五名勁裝漢子圍而不打。準備耗死對手;張浩波明知對手的策略,無奈勢單力薄,只怕稍有疏忽,對方就會趁虛而入,危及小姐性命,因此一直是打起十二分的精神,不計後果地進行防守。
胳膊受傷的漢子上前扶起狼狽的同伴,送到旁邊的一處裁縫鋪裡,隨便給自己包紮了一下,倒提長刀重新殺進場子中——黃煞門人縱然狠辣,但沒有孬種,都是過的刀口添血的日子,誰怕誰?況且那女子是三爺點名索要之人,若完不成任務,幾人大可以提頭回去!
依舊是五名黃衣人圍攻,只不過他們更加小心,出手更加的狠辣,冷不防就是暗器。
張浩波雖然幾近力竭,但是爲了自己小姐,必須咬牙堅持,若能有俠義之輩出手相助。保全小姐,縱然是身隕於此,亦無遺憾!
長鞭甩動,鞭影重新充斥在馬車的四周。
範燦封住了那姑娘的幾處穴道,而後與她雙掌相接,渡了幾絲真氣,將破脈腐骨散禁在一處,留待於清解去。
雖然範燦渡氣時小心翼翼,極力減緩痛楚,但是由於破脈跗骨散的特性,相當於真氣從經脈中刮過,其中的痛苦仍舊不是眼前這個孱弱的女子所能承受的,姑娘秀眉緊蹙,緊咬銀牙,極力控制自己的情緒。範燦甚至能感覺到姑娘不自禁的顫抖,不由暗暗讚歎:
“好一個堅強的女子!”
範燦輕輕將自己的手掌收回,姑娘身子一輕,輕輕搖了搖,堅持沒讓自己倒下。
“姑娘,在下已經毒性控制住,但此處不是解毒的地方,姑娘切勿着急!”
“蘭芷謝過公子!大恩大德,沒齒難忘!”女子的雖然依舊虛弱,但氣色好了許多,感激地看着範燦。
“舉手之勞,何足掛齒!姑娘不必客氣!”範燦示意她不要多禮。
“啪”的一聲脆響,將兩人的注意力吸引了過去。
原來張浩波漸漸力弱。手腕對鞭子的控制也在減弱,擋開對手長劍的來襲時,由於力道把握不好,一下子抽在馬車邊上,將車篷抽掉一大塊,傾盆大雨隨之而來。
“匹夫,今日當要將你碎屍萬段!”黃衣人大罵着,手上的攻勢絲毫不減。
看到此種情形,周蘭芷的臉色一緊,再次蒼白起來,姑娘咬緊銀牙,眼裡冒出了仇恨的怒火;她唯一的弟弟就是被這羣畜生傷了性命,此仇不共戴天。
範燦默默地感受着衆人情緒,加上諸人的對話,早有了基本的判斷,對女子道:
“姑娘暫且休息一下,在下或可幫諸位調節一下!”
說着將女子扶進車子裡,將雨傘打開,站在車幫上朗聲喊道:
“諸位稍停,聽在下說句話!”
終於等到範燦開口,張浩波鬆了口氣。甩了個脆響,將鞭子收回手中,固執地站在頂棚上;五名黃衣人早就斷定是來找茬的,雖然暫時不敢將他列入黑名單中,但卻絕不相信範燦會站在自己一邊;見漫天的鞭影瞬間消去,其中二人就要趁機跟上,除掉張浩波,然後以七煞威名威脅範燦交出那女子。
只是當兩名使刀的黃衣人掩殺時,衆人只覺得周圍的環境猛然一變,彷彿漫天的風雨突然聚在一下,鋪頭蓋臉朝自己砸來,不敢遮住了衆人的視線,甚至呼吸都有些困難,剛剛撲倒半空中的兩名黃衣人像是斷了線的風箏,直直地掉落在地上。
壓力來的快去的快,等黃衣人退開後,那股壓力也散去,只留下滿臉驚駭的衆人。
黃衣人何在一處,警惕地看着範燦,他們的眼裡帶着幾分頹然,因爲剛纔那一刻他們深刻地意識到了什麼叫天壤之別,這種感覺將徹骨難忘。
“閣……閣下到……到底是什麼人?”黃衣頭領看着一臉平靜的範燦,心中的震驚越來越大,囂張和狠辣掩去很多。
“在下是誰並不重要!”範燦輕輕從車子上跳下來,看着黃衣人頭領,“重要的是,諸位可否給在下一點面子,等在下將這位姑娘身上的毒解去之後,你們再了結彼此的恩怨?”
那頭領迎上範燦的眼睛。正看到那裡閃過一絲凌厲,只覺得一股壓力迎面撲來,忍不住蹬蹬蹬後退三步,大口喘着粗氣,深吸幾口氣,才慢慢穩住自己的情緒,顫聲道:
“公子,這女子乃三爺點名索要之人,我等奉命將她帶回去,實在做不了主!”
範燦搖了搖頭,沉聲道:
“諸位可知自己在做什麼事?”
