衆人剛走出殿門,門就從裡面被關上了。
一刻鐘後,大殿內傳來沅天洛的聲音:“進來吧。”
衆人因擔心沅天洛日後的安全,一心想着定要進這大殿,讓公主殿下之前所說的話作廢,因此便格外賣力。這些人一商量,覺得沅天洛既然如此說,一定是在這大殿之中有所防禦。而他們,只要攻破這防禦,沅天洛也就無話可說。只是,進去的時候也要千萬小心,以免傷了公主殿下。
爲了避免人多手雜,不小心傷了公主,衆人一商量,起初只派了三人上前,其餘人皆站在院中,抱臂而觀。只是,下一刻,他們就沒有這麼閒適了。
只見那三人剛一上前,離殿門約摸有一臂的距離,便有細刃順着殿門上方的縫隙穿梭而出,直擊這三人的面門。這三人迅速躲閃,堪堪躲過,細刃隨即向後飛去。這三人見前方再無細刃射出,不由得暗自鬆了一口氣。誰知,就在此刻,耳邊竟傳來細刃破空之聲,來勢迅猛,此時想躲卻是已經來不及。三人緊閉雙眼,決定聽之任之。那細刃恰恰貼着耳邊掠過,釘在了殿門之上。三人不約而同地摸向耳朵,那冰涼的觸感仍在,只是耳朵竟是毫髮未損。然而,那細刃若是稍稍偏頗,此刻他們定然無法全身而退。
這時,殿內傳來沅天洛的聲音:“若非是你們,這細刃上會淬上劇毒,從你們的咽喉正中穿過。”
眼下,這句話聽在這三人的耳朵裡,心裡不由得陣陣後怕。他們跟隨洛如初多年,從劍叢刀林中摸爬滾打出來,從未像今日這般狼狽。而讓他們如此狼狽的人,還是功夫遠遠比不上他們的沅天洛。
一時間,原先抱臂而立的人紛紛放下了手臂,雙眼注視着殿門,臉上也不再有那種安然自在的神情,,同時,潛藏於心的鬥志漸漸被激發出來。這幾人一商量,決定從不同的方向進入大殿。商量好之後,衆人兵分四路,決定分別從兩側的窗戶、房頂和殿門再次進入大殿。如此一來,定能讓沅天洛分身乏術,無暇應對。
說辦就辦,這十七人分做四路,往不同的方向而去。孰料,還未靠近,便有無數細小的亮色光點朝他們飛來。衆人定睛一看,這並非原先的細刃,而是細針。這針細如牛毛,閃亮如銀,急速朝他們飛來。他們慌忙閃躲,卻是躲得了這個,躲不了那個,不一會兒身上就被扎得如同刺蝟一般。衆人呆立在原地,左看看,右看看,竟無一人倖免。若是這針上有毒,只怕他們此刻,必是不能站着了。
此時,有人想開口向沅天洛認輸,卻驚訝地發現,嘴巴竟是完全不聽使喚。
“哈哈哈……”
一聲狂笑傳來,百里奚和一身白衣,飄落在屋頂之上。他伸手指着呆呆立着的衆人,捂着肚子,笑得前仰後合。
此時,殿門打開,沅天洛走了出來,仰臉看了看爆笑不已的百里奚和,道:“看來,我依你所說的七經八脈佈置細針,效果果然不同凡響。即便是針尖上沒有喂毒,此刻他們也是動彈不得。”
說着,沅天洛轉向衆人,道:“如此一來,你們可是信了我的本事足以自保?”
衆人想點頭,無奈還是不能動彈。
沅天洛信手一揮,刺在衆人身上的細針瞬間飛出,釘在了大殿上方的牌匾之上。
衆人沒了禁錮,身體活動自如,皆拱手對着沅天洛說道:“我等謹遵公主殿下吩咐!”
沅天洛點點頭,朗聲道:“那便按照我之前所說,各司其職就是。每日亥時和丑時,除卻留下一人原地代守外,其餘人須每日回月華宮,本公主有話要問。”
衆人道:“是。”爾後,便自行離開,照沅天洛之前所說,各自去了負責的地方。
衆人離去後,沅天洛起身回大殿,卻被從房頂上跳下來的百里奚和攔了個正着兒。
沅天洛瞪了他一眼,道:“這幾日你負責給洛如初煉製強心丹,這會兒怎麼會有時間出來?”
百里奚和臉上一紅,好沒意思,道:“我這就回去,這就回去。一定會忙起來,儘快治好洛如初。”
沅天洛點了點頭,沒再說話,進殿去了。
御書房內,慕天雲聽完手下的奏報,道:“你是說來傳信的宮人名叫如碧,前沐妃的貼身婢女?”
來人點點頭,道:“正是。這如碧言稱是爲了沐妃,記恨恭順公主。這才往恭順公主的身上潑髒水,不想卻歪打正着。”
“不,不會是這樣。”慕天雲搖了搖頭,開始否認,世間絕無這樣的巧合。凡是太巧合的事情,必定事出有因。“此人現在何處?”
