驕傲的孔雀是比鳳凰更美麗的鳥,擁有色彩極致變化之美。百鳥朝鳳時,他只會昂着頭然後開屏奪走絢麗的光輝。
“你叫做顧天佑對吧?”花樣男模雙手插兜,徑直走到顧天佑面前,伸出手來:“認識一下吧,我是席志明。”
顧天佑的個頭要比他矮一兩公分,自覺得長相比這小子陽剛三分,不過估計戴亞楠不是這麼認爲的。顧天佑自認氣場是強過這小子的,但身邊的小花癡太不給力了,先向身她丟了個鄙視的眼色,然後笑眯眯對席志明說:“怎麼着?還打上門來了?”
席志明搖搖頭:“沒那個意思,只是想找你談談。”
顧天佑道:“你我之間有什麼好談的?你不是不喜歡我這種老江湖嗎?”
席志明衝着戴亞楠擠了一下眼,溫柔的:“嗨美女,能給我一個單獨跟他談談的機會嗎?”
戴亞楠毫無免疫力的點頭道:“當然。”轉身就走,一步分作三步,三步便回眸一笑,那沒出息的樣子,看得顧天佑想踢人。想到踢人就立刻想起這小子的腿功了得,倒是跟徐曉峰的拳法有一拼。
席志明很紳士的向小丫頭點頭致意,目送戴亞楠去的遠了,才轉頭對顧天佑說:“公安消防醫院的陸子琪你認識吧?”
顧天佑面色一凜,冷然道:“你我之間的事情最好不要扯上其他人,你要是敢不按規矩來,就別怪我拆你的廟。”
席志明微微愣了一下:“什麼意思?”
顧天佑道:“我是個警察,通常情況下我會按照規矩辦事,就比如昨天晚上,當時的情形是我們已經暴露了,我依照規矩從你那裡離開,沒動你一草一木,但是如果你敢對我身邊的人不利,我就會選擇做另外一種人,首先我會一把火燒了你那個狗窩,然後用非常規手段對你窮追猛打,相信我,下次不要在我面前提及親人。”
“你認爲陸子琪是你的親人?”席志明驚詫於顧天佑認真的口氣,同時也的確感受到了濃烈的威脅之意。他微微退了半步,擡起雙手道:“別誤會,我不是來找麻煩的。”
顧天佑眼神如刀盯着他,道:“別再提這個名字。”
“OK,不提就不提,你知道你現在看起來有點可笑吧。”席志明攤開雙手道:“要不你先去洗把臉然後咱們再談,否則我會忍不住看你,然後就會想笑。”說着,憋不住的撲哧笑出聲來。
顧天佑神色微鬆,道:“我的意思已經明確跟你說完了,至於其他的,你我之間沒什麼好說的。”
席志明道:“不管你信不信,我跟你提到她並沒有威脅的意思。”他低頭儘量忍着不去看顧天佑,又道:“那個,我還是忍不住想問你一句,你爲什麼會把她當做親人?”
這是他第三次提及陸子琪,如果是心存威脅之意,最值得他關注的人該是樂兒纔對。顧天佑意識到他對陸子琪的關注有些不大對頭。如果不是要用來威脅自己就範,那他這麼三番兩次的打聽老子和乾姐姐的關係要做什麼?
“第一,我沒有回答你的義務,第二,我要說的話已經跟你說了,第三,我很討厭你的生意。”顧天佑不客氣的:“所以,你要是沒別的事情說了,就趕緊滾的遠遠的。”
“我把郭茂祥的事情告訴你怎麼樣?”席志明突然語出驚人,又說道:“你跟我說說陸子琪,我看見你們在一起
很親密的樣子,我想知道一些關於她的事情。”
他只提到了郭茂祥,還沒有承認與郭茂祥的失蹤有關,作爲知情人,他可以隨便怎麼說,憑這一句話還不足以給他定性。顧天佑心念電轉,他一直在問子琪的事情,從語氣上判斷似乎並非出於惡意,如果說是爲了男女之事,又沒表現出多大醋意。這小子本月初才入境,怎麼就認識了子琪的?
顧天佑道:“陸子琪是我乾姐姐,我們也是很親密的朋友。”
席志明眉頭微皺了一下,往戴亞楠所在的方向看了一眼。
顧天佑會意道:“這小丫頭是我大侄女兼職小保姆,也可算是我的親人。”
席志明點點頭,表示理解,道:“郭茂祥還活着。”
顧天佑立刻又問:“他現在哪裡?”
席志明往南方一指:“南邊,我義父那裡。”
顧天佑眼中精光一閃:“這麼說你承認他的失蹤跟你們有關?”
席志明毫無懼色,從容應答:“我只在你面前承認,換做其他人或者場合,我不會認賬,我有美泰雙重國籍,有豁免權,你很清楚就憑這麼幾句話你不能把我怎麼樣。”
顧天佑道:“關於陸子琪,我沒什麼其他可以告訴你的了。”
席志明道:“這是你的看法,我對她所有一切都感到好奇,比如她是怎麼長大的,怎麼做了醫生,你告訴我你知道的,我告訴你我知道的,我一定不會讓你吃虧。”
顧天佑道:“我最想知道的是昨天晚上給你通風報信的人究竟是誰。”
席志明乾脆的:“我不懂你在說什麼。”
顧天佑說:“既然這樣,那咱們就沒什麼好說的了。”
席志明問道:“你不想知道我爲什麼這麼關心陸子琪的消息?”
