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心裡有了疑問,勢必是要問出來的,尤其是在南宮逸塵面前。
“你怎麼會來?還有,燕凌宇怎麼就退了兵?”沅天洛看着南宮逸塵,問道。
南宮逸塵伸出手,將沅天洛被風吹亂的頭髮在耳後撫好,道:“即便是不待在你身邊,我還是擔心你的。從南宮赫玉不見之後我就留了心眼兒,他那個人,喪心病狂,什麼事都敢做。而且,他還是在玉城附近失蹤的,這玉城和北越很近。我就懷疑他和北越勾結,後來便得到消息說南宮赫玉死了,你暗中到了邊境一線……”
“等等,我到這裡的消息知道的人很少,你是怎麼知道的?”沅天洛打斷南宮逸塵的話,問道。她來這裡的消息,最初連百里奚和都瞞着,知情的人除了她的暗衛,也就只有赫連紫月了。那南宮逸塵是怎麼得到消息的,對於這一點,她的確是很好奇。
南宮逸塵沒料到自己不小心說了個大實話,忙打着哈哈想糊弄過去,但是,很顯然,沅天洛並不給他這個機會。
她直直地看着他,那一雙水汪汪的大眼睛讓他無處躲藏。
他只好如實以告:“陸森晨,是我的人。”
原來如此。原本林霜影告訴她找不到陸森晨的時候,她是有些詫異的,也曾設想過是他爲人機靈,躲了過去,卻沒想到陸森晨居然是南宮逸塵的人。這麼一來,倒也能說通了。
“所以,你還勾結了赫連紫月?”
“不是勾結,是我求她的好不好。她那個人,很不好說話的。”
“不過,你是用了什麼辦法,讓燕凌宇像火燒屁股一般就走了呢?”沅天洛繞過之前的話題,問起了這個最讓她感興趣的問題。燕凌宇那個人,如果不是發生了什麼十萬火急的事情,他是不會丟掉即將到手的鹿城倉皇離開的。
“我在玉城集結了十五萬大軍,原本是想來支援你的。但是時間上來不及,我就先搗了他北越的呼延城,之後連破五城,然後放出風說我要直取他的京城盛京。你說,燕凌宇得了這個消息,還能好端端地在鹿城挑釁不?不過,我還是來遲了,若不然,他是不會有閒心到鹿城來的。讓你擔驚受怕了,實在是罪過。”說到最後,南宮逸塵有幾分愧疚。若是他能夠行動得再快一些,今日的這一切都不會發生。沒有人知道,當他知道北越的十萬大軍兵臨鹿城城下的時候,他是多麼慌張。也沒有人知道,當他看到她毫髮無損的時候,心裡是多麼的開心。
此刻,沅天洛不像他這麼傷感,而是豪氣地伸出手拍了拍南宮逸塵的肩膀,道:“不錯,小塵子,你有長進了,居然還知道用計策了!”
見她如此,南宮逸塵心頭的陰霾一掃而空,也起了開玩笑的心思,他笑着看向沅天洛,道:“不不不,都是女皇大人調教得好……”
說完之後,二人互相看着對方,臉頰上笑意滿滿,恨不得把對方看到自己的眼睛裡去。
這時,騎着馬風塵僕僕趕過來的某個人不樂意了,他跨坐在馬上,雙手叉腰,道:“你們倆,能考慮一下我的感受不?”
沅天洛和南宮逸塵二人循聲看去,發現端坐在馬上的那人,正是百里奚和。此刻,他一臉委屈相地看着二人,心裡很是憤懣。他心繫着她的安全,火急火燎地甩開大部隊,帶着一隊精兵一路快馬加鞭地趕了過來。可是,這一過來就看到了這麼一幕,真的是讓他很受傷啊。可是,城樓上的這兩個人,看到他很委屈,似乎笑得更開心了。
這下,百里奚和更鬱悶了,他表示很受傷,可是很顯然,無人關心。
沅天洛看着南宮逸塵,道:“這鹿城的事,還需要再處理一下。”
南宮逸塵點點頭,道:“做你的事就好,我就跟在你身邊好了。”
沅天洛淡淡一笑,道:“好。”說實話,她現在也不想和他分開呢,一刻都不想。
鹿城之下,副將肖萬通正帶人填補先前北越兵士挖下的地道。沅天洛喚過他,道:“肖副將,你派人送信去蒙城,讓霍將軍派一隊人馬,護送他救下的那五千鹿城百姓回到鹿城來。”鹿城之危已解,還是要儘快還給百姓正常的生活。讓這些百姓回來後,自然是要減去他們這一年的賦稅,讓他們好好休養生息,恢復元氣。自然,這是後話。
一個時辰後,大軍來到。百里奚和拿出聖旨,宣佈副將高凌風暫代鹿城守將一職。而這六萬兵士,也由高凌風統領,在鹿城幫助百姓儘快恢復正常的生活。
得到這個命令之後,高凌風的臉上並沒有絲毫的喜氣,而是擡起頭看着百里奚和,道:“百里神醫,將軍被害之事,還望你能一一查明。”
百里奚和點了點頭,道:“將軍放心,陛下已派欽差來此,自會查明此事,給大家一個交代。”至於這欽差,就是沅天洛自己。只不過,沅天洛的身份,這些人還是不知道的好。
聽到這個消息,高凌風一反剛纔的平靜,衝上來激動地攥住了百里奚和的手,道:“百里神醫,你說的是真的嗎?”
