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什麼?”蘇玲琅先是呆了呆,在看到沈墨昀那極其彆扭的表情時,她猛地反應過來,頓時覺得臉上一熱,連忙捂着臉飛快地離去。
天哪!這下真的糗大了!
閒下來的時間似乎過得非常快,一個月的時間匆匆流逝,沈墨昀在丞相府裡似乎也跟府裡的人漸漸變得熟絡起來,雖然還是經常遭到蘇瑾一的冷嘲熱諷,但看在蘇玲琅的面上,沈墨昀也就懶得跟他計較了,而秦雁柔在聽了蘇玲琅的解釋之後,雖是對於沈墨昀的存在有些反感,但也沒再多說什麼。
而蘇瑾祺這傢伙從一開始的厭惡,到後來被沈墨昀隨便甩了一點銀子,又常常帶他出去玩所收買,前前後後不過幾日的時間,這不禁引得蘇瑾一對其痛罵了許久,但奈何蘇瑾祺的眼裡只有錢,雖然嘴上說着不再去找沈墨昀,但背地裡還是偷偷摸摸地跑去找他,時間一長蘇瑾一也拿他沒辦法。
這天清晨,蘇瑾祺像往常一樣偷偷溜到了沈墨昀所住的房間,拉着正在桌子前看書的沈墨昀說道:“墨昀哥哥,你別看書了,跟我上街去玩兒吧!”
沈墨昀揉了揉發疼的太陽穴,無奈地說道:“你天天上街,玩不膩嗎?”一開始之所以會答應帶他上街,不過就是想跟他處好關係,可是讓他萬萬沒想到的是,蘇瑾祺這小傢伙卻是難纏得很,幾乎是每天都來找他上街玩兒,他本就不喜熱鬧,忍了一陣子之後終於是沉不住氣了,開始避着蘇瑾祺,可最終還是難逃被他找到的厄運。
“我姐姐以前也天天上街玩兒的……”蘇瑾祺嘟着嘴故作委屈地說道。
又來了,沈墨昀無奈地扶額,每一次他拒絕,這小傢伙都會把蘇玲琅搬出來做理由,真是讓他想拒又不敢拒。
“你這小子,別天天拿我名頭幹壞事兒!”就在沈墨昀不知該如何是好時,門口處傳來一道清靈的聲音,讓他瞬間鬆了口氣。
看着門口那一個白衣少女,沈墨昀朝她溫柔一笑,“今天的菜式學會了?”
“就算學不會也得過來救你啊。”蘇玲琅走到沈墨昀身邊,將蘇瑾祺往後推了推,“免得被我這個傻弟弟給荼毒壞了。”
“你才傻!”蘇瑾祺不服氣地回罵道,“你不是在學做飯嗎?幹嘛跑過來打擾我和墨昀哥哥?”
“你小子怎麼說話呢!”蘇玲琅伸出手給了他一個爆慄,“他是我的,敢跟你姐我搶人,活得不耐煩啊你!”
“我是來找墨昀哥哥玩兒的!”
“功課不去好好學,整天想着玩兒,小心書院的夫子知道了打斷你的腿!”蘇玲琅說着一把將蘇瑾祺推出了房間,“去去去,回去練武去!”
費了好大一番功夫才把蘇瑾祺趕出了房間,蘇玲琅拍了拍雙手走回沈墨昀身邊坐下,略帶責備地說道:“他天天來纏着你,你怎麼不把他趕走?還老慣着他,我告訴你,你慣誰都不能慣蘇瑾祺這小屁孩兒,他只會得寸進尺的,說不定過兩天就該上房揭瓦了!”
沈墨昀一笑,放下手中的書道:“我這不是看在他是你弟弟的份兒上麼,要是這是別人,早就被我打飛了。”
“那你也不能老慣着他啊,還老是給他錢,你瞧他那趾高氣昂的模樣,簡直都快不把人放在眼裡了!因爲這事兒我娘沒少跟我抱怨呢!”蘇玲琅瞪了一眼沈墨昀道,以前沒見他有那麼好心,怎麼自從回來之後,他就變得這麼親民了呢?
“好好好,是我的錯,我向你道歉,以後都不會這樣了。”沈墨昀笑着捏了捏蘇玲琅的臉蛋。
“我纔不吃你這套!”蘇玲琅故作生氣地將沈墨昀的手拍開,但眼眸深處卻還是有着抑制不住的笑意。
“那你吃我哪一套?”沈墨昀將蘇玲琅抱在了自己的懷裡,低着頭看着她,黑眸漸漸深沉了起來。
知道他話裡有別的意思,蘇玲琅臉色微紅,忍不住伸出手揍了他一拳,“臭流氓!怎麼變得這麼壞了!”
沈墨昀薄脣微勾,“我只對你流氓,也只對你壞啊。”
“沒想到堂堂的睿王爺竟是兩面三刀啊,人前一副謙謙君子的模樣,背地裡居然是喜歡占人家便宜的流氓!”蘇玲琅也跟着調侃,“我要離你遠一點兒才行,免得被你帶壞了!”
