五湖盟門下高手的出現大大出乎趙震和甄之義的預料。兩位總鏢頭仔細地詢問範燦聽到和見到的每一個細節。
聽兩位前輩分析之後,範燦也覺得此事大有文章,關鍵是五湖盟和七煞兩股勢力牽扯的東西實在太多,其門下高手無數,雖然他們鬥得厲害,但黑道中人的思維不可以常理度之,一前一後趕來燕京城,不能排除陰謀的可能。
趙震和甄之義商量許久,不時聽取範燦的看法,範燦知道事關重大,不敢怠慢,將自己的新生想法悉數道來;三人的談話一直持續到午夜時分纔算罷休。
甄之義叫過兩名尚在外守候的心腹弟子,吩咐其中一人去盯住悅來客棧的寇開祥等人,不可打草驚蛇,但要注意他們的一舉一動,若有異常,立刻快馬回報;吩咐第二人加派人手,打探江湖七煞的動靜,尤其是他們在燕京城中和城附近的動向,一有消息,立刻回報。
兩名弟子領命下去。各自調派人手,暫且不提。
待將事情暫時處理好後,趙震和甄之義長長鬆了口氣,範燦也暗歎鏢局的實力雄厚。
“總鏢頭,天色已晚,你先回去歇息吧!”甄之義建議道,趙震固然武功深厚,但畢竟年歲已長,如此操勞,已經略見疲色,甄之義對這位兄長似的人物幾位關心,勸他回去休息。
“我送前輩回去!”範燦站起身來,自告奮勇道。
“哈哈!賢侄不必!”趙震爽朗一笑,起身拍了拍範燦肩膀示意他坐下,看着甄之義笑道,“看不起老頭子是吧?老頭子漸朽,可走回屋子還是沒問題的!別以爲我不知道你打的什麼主意!你小子跟了我三十多年,你想什麼我還不知道?”
“嘿嘿!”甄之義嘿嘿一笑,兩個老夥計搭檔多年,無比熟稔。
趙震轉身對範燦笑道:
“賢侄,你一天奔波,應是疲勞,本該前去好好休息;但是,有人酒癮上來了,想必是準備大醉,賢侄你就再出些力氣,將這酒蟲灌醉!老朽有些睏意。恕不奉陪!”
說完之後,趙震笑着離開。
範燦很快就明白了怎麼回事,原來甄之義是想留下他一塊喝酒;低頭看了看被自己灌掉一半的那罈子酒,再看看興致盎然的甄之義,年輕人心中涌出一股豪情,低頭將酒罈子抄起來,給自己滿了一碗,笑道:
“前輩,您需不需要碗?”
甄之義見他肯留下,讚許地點了點頭,笑道:
“賢侄,老朽耽誤你休息,只能用兩罈子好酒來來賠罪!我知道你酒量大,所以等你將這罈子喝完,我也去換個大碗!咱爺倆今天喝個痛快!”
“嘿嘿!喝個痛快!”範燦欣然應允,今日雖清鳳婉三姝出門,尤其是在酒樓那會,被小丫頭片子整治了一陣,勾起了酒蟲,此刻有人相邀,自然是再好不過。
甄之義說着起身。到裡間又提出兩罈子就來,開了酒封,一股沉鬱的酒香撲面而來,比範燦手中的那罈子要好不少,只聽副總鏢頭介紹道:
“這是我一徒弟去紹興押鏢,回來時帶來的三十年的女兒紅,留了兩年一直沒捨得喝,就算是總鏢頭數次要求,我都沒答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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好酒就是好酒,酒香撲鼻,範燦連連讚歎。
“告訴賢侄一個秘密,總鏢頭那裡也私藏了不少的好酒,不過嫂夫人反對喝酒……”
甄之義說着鏢局裡的一些趣事,絲毫沒把範燦當外人。
爲了儘快地嚐到三十年的女兒紅,範燦連着幾大碗豪飲,看的甄之義連連讚歎,直言少年豪情,後生可畏。
“賢侄果真好酒量!難怪志強那日回來之後讚不絕口。”甄之義去切了一大盤驢肉放在範燦近前,示意他別隻顧着喝酒,“這是正宗的保定醬驢肉,賢侄嚐嚐,合不合胃口!”
