水涵光的聲音雖然說得很輕很溫柔,可是蘇小舞怎麼聽怎麼覺得很危險。
她是在害怕沒錯,而且還到了能被他看出來的地步。
蘇小舞忍不住拿着滄海清風劍的手抖了抖。她還記得,兩人初次見面的時候,這人就是性格惡劣到極點囂張到極點。如今他關於她的記憶全失,事情的發展她再也無法預測。說不定慕容玄瑟給水涵光灌輸的思想就是她蘇小舞是很可惡的人呢!那樣她豈不是連辯解的機會都沒有了嗎?
不對,慕容玄瑟肯定和水涵光說的是這樣,而不是說不定。畢竟水涵光看起來,就是缺失了關於她的一段記憶,畢竟他還記得慕容雲霓是他的義姐。事情的經過她猜都猜得出來,大概是在楓葉刀林水涵光沒有按照慕容玄瑟的意思辦事,後者召回了情報通曉的慕容雲霓,確認了水涵光如此反常的原因就是她蘇小舞。所以不知道用什麼辦法把關於她的記憶從水涵光的腦海中去除了。
若是事情已經到了這種地步,慕容玄瑟只要多說一句蘇小舞是阻礙他們玄衣教的大惡人,水涵光肯定都會死心塌地的相信。
她根本一點還手之力都沒有。
事實上,當這些念頭在蘇小舞心下瞬間轉過的時候,她實際上也是一點還手之力都沒有。水涵光這時已經開始出招向她進攻,而她僅僅是勉強應付而已。
真的是勉強應付。也多虧了她手中的滄海清風劍可以在某種程度上牽制住水涵光的利劍,再加之利用太極劍特有的畫圈劍勢,更加有利於建立磁場。蘇小舞隨機變換着正反磁場,一時卻也可以確保水涵光地利劍在她的控制範圍內。
只是。現在明顯水涵光是在遊刃有餘地試探她。她堅持不了多久的,現在就已經一步步逼進竹林深處。幸好這時不知道是他有意爲之還是停止了陣法,她地步伐並沒有引起陣法的啓動。霧氣已經全部退散。他們周圍全是挺拔地竹子,清晰可見。
蘇小舞看着水涵光面上帶着那種貓捉老鼠的戲謔神情。不禁心中一酸。慕容玄瑟憑什麼剝奪別人的記憶?把她的水水還給她!“水水,我是小舞啊,你好好想想!”蘇小舞忍不住開口呼道,手中的滄海清風劍地劍鞘黏上水涵光的長劍,發出了一聲木頭和金屬交擊的悶響。
水涵光淡得幾乎沒有顏色的眉毛一挑。輕笑道:“哦?你這麼說,我們以前應該是見過面了的?可是我完全沒有印象啊女人。”他口中說着話,可是手中的劍勢卻沒有半分停頓,反而比之方纔更加犀利了幾分。
蘇小舞咬緊牙關,滄海清風劍在空中連續畫出五六個大小不一的圓圈,每個圓圈都釋放出正或反的磁場,守住她的身前。
水涵光驚奇地睜大了他地赤瞳,明明看不到空氣中另有玄機,可是卻分明感受到他手中的長劍不受他的控制。雖然力度並不大。但是這種東拉西扯地異樣感覺實在是讓他在內心浮上說不出的驚異。
“女人,看來我小瞧你了。”水涵光收劍向後抽身而退,細長美麗地赤瞳裡閃爍地是滿滿的興味。“你居然會傳說中地御劍術。”
蘇小舞把滄海清風劍橫在胸前。急促地喘着氣,好一陣都沒法順利地開口說話。說到底她的武功還是太差了。皇甫非墨留給她的那點內力僅僅夠她腳步移動得稍微快些。但是和人家的程度一比。那就是天壤之別。而體內積存在扳指上的電流,也只能維持一會兒。這樣下去,她實在不知道能堅持多久。而且,頸間一開始被他劃傷的地方不停地在流血抽痛。
水涵光也沒指望蘇小舞能回答他的問題,但是他的目光自然而然地就落在了橫在兩人之間的那把劍上。此時圓月初升,月色透過竹林葉片間的縫隙照射了過來,讓他清楚地注意到了蘇小舞手中的劍是什麼樣式。“木鞘鐵劍,居然是滄海清風劍。”水涵光輕笑出聲,像是有些不相信地意味。“你和裳湘宮的雲出岫是什麼關係?他怎麼肯把這把劍就這麼拿在你手裡?”