“千真萬確,雲將軍爲將多年,爲越徹立下了汗馬功勞。他的死是越徹的損失,陛下一定會查明此事的,這一點,請高將軍放心。”這話百里奚和是發自肺腑說的,他雖然和雲青城相交不多,但是對於他的人品很是敬重。眼下雲將軍出了這樣的事情,他自己也是痛心不已。
得了百里奚和的保證,高凌風總算是放下心來。
這時,原本待在蒙城的鹿城百姓也已經到了。高凌風忙命人幫着這些百姓進城,房屋有損壞的,幫着他們修繕房屋,忙得是熱火朝天。
而肖萬通等人,原本就是蒙城的人,沅天洛便命他們和護送鹿城的那些蒙城兵士一道,回了蒙城。
只不過,隨着蒙城的兵士一道來此的,除了原本鹿城的那些百姓,還有林霜影。她雖有傷在身,但掛念着曹爽的仇,是怎麼也在蒙城待不住的。聽說沅天洛現在在蒙城,也就央求霍雲生,將她也帶了過來。
沅天洛看着林霜影,難免有些傷感。看到她,沅天洛意識到,有些事要開始做了。這件事雖然沉重,但還是不得不做。
在沅天洛的授意之下,那些北越奸細和雲瀟瀟一道被關進了鹿城的牢房之中。自然,是分開關押的。林霜影身上有傷,牢房這種陰暗潮溼的地方,沅天洛並沒有讓她來。
沅天洛先去找了雲瀟瀟,此刻的她,蹲坐在牢房之中,低着頭,不知道在想些什麼。不知道爲什麼,看到現在的她,沅天洛總是會想起初見時的那個雲瀟瀟,那時的她,有着與衆不同的英氣,讓人印象深刻。現在,她怎麼也無法把雲瀟瀟做的事和她本人聯繫起來。但這,卻是鐵一般的事實。到底是什麼,讓雲瀟瀟變成了現在這個樣子?
沅天洛站在原地,自有兵士上前,打開牢門,將雲瀟瀟帶了出來。
這時,雲瀟瀟擡起頭來,看向了沅天洛的方向,但所看之人,並不是沅天洛,而是南宮逸塵。看到南宮逸塵也在這裡,雲瀟瀟喃喃道:“你怎麼也在這裡?”話一出口,她便顯得十分慌亂,胡亂地整理着自己的頭髮,發現這一切無濟於事後,她背過了臉,不願衆人看到她的臉。
“將她捆到受刑柱上!”沅天洛冷聲吩咐道。
頓時,兵士們齊齊下手,將雲瀟瀟捆到了一旁的受刑柱上。雲瀟瀟拼死掙扎着,卻怎麼也拗不過這些身強力壯的兵士,終於還是被他們綁在了受刑柱上。被綁之後,她縱然是想低頭,也是不能了。她左右躲閃着,不希望南宮逸塵看到她現在的樣子。可她不知道的是,自始至終,南宮逸塵都沒有看她一眼。他的眼神,始終凝聚在沅天洛的身上,一刻都不曾挪移。
沅天洛上前一步,看着雲瀟瀟,道:“你爲什麼要這麼做?”
聽到這話,雲瀟瀟突然直起頭來,看着沅天洛,惡狠狠地說道:“爲什麼?你還問爲什麼?這一切,都是因爲你!”
沅天洛冷笑一聲,道:“多日不見,你倒還學會狡辯了!這一次,你犯下的錯太大,即便是我能容得下你,天下人也容不下你!”
“哼,那又如何?這一次,只不過是我沒有成功罷了,若是我成功了,我便是越徹女皇,南宮逸塵就是我的!”雲瀟瀟喪心病狂地喊道。
沅天洛欺身上前,朝着雲瀟瀟的臉一巴掌甩了下去,怒斥道:“所以你就不惜弒父叛國,這就是你的理由嗎?”
雲瀟瀟慘然一笑,道:“對,這就是我的理由。爲了他,我可以付出一切。你能嗎?”後一句話,她是看着南宮逸塵說的,此刻,她多麼想讓南宮逸塵明白,這天下間最愛他的人,不是沅天洛,而是她雲瀟瀟。爲了他,她可以付出一切,可是沅天洛,她不能。
“我只知道,但凡是我付出的,都是他所願意看到我爲之付出的。至於你所謂的付出,沾染了鮮血和無辜的生命,你以爲,這便是付出嗎?”
雲瀟瀟別過臉,並未搭話。剛纔,南宮逸塵的一個舉動深深地刺痛了她。就在剛纔,她含情脈脈地看向他的時候,他竟然別過了臉。他居然連看都不願意看她。一時間,雲瀟瀟無法接受這樣的事實。轉瞬間,她突然想起在京城時聽到的慕容熙告訴她的那些話,心裡有了主意。既然她得不到南宮逸塵的心,那沅天洛也休想和南宮逸塵在一起。
打定主意之後,雲瀟瀟死死地盯着沅天洛,道:“你以爲,他對你就是坦誠的嗎?你以爲,他就沒有秘密瞞着你嗎?”
聽到雲瀟瀟的話,南宮逸塵身子一震,心中警鈴大作,這個女人所說的,是不是那件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