範燦見他熱情,微微有些好奇,不過對於醬驢肉可是久聞大名,所謂“天上龍肉,地上驢肉”,龍肉這輩子是沒希望吃到了,不過驢肉此刻管飽。
“果然是人間美味!”範燦讚不絕口,見甄之義微笑看着自己。眼裡帶着幾分和藹,猛覺失禮,趕忙停下,“晚輩失禮!”
甄之義見他吃的歡快,很是高興;聽他突然如是說,連忙笑斥道:
“你這小子,失禮失禮,哪來的那麼多禮?吃你的就是,這都是爲你準備的,我還等着你一塊分享這罈子好酒呢!”
範燦俊臉微紅,知道自家多禮,訕訕一笑:
“前輩勿怪,晚輩第一次吃到這正宗的東西,而且有幸和共飲,哪能不高興?”
“哈哈,不瞞賢侄說,老夫四處走鏢,每到一處都會品嚐一下當地的特色名吃,三十年來,下肚的珍饈美味不計其數!”甄之義自豪道,“當年第一次吃到這正宗的東西時,可比你這般下菜多了!”
兩人邊說邊談,甄之義所經地方極多。見多識廣,說來之時滔滔不絕,讓範燦大大長了見識;一時間豪情萬丈,發下了走遍中華大好河山的宏願。
不知不覺半壇酒下肚,範燦忍不住打了幾個嗝。不多時就有些尿急,向甄之義告罪,找茅廁解了個手。
“呼!”甄之義院子裡有壓井,範燦解了盆涼水,洗了把臉,清風www.Qingfo.Cc吹來,愜意務必。若非見到皓月西斜,天色已晚,肯定會仰天長嘯,以抒胸懷!
返回屋子後,甄之義已經爲範燦滿了一碗,範燦趕忙將酒罈子接過來,豈能讓前輩動手?
想起剛纔出門時,耳房中尚有亮光,範燦突然記起一件事,便對甄之義道:
“前輩,晚輩如此放浪形骸,怕是打擾了嬸嬸休息!”
甄之義夫人元氏,賢惠大方,範燦已經拜見,元夫人範燦很是和藹;他們膝下有一兒一女,女兒甄芳佩已然出嫁,夫家是燕京城大戶宋家的二公子,也好宋老夫人的表侄子;兒子甄翔年方十九,前幾日隨趙志強出鏢去了。
甄之義聞聽,連連搖頭,示意他不要擔心:
“不必擔心,老婆子這會正高興着呢!”
“額?高興?”範燦微微一愣,不解其意。
甄之義似乎意識到自己說錯了話,臉上露出幾分笑意,道:
“賢侄是武林年輕一代中最爲傑出的年輕人之一,到我們這來做客,是老婆子和我的榮幸,豈能不高興?”
範燦聞聽,趕忙起身,連連搖頭:
“前輩之言,愧煞晚輩!能得兩位前輩青睞,是範燦之榮幸,豈敢……”
甄之義見他又站了起來,笑喝道:
“你這小子,什麼豈敢豈敢的,快快坐下!非得逼着老甄倚老賣老,用年紀教訓你才肯老實嗎?”
範燦悻悻然。老老實實坐下;老夫子所教導之尊老愛幼的原則已經深深刻在了他的腦海裡,面對前輩時總是誠惶誠恐,尤其是甄之義這種聲名在外的大俠;並非是見外,而是對於俠之一字的敬畏!
範燦對於善之一字最爲尊敬,這是他爲自己定下的方向;俠之一字含有善意,範燦無時無刻不謹記在心;當然對於美之一字,範燦也有自己的看法和原則;美人之美,是他向來最爲欣賞的,因此見到鳳飛飛林晨,他會心生親切,忍不住調侃嬉鬧;見到東方韻上官紅顏秦紅袖這等人間至美,他會遠而望之,將之看做自然地恩賜……
“不敢不敢!”範燦乖乖地給甄之義滿了一碗——副總鏢頭早就換上了碗,這等好酒面前,人人平等,不能輸給這小子。
“賢侄啊,我和尊師神醫之間的關係,雖然不如總鏢頭那麼親近,可也數次拜訪,相互之間多有了解;我對他懸壺濟世的選擇很是尊敬——對他門下出了個清姑娘這等徒弟更是佩服不已!想必他他對老甄也不會陌生!”
