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是哥哥你還沒碰到喜歡的人,若是你哪天有了心上人,纔會理解我現在的感受。”蘇玲琅義正言辭地說道:“不許任何人污衊他,不想讓他受到傷害,時時刻刻都想陪在他身邊,把最好的都給他,喜歡一個人不正是如此嗎?”
“有你說的這麼誇張嘛?”
“當然有了,這還是最基本的呢。”
“好好好,你說什麼就是什麼吧。”蘇瑾一寵溺地摸了摸蘇玲琅的腦袋,“別鬱悶了,快點進去休息吧。”
“哥哥,你們都說沈墨昀不是好人,那他到底壞在哪兒了?”蘇玲琅抓住蘇瑾一的胳膊問道。
蘇瑾一一怔,清亮的眸子直視蘇玲琅,“你,真想知道?”
蘇玲琅堅定地點了點頭,蘇瑾一無奈地嘆了口氣,也罷,或許她知曉後也會離睿王爺遠些,“睿王爺以前,是個地痞流氓。”
“什麼!哥你不會是在開玩笑吧!沈墨昀怎麼可能會是流氓?”蘇玲琅當即跳了起來,那樣容貌出衆,氣度不凡的人怎麼可能會是流氓?一定是哥哥在騙她!
“你看我的樣子像是在開玩笑麼?”蘇瑾一挑了挑眉,臉上毫無戲謔的神色。
蘇玲琅抿了抿嘴,不再答話,“行了,先坐下來吧,聽我慢慢跟你說。”蘇瑾一將蘇玲琅拉回鞦韆上,“我話都還沒說完,你怎的如此激動?”
見蘇玲琅沉默,蘇瑾一接着道:“睿王爺七歲時便離開了皇宮,至於去了哪裡,無人得知,只知道待睿王爺長大之後,漸漸地又進入了大家的視野,只可惜,那時候他卻是和一羣地痞流氓混在一起,直到三年前,才重新回到了京城。”
三年前,塞外青雲樓內,一穿着灰色布衣的男子急匆匆地跑進大殿,朝上方斜躺在軟塌上的黑衣男子跪了下去,“大哥,外面有一羣自稱是從皇宮裡頭來的人,說是要見大哥一面。”
黑衣男子一手撐着額頭,本是在閉目養神,聽見此話,那雙黑眸緩緩睜開,狹長的雙眼泛着冷意,不帶一絲一毫的感情,俊美的臉上無任何表情,語氣也是極具冷漠,“不見,趕了去吧。”說完又閉上了眼睛。
“可、可是大哥,他、他們好像真的是從皇宮裡來的……”那名手下支支吾吾地說道。
“我說我不見!你聽不懂嗎!”黑衣男子倏地睜開眼睛,深邃的眸子裡閃着殺意,“我不想再說一次,下去!”
“昀兒,十幾年不見,你如今倒是連哀家都不願意見了,真是好樣的。”略帶嚴肅的聲音自大門處傳來。
沈墨昀微徵,睜大了眸子往門口看去。只見玄色大門處站着一個穿着華貴的老人,手握龍頭柺杖,墨色繡着金絲銀線的衣袍盡顯皇族貴氣,一頭銀髮高高盤起,蒼老的臉上泛着柔和的光,正滿目慈愛地看着自己。
“皇祖母……”沈墨昀不可置信地看着太后,不受控制地低喚了一聲。
太后由李嬤嬤扶着走進大殿,龍頭柺杖敲在地上的聲音在殿內迴響,“原來還記得哀家,哀家還以爲這十幾年過去了,昀兒怕是將我這老婆子忘記了。”
沈墨昀微微抿了抿嘴,朝一旁的手下揮了揮手,“下去。”
“是、是是是。”手下嚇得渾身直哆嗦,跌跌撞撞地跑出了大殿。
“皇祖母……”沈墨昀看着那張多年不見卻仍舊熟悉的臉,冷漠的臉上被震驚所替代,語氣裡也帶了一絲微顫,“皇祖母,你怎麼找到了這裡來?”
“哀家若是不來,你就要一輩子跟一羣地痞流氓混在一起,再也不打算回宮?”太后看着沈墨昀,略帶質問地說道。
“皇祖母,相比起皇宮,我還是想要在這裡生活,起碼不用面對那些我所憎恨的人。”
聽出他話裡的人指的是誰,太后嘆了口氣,語氣沉重地說道:“這些年,你父皇他也不好過,整天活在失去思煙的痛苦裡,昀兒,哀家希望你能回到京城,不要在這地方跟這些人混在一起了。”
“皇祖母,不用再勸我了,我是不會回京城的。”
“二皇子。”李嬤嬤忍不住說道,“太后已經年事已高,今日不顧衆人的阻止,非要親自來帶您回去,太后如此疼您,二皇子又怎能忍心辜負太后她老人家?”
沈墨昀一徵,經李嬤嬤這麼一提醒,沈墨昀這才發現,不知何時,記憶中那張時時刻刻帶着溫暖如春風的笑容的臉,已在歲月的流逝中變得蒼老無力,眼角佈滿皺紋,眼睛也沒有以前那般光彩,容貌早已不復當年,卻比以前多了份雍容慈祥。
沈墨昀有些呆愣,記得他離開皇宮的時候,皇祖母還很年輕,烏髮順滑,面貌清麗,與如今這般模樣簡直是天壤之別,究竟是從何時開始,皇祖母變得這麼老了?