說着將雨傘收起,凌厲的氣勢消去,整個人明明就在眼前大雨中,卻彷彿遠在天際,出塵飄渺,遙不可及,引人伸手去抓,卻怎麼也抓不到,恩,迫使人自感有心無力!
“我們……公子……”縱使黃衣人生性狠辣,在神秘莫測的範燦近前也喪失了信心,不知該如何回答。
“張大俠,兩位到底什麼地方得罪了這五位。竟然惹得他們如此緊追不捨!”範燦朗聲問道。
張浩波盤坐在車頂,正全力恢復體力,聞言答道:
“公子,這些畜生是田維應賊子門下,田維應覬覦我家小姐美貌,就趁我家小姐北上探親時無恥偷襲,他們殺害了本府一十六名護衛,用小公子的性命比我家小姐就範,小公子不願爲賊子所逼,拼命攔住他們,爲我創造機會。張某自知要護衛小姐,因此一路狂奔,到了這繁華燕京!望公子爲我家小公子做主,鄙府上下將感激不盡!”
想到數年相處的同伴和自小看大的小公子那決絕的眼神,鐵血漢子九轉鞭忍不住長淚滿襟,聲音哽咽。
範燦基本猜到了事情的始末,但是由當事人親口說出來仍是別有一番滋味,其中的慘烈可見一斑;範燦的眼神漸漸凌厲起來,整個人愈加的飄渺虛無,聲音彷彿從天邊傳來,清晰而遙遠,落入圍觀衆人的耳朵裡:
“五位,事實可是如此?”
對面五人見臉皮已經撕破,猶自有些猶豫,正欲做個解釋;躲在裁縫鋪子裡的那位看不過去了,大罵道:
“小子,你是個什麼東西?竟然敢管七煞的閒事!有種的就和老子打一架,大爺定要將你碎屍萬段,讓你知道不長眼睛的代價!大哥,剁了這廝,免得他在這裡唧唧歪歪;免得待會被李胖子那羣狗熊笑話!”
“閉嘴!”黃衣頭領大聲喝止,“不可對這位公子無禮!”
“大哥,他……”那小子沒感覺到範燦帶來的巨大壓力,還要叫嚷。
“閉嘴,老三,給我去掌嘴!”黃衣頭領怒道,這不是平白添亂嗎?
範燦的兩次施壓給這五人留下了不可磨滅的印象,他們從未經歷過這等事,就算是面對黃煞,面對七煞中武功最高的赤煞,也從未產生過這種無力感;彷彿一個人站在無邊無際的大海前,不管你如何的不甘心,卻永遠不會有改變現狀的可能性!
範燦沒有動怒,但是這些話卻讓他堅定了立場,不過黃衣頭領的隱忍還是有些出乎他的預料,隧道:
“諸位,周姑娘既然不願意。你們何必要強人所難?何必要暗殺偷襲?難道諸位因爲這樣做會解決問題嗎?”
“這……”五人不說話,臉上一陣紅一陣白,陰晴不定。
“與人爲善,與己爲善!誰人家中無父母?誰人家中無兄弟姐妹?彼之痛即爲己之痛,不可多造殺孽!”範燦站在雨中聲音傳向四面八方,有些反應快的觀衆在他的引導下已經慢慢明白了怎麼回事,此刻聽到這席話,不由得鼓掌喝彩。
“諸位,該怎麼做,就不必我說了吧!”範燦的聲音溫和中夾雜着堅定,毋庸置疑的堅定。
那黃衣漢子並非不識時務,若範燦僅僅是一口舌之徒,或者可以看透他的底細,那麼黃煞門下必將一戰;但此時,他看不透範燦底細,他有理由相信,相比於一個女子,黃煞會選擇避開這個神秘莫測的年輕人!
黃衣頭領很快拿定了注意,向範燦拱了拱手,低聲道:
“今天七煞門下賣公子一個面子,不知公子尊姓大名?”
範燦對於他們的反應毫無表情,正要報出自己的名號,突然擡頭望向來路,彷彿再等什麼人。衆人不解其意,循着他的眼光看過去,卻只看到白茫茫一片雨幕,流水繼續奮力沖刷着大青石上數百年積累下的泥漬。
衆人的等待並未持續太久,數個呼吸之後,來路上傳來了悶悶的馬蹄聲,一如五名黃衣漢子來時的急促。張浩波立刻緊張起來,起身持鞭嚴陣以待。
那黃衣頭領面沉似水,帶着五名下屬站在範燦對面,目光落在趕來的三匹快馬身上。
三人同樣的一襲黃衣,只是衣服左肩處比眼前的五人多了只繡花虎。爲首的是一個人高馬大的胖子,一臉的凶神惡煞,提着一柄狼牙棒,如惡鬼臨世;他的身後是同樣是兩名身材健壯的男子,面帶陰鷙,揚鞭催馬疾馳。
三人看到這邊的情形後,眼裡閃過幾分驚詫,但是很快恢復平靜;那胖子飛身下馬,看着先來的黃衣頭領,哇哇怪笑道:
“陰山六熊不是很威武嗎?怎麼連個小娘們都抓不到,難道你們都是屬狗的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