範燦聽到此,卻啞然失笑,當初於清調皮,給自己五人易容,其中就有人被易容成了甄之義,若非熟人,自然不會如此;尤其是她把範燦裝扮成了慕容風;從於清對慕容雲的態度來看,他們之間肯定是極爲熟悉。
“前輩說的是!”範燦趕忙點頭,給甄之義端了碗酒,“前輩請!”
“好!”甄之義先前一直用銅錢大小的酒盅,相比於範燦的瓷碗,很不方便,此刻換了大碗,副總鏢頭頓覺痛快,咕咚咕咚飲了半碗,“哈!好酒!”
範燦見狀,趕忙相陪。
酒香直透肺腑,奇經八脈升起一股熱氣,暖洋洋讓人舒適,範燦忍不住閉上眼,咂了咂味道。
“好酒!”
“第一碗自然是要大口!”甄之義笑道,“不過接下來可不能這般,否則這般狼吞虎嚥下去,咱爺倆就真成了牛嚼牡丹!”
範燦也是這個念頭,聞聽之後,連忙點頭稱是。
範燦興起,將當日郭信被易容爲甄之義之事說與副總鏢頭,讓他忍不住哈哈大笑:
“那位郭小友沒有拿着我的樣子胡作非爲吧?若是損了俺的名聲,我可得找清丫頭算賬去!”
“不敢!”範燦笑答,而後將當時戰陳家,救出李老漢家人的事將來。
甄之義讚了幾聲,表示很滿意:
“好!雖然功夫差些,所行之事倒沒弱了俺的名聲,下次見了這位小友,少不得又要結交暢飲一番!”
“固所願也!”範燦趕忙道,郭信若能得到甄之義的指點,當會受益匪淺。
第一碗下肚,兩人的速度慢了許多,攀談起來,說着說着甄之義就將話題扯到了範燦身上,副總鏢頭問道:
“賢侄今年多大了?”
“小子今年一十八歲!”範燦老老實實答道。
甄之義點了點頭,滿意地點了點頭,至於爲何滿意,範燦不懂。
“家中尚有兄弟姐妹否?”甄之義接着問道,不是給範燦夾菜。
“有一兄長!”範燦答道。
“婚配否?”甄之義的問題讓範燦昏了頭。
“尚未婚配!難道前輩……家兄已於鄰村張家姐姐有媒妁之言!”範燦趕忙解釋,心中嘀咕道,“這位前輩不是要給哥哥做媒人吧?可惜有些晚,否則肯定能給哥哥找個好伴侶,不過張家姐姐和哥哥兩情相悅,也是一等一的好姑娘!”
“很好,很好!”甄之義不管範燦想什麼,只是很滿意地點頭,仔細打量着眼前的年輕人,虎目滿是讚賞和慈祥。
副總鏢頭看了一陣,接着問道:
“賢侄,我冒昧問一句,希望不要見怪!”
“不敢,前輩請講!”範燦終於等到了甄之義今晚上的目的,有些迫不及待想知道。
甄之義飲了一口,悠然而謹慎地問道:
“賢侄可已定親否?”
範燦一愣,差點沒把酒噴出來,趕忙搖了搖頭:
“沒有,家兄未婚,晚輩豈敢亂禮!”
甄之義聞聽,稍稍鬆了口氣,仔細去看,他的鬢角處已有汗水漬出,副總鏢頭頓了頓,接着問道:
“賢侄可有兩情相悅的姑娘不?”
範燦現在一個頭比倆頭大,他終於明白了甄之義留下自己所爲何事,這是要給自己說媒啊!暈啊,範燦的思緒頓時就亂了起來,於清、胡蝶、鳳飛飛、楚月……等等一大堆熟悉的面孔突然從眼前閃過,似笑非笑的表情滿是促狹。
範燦發了一陣呆,糊里糊塗答道:
“應該……應該沒有吧?”
