秦當空是個任性的人。
生命短暫,如滄海一粟,每個人都想任性的活着。但是絕大多數情況下,任性和活着卻是二選一的題目。任性是需要代價的,或者降低生存質量縮短生命時光,或者乾脆要一次次賭上生命。
秦當空曾經拉着孫京飛的手走下崑崙墟,在龍興會數不清的高手環視下,對孫京飛說,這些人一個個本領非凡,似乎高高在上,但其實他們都已經死了,或者說他們根本從未活過。孫京飛當年只有八歲,好奇的問,他們不是活的好好的嗎?秦當空說,行屍走肉看上去也活的好好的,他們全都是活死人,根本不知道什麼叫生活。
孫京飛說:“小師叔是一個永遠不需要任何人同情憐憫的人,他這一生就活了倆字兒:任性!快意恩仇,任邪無忌。”
“他這輩子恩怨分明,因果明白,如今身陷佛域絕地,很大一部分原因是出於對打傷我師祖那件事的自我懲罰,所以,各位必須明白,他也許並不需要我們捨生忘死的去營救。”
顧天佑道:“所以,這次營救行動第一要點不是怎樣完成任務,而是怎樣活着回來。”
秦瀟瀟眼中泛着淚光,道:“我就想當面問他一句話,替我媽看他一眼就夠了。”
耶律明月過來將她挽入懷中,溫言說道:“你爸爸年紀大了,也該到了安享天年的年紀,咱們做兒女的就應該竭盡全力成全你爸媽團聚,臺島上容不下他們,就去仰光好了,放心,我就算粉身碎骨也要幫你把他從那裡帶出來,給兩位老人家一個幸福安穩的晚年生活。”
楚靈珊讚道:“耶律明月,你說的太好了,這纔是值得女人託付終身的真漢子!”
孫京飛看了一眼顧天佑,眸中的深意卻不言自明。顧天佑意會的點點頭。孫京飛是在提醒自己,耶律明月的野心太大,這麼出力的營救秦當空未必是爲了什麼一家團圓。他已經歸納到了天佑城麾下,短期內寄人籬下自然不會掀起多大波瀾。但若是任其發展,又憑着跟秦瀟瀟的關係得到秦當空的支持,長遠看,難保不會成爲心腹之患。
耶律明月具備梟雄之姿,眼光,魄力和手段都非同一般。對待手下兄弟當得起義薄雲天四字。這樣的人物,在這麼個亂七八糟的世道里,聚攏起一股強大的勢力並非難事。但是,顧天佑並不打算依着孫京飛的心思敲打耶律明月,甚至還想着反其道而行,適當裝裝糊塗,鼓勵耶律明月培植個人勢力。
對一個走夜路的人而言,多個勾心鬥角的夥伴要比一個人抹黑前行的感覺要很多。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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尼泊爾地處喜馬拉雅山脈南麓,雖然貴爲佛教發源地,但國內第一宗教卻是印度教。
夜色中的加德滿都,滿大街隨處可見的神祗廟宇,處處透着古老神秘的氣息。
傳說婆羅門裡有幾千萬個神。顧天佑估計大概任何一種生物都可能成爲他們篤信的神。狄浩然持不同意見:除了女人。楚靈珊不服氣,爲什麼這麼說?孫京飛告訴她,婆羅門的貴族有很嚴重的重男輕女情節,幾乎不把女人當人來看。在婆羅門,嫁女兒需要一筆很大的陪嫁。
加德滿都四周青山環繞,常年鮮花盛開,被稱爲山國的“春城”,還有“寺廟之都”的美譽。尼泊爾歷代王朝
在此興建了大批廟宇、佛塔、神龕和殿堂,日久年長,形成了“寺廟多如住宅,佛像多如居民”的奇特景觀。
一行人飛抵這裡後便下了飛機,孫京飛聯絡了國安在當地的聯絡官,爲進入佛域做好充分的準備。
佛域地處喜馬拉雅山脈深處,位置極其隱秘,並且有神秘的力量影響着那個區域。受到二戰時期一些神秘傳聞和幾次空難事故影響,航班幾乎不敢從那裡飛過。六十年代中期蘇聯人曾組織了兩次聲勢浩大的探險隊去考察,結果第一次上千人組成的隊伍進山後便杳無音信,石沉大海。第二次準備更充分,帶了更多現代化裝備,卻最終在出發前選擇了放棄。
至於爲什麼放棄,卻是衆說紛紜。比較普遍的說法是,第一支探險隊觸犯了神明,遭遇了雪崩和地震,被長埋于山中了。而第二支探險隊對外公開說是放棄了,但其實派了一支號稱超人部隊成員組成的精銳小隊打了個前站,結果同樣是全軍覆沒,這才讓蘇聯人徹底放棄了野心。
國安在本地的聯絡官是個中年長者,相貌平庸膚色黝黑,看上去很不起眼。他掛名在外事情報局,對外身份是使館工作人員。通過他詳細的介紹,不難看出孫明申對那個地方下了很大功夫。
這個神秘莫測的佛域不過百餘平方公里,地處喜馬拉雅深處,幾乎是飛鳥難渡走獸難尋。不過那是相對從前的運輸條件而言,對於外骨骼借力裝備已經很普及的現代人來說,道路難行已經不構成主要問題。真正的難點,在於那些神秘莫測的佛域看守者,以及至今無人能破解的神秘力場。
