連續下了好幾日的大雪總算停了,早晨陽光明媚,給籠罩在氤氳迷霧的大地披上一層光輝,陰冷了一段時日的冬天終於有了一絲溫暖的感覺。
京城裡也漸漸喧鬧起來,路邊的小販衆多,人羣熙熙攘攘,好不熱鬧,蘇玲琅今日又拉着秋竹上街閒逛,走路的樣子也是大搖大擺,絲毫不注意自己的形象。
路人們見她穿着雖簡單但卻依舊華貴,看樣子應該是大戶人家的千金小姐,只是這走路的模樣,真的是沒有一絲大家閨秀該有的矜持和禮儀。
見路人們紛紛駐足往這邊瞧,秋竹伸手拉了拉蘇玲琅的衣角,“小姐!這是在街上,注意你的形象!”
蘇玲琅向四周張望了一下,見他們都是一副見了鬼的表情,連忙輕咳一聲,收了一下自己的腳,小碎步地往前走去。
“哎,那個怎麼那麼像沈墨昀?”蘇玲琅眼睛一亮,指着前面一個黑色身影說道。
“小姐你看錯了吧,睿王爺怎麼可能會出現在這裡。”秋竹隨口敷衍了一句,若不是小姐硬要上街,她纔不出來呢。
“我上去看看!”蘇玲琅說完跑上前去。
“等等我啊小姐!”秋竹嘆了口氣,連忙跟上去。
蘇玲琅一路跟着那黑色身影走進一家客棧,客棧裡喧譁吵鬧,來來往往的人羣甚多,這時,只聽“砰——”的一聲響起,原來是蘇玲琅正專心尋找那個黑色身影時,一不留神,在轉身之際便與一人額頭相撞,倆人同時痛呼出聲,扶着額頭蹲了下去。
“小姐你沒事吧!”兩道清脆的聲音也緊跟着響起,隨後便見兩個婢女上前扶起各自的小姐。
“哎喲我去,哪個不長眼的混賬敢撞老子!”那女子扶着自己的額頭,滿臉怒意地開口罵道。
“我靠,額頭是石頭做的嗎,這麼硬,疼死姑奶奶了!”蘇玲琅也扶着額頭哀嚎道。
秋竹滿臉擔憂地看着蘇玲琅,“小姐,小姐你沒事吧?我看看。”秋竹拉下蘇玲琅的手,只見光潔白皙的額頭上赫然一塊青紫,格外地突兀,“小姐,撞淤青了!”秋竹驚呼出聲。
而對面的女子同樣也是額頭上一塊淤青,她身旁的丫鬟橫着張臉瞪向蘇玲琅,“走路不帶眼睛的嗎!瞧你把我家小姐撞成什麼樣了!”
秋竹聽見這話,頓時怒氣涌了上來,杏眼圓瞪,看着那丫鬟說道:“說話注意點兒!什麼叫不帶眼睛,我家小姐不也一樣被撞傷了!”
“倘若不是你家小姐自己撞上來,又豈會受傷!”那丫鬟依舊不依不撓地罵道。
“強詞奪理!說得好像你家小姐就沒撞上來一樣!”秋竹立即反擊道,跟着蘇玲琅這麼久了,她的膽子也大了不少,再也不像以前那般唯唯諾諾的了。
“你……就是你們的錯,快跟我們家小姐道歉!”那丫鬟氣急敗壞地指着蘇玲琅說道。
“都別吵了!”那女子出聲制止,拉過自己的丫鬟責備道:“萍兒!我跟你說過多少次了,不要對外人大吼大叫,你現在是把我的話當耳旁風了嗎!”
“萍兒不敢。”那丫鬟低下頭,滿臉委屈地說道,她只是幫小姐出頭而已,怎麼小姐反倒教訓起自己來了,按照小姐的性格,應該會把那人揍一頓纔是,怎麼這次突然一反常態了呢?
聽見這話,蘇玲琅轉頭打量了一眼那女子,看起來不過十六七歲的模樣,一襲月白色與淡粉紅交雜的委地錦緞長裙,裙襬與袖口銀絲滾邊,袖口繁細有着淡黃色花紋,淺粉色紗衣披風披在肩上,裙面上繡着大朵大朵的紫鴦花,煞是好看,腰間扎着一根粉白色的腰帶,突觸勻稱的身段,奇異的花紋在帶上密密麻麻的分佈着,瓜子臉上白嫩如玉,簇黑細長的眉毛,一雙流盼生光的眼睛,清澈的眼眸,顯得靈動可愛,黑墨般的長絲散發出了一股仙子般的氣質,長髮垂腰,用淡粉色的絲帶輕輕挽着髮髻,耳朵上帶着珍珠流蘇耳環,顯得隨意而不失典雅,精緻的鼻子,溫潤的嘴脣,不施粉黛亦貌若天仙。
我靠,古代美女帥哥就是多啊,上街隨便一撞就撞出個美女來,蘇玲琅正暗自感嘆着,卻見那女子朝自己溫柔地笑了笑,微微伏了伏身,說道:“小女子一時大意,誤撞了姑娘,還請姑娘不要介意。”
“姑娘何出此言,應該是我先道歉纔對,畢竟是我沒注意看身後,這才與姑娘相撞的。”好端莊的一個女子,長得美還有禮貌!要是自己是男子,準娶了她當老婆!蘇玲琅邊瞎想着邊扶起那名女子,人家都先道歉了,自己總不能揪着不放吧,更何況對方還是個小美女!
