顧天佑凝視着窗外的那些人,他們有的只是好奇,有的卻是居心叵測,有的則根本不知道自己在看什麼。決定身份貴賤的是權利和財富,決定權利和財富歸屬的卻是人的能力。
“在一秒鐘內看到本質的人和花半輩子也看不清一件事本質的人,自然是不一樣的命運。”顧天佑收回目光,轉身對野鶴問道:“你看到了什麼?”
“不公平!”野鶴想了想道:“有人錦衣玉食,有人衣衫襤褸食不果腹,錦衣玉食者衣來伸手飯來張口,衣衫襤褸食不果腹者,卻要終日勞作創造價值而一無所得,而這世界的每個角落裡都充斥着這種不公平!”頓了頓,看着顧天佑,反問:“你呢?看到了什麼?”
“我看到了機會,如果我現在是個一無所有食不果腹的窮光蛋,只要利用好這個機會,我很快就可以過上錦衣玉食,衣來伸手飯來張口的舒坦日子。”顧天佑笑眯眯道:“人與人之間是存在個體差異的,你所謂的公平永遠也不會實現。”
野鶴輕哼了一下,道:“我倒想知道你看到的機會是什麼?”
顧天佑指着街道兩邊的人們,道:“這個地方還沒有真正形成規模,那些人只注重眼前的利益,卻忽略了長期成長的價值,所以他們只能來了又走,茫然追尋着夢想,卻永遠也不會有實現的一天,貪婪限制了這裡的發展,無序讓這塊寶地變的不起眼,有人在利用這種現狀攫取所需,卻沒人願意完全掌控這裡。”
野鶴道:“因爲他們都很清楚,一旦某一方試圖完全掌控這裡,便會立即成爲衆矢之的。”
顧天佑點頭道:“這就是你我之間最大的區別,你看到了困難,我看到了機會,你我聯手取長補短正好成就一番大事。”
野鶴面無表情:“你既然這麼瞭解我,就不該說出這樣的話,你我之間是信仰的矛盾,到了魔女國你我就各奔東西。”
顧天佑聳聳肩,笑道:“那就走着瞧吧,估計你要等很久了。”
“你真想要經略這裡?”野鶴大爲驚訝的看着顧天佑,道:“你剛滅了烈火門,得罪了軒轅火聖,之前還有過幹掉光明教會的紅衣大祭司的劣跡,在這麼個四戰之地裡,能有多大作爲?”
顧天佑道:“你雖然把幹革命的口號喊的山響,卻從未領會到這一行的真諦,總想着要喚醒誰誰誰,卻不知道真正願意被你們喚醒的永遠只有那些衣不蔽體食不果腹的傢伙,而那些精英力量卻只願意爲了漂亮的遠景拿起刀子,不同的人要畫不同的餅,三天以後看天佑哥給你上一課,你就知道這革命該怎麼幹了。”
野鶴居然難得沒有擡槓,而是嘆了口氣,道:“如果不能把你拉到我們的隊伍裡,將是貧道這輩子最大的遺憾。”
顧天佑哈哈大笑,道:“放心,你我一定會走到同一個隊伍裡的。”
••••••
鎮公所大門前立了一塊牌子,新任治安官推出了新的管理章程。
新官上任三把火,第一把火燒向了亞人族。具體到行動就是分解治安軍,保留部分精銳,其餘的按照能力高低劃分到保安所,消防隊,綜合環境執法工作隊中去。第二把火燒向鎮中所有娛樂業,爲淨化環境
,減少暴力犯罪,將對鎮內所有娛樂場所克以重稅,並且發出嚴令,禁止販賣高度酒給任何種族的未成年者,禁止神仙丸的傳播,禁止各種族未成年女性從事皮肉行業,禁止賭博。
第三把火燒向了冒險者們。
本鎮因冒險者而興起,從古至今,不管是誰在此主政,向來寬待這些冒險者。顧天佑一上任便反其道行之,直接推出了一條挑戰冒險者自由權的新政。此政令一旦被執行,冒險者們從前那種想來便來,想走便走的自由日子結束了。新規定明確了冒險者們來要登記在冊,確定逗留時間,在指定酒店定居,說明自己特長和目的。
第一把火野鶴能夠理解,這不是在肢解治安軍,而是將治安軍的作用最大化了,擴大了治安軍的權利。而第二把火也很容易理解,直接就是奔着風林火盜去的。真正讓野鶴懵逼的是第三把火,冒險者們早已習慣了自由自在的生活,而自由自在也許是他們當中絕大多數人僅剩下的。野鶴實在難以想象這樣的規定一旦開始執行,會對他們造成怎樣的衝擊?