顧天佑道:“我不想知道,因爲對我來說這不重要,如果你出於善意,我無需關注,如果你出於惡意,我必定會不計代價阻止並報復,對我來說這其中不存在選擇問題。”說完,轉身就走。
席志明又問:“你跟她認識很久了嗎?”
顧天佑停住腳步,突然回身直勾勾盯着席志明那張線條,五官,形態無不完美的臉龐,狐疑道:“姓席的,我可不可以看看你的屁股?”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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傍晚,公安消防醫院,陸子琪正坐在辦公室裡生悶氣,顧天佑推門進來,一眼就看出她有些不愉快。
“怎麼了?跟誰慪氣了?”
“還能有誰,就那個尸位素餐的老油條。”說着,素手一指斜對面的科主任辦公室。氣呼呼道:“真搞不懂武院長是怎麼想的,怎麼把這種人放在這個位置上,沒事一杯茶,有事就會和稀泥,坐診就是爲了賣藥,跟他探討業務就說自己年紀大記憶差,工作能力沒有,背後搞小動作卻比小腳娘們兒還厲害。”
“這就是芸芸衆生的生活方式啊。”顧天佑寬慰道:“但最出類拔萃的人是可以特立獨行的,所以你根本就不必理會那個人是怎麼混吃等死的。”
“可是他沒有貢獻也就罷了,還動不動就背後搞小動作拖後腿。”
“是啊,這正是人家修煉多年的本事呀。”顧天佑笑嘻嘻道:“知道爲什麼重用他嗎?因爲他情商高懂政治,知道怎麼平衡一個單位的利益關係,你還別不服氣,要是換做是你來當
這個科室主任,保證要不了幾天就得天下大亂。”
“我就不信這個邪!”陸子琪氣鼓鼓的:“醫生是憑業務說話的職業,換我做他的位置,肯定比他強!”
“我就問你三個問題,你要是全能回答上來,我就認可你不是吹牛皮。”
“好,你問吧。”
“你們心胸外科和顯微外科這些醫生當中有幾個是憑關係進來的?每年評職稱發獎金的時候你可想過該怎麼分配纔不至於讓科室內矛盾重重?手術檯上你是主刀者,但是你能獨立完成一臺手術而不需要其他醫護人員配合嗎?”
陸子琪先針對第一個問題說:“我爲什麼要理會他們誰是憑關係進來的?”
顧天佑道:“因爲這裡是中國,任何一個地方都面臨資源分配不均,僧多粥少的局面,上頭有關係的單位總能得到更多。”
陸子琪若有所思的點點頭,接着又針對第二個問題回答說:“評職稱比的是業務水平,發獎金靠的是日常貢獻,按勞取酬有什麼爲難的。”
顧天佑嘿嘿笑道:“你是雙料留美博士,一來到這裡就受到上下一致的重視,享受最高檔的待遇,所以你在評職稱這方面根本沒有過壓力,你不知道這事兒對其他人有多重要,你也就不會理解每當到了這個時候,會有多少人上躥下跳,論功勞說貢獻,吐苦水講苦勞,甚至請客送禮無所不用其極,通常只有那些除了鑽研業務外別無出路的人才符合你的審美需要,而當你想要秉公辦理的時候,就是你得罪一大票人的時候,到時候各種矛盾爭先恐後的冒出來給你搗亂,離你下課也就不遠了。”
“嗯,還有發獎金這事兒,你說要按勞取酬,這的確是個公平的做法,但我這麼告訴你吧,每個單位都有各式各樣的人物,他們的作用分工是不同的,有的人忙業務,有的人搞關係,有的人拉客戶,你把重點放在業務上,上頭就會對你不滿意,然後客戶也會減少,以此類推,無論你看重哪個環節都是錯的,所以只有平衡之道纔是長久的生存之道。”
陸子琪說:“還有第三個問題,我明白你的意思,但我就不信誰敢在手術檯上徇私搗蛋。”
顧天佑哈哈一笑:“你根本就什麼都沒明白,人家需要給你搗蛋嗎?只要上手術檯前打幾個噴嚏請個假,你能把人家怎樣?又或者在準備工作的某個環節稍有疏漏,你又能把誰怎樣?”
陸子琪沒話說了,嘟着嘴看着顧天佑,把臉兒往前湊了湊。顧天佑無奈的在她櫻脣上輕輕一吻。接着道:“陀思妥耶夫司基老先生有句話說的很有意思,生活不會因爲你是誰而對你特殊照顧,她愛着每個人又厭惡每個人,你要做的就是珍惜她給你的一切機會,不要只爲生存而虛度光陰,要爲理想而生活一次。”
“所以呢?”陸子琪站起身,主動坐到了顧天佑腿上,攬着他的脖子,溫柔的看着男人,眼波中似有千絲萬縷的柔情化作了絲絛要降顧天佑困住。
“所以你根本沒必要同別人計較,你的強項是業務,你正在做着自己喜歡的事情,他們有他們的生存方式,你有你的生活情趣,如果你嫉妒怨恨他們,就說明你認可了他們的生存方式,因爲獅子是不會嫉妒水牛口中的綠草的。”
“好吧,被你說服了。”陸子琪笑了,像一頭漂亮的母獅子要把顧天佑一口吞下去。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