太后伸出手,拍了拍沈墨昀的手背,稍稍擡起頭看着自家孫子,十多年不見,曾經稚嫩的孩子已經變成如今成熟穩重的模樣,像極了皇帝的輪廓,偏偏少年身材修長,面如冠玉,眸底深處冷意暗涌,已找不到兒時的那般純真可愛,倒像是換了一個人,太后緩緩開口,聲音裡滿含滄桑:“孩子,離開了這麼多年,該回家了。”
太后蒼老的眼睛裡似有淚光,沈墨昀似已完全呆愣在了原地,黑如墨玉的澄澈眸子漸漸溼潤,劍眉緊蹙,薄脣緊抿,袖中的手早已不自覺地緊握成拳,內心似乎在做着巨大的掙扎一般,令他心煩意亂。
太后似乎也看出沈墨昀的掙扎,不禁淡淡一笑,眉目流轉間,閃爍着的是慈愛與包容,“哀家知道,你這麼多年雖一直與這些不正道的人一起生活,但是哀家的孫子卻從未乾過任何一件壞事。今日哀家來,的確是想帶你回京城,只是,若是你不願的話,那哀家也不能強迫你回去,哀家只希望,倘若你有一日路過京城,能進來看看哀家,讓哀家知道你過得如何,那哀家也就放心了。”
“皇祖母……”
“好了,今日出來已耽擱了許久,哀家也該回去了,你可一定要記住哀家說的話。”太后說着,再次拍了拍沈墨昀的手背,由李嬤嬤扶着,轉身正欲離去。
卻忽地聽見身後沈墨昀的聲音傳來,“皇祖母,我跟你一起回去。”
聽完了這些,蘇玲琅不禁翻了一個白眼,“哥哥你也知道,沈墨昀雖是跟一羣地痞流氓生活了十幾年,但他也沒做出什麼傷天害理的事情,那你們憑什麼說他是壞人?”
蘇瑾一瞪了蘇玲琅一眼,“不錯,睿王爺的確沒做出傷天害理的事情,但是殺人搶劫的事情可沒少幹。”
“不可能。”蘇玲琅忽地站起身來,“這肯定是謠傳!”沈墨昀絕無可能做出那等事,雖說他平日裡總是把“信不信本王殺了你”這句話掛在嘴邊,但若不是事出有因,他根本不可能殺人,更別說是平白無故地去殺人搶劫了,這簡直就是荒謬之言。
“情人眼裡出西施,現在無論我說什麼,你恐怕都不會相信,你所認爲的不可能,不過是因爲你從未親眼看見,到底還是太小啊。”蘇瑾一說到最後似是還重重嘆了口氣,“罷了罷了,這些事情畢竟都已是陳年舊事,再提也無用,時辰不早了,你還是早些去休息吧。”蘇瑾一說着站起了身,正欲離去時,忽地想起了什麼,隨即轉過身看着蘇玲琅說道:“對了,方纔爹說,想讓你去臨華學院唸書。”
“爲什麼!”蘇玲琅本是低着頭沉思,忽聽見蘇瑾一的話,立即跳了起來,“我不去!”
蘇瑾一皺了皺眉,“別人想去都不一定去得了,你如今有這機會居然還不願意去?不過這次也由不得你了,爹爹已經像皇上請示過了,所以你不去也得去。”
蘇玲琅哀嚎,原本以爲穿越過來就不用飽受上學的折磨,她還因此高興了許久,沒想到現在好日子到頭了,“哥哥,我不想去。”
“你跟我說沒用,這是爹的意思。”
“那你幫我去跟爹說說,不要讓我去學院了。”
“不行,我現在不能跟你同流合污了!我學院還有許多事情沒做完呢,沒空管你的事了。”
蘇玲琅一臉痛苦地低下頭去,好吧,現在連哥哥都不願意幫她了。
“我告訴你啊,你最好把你那些鬼主意都給收起來,若是到了書院你還是肆無忌憚的話,到時候被夫子教訓我可幫不了你,要知道臨華學院的夫子都很嚴厲,特別是邱夫子,你可要給我注意點!”蘇瑾一連忙趁機警告道。
“那你們就不要讓我去了啊。”蘇玲琅還在垂死掙扎。
“別做白日夢了,趕緊回屋去吧,這兩天你就先收拾收拾,到時我帶你去學院。”蘇瑾一說着將蘇玲琅推進了房門,隨後自己才離去。
蘇玲琅立即癱軟在了牀上,用枕頭捂住了自己的臉,“我不要去上學啊!”去上學了就見不到沈墨昀了!見不到沈墨昀那人生還有什麼意義!乾脆死了算了!蘇玲琅正鬱悶地撓着枕頭,腦中忽地又想起蘇瑾一方纔說的那些話,蘇玲琅不禁又困惑了起來,沈墨昀,應該不可能會做出那種事情吧?
想了許久,蘇玲琅只覺腦子裡嗡嗡一片,煩躁地抓了抓頭髮,算了不想了,反正她只知道沈墨昀現在是好人,還是她的心上人,誰沒有點黑歷史啊,現在好不就行了?管那麼多做什麼?想到這裡,蘇玲琅的心情總算平靜了些,拉過被子蓋住自己,開始矇頭大睡起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