蘇小舞小心翼翼的施展着半調子的輕功,跟在袁不破身後。眼見他橫掠過荒村,朝遠處的密林快步走去。
蘇小舞略微遲疑了一下,剛纔藉着月光,她分明看到袁不破面上緊皺的眉頭和一臉猶豫不決的神情。看着遠處陰暗的密林,蘇小舞的好奇心終於戰勝了恐懼,一咬牙跟了過去。
幸好袁不破因爲身懷心事,前行的速度不是很快,而且腳踏落葉的聲音在暗夜中清晰可聞,蘇小舞毫不費力的遠遠綴在他的後面。
跟着袁不破走了半個時辰,忽然見他停了下來,蘇小舞拔身而起,落在一株老樹接近樹巍的橫析上,從這角度看去,袁不破正坐在一個破敗的草亭內。此亭應是爲打獵的人避雨的地方,四周蟲鳴蟬唱,一片月夜和諧寧謐的氣氛。
危危險險的盤坐在樹枝上,蘇小舞一臉疑惑的朝草亭內的袁不破看去。他,這是在等人?
荒郊野嶺的,等誰?難道是在等“辰”組的人?可是,也沒必要離開荒村避人耳目的走這麼遠吧……
正胡亂猜測間,忽然聽到西北方向有破風聲傳來,聽聲音便可知其武功有多高。蘇小舞立刻平緩心跳,減弱呼吸。
也就頃刻之間,蘇小舞只覺得眼前一花,便看到草亭之內除了袁不破多出來一個黑色的人影。凝神看去,不由得小小的倒抽一口涼氣。
來人大概二十餘歲,身上的那件黑色華服一塵不染,外披一件長可及地的黑色披風,手中拿着一個酒罈,視若珍寶的雙手捧在懷裡。一頭烏黑的長髮中分而下,閃爍着耀眼的光澤。那張沒有半點瑕疵的英俊臉龐上,棱角分明,渾身透着一股邪魅之氣,看一眼便讓人移不開目光。一陣晚風颳來,吹得他衣衫獵獵作響,烏黑的長髮隨風四散。
他身上沒帶任何武器,身上除了外露的雪白膚色,就是純黑的黑色。
蘇小舞心下一沉,這黑上加黑的裝束,加上此處離玄衣魔教的大本營歧天谷如此的近,她不得不懷疑此人就是玄衣魔教中人。
那人朝她藏身的濃密枝葉處漫不經意的瞥上一眼,看得自以爲隱藏得全無破綻的蘇小舞遍體生寒,知道瞞不過他,偏又毫無辦法。
“葉離,爲什麼留下暗記讓我來找你?”袁不破沒有浪費時間客套,等那人坐下之後,便立刻出聲問道。
原來那人名字叫葉離。蘇小舞歪着頭想了一會兒,一點都沒有印象。早知道就讓夏生把江湖的少俠少邪排行榜大致說一遍了,如此人物,不是排行榜裡的,她絕對不信。
“爲什麼?找你喝酒不行嗎?”葉離輕笑一聲,擡手往草亭的石桌上放了一罈酒。
相對於葉離輕鬆的表情,袁不破卻是緊鎖眉頭,沉聲道:“你們教裡是什麼反應?”
葉離雙目瞬間射出凌厲的神色,緩緩道:“你我二人,不是約好只把酒言歡,不談江湖之事嗎?”
袁不破仰頭望向天上的星星,以靜若止水的語調道:“你我都知道,這是不可能的。我終有一天會當上華山派掌門,你也有可能接管玄衣教,到時……”
蘇小舞一顆心沉到谷底,原來還真是這樣。袁不破和魔教中人結交……嗯,在她看來倒也不是什麼大事,就是沒想到袁不破這人真是活得很累,真性情偏偏要壓在面具之下生活,看來是抵不住師傅的養育之恩,表面上要裝好。
只是,黑上加黑這樣的人物居然還不是玄衣魔教最上位的人物,那教主該是何等風采。
葉離聞言鄭重其事的肅容說道:“袁不破,教主是在下一生中最佩服的人,玄衣教上下也只會奉教主一人爲尊,請再休提此事。”
袁不破呆了一呆,不解的問道:“你們教主不是失蹤了好幾年了嗎?你們教衆遍佈天下,不就是爲了尋找那人的下落?連知曉天下情報的‘風月閣’都查不出來,你們還沒放棄啊?”
葉離眼中寒芒一閃,冷然道:“玄衣教存在一天,就一直不會放棄尋找教主。”
袁不破拿他沒辦法的搖搖頭,劈手搶過桌上的酒罈,拍開壇口的紅泥,仰頭喝下。
“如果不是你們人力分散到各地,又羣龍無首,我師傅也未必敢召集武林各派來圍剿你們。”袁不破“砰”的一聲放下酒罈,嘆氣道。
葉離接過酒罈,冷哼一聲道:“武林正道,也虧得你們敢稱是武林正道!”
袁不破仰首望天,臉上現出惆悵無奈的神色,緩緩道:“我和師傅說了,皇甫不是你們下的手,可是他拒絕相信。”
葉離像是早就知道是這樣情況,面無表情的一口一口喝着酒,許久纔開口道:“沒用的,他們是想借這個機會除掉我們。”
袁不破長嘆道:“誰讓你們都不解釋,江湖上過半的事多推到你們的頭上,我早就知道會有這樣的結果。”
“解釋?”葉離冷哼道:“這種事越解釋越沒人聽。況且,我們爲什麼要爲沒有做過的事情解釋?”
蘇小舞在樹上聽得直翻白眼,這“魔教”不是自己找抽嗎?
草亭內兩人悶頭喝着苦酒,許久都沒有再說話。
“算了,酒也喝完了,我也該回去了,省得他們懷疑。”袁不破擡頭看了看月色,算算時間也快到交接守夜的時候了,起身說道。
葉離脣角現出一絲冰冷笑意,道:“期待下次的見面。”
袁不破走出草亭的身形頓了一頓,卻沒有回頭,嘆了口氣之後沒入密林之中。
……
五分鐘以後,蘇小舞快瘋掉了,爲啥這個黑上加黑還不走?還是坐在亭子裡面悠哉的喝酒?一個人有什麼好喝的?
心下正在擔心回去晚了會被人狠狠的罵,蘇小舞只覺得勁風拂面,一驚之下向後仰去,卻忘記自己正坐在樹上……
“啊啊啊啊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