蘇小舞見水涵光的目光落到了滄海清風劍上,當初雲出岫說過的話閃過耳際。對哦,雲出岫曾經說過,在武林中認識這把劍的人應該很多。而只要知道這把劍來歷的人,就不會隨便爲難於她,否則就是與整個裳湘宮爲敵。蘇小舞略略擡眼,忽然間俏臉上的不安一掃而空,帶着淡淡的笑意脆聲說道:“這把劍是我拔出來的,自然就在我手裡。而且,這把劍很有靈性,會認主。”蘇小舞虛張聲勢地說道。她雖然不會天真地認爲水涵光只因爲這把劍就放過她,但是能有拖延時間的機會,她自然不會輕易放過。
只是她也不知道這種方法究竟有什麼用。即使拖延了時間,讓趙清軼發現了她,結果也是兩人同陷險境。說來說去,她真的沒料到水涵光居然會忘了她,忘得這麼一乾二淨。
慕容玄瑟還真是下了一步好棋,一招就把事態完全地扭轉了過來。
水涵光微微陷入沉思,顯然是有些不相信蘇小舞這種程度的武功也能拔出滄海清風劍,但是她又會傳說中的上古神術御劍術,不得不讓他多在腦海中轉了幾個圈。
蘇小舞趁水涵光心不在焉之際,儘量左右看了一下他們現在所處的環境。
竹林,周圍除了竹林還是竹林,讓蘇小舞幾乎分不清這到底是真實還是陣法所帶來的幻覺。因爲她一眼望去,居然望不到竹林的盡頭,而且更糟糕的是,她根本不知道哪邊纔是她來時的方向,連逃跑都不知道該往哪裡跑。
此時水涵光帶着邪氣的聲音緩緩傳來道:“女人,這把劍真的是你拔出來的?”
蘇小舞重重地點了點頭,“是的。”
“哦?”水涵光把長劍緩緩舉到脣邊,伸出舌頭舔了舔劍鋒上蘇小舞的鮮血,赤瞳散發出更加妖豔的光彩。而在他背後月色的映襯下,他一頭及地的銀髮像是籠罩了一團銀色光芒。這個畫面詭異得讓蘇小舞移不開眼睛,心底升起一股寒意,頸間被劃傷的傷口更痛了。
水涵光像是很滿意蘇小舞的怔忡,本來淡得幾乎沒有顏色的脣因爲沾了血染了色,讓他整個人的氣質都瞬間改變。從柔弱無骨到邪氣肆意,像是完全換了個人一般。
蘇小舞握住滄海清風劍的手握得更緊了。她知道玄衣教被稱爲邪教,自然不會是隨意稱之,肯定有原因。而水涵光當初若不是以爲她沾上他的血,以爲她命不久矣,也不會隨意地向她敞開心扉。
現在事情重新歸零,她還有自信像之前那樣再次讓他回到那一刻嗎?蘇小舞捫心自問,看着水涵光冰冷的赤瞳,心中沒有一點自信。
迷茫間,蘇小舞聽見水涵光帶着邪氣的聲音一個字一個字地說道:“既然你說這把劍是你拔出來的,那麼爲什麼你的武功就只有這種程度?看來,我還是太心軟了,沒有逼出你的真實武功啊!”
伴隨着他的話語,一陣凌厲至極的劍氣已然攻到了蘇小舞的面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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