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章 古道馬蹄疾 馳救女紅妝

離大路邊不遠的樹林裡,有兩個人正在追逐,他們的身形先後出現過三次,雖然一閃既逝,但是大路上策馬疾馳的沈神通卻已看得清楚。那片樹林有不少是楓樹,在深秋冷風中發出悽豔如血的顏色。

沈神通眼睛斜看着那樹林,但身子仍在鞍上,而沒有棄馬撲入樹林。

他當然不是由於無數楓葉染出滿眼耀異奇豔血色之景象而不敢過去。事實上若在昔時往日,他明明已看見一個男人提刀追逐一個女人。那一男一女顯然都有武功,身法甚快,僅僅這些印象就值得他追去瞧瞧了,更何況那個男人上身赤裸,頭髮很長,身上有很多黑毛。

這意思就是說那個奇形怪狀的男人,絕似大江堂嚴府裡見過的“野獸”。當日他在地牢養傷之時,已見過很多個。後來還親眼看見“擂地有聲”袁越以驚世駭俗的硬功,當場擊斃了七八個之多,所以沈神通敢相信自己眼睛不會看錯。

嚴府秘密豢養(也可能是嚴家制造的)“獸人”何以會在迢迢萬里處的北方出現?又何以剛巧會出現在沈神通眼前?

儘管有了警覺,有了疑念,沈神通仍然很自信地微笑一下。由於此時他還在疾馳的馬鞍上,所以沒有人能夠看見他的微笑,事實上就算真有人能看見,也一定不知道他這個微笑含有什麼意思?

樹林內看不見的深處傳來一聲獰惡厲嘯,也隱隱同時聽到女性的尖叫。

沈神通甩蹬躍落地上,身形宛如疾風勁箭衝入樹林內,他動作之敏捷以及奔騰速度之快,難有倫比。

所以那滿身黑毛面目醜惡的“獸人”也禁不住怔住,使得厲嘯尾聲爲之突然中斷。不過最尷尬的卻是原本被獸人追逐的女子,因爲她仰天發出尖叫,這種尖叫表示她正在被侵凌迫害,然而她卻是好好的站在獸人前面,一隻手提劍,另一隻手則抓住衣襟。

當她一手扯裂衣襟,因而露出雪白高挺的**時,正是她看見沈神通出現之剎那。

任何人當自己詭計騙局被拆穿時,必完全感到尷尬,至於會不會變得“老羞成怒”,那就是另一回事了。

象這一類誘人入伏的詭計,雖然十分古老,卻向來非常有效,至少那女子是這樣想法。

所以她深深吸一口氣,使自己情緒穩定之後,便道:“沈神通,我原以爲可以使中計,我以爲可以不費吹灰之力就能夠殺死你。”

“你很坦白,你也長得很漂亮。”沈神通說的是真話,那個女子年紀最多不過二十出頭一點,不但杏眼桃腮,皮膚白皙,而且胸前突出暴露於空氣中的雙峰,也堅挺飽滿得使任何男人讚賞垂涎。

“但據我所知,大江堂嚴府中象你這種人才,好象還有不少。所以你不一定受到重視。

如果你不幸喪命,你猜有誰會想念你?有誰會爲你悲悼?”

那美女不禁愣愣地睜大雙眼。他何以在此時此地提到這些話?另一方面何以這些問題許久以來都沒有在腦中出現過?

“你叫什麼名字?”

“我叫王若梅。”

“這個男的呢?”

“不知道,他們只有號碼,他是十七號。”

沈神通不必再觀察十七號獸人,因爲他從前已觀察過,心中也有了大致結論。只不過直到現在才親自面對他們而已。

“十七號,我知道你本來有名有姓。我甚至可以從你變了形的五官司面貌輪廓中,看出你當年本是端正英俊的青年。”

十七號獸人咆哮一聲,正如一些兇狠野獸一樣,永遠使你不知道他是回答呢?或是有暴起傷人的意圖。

沈神通當然不害怕,還微笑道:“不要激動,我知道你形之後,雖然心裡時時還明白清醒,但卻永遠不能控制自己的行爲,有些你明知不應該傷害的人,卻不由自主地將他撕成碎片。”

在獸人咆哮聲中,王若梅問道:“你究竟知道多少秘密?”

“我相信你真正想問的話是:你有沒有辦法破解這些藥力和邪術?我有沒有猜錯?”

“沒有。還有很多人想問。”

“你們真想知道答案?”

