公子如玉,美人如珠。
江湖英雄紅顏,千古風流韻事。
廟堂梟雄禍水,遺臭萬年傳說。
千年彈指,萬載隨風。
轉瞬英雄白髮,荒冢豪傑墓。
最傷懷,美人遲暮。
一個流連青樓六百年的傢伙,擔着神國要職,多年來卻在其位不謀其政。揹負盛名的同時又揹負着無數非議質疑,曾經爲青樓頭牌洗腳,還寫下洗腳詩。卻一口拒絕了爲神皇麟兒洗禮的榮耀,劍聖當衆親口求詞,卻連半個字都不肯留下。世人皆恨其狂,又愛其才,恨多而愛少,敢怒者多,敢言者少。
如今,這位負六百年大名的青田公子忽然給顧天佑下了一張請帖,不是約架的,而是找天佑哥喝花酒的。
送帖子的人一登場就神焰滔天,威凌壓蓋九天的氣勢直接把被辛吉斯留在外面的米霍克三世驚的抽刀在手,全身黑氣繚繞,似乎隨時準備發出最強的一擊,卻只能艱難的將手中黑刃抽出半寸。
負責接帖子的阿元卻是八風不動,妖氣深斂於內,他跟送帖子的童子模樣的男子對了一拳,很快便認出了對方。一萬年過去了,這個人居然返老還童成了個孩子的模樣,但這凌厲霸道的真火元力卻是隻此一家別無分號。對比當年,他身上的真元更精純了,已經無限接近元力道相的本質。
他將帖子交給阿元,顧天佑和辛吉斯從屋子裡出來,只見阿元對面站着的個青衣童子,頭頂一對兒沖天鬏,眉清目秀面若銀丹。見到顧天佑,立即上前施禮,躬身下拜口稱先生,竟執禮甚恭。卻對大名鼎鼎的聯邦女公爵和黑鬥氣纏繞的米霍克三世置之不理。
顧天佑已經猜到了這位的來歷。這就是曾經的軍方第一猛將,單槍匹馬乾翻兩名大聖騎士的狠人。與阿元這荒古大妖站在一處,兩個昔日勁敵,都已經看不出往昔的樣子。從阿元手中接過帖子,看了一眼,這位青田公子的字據說已經達到筆意合道,字秀如春風拂面的境界,號稱萬金難求,粗看一眼,倒沒發現有多麼特別。
聞君有仙酒,香醺漫神都。吾有滿月菊,可助酒意濃。同爲惜花人,何不謀一醉?就這麼一首小令,沒有落款,聽說這位青田公子喜歡喝醉了亂寫,他的字又非常昂貴,爲了不讓自己的字被商家拿去炒作漁利,就養成了提筆不落款的壞毛病。
送帖子的把帖子留下便走了,臨走的時候卻回頭看一眼阿元,問道:“約嗎?”阿元則回頭看一眼顧天佑,見沒有任何表示,便搖頭道:“不約兒童。”送帖子的聞聽,登時一口萬年老血上涌到臉上,跟喝醉了似的險些從雲頭上晃下來:“你狠!”
顧天佑哈哈一笑:“若實在是想去跟他鬥一場便去吧。”
阿元低調的:“鬥不出結果的,有法寶他贏,沒法寶他不成,他是個驕傲的傢伙,我不想佔他便宜傷他自尊。”
辛吉斯和米霍克三世面面相覷,又同時看向阿元,感覺自尊心已經支離破碎。他們之前已經知道阿元不凡,但直到今天才知道這貌不驚人的小小少年郎竟是個大有來歷的蓋世人物。而更讓這倆人驚訝的卻是顧天佑,這個地表世界來的土包子,怎麼就忽然多出來這麼個厲害的跟班兒?
顧天佑沒空去理會那倆人的心思,
笑着對阿元說道:“你不約我約。”轉頭對辛吉斯吩咐道:“辛大姐,還要麻煩你一下,那些被你擋駕要來會一會我的,給他們全體都回個帖,明天在品菊樓,我請神都各路青年才俊品酒賞菊!”
辛吉斯領命稱是,看一眼有些懵逼又難以接受的米霍克三世,道:“別亂猜了,咱們跟治安官先生是合作關係,不過不是你之前所知道的那樣子,你已經看到了治安官的強大,他願意幫助我們實現願望,我對此深信不疑。”
“深信不疑?”米霍克三世被這個詞驚到了,他的臉上充滿了難以置信的駭異,瞪着辛吉斯,問道:“我們的願望是什麼?”米他的眼神逐漸溫柔,癡癡凝視辛吉斯,一字字說道:“我們不願意一次次眼睜睜看着自己的命運被人玩弄於手中,你失去的,我失去的,以及那些跟你我一樣不能左右自己命運的可憐蟲共同失去的,你的指望他能幫我們拿回來?”
“三世,你難道連我都不相信了嗎?”辛吉斯打出感情牌。
米霍克三世看一眼顧天佑,道:“我是不敢相信他。”
顧天佑早就想到會有這一天,胡莫菲只控制了辛吉斯,卻沒有對她身邊的其他人做手腳。一直以來,辛吉斯當着米霍克三世的面都是以主導者的面目出現的,現在忽然表現出對顧天佑的言聽計從,怎能不讓米霍克三世對顧天佑產生疑惑?
