7月15號,籌備了一個星期的基金公司募捐團隊正式踏上蓉城之路,而吳良也在送走張泓寧之後,帶上自己的團隊,一行二十人,踏上了湘省,湘火巨重組後的第一次全體股東大會即將召開。
從心理上,吳良對於這家公司並沒有多大的喜好,收購他的原因無非還是看重他控股的陝氵氣和陝齒以及車橋三家公司這部分屬於湘火巨的優質資產。
同樣,位於山城的洪巖重卡也是湘火巨的控股公司。
可以說,如果湘火巨的資金沒有斷裂,這幾乎已經無限度接近成功的重卡布局,根本就不是吳良所能染指的。
好在,湘火巨資金斷裂這一絕佳的機會被吳良抓住,打了一個時間差,在維柴大手筆投資無暇顧及、陝氵氣控股又窮得叮噹響的情況下,通過二級市場成功舉牌,再收購湘火巨手裡的股份以及建寧市官府的法人股,從而以絕對大股東的身份進駐。
在天朝的資本市場就有這麼一點好處,“同股同權”,除非股權以絕對的優勢掌握在自己手裡,很難在面對野蠻人的進攻時全身而退。
所以,吳良此刻是極爲糾結的,他既不想接手湘火巨,更不想喪失對陝氵氣這幾家的控股權,更不想浪費這樣一個如同雞肋一般的殼資源,如何將湘火巨的資源盤活,這成了他這一趟所面臨的重要課題。
好在,收購過程波瀾不驚,無非就是股權的交割,吳良的收購團隊在這方面熟門熟路,在吳良到達之前,大多數工作基本已經完成,只需要吳良到位之後,揮舞着支票,簽完字,再到工商做好一系列的變更即可。
另外,就是股東大會的召開,如何籠絡人心,帶給湘火巨希望,這一點尤爲重要。
車隊由南北上,經過建寧的時候並沒有停留,而是先到了星城。
到星城之後,吳良換了一輛車,又隨意買了兩套衣服,打扮的像是剛畢業的大學生,讓張建建送他到了湘火巨。
張建建對吳良喬裝打扮親自到廠區刺探消息的行爲很是擔憂,非得跟着去,吳良想了半天,還是同意下來,讓他伺機行動。
吳良到了門崗就被攔住,看門大爺一臉不爽的問,“幹啥的?”
張建建應付這個有經驗,遞過去一包煙,笑嘻嘻的回答,“師傅,聽說廠裡招工,我這不是尋思着自己身體還行,就進來踅摸個活幹幹。”
老頭給遞過來的煙推了回去,拿出個本子揮舞着訓斥,“登記!”
吳良上次來的時候對這個老頭也沒啥印象,不過爲了保險起見,還是給自己的頭髮弄成了學生頭,還戴個無框眼鏡,外表看上去顯得極爲生澀和稚嫩。
這樣的賣相成功的騙過門崗大爺,吳良問清楚人事部門怎麼走,依照他的指示摸了過去。
人事部在辦公樓的一樓,隔着老遠一段路就聽見屋裡吵鬧的厲害,一個年紀約四十歲的阿姨指着一年輕小夥子的鼻子罵,“死嶽偉,你踏馬出息了是吧,你尿尿和泥巴那會兒糊了一臉,還是我給你洗的,現在阿姨找你辦點事兒,你就是這麼對我的?”
一句話說的,滿屋子人鬨堂大笑,那個叫嶽偉的年輕人,臉色漲紅,氣的直抖卻還是耐心解釋着,“郝阿姨,您這真不符合規定,您讓我怎麼辦嘛!”