王若梅固然連忙點頭,連那獸人也跳起六尺,發出獰惡的咆哮聲。

沈神通語氣中忽然有點急促,他可能考慮到或者觀察出一些什麼。道:“好,你們先把自己綁在樹身上,快點。”

平常人若要緊綁一個人在樹身,能不能迅速做好已經大有疑問。而能不能綁得牢固更是一大學問。

幸而這種事情在沈神通來說簡直易如反掌,而且還可以保證一定牢固得連猛虎也掙不動。

然後是那麼幾分鐘寂靜。

打破寂靜局面的是另外兩個形狀可怕的獸人,以及一個面色有點蒼白的佩劍青年。

那佩劍青年皺起眉頭望了望粗大樹身上的王若梅和十七號,用冷漠無情聲音道:“你能夠在一轉眼制服他們,綁住他們,似乎還不算奇怪的事情,我聽說過,你沈神通還曾做過不少更值得奇怪之事。”

沈神通說道:“好說了,你叫什麼名字?”

“我是李大通。”

“假如我猜測你現在是奉了陶正直的命令行事,你認爲值不值得奇怪?”

“不值得奇怪,因爲陶先生早已預測過,你說你必能一口講出指揮我們之人是誰。”

“那麼還有什麼事值得你奇怪,使你暫時不動手,而一定要問個清楚?”

“就是王若梅和十七號。”

“他們被我制住綁起來,人人皆見,何奇怪之有?”

“這一點當然不值得奇怪,但他們身上的鋼鏈卻值得奇怪了。”

“你的確是聰明的人。怪不得嚴溫放心讓你出門。也怪不得陶正直挑中你。”

“你是不是身上一直帶着許多鋼鏈準備綁人?抑是專門準備對付我們?”

“當然是專門用來恭候你們大駕。”

“但你怎知我們一定會來?這些鋼鏈雖然不粗,但仍然很沉重,如果我們不來,你整天帶着鋼鏈跑來跑去,豈不麻煩?”

“你們一定會來,這是我第一次看見陶正直的結論,因爲陶正直不論在那一方面,都顯示他只獨身一人,他勢力太薄弱了,如果只他獨身一人的話,所以我不但下了結論,還立刻設法弄來幾條刀劍都斬不斷的鋼鏈。刀劍斬不斷的意思是說,不但你們一時無法解救他們,同時他們自己也掙不斷,你們若不相信,也不妨試試看。”

李大通笑聲中有點苦澀煩惱意味(其實任何人碰上沈神通這種可怕的敵人,想不痛苦煩惱只怕萬難辦到),他說:“不必試了,我有更好的辦法。”

“你的方法一點都不好。”

“我的方法爲何不好?你究竟知不知道我想用什麼方法?”

“我當然知道,你除了全力出手殺死我或拿住我之外,還有什麼方法?可是你卻忘記了一點,最重要的一點。”

“是那一點?爲何連我都不知道也想不出?”

“就是陶正直的吩咐,他要你們盡力拖延我、阻止我,最好我永遠到不了候橋鎮,就算辦不到,也必須使我阻滯延遲很久纔到達,他有沒有這種指示?”

假如李大通不回答,他知道一定不能再知道沈神通後面的推論,況且既然人家猜得出,何必還不承認?何必白白使自己聽不到他往後的推測?

“有,我的確奉命這樣做。”

“既然是事實,那麼我問你,以我們這種人物,難道還會拳來腳往甚至抱做一團纏戰許久麼?當然不會如此。因此結局不是你殺了我,就是我有本事取勝突圍而去。你贏得我一切都不必說,假如我贏了呢?假如我很快就趕到候橋鎮,事後陶正直會不會不高興?會不會修理你?”

“但如果我不出手,難道你肯一直站在此地跟我泡下去?這是不可能的事。然而姑且算它可能發生吧,但問題又出來了,你爲何肯這樣做?對你有何好外?對我可也有好外?”