“那就要看你有沒有這個本事逃走了!”沈墨昀說完,低頭正欲去捕捉那嬌豔欲滴的櫻脣,卻被一道急促的敲門聲打斷了。
“誰啊?”沈墨昀劍眉緊蹙,滿臉不悅地說道。
“是我。”略微有些沙啞的聲音似乎帶了一絲嚴肅,是沈墨軒。
蘇玲琅連忙從沈墨昀懷裡起身,快步走到門口將門打開,沈墨軒神色匆忙,來不及說太多,連忙走進房間對着沈墨昀說道:“二哥,父皇他……”
沈墨昀渾身一怔,黑眸倏地睜大,立即從椅子上站了起來,聲音裡帶了一絲緊張,“他怎麼了?”
沈墨軒抿了抿脣,“你進宮去看看吧,情況有些糟糕。”
皇宮,養心殿。
沈墨昀等人趕到的時候,門外一大衆宮女太監以及侍衛大臣跪了一地,瞧這陣仗,他們大概也能猜到了什麼,沈墨昀的腳步有些躊躇,身子有些微顫,站在門口遲遲不願進去。
蘇玲琅有些心疼地握了握沈墨昀的手,柔聲說道:“不管結果如何,你一定要堅強,皇上他最注重的是你,肯定也不願見你傷心,你進去吧,我在這兒等你。”
沈墨昀側頭看了蘇玲琅一眼,黑眸深邃,似乎帶了一絲隱忍的傷痛,他微微閉了閉目,也緊握了蘇玲琅的手一會兒後,擡腳與沈墨軒一同進了大殿。
蘇玲琅和嚴玲瓏站在門口,極其不安地等候着。
“玲琅,我好擔心啊,怎麼辦?”嚴玲瓏緊緊抓着蘇玲琅的衣袖,不安地說道。
蘇玲琅嘆了口氣,“這個時候不能說話,我們還是安靜等候吧。”
不知過了多久,殿門才緩緩被打開,率先走出來的,是滿臉悲愴的薛公公,不知是因爲年紀的緣故,亦或是因爲其他,他的腳步有些不穩,雙手緊抓着門框,聲音顫抖卻嘹亮,落入了在場每一個人的耳中。
“皇上,駕崩……”
“皇上……”所有人似乎都料想到了這個結果,齊刷刷匍匐在地,悲愴地喊着,人羣中,隱約還傳來一陣陣哭聲。
到底還是駕崩了,蘇玲琅一時有些惆悵,一生只爲江山社稷,到最後卻是沒過耄耋之年,所謂的清福還未享受到,就這樣撒手人寰了。
或許在帝王家,尤其是要成爲統治者的那個人,那個高高在上的位置,能給與他一切榮華富貴與權力操縱,但是最後,也會將他的生命毫不留情地奪去。
運氣好的,可以平平安安地度過一生,運氣不好的,也就像他一樣了吧。
太后由宮女扶着,腳步緩慢,神色有些呆滯地從殿內走了出來,而後緊隨其後的,是一衆皇子公主,反應平淡的不在少數,哭成淚人的不過寥寥幾個。
沈墨昀和沈墨軒站在最前,面色都有些難看。
太后輕擡左手,對着薛公公說道:“薛總管,公佈,聖旨吧……”
薛公公點了點頭,將早前皇上託付給他的遺詔打了開來,對着衆人道:“諸位聽旨。”
在場的所有人,除了太后全部都跪了下去,低着頭道:“吾等接旨。”
“朕即位二十有六年矣,海內河清,天下太平,民有所安,萬邦鹹服,吏治清明,君臣善睦,德可比先聖,功更盼後人。皇四子沈墨軒,人品貴重,甚肖朕躬,堅剛不可奪其志,巨惑不能動其心,朕欲傳大位於皇四子沈墨軒,諸皇子當戮力同心,共戴新君。重臣工當悉心輔弼,同扶社稷。”
聽完遺詔,衆位大臣皆有些錯愕,似乎完全沒想到皇帝會將皇位傳給了一向吊兒郎當的四皇子。
蘇玲琅也有些震驚,皇帝一向是對沈墨軒不怎麼上心,按理說現在最有可能會繼承皇位的,應該是沈墨昀纔是,怎麼倒是變成了沈墨軒呢?
所有人皆是帶着滿腹疑惑各自回了家,皇帝駕崩一事,也在京城裡引起了不小的紛爭,雖說皇帝爲人處事霸道了些,但終究還是個愛民如子的好皇帝,不少人聽聞他辭世,皆是痛哭不已。
太后下令,皇帝葬禮一切從簡,送至皇陵下葬,但送葬隊伍送至城內時,裡裡外外還是被百姓們圍了個水泄不通,好在沈墨軒早就猜到這件事情,早就吩咐許多侍衛們在控制着局面,葬禮倒也如期舉行完畢。
“唉,至高無上,享盡榮華富貴又怎樣?到最後不也只是棺材裡的一具枯骨。”嚴玲瓏和蘇玲琅站在客棧的二樓上,看着地下密密麻麻的一羣人以及已經遠去的送葬隊伍,有些感慨地說道。
“雖是如此,但留在這世上的也是對他的悼念以及功利,這樣就很好了不是嗎?”蘇玲琅眺望着遠處,也有些許惆悵。