那名女子笑着擡眸,在看清蘇玲琅的面貌時,臉上露出一抹驚訝,隨後臉上溫柔之色褪去,雙手拍上蘇玲琅的肩膀,聲音嘹亮地喊道:“我靠!原來是你啊!”
蘇玲琅倒吸了一口涼氣,肩膀好似要斷掉一般疼痛,滿臉扭曲地盯着眼前的女子,這美人兒怎麼了?爲什麼見着自己像見了鬼一樣,轉變這麼大?還是說剛纔那個端莊溫柔的女子其實是自己的錯覺?
“玲琅,你不認識我了嗎!”那女子滿臉興奮地看着蘇玲琅說道:“我是玲瓏啊!”
“玲瓏?”蘇玲琅瞪大眼睛,不可置信地看着眼前興奮地跟瘋了一樣的女子,嚴家小姐嚴玲瓏?她的乾姐姐?不是吧?世界這麼小,隨便一撞就撞到了乾姐姐!
“嗯,是我是我!你不記得我了嗎?”嚴玲瓏笑容滿面,看着蘇玲琅問道。
“記得記得,我的乾姐姐嘛!”蘇玲琅隨口答了一句,“不過你能不能先放開我,我的肩膀要斷了!”看來這嚴玲瓏真的跟自己有的一拼,不僅粗魯還力大如牛!
見蘇玲琅滿臉痛苦的樣子,嚴玲瓏連忙鬆了手,歉意地說道:“對不起啊,見着你太激動了,一時失手,沒事吧?”
沒事纔怪!姑奶奶的肩膀都快斷了!蘇玲琅在心底暗暗罵了幾次,表面卻是笑着揮揮手,“沒事沒事。”
“那就好,哎對了,你怎麼會在這裡?”
“我剛纔看見一個熟人,所以就進來了。”
嚴玲瓏點了點頭,親暱地拉過蘇玲琅往裡走去,“我前些日子纔回來,還想着這兩天去找你呢,沒想到今天居然就撞到你了!我們這麼多年沒見了,這次要好好敘敘舊才行。”
面對嚴玲瓏的熱情,蘇玲琅顯得有些不知所措,雖然他們兩個從小玩到大是不錯,可現在的蘇玲琅非彼蘇玲琅,跟一個第一次見面的女子如此親暱,她還真是很不習慣呢!
“老闆,我要一間包廂!”嚴玲瓏走到掌櫃的面前,大聲地說道。
“兩位小姐,現在包廂都已客滿,只剩大廳那裡還有一個位置……”掌櫃的有些怯怯地說道。
嚴玲瓏看了一眼掌櫃的所指的方向,那裡靠窗,還不算差,隨即點了點頭,“那行吧,給本小姐上些招牌菜和兩壺酒!”
掌櫃的連連稱是,吩咐一旁的小兒下去備酒菜,嚴玲瓏拉着蘇玲琅走到桌旁坐下,“沒想到這麼多年不見,你還是跟小時候一樣可愛!”說着還伸出手捏了捏蘇玲琅的臉。
蘇玲琅乾笑了兩聲,這嚴玲瓏還真是豪爽,簡直比自己有過之而無不及,蘇玲琅看着嚴玲瓏若有所思,只是不知爲何,總感覺她有點不一樣。
“二位客官,菜來了。”小二諂媚地說道,將盤裡的酒菜全部端到了桌上,“二位客官請慢用。”
嚴玲瓏朝他揮了揮手,拿起酒壺給蘇玲琅和自己倒了一杯酒,“來,喝着,今天要不醉不歸!”
蘇玲琅伸手接過,仰頭喝了下去,嚴玲瓏見狀,笑着說道:“想不到你酒量還蠻好的嘛!”
“那是當然,姑奶奶我能喝上個三天三夜!”蘇玲琅得意地仰了仰下巴,好歹也是新新人類,區區白酒能奈我何?
“瞧把你得瑟兒的!”嚴玲瓏斜睨了蘇玲琅一眼,“我還記得我們小時候因爲好奇,便一起溜到了你爹的酒窖裡喝了許多的酒,後來還是你大哥發現,把我們兩個抱了出去,因爲此事我們兩個還被罰站了呢!”
“說起我爹的酒窖,我敢說,我爹沒別的,就是酒還不錯!”蘇玲琅挑了挑眉,之前偷拿爹的酒去找沈墨昀,沈墨昀還因此喝上癮了呢!
“我只有小時候喝過,是什麼味道早就忘了,什麼時候我們再去嚐嚐啊。”嚴玲瓏笑着說道。
蘇玲琅眼珠一轉,“什麼時候都行,不過啊要趁我爹他們都不在的時候才行,畢竟我爹嗜酒如命,要是知道我們兩個去偷他的酒,非宰了我們兩個不可!”
嚴玲瓏哈哈一笑,將一隻腳放上凳子,手臂放在膝蓋上,毫無半分禮儀可言,“說的也是!下次你爹不在家記得來找我!”
看着她這副模樣,蘇玲琅嘴角抽了抽,能不能告訴我,剛纔那溫柔端莊的女子跟眼前豪氣外露的女子到底是不是一個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