顧天佑搬了一把椅子坐在牌子下面,耐心的給來往好奇者解釋新規的內容。這一次最先沉不住氣的換成了歡喜堂的兩個主事人,他們從歡喜堂出來,領着一羣人,殺氣騰騰向着鎮公所走來。顧天佑的第二把火裡有四個禁止,隨便哪一個都是歡喜堂的人無法接受的。
規定如果不能被執行就只是一行字而已。顧天佑執行的法子很簡單,大清早就把力臣派到了歡喜堂,一頓挑三揀四過後發出限期整改的命令,臨走的時候還順手拆了歡喜堂的招牌。
由於力臣去的太突然,歡喜堂在毫無準備的情況下吃了個大虧,看着光禿禿的門面,這回大家才終於意識到,這位新來的治安官絕非說說而已。所有人都清楚,這規定能否執行,還要看新治安官能否接得住歡喜堂的反撲。
尼克斯和樸金輝聯袂前來,帶着歡喜堂裡全部打手,人人全副武裝,個個明火執仗。
鎮公所門前,只有顧天佑坐在椅子上,手裡端着一壺茶,小狐女在旁邊拿着扇子和水壺撐着遮陽傘,仔細的伺候着。
歡喜堂的兩個當家人率衆走來。尼克斯是個粗豪的西方大漢,金髮長腿,嘴裡叼着雪茄。而樸金輝卻是個神國娘們兒,一臉奴相,臉上掛着虛情假意的笑容,讓人一看就打心底裡不舒服。
“治安官閣下,你爲什麼派人拆了我們的招牌?”尼克斯走過來開門見山質問道:“你他嗎以爲你是誰?你他嗎又以爲我們是誰?”說罷,他從腰間拔出一把脈衝手槍指向顧天佑的頭。
“殺了吧!”顧天佑目光平靜,彷彿看着一具屍體:“用槍指着我的頭是要有死的覺悟的。”
一道刀風破空襲來,精準的將尼克斯一分兩半,這傢伙連哼都沒哼一聲便稀里嘩啦的垮在那裡。而那貌似可以斬天滅地的刀意卻在顧天佑面前戛然而止。
熔入了九級法寶三煌金烏圈的斷刀,加上吸收了庚金妖丹的黃勇,再加上混沌元界中閉關半年時間,相當於外界的六天時光。等於這威力深不可測,精準的令人膽寒的一刀之威。
閃爍着烏金光芒的斷刀一閃即墨,一頭長髮的黃勇安
靜的站在圍觀人羣中,似乎什麼都沒做過。
顧天佑把目光投向樸金輝,她在咧嘴,似乎想保持微笑。
女人一旦學會用笑容掩蓋真容就意味着她的笑容一錢不值。
“留你一命,不是因爲你笑的好,而是因爲你還有一點用。”顧天佑看着她,吩咐道:“回去把歡喜堂結束,那地方作爲指定的冒險者之家被鎮公所徵用了,如果你有地契可以拿到我這裡來賣個不錯的價錢,如果你們也是巧取豪奪得到那裡的,那就立即給我滾蛋!”
樸金輝到現在還沒完全搞清楚狀況,直眉瞪眼的看着忽然就一個變成兩個的尼克斯的屍體,好一會兒才擠出一絲微笑來,說道:“我們沒有地契,不過結業需要時間,能否寬限三天?”
顧天佑點點頭,道:“可以。”忽然一指尼克斯的屍體,道:“不就是想拖延時間通風報信嗎?現在你們四個就可以一起離開這裡了。”
“治安官大人說笑了,這裡只有我和死掉的尼克••••••”她說了一半兒,忽然意識到這四個說的是什麼意思,嚇的張口結舌,杵在那裡渾身慄抖,老半天才道:“明白了,明白了,我這就回去結束歡喜堂的生意。”
顧天佑道:“你去吧,順便想着把其他風林火盜在這裡的生意也都關了,記住,三天以後我就在這裡等你們。”
樸金輝如蒙大赦,領着一羣手下如喪家之犬一般,來的快去得更快。
顧天佑對小狐女吩咐道:“讓川普和力臣去找費古特,讓他接手歡喜堂,看他肯不肯,如果不肯就告訴他,以後都不要抱怨我沒給過他發達的機會。”
秋靈兒道:“就您定下的那些規矩,這一行裡哪還有什麼油水可撈,這種機會,除了把風林火盜得罪死了以外,根本看不到任何好處,換做我也不會同意接手。”這小丫頭跟在顧天佑身邊久了,越發瞭解這位主人不拘小節的性子,曉得越是這樣隨性天真,主人便越是歡喜她。所以說起話來也沒什麼顧忌。
“小傻瓜,你忘了咱們是制定規則的人,我既然可以禁止他們做那些生意,自然也可以默許一些人去做,誰能做誰不能做還不是咱們一句話說的算的?這種地方是離不開這種買賣的,但是一個有前途和信仰的地方,就絕不能允許這種生意公開化。”顧天佑伸手在她秀氣的鼻尖上擰了一下,指着被擰紅的小鼻頭道:“現在明白沒?”
秋靈兒瞪着大眼睛,連連點頭,嬌憨的樣子:“這回奴奴懂啦,主人的意思是要在這裡建立真正的秩序,這些見不得光的生意都交給派拉蒙幫去打理,要讓那些冒險者曉得,聖葉鎮是安全有序可以長期停留駐足討生活的地方,只要守規矩,不但可以找樂子,還可以得到規矩的保護!”
顧天佑點點頭,道:“去吧,記得告訴力臣,搞風林火盜的生意時,可以順手把安達盧西亞會的買賣也拆他幾家。”
“這麼說來主人是想留下神農幫了?”小狐女自作聰明的猜測道:“其他勢力全都打擊了,單單留着他們不動,主人是打算留着他們一起掌控局面嗎?”
顧天佑眼中閃過一抹陰霾,笑道:“我就怕他們沒那個福氣消受。”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