聯絡官說,只要是進入那個區域,一切光電設備都會失效,甚至是槍械也會莫名的失靈。整個地區屬於恆河上游帶,川流遍佈,到處是湖泊和沼澤。那片區域沒人敢開發,所以沒有公路,一般的現代交通工具根本不能通行。只能依賴當地的動物拉運物資,所以,要儘量少準備多餘的東西。
顧天佑一指葉旭輝說,需要準備什麼你就帶着我這徒弟去張羅,我們這些人都很適應叢林生活,日常所需要的東西也不會很多,你就帶着他多買些你認爲是必須的東西吧。
聯絡官介紹說,那裡沼澤遍佈,完全是原始狀態的自然環境,盤踞在那裡的野生動物不計其數,槍械到了那裡會受到神秘力場影響而失靈,要想順利進入並且完成任務,最好是多準備些冷兵器。比如弓弩,刀劍之類的。另外,山裡多瘴氣,有極強的致幻作用,所以最好還要多準備些醒神祛毒的藥物。
又羅列了一些野外帳篷,常用工具,便攜燃具,睡袋,壓縮食品和肉乾之類的必需品。看得出,這位挺盡心的。還主動介紹了幾個商家,說是從國內來的,拍着胸脯保證質量絕對沒問題。顧天佑十分上道的標示,錢不是問題,而且不會走國安的賬目,指着葉旭輝介紹說,這可是閩浙葉家的九少爺,只要質量好,照着市場正常價乘以二找他結賬就是了。
有錢能使鬼推磨。聯絡官聞言頓時喜出望外,先前是客氣,這會兒則拿出了全部的熱情。
顧天佑說,我們着急進山辦事,物資準備工作越快越好,只要是能快就不必考慮錢的問題。聯絡官拍着胸脯表態,象隊都聯絡好了,物資也都是現成的,只要錢到位,明天早上就可以出發。顧天佑
擺手示意葉旭輝跟他去準備東西。
事到臨頭,這位中年大叔忽然有些遲疑,他接到的命令只是配合國內來的一支探險小隊去佛域探秘,具體來的是什麼人他一概不知。這會兒見顧天佑言語輕浮,出手闊綽,而這一行人,男男女女年紀都不大,除了狄浩然和窟哥還有力臣外,其他幾個看過去不是殘了手臂,就是體態發福,再有就是顧天佑這種少爺秧子似的人物。
這位在這邊工作多年,國內常用些顯貴人物的子女後代來這邊遊山玩水,尋幽探密,免不得動用關係找上他。應付這種差事不是一次兩次了,便把這些年輕人當成了國內來的紈絝子弟,不知天高地厚死字怎麼寫的,估計是動用了上頭的關係,才找到聯絡官頭上。
顧天佑表現的很隨和,出手大方,但言語並不猖狂,讓這位中年大叔產生了很好的印象。所以,事到臨頭的時候他忽然有些不忍心。說出了自己的擔憂,去別的地方還好說,這佛域還是算了吧,整個喜馬拉雅山脈南麓多的是好玩兒的地方,你們只要是想去,除了佛域外,其他任何地方都隨時上路。
孫京飛說,您接到的命令是配合我們,幫助我們做好充分準備就夠了,至於行程問題就不必您操心了。
聯絡官解釋說,我沒有別的意思,就是想提醒你們一下,關於那地方的種種傳聞多半都是真的,危險程度可不是說着玩兒的,你們要只是爲了冒險遊玩,最好還是換個地方。
顧天佑笑道:“我得謝謝您這麼替我們着想,不過我想您是對我們產生了誤會,我們不是來遊山玩水的,而是奉命前來執行任務的,您現在懂了嗎?”
聯絡官不說話了,幹他這一行的最忌諱多嘴,該知道的自然知道,不該知道的最好不要好奇。
次日晨,一應物資準備齊整,衆人跟隨聯絡官乘越野車來到城外,跑了幾十公里後,開始進入山區,道路漸漸難行。聯絡官命令車隊停在山腳下一座小鎮裡,早就聯絡好的象隊在此等候多時了。聯絡官把衆人送上象隊,交給一名當地嚮導後便打算回去,卻被顧天佑一把攔住。
“我接到的命令就是配合你們準備好物資,把你們帶到地方,現在已經全做完了,您還攔着我做什麼呀?”聯絡官一臉苦笑,看着顧天佑,顯然已經意識到顧天佑的意圖。
“命令改了。”顧天佑不容置疑的:“你得陪我們走這一趟。”
聯絡官不悅道:“你當這命令是兒戲嗎?你說改就改?”
顧天佑面無表情看着他,道:“這事兒不復雜,給孫明申致個電求證一下不就完了嗎?”
聯絡官見顧天佑胸有成竹,料想這事兒躲不過去了,只好愁眉苦臉的同意跟着一起進山。孫京飛悄悄問顧天佑,幹嘛一定要帶上他?顧天佑笑着說,這老滑頭以前執行過類似的任務,比什麼嚮導官都厲害。
孫京飛一下子沒轉過來彎兒,隨口問:“你怎麼知道他以前執行過類似任務?”
顧天佑道:“孫明申惦記秦當空不是一天兩天了,之前肯定也派人來過,這個人在這邊多年,對那個地方這麼門兒清,我猜他多半也幹過類似的差事。”
孫京飛有點詫異:“你明知道他可能是孫明申的棋子,還要用他來做嚮導官?”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