他不解釋還好,越解釋郝大媽越來勁,跳的更歡實,“誰不知道這廠子建寧市官府也退股了,企業現在是姓資,以後你這個科長也就是個樣子貨,別整那些沒用的,趕緊給我開個證明,我好辦手續。”
吳良站在一旁聽了半天,大概是聽明白了一些。
原來,這位郝阿姨是個會計,去年考了中級會計師的證,拿到證之後這位原本想着在企業內部工資也能往上張一漲的,然而,就在年初,外界傳聞湘火巨的背後東家負債累累,資金鍊也快斷了,這不,就在前段時間正監會也批示了,連建寧市持有的股份也轉讓了,這一下算是徹底的換了老闆,她夢寐以求的升職加薪算是徹底泡湯。
不過,人家郝會計考上了中級會計師,有證和沒證區別真的很大,根本就不愁沒工作。
反正會計這行業,越老越吃香,她亮出中級證,被外面有一家地產公司相中,對方覺得這位怎麼說也是從大企業出來的,見多識廣,也能幫着給公司的財務制度理一理,規範起來,就聘請她過來當了財務主管。
按說,對方選的這家地產公司,在建寧市也算得上是有頭有臉的公司,財務制度怎麼會不健全呢?
實際上,天朝大多數私人企業還真的就是那樣,尤其是這樣的地產公司,基本上都是兩本賬,一套應付檢查,另外一套,有一些不好走賬的東西都記錄在案,屬於見不得光的那種。
時間一長,連記賬的人都有些暈,有時候報銷連個發票都沒,業務員寫個吃飯花了五千,老闆一簽字到財務這邊就報銷了,時間一長,真的是亂。
老闆琢磨良久,也沒想出個好的解決辦法,一次機緣巧合之下,遇到了郝會計,郝會計對這些是門清,給老闆隨意支了幾招,譬如搞個珠寶公司之類的,不好出賬的地方可以從這邊來走。
另外,找第三方開發票之類的事情等等那都是最小兒科的事情。
老闆頓時驚爲天人,盛意邀請郝會計過來幫她,也許諾過來給個副部長乾乾,先給基本的財務制度給建立起來,起碼像那種手寫個收據就能報銷的流程給杜絕掉。
這些東西,吳良用鼻子想也基本上能想個大概,郝會計這麼一嚷嚷,也讓別人知道這位要去本地著名的地產公司去當財務負責人,這件事情本身對於在企業裡面熬日子的人來說就是各種羨慕嫉妒恨。
但是,離職歸離職,該辦的手續一個都不能少,吳良也曾遇到過這樣的窘境。
郝會計的對外的解釋則是,拿着公司辭退的證明可以領失業金,按照她這工作年限,至少也是18個月,一個月即便是500塊錢,那也是小一萬。
這筆錢說多不多,說少也不少,但是能爭取到,爲什麼不爭取?
郝會計要求人事部部長嶽偉給她開個證明,就是開除的證明文件,反正是“非因本人意願中斷就業的”這樣的理由就行。
而嶽偉則是不同意,好好的上着班,要麼你辭職,要麼曠工十天,廠裡會以曠工十日爲由開個證明。
辭職就意味着主動離職,這一條不符合“非因本人意願中斷就業”的規定,是領不了失業金的,另外,曠工十天,廠裡倒是可以開證明,但是這樣的證明一開,就意味着郝會計和企業就一丁點的關係都沒有了。
這不是郝會計所希望的,她算的也很清楚,怎麼說,她也幹了半年時間,年終獎什麼的至少還能領一半,上半年的那些福利之類的東西也能有半份。
最主要的,按照勞動氵去的規定,一年一個月的補償金也得給。
要不怎麼說,郝會計會算賬呢?
這些東西都算的明明白白。
不過,她遇到的是嶽偉。
嶽偉來到湘火巨也不是一天兩天了,能夠坐穩人力資源部部長的位置也證明他是有幾把刷子的,最起碼,這幾年的公司變動也沒有影響到他。
對於公司來說,開證明簡單,但是開完證明,就意味着公司主動攆人,那麼補償金是少不了的!
可是,公司並沒有想着要辭退對方的打算,所以,這事兒就僵到這裡了!
對於郝會計的情況他也很清楚,原本你偷偷摸摸的過來,他找上邊領導說說話,這事情也未必不能辦,但是事情壞就壞在郝會計的那張嘴上。
嶽偉剛表示出爲難之色,郝會計就是一陣懟,原本一個偷偷摸摸辦的事情就變成了現在人盡皆知的八卦,嶽偉要是答應下來,那纔是對自己前途的不負責任,他能答應纔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