“回太子殿下,此人說完這一番話,便咬舌自盡。送到御醫局,已然是氣息全無。”
慕天雲的嘴角揚起笑意,這件事,倒是越來越有趣了。
與此同時,南薰的宮院裡,南薰看着突然出現的黑衣人,面容變得有些猙獰,咆哮道:“此前你讓我吩咐那高御醫到慕容熙面前實話實說,爲的不就是試探慕容熙的實力嗎?眼下你已經試出來了,慕容熙根本就是不堪一擊,你怎麼還不出手?”
黑衣人黑巾遮面,看不到他的表情,唯有那聲音,冷得嚇人:“你若是不想與本王合作,大可以與本王決裂。本王絕不阻攔。”
聽到這話,南薰臉上的表情瞬間垮了下來,囁嚅道:“我……我並無此意,只是既然慕容熙如此不堪一擊,咱們爲何不快點出手,置他於死地?如此拖下去,難免夜長夢多,誤了大事。”
黑衣人笑了笑,道:“蠢女人,你以爲慕容熙表現出來的就是他原本的實力嗎?真是愚不可及,他隱藏起來的纔是真正厲害的,厲害到你我都無法想象。所以,爲今之計,你還是儘快修習好秘術,掌握了控制這股力量的訣竅,事情辦起來纔會更加容易。若是現在莽莽撞撞地和慕容熙硬碰硬,你有十條命都不夠死的。”
聽到黑衣人如此說,南薰先是有些泄氣,轉瞬卻又鬥志滿滿。只要是能讓玉兒登上皇位,再耐心等些日子又算得了什麼。
末了,黑衣人吩咐道:“這幾日無事不要出去,不止是你,就連你身邊的宮人都不可以出去。這幾日,在這附近盯着的人太多,一切小心爲上。”
南薰點了點頭,算是應允。
爾後,黑衣人將一個白瓷瓶扔給南薰,轉身照着原先的路線離開。
是夜亥時,依次有派出去的沅族暗影回來覆命。和之前所不同的是,這些人並未一同進殿覆命,而是按照沅天洛的吩咐,一個一個地進去。出來之後,這些人都神色凝重,若有所思。有還沒被問到的人好奇心大起,問這些人究竟是發生了何事。這些人卻是匆匆而過,不發一言。爾後,便回到原先所待的地方,繼續注視着周圍的動靜。
到了丑時,依舊如此,只是每次留在原地的,都不是原先的那一個。
翌日清晨,慕天雲再次到訪。聽到他要來,沅天洛的眉間又皺了起來。他們明明站在對立面上,此前又爲什麼要出手幫她?
見到慕天雲時,沅天洛問出了這句話。
慕天雲笑了笑,道:“想必你已經知曉,南薰的背後是南越皇族。你我之間雖立場不同,但並不牽扯別的。可南薰這裡,卻是仰仗了南越,若是讓他們得逞,月徹只怕就要劃入南越的版圖了。所以兩廂一掂量,還是先對付南薰的好。”
沅天洛輕笑道:“太子殿下倒是坦誠,只不過,你今日來此,不會是爲了來說這些吧?”
慕天雲的神色變得凝重,道:“的確,今日我來,的確是有別的事。我來就是要告訴你,不要嫁去南越。”
“爲何不?若我嫁去南越,你爲帝之路便輕鬆許多,這一點,我想你心知肚明。”
慕天雲點點頭,道:“確是如此,可現如今,我不想在對付南薰之餘,還來對付你。你若準備嫁去南越,你的身後便和南薰一樣,都站着南越的勢力。所以,不要嫁去南越,至少現在不要。”
沅天洛冷笑一聲,道:“若我說不呢?”
慕天雲的神色變得有些焦急,轉瞬卻是一臉冷意,威脅道:“據我所知,你手下的那什麼影尊,此時身負重傷,昏迷不醒。此刻你身邊並無可用之人,所以,還是不要以卵擊石的好。”
沅天洛莞爾一笑,道:“太子殿下若是如此以爲,可就大錯特錯了。我沅天洛別的沒有,卻獨有這一身傲氣,斷然做不了別人手中的牽線木偶。今日,太子殿下只怕是要失望而回了。”
慕天雲神色一凜,道:“你當真要嫁去南越?”
沅天洛直視着他,眼神堅定,來不得一絲的猶疑:“不管是嫁還是不嫁,我沅天洛向來只聽自己的,容不得任何人來插嘴。倒是你慕天雲,未免太高估自己,竟妄圖控制我,當真是癡人說夢。今天我不妨明明白白地告訴你,我沅天洛絕不會按照你所說的去做。至於你慕天雲,將用何種手段來對付我,儘管放馬過來。我沅天洛,隨時恭候!”