天佑,似有避開之意。
“這位小姐是?”顧天佑紋絲不動,調皮的轉轉眼珠,主動伸出手來,笑道:“我叫顧天佑,請問是樂兒的同學嗎?”
“嗯••••••”圓臉女孩子看了看伸過來的手,白白淨淨,手指欣長,指甲修的整齊,猶豫了一下,才伸出胖乎乎的小手握住,道:“蘇曉琪,跟方樂兒就算是同學吧,我剛纔沒聽錯的話,你說你們是一個村兒的?”
顧天佑手上稍稍加力,蘇曉琪頓感小手被一雙有力的大手緊緊裹住,那溫度和質感竟是如此令人心曠神怡,尤其是面前這男孩子的眼神,宛如微風送暖,能傳情能說話。
“我們村兒很好的,有機會一定要讓樂兒帶你去看看。”顧天佑故意使壞,握着蘇曉琪的手不撒開,同時還巧妙的利用手掌肌肉收縮按摩她手上穴道,讓她在毫無察覺的狀態下,小手溫軟發不出力道。
這是老不死傳授的江湖伎倆,從前人跑江湖,闖碼頭,動不動就因爲爭地盤搶飯碗起爭執,矛盾沒激化到你死我活時,就會用搭手的方式爭勝負。耍把戲看的就是手上的活兒,手法高者自然就贏得地盤。
趙子明湊過來道:“顧天佑兄弟對吧?”說着,主動伸出手來:“我叫趙子明,是方樂兒同學的學長,來的都是客,過來一塊兒聊聊吧。”
顧天佑輕微的抖抖手,假做尷尬:“那個蘇小姐有點太熱情了,要不咱們握這隻手吧。”
趙子明居然點點頭,說:“好啊。”說着,真的伸出左手出來。
蘇曉琪這才恍然,臉騰地一下子紅了,又羞又尷尬,想要一下子發力抽回手,卻覺得手臂痠軟,熱乎乎軟綿綿,說不出來的舒服,心思到了就是用不上力氣。
顧天佑心中好笑,面上仍舊一臉無辜。這小妞一上來就口氣不善針對方樂兒,今天這種場合都能如此,平常日子如何可想而知。這才故意略施小技戲耍她一下。就這樣,一左一右分別跟兩個人握了手,才同時抽回雙手,哈哈一笑道:“初到貴境,
不熟悉你們這麼熱情的握手方式,禮貌上不周全,讓各位見笑了。”
時間到了,舞會正式開始。
這個趙子明一臉皮.條客的賤樣,先前就沒少對樂兒講起那個鄒海濱的神秘背景如何深不可測,邀請方樂兒參加這個舞會,其實就是想把方樂兒介紹給鄒海濱認識。
鄒海濱給人的感覺挺隨和,十分健談,一嘴的京片子,雖然從未說起自家的情況,但從他的口氣上卻不難聽出,他只是個懂得用稍稍隱晦的語言炫耀權貴身份的年輕人。張嘴不離政策,閉嘴分析經濟形勢,高談闊論,一派未來主人翁的架勢。時不時的丟出個名人的名字,語氣往往帶着三分輕佻。
他對方樂兒倒沒有表現出特別熱切的關注,也沒有小說情節裡常見的輕浮舉動。但舞會剛剛進行個開頭,顧天佑便已經有了抽死他的心。
音樂響起的時候,鄒海濱只邀請方樂兒一次,被拒絕後似乎也不怎麼在意。相反的,他還大馬金刀的坐到了方樂兒的另一側。接下來,這傢伙就像一坨屎,散發出的臭氣,引來一羣蒼蠅似的青年男女,在那裡嗡嗡個沒完。
主題就是他紙上談兵,其他人表示贊同。而最讓顧天佑惱火的是,這鱉孫往那一坐,完全一副方樂兒已屬於他的架勢。有那麼一兩次,他對方樂兒的淺妝品頭論足,說這個妝畫的很合適,還說以後如果再見面時還要這麼畫。那語氣,分明是把自己當成了私訪民間的帝王公侯,而方樂兒則被他當做了下面人進獻的一件禮物。
趙子明坐在顧天佑的另一邊,這王八蛋除了附和吹捧鄒海濱外,先旁敲側擊打探天佑的虛實,確定沒什麼驚人的背景後,又開始講些識時務者爲俊傑的道理。那個熱切勁兒,就差沒對天佑說,應該把樂兒讓出來獻給鄒海濱了。
顧天佑一開始隱忍不發,不是因爲顧忌他們的什麼深厚背景,只是爲了不想給方樂兒找麻煩。聽到這會兒,已經忍無可忍。突然一把將樂兒攬入懷中,低頭便是深深一吻。方樂兒似乎一直在等着這一刻,旁若無人般以熱情迴應。
舉座皆驚!
長吻過後,顧天佑攤手一笑,道:“一下子把持不住,讓大家見笑了,佳人相邀,我又不會跳舞,只好來個簡單的。”
鄒海濱的臉色陡然變的陰沉,他先是不滿的看了趙子明一眼,然後又凝視了顧天佑一會兒,站起身說道:“忽然沒心情了,要不今晚就到這吧。”說着,便向外走。
趙子明連忙起身,顛顛兒跟過去想要解釋幾句。
顧天佑揣着明白裝糊塗,道:“剛纔不是還聊好好的,正聽你的高論呢,怎麼就走了?”
鄒海濱頓住腳步,回頭衝着顧天佑一樂,用只有桌子周圍幾個人能聽清的聲音:“女朋友確實不錯,子明跟我說起她的時候沒提到你,先前算我輕浮了。”對他而言,這就算道歉了。他的話還沒說完,接着說道:“你叫顧天佑是吧,行,是個有脾氣的主兒,不過我聽說只有本事大的人才夠資格有脾氣,不知道你有什麼本事?”
這人不愧是名家子弟,三言兩語便化解了之前的尷尬,順帶着還以一種居高臨下的姿態稍稍原諒了顧天佑一下。最後的問題既有威脅之意,也可以理解爲考校。但如果顧天佑不是與周圍奴顏屈膝之輩同類,這句話更可理解做一個挑釁。
“鄉下孩子,沒見過多少世面,本事什麼的更說不上,不過膽子倒是不缺,你要想玩點什麼不妨劃下道來。”
顧天佑向來以爲人沉穩,思慮周密的面貌示人。這是成長環境的壓迫所致。二十出頭的年紀,誰不曾年少輕狂?只是一直以來都是踩着鋼絲生活,稍有放縱便可能是粉身碎骨的下場,自然不敢由着性子青春飛揚。與方大頭之間那次成功的對話在一定程度上減輕了顧天佑肩上的壓力,也給了他放任一下個性的空間。
鄒海濱微愣了一下,轉頭看了看趙子明和吳東大學的邵雨澤,問道:“都開車來的吧?”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