兩情相悅,自然說的是男女感情,可這事擱在範燦這裡,沒啥概念。
範燦倒是很喜歡師妹,問題是於清似乎對他沒啥感覺;雖然兩人關係親密無間,幾乎是形影相隨,但是於清對範燦似乎只有親情,把他當成了同伴,和兩情相悅所說的愛情沒什麼關係。其餘的幾個小姑娘如鳳飛飛和胡蝶,一律被他當成了妹妹。
再者他認識的幾個不甚熟悉的女子如白櫻董婉兒溫婉儀等,甚至連朋友都算不上。至於東方韻莫輕寒等天塵弟子,上官紅顏春花秋月等蝶谷弟子,範燦是想也不敢想的。
甄之義很滿意,副總鏢頭今晚的目的果然就與範燦猜測的差不多,當然這其中主要還是自家夫人的意思——這纔是元夫人至今不睡的緣故,夫人要隨時掌握情況,儘快明白範燦的意圖。
“賢侄行走江湖已有段時間,可曾看上哪家姑娘?”甄之義接着問道。
範燦腦袋大了一圈,俊臉發燒,他對自家師妹極爲仰慕,可這話卻不知道該怎麼說,畢竟他只是一廂情願;於清的身份實在太特殊,有時候範燦自己都覺得自己的想法太唐突。
端起將眼前的多半碗酒,一仰脖子,灌了下去,捏了塊驢肉嚼了一陣,範燦纔對目不轉睛的甄之義道:
“前輩,雖然小子行走江湖只有短短數月,卻見過不少的江湖俠女、名門閨秀甚至魔教中人。”
甄之義不答話,靜等他說下去。
“還有幾位與範燦可稱朋友,回想起來,受益頗多,深感榮幸。”
範燦頓了頓,總覺得和甄之義說這些有些彆扭,畢竟這位前輩年齡大自己好多。
甄之義見他停下來,追問道:
“不知賢侄見過哪家的姑娘?可否有喜歡的?”
範燦聞聽,只能把甄之義當成八卦男,硬着頭皮說下去:
“晚輩印象較深或者有幾分交情的女孩兒,細細數來,不下十位;開封時結交蓬萊劍派的四位姑娘,林晨林夕、白櫻、顏順,還有蝶谷的花若花和楚月兩位仙子;在洛陽,範燦結識了師妹、小玉、靜靜姐、沈家妹子、恆山派的蕭紫荷女俠、雪山派的何纖雪女俠、峨眉的齊欣欣小姑娘……晚輩和秦紅袖姑娘也有過數面之緣,近來又……”
範燦說一個名字,甄之義都會點點頭,暗歎不已,這小子認識的都是傑出女子;當聽到秦紅袖的名字時,副總鏢頭忍不住問道:
“可是被人們譽爲天下第一名姬的秦紅袖?”
女中四奇的名頭太過響亮,甄之義這等大俠亦如雷貫耳。
“正是秦姑娘!”範燦點了點頭。
“好小子,有你的!”甄之義讚了一句。
範燦自然將鳳飛飛掩去,這小妮子畢竟是魔教衆人,不大好提起;接着說道:
“近來晚輩又與蝶谷的上官紅顏、春花秋月五位結識,深感榮幸!當然,溫姑娘、阿萱和董姑娘也都是一等一的好姑娘!”
任是甄之義聽罷,也忍不住連連感嘆:
“你小子的這些經歷若是說出去,不知會羨慕死天下多少的年輕俊傑!”
範燦嘿嘿一笑,沒有答話。
“小子,這些姑娘中可有你中意的?”甄之義小心翼翼地問道。
範燦撓了撓頭,吞吞吐吐道:
“有是有,只是……只是……”
他只是了半天,也沒只是出什麼;甄之義見狀,笑問道:
“你小子不會是看上了蝶谷的那幾個小妮子了吧?或者秦姑娘?”
範燦搖了搖頭,甄之義卻直接無視,接着道:
“你是神醫弟子,本人又是一等一的好男兒,與這些人倒也相配;不過老甄卻隱隱覺得有些彆扭——至於那裡彆扭,我也也說不出來!”
範燦趕忙道:
“前輩不要誤會,晚輩怎敢對秦姑娘她們有此心思?”
“哦!原來你不喜歡她們!”甄之義似乎恍然大悟,“賢侄,我給你說一門親事如何?”
“啊?!”範燦石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