“方便我聽嗎?”顧天佑看一眼辛吉斯,又看看米霍克三世,道:“你們正在談論的東西似乎有些私密,需不需要我回避一下,你們討論出結果了再來找我談?”
“是的!”
“不需要!”
二人先後答道。
辛吉斯道:“三世,我已經決定,無條件的相信治安官大人能帶給我們想要的東西。”
“親愛的簡,你這麼說真的讓我很難過。”米霍克三世道:“你記不記得我們認識有多久了?二十年?還是三十年?我永遠都會記得那一天,在我母親死在祖父的刀下那一刻,一個二十歲的少女用她的貞操幫助我活了下來。”
“二十八年。”辛吉斯道:“再有三個月就是二十九年了,那時候你十一歲,從那天以後,我們就相互間成了彼此的家人。”她緩緩說道:“我們曾經失去愛情,自由,甚至是信仰,所以我們不想做別人手中的棋子,我們相互溫暖,爲自己而活着,披着神聖虛僞的外衣,追求着真實的夢想。”
“二十九年。”米霍克三世眼神堅毅,目不轉睛盯着辛吉斯,道:“我癡心不悔的追隨在你身邊,從來沒有懷疑過我們的夢想,難道這份感情還不如你認識不到一年的一個敵人?”
“這不是信任程度的問題。”辛吉斯認真的說道:“三世,我必須承認自己對這個男人的迷戀之心有些不可理喻,但這並不影響我做出理智的判斷,從他肯爲了一個不入品級的兄弟就敢毀了奧古斯都的那一刻起,我就認定他是值得信賴的人,你我都清楚,這個世界上找到幾個值得信賴的人其實並不算難,真正難的是找到值得信賴又值得追隨的人。”
“所以我找到了你。”米霍克三世道:“簡,我不在乎你爲了追逐夢想曾經付出多少,有過多少男人,我也不在乎要爲了那一天繼續等待多久,我真正的在乎的其實只有你
,有你的地方就有夢想,沒有你,我的夢想便已經死亡了。”
“三世,你是要離開我了嗎?”辛吉斯的眼神傷心欲絕。
“是的。”米霍克三世低沉的:“因爲我已經不是你最信任的那一個了。”
“你錯了!”一直沒說話的顧天佑忽然插言道:“你最大的錯誤是狹隘的認爲只有你們兩個纔是家人。”
“難道不是嗎?”米霍克三世的眼神如刀,兇狠的盯着顧天佑。
話題轉到了兩個男人身上,辛吉斯的重要性不言而喻,這個米霍克三世對她十分重要是毫無疑問的,甚至顧天佑都懷疑她會爲了這個人戰勝胡莫菲在她精神世界裡建立的新秩序。
這個時候,一定不能放任他就這麼離開。
“當然不是。”顧天佑絞盡腦汁,滔滔不絕道:“你敵視我不是因爲我不值得信任,也不是因爲我跟她之間不清不楚的關係,而是因爲在你眼中,我從未真心對待過她。”微微一頓,接着道:“不可否認,你看的很準。”
“不過我還是要說你錯了。”顧天佑看着一臉懵逼的米霍克三世,趁熱打鐵繼續說道:“你錯就錯在錯看了我跟她之間的關係。”頓了頓,接着道:“家人是一個很大的概念,不只是愛人,還包括了兄弟姐妹。”
“你會跟你的姐妹睡在一起嗎?”米霍克三世冷冷的說道。
“我會給需要我的姐妹以溫暖。”顧天佑毫不遲疑道:“她是一個美麗的,充滿激情的女人,卻承擔着本不該由她承擔的壓力,重壓之下,她的情感需要發泄,而你雖然爲了她付出了那麼多,卻從來都沒仔細想過她這樣一個女人最需要什麼。”
“她需要什麼?”米霍克三世偷偷瞥了辛吉斯一眼,下意識的問道。
顧天佑道:“她需要一個霸氣的男人,一個兄長,一個父親,一個在心理和生理都令她崇拜,並熱血沸騰,哪怕是燃燒自我也不覺得是一種迷失的精神圖騰。”
“顧天佑!”辛吉斯熱淚盈眶,情難自禁的叫出天佑哥的名字。
“女人是最複雜又最簡單的,如果你覺得她們複雜,就是因爲你還不夠了解女人。當你足夠了解的時候,就會發現她們其實非常簡單。”顧天佑衝她做了個穩定情緒的手勢,接着對米霍克三世說道:“事實勝於雄辯,我說的再多也及不上她一滴淚水更有說服力,你自覺得對她癡心一片,但在你們共同擁有的日子裡,你所扮演的始終是個弟弟,在精神領域裡需要她來呵護的弱者,一個簡單的寄生命於手中利刃的刀客!”
米霍克三世聽到這裡,憤然拔刀,怒視着顧天佑,又看了一眼無聲無息來到他身邊的阿元。
“想要拔刀?”顧天佑輕蔑的:“你除了會拔刀外,還會什麼?除了爲她拔刀,你還爲她擔當過什麼?你可想過爲了讓你在這個年紀上就有這樣的境界,她爲你都付出過什麼?你以爲她願意違心的跟那些男人逢場作戲嗎?你以爲她內心當中就沒想過有一天可以把你培養成頂天立地的大英雄,守在你身邊,把你當成唯一的依靠,再也不用去跟命運對抗?”
“顧天佑!”米霍克三世忽然低吼了一聲,跪倒在顧天佑面前,懇切的:“求求你,告訴我該怎樣做?”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