“問得好!跟你講話真有趣味,換了別人一定會乏味得多。”沈神通的聲音和態度輕鬆悠閒之至,簡直達到有點不合理地步。

李大通甚至懷疑現在究竟是誰想拖延時間?因而不免疑神疑鬼,提高警覺。

通常來說,李大通這方面既然奉命阻延沈神通行程,則沈神通越羅嗦留得長久就對了,可是沈神通不是普通人,武功高強,腦筋極佳,智計百出,真是名滿江湖,這一點纔是最重要最可怕的。

所以沈神通悠悠閒閒不打算立刻突圍的態度,反而使李大通大爲緊張起來。

當然李大通能夠身膺重任,必定也有一套才行,所以他眼珠連轉七八下之後,忽然塞了一枝銅哨在嘴巴,吹出尖銳刺耳聲音,那忽長忽短節奏,顯然是暗號,也等於是他發出的命令。

沈神通等了一會,訝然回顧,道:“奇怪,爲何我看不見有人現身?難道你不是召集人手反而是命令手下們躲開?你難道肯讓我容易點衝出去?”

李大通只緊皺眉頭,沒有回答。

“啊!我明白了。”沈神通作出恍然大悟之狀:“你要等到分散了的人手完全集合之後,才發動全力攻殺我,是麼?好的,我給你這個機會,我只有一個小小要求。”

李大通忽然大大鬆一口氣,既然沈神通不是完全沒有條件便肯這樣做,那就不至於使人昏頭脹腦莫名其妙了。

“你有什麼要求?”

“有一個小女孩,是我買了不久的婢女。唉,她實在也不算小了,長得也很漂亮……”

“我對他沒有一點興趣。”李大通說:“不要再提她年紀或容貌,只要告訴我,你有什麼打算得了?”

“我有點耽心她的安全。”但沈神通從容的樣子,卻使人知道他根本一點都不耽心。

“我們的人不會攻擊她。”李大通說:“況且我們根本不知道她在哪裡,也不知道她是什麼樣子。她跟我們有什麼關係呢?”

“有關係之至,因爲她必定在附近,我老早就交代她在這條前往候橋鎮必經之路上等我,你們不可能沒有碰見過。”

李大通搖搖頭:“沒有,我沒有看見一個孤身女子,就算看見也不成問題,因爲我只奉命對付你,不是你的婢子。”

沈神通說道:“一定有。你們人數不少,又分散埋伏相當廣闊一片地面,絕對不可能沒有碰見她,我的要求是你下令禁止手下人傷害她。你立刻發出這個命令,我就站在此地絕不逃走,瞧瞧你集中了人手,能不能收拾下我沈某人。”

李大通遲疑一下,他希望有時間可以再加考慮,不過沈神通微微屈膝作勢的姿態,顯然馬上要騰空而去,當下迫不得已大聲答應,又用銅哨吹出一種節奏不同的暗號。

“沈神通,我早就聽說你輕功極佳,所以我不想跟你捉迷藏,我很希望能夠真刀真槍跟你痛痛快快乾一場。”

“你一定有這個機會,而且我會很公平。”

“公平?那是什麼意思?”李大通疑惑凝視對方,這時雖然左右兩邊都各各躍出一個兇惡醜陋的獸人,他連瞧也不瞧,目光仍然盯住沈神通。

“公平的意思就是公平,這一樁遲一步再說。現在我想知道,你究竟要多久纔可以把手下完全召集?”

李大通回答道:“再講十句話就可以了。”

“好,你們再講十句話。”沈神通笑笑,神情聲音仍然象開始那麼悠閒鎮定。

看來他必定有某種意想不到的手段,所以才那麼不在首,而且最不可解的是他現在應該更加急切趕去候橋鎮纔對,何以他反倒好象存心拖慢行程?李大通全然想不通,所以眉頭鎖得更深更緊。忽然感到這個敵人越來越可怕,也加深不知如何應付纔好的恐懼。

他們雖然沒有真的講十句話,但時間卻一下子就流逝了,沈神通緩緩道:“你手下應該是到達了,但何以還沒有動靜?”

李大通不妙之感更加強烈,現在他後面有四名獸人,但如果其餘還有十個人永遠不出現的話,問題自然極其嚴重,另外最現實問題是他自己加上四名獸人,能不能贏得沈神通?

“沈神通,你既然老早猜測出我們會來幫助陶正直,因此你也早一步想法子對付我們,這是十分合理情況,我其實也不怎樣覺得奇怪。”李大通終於放棄等候其他手下趕來之想,所以用攤牌語氣說:“但你用什麼手段?何以連一點告警或求救聲音都沒有?”

那沈神通當然不可能埋伏了千軍萬馬在此,同時亦似乎不可能邀約許多一流高手預作伏擊,退一萬步說,即使他能做到上述兩點,卻也不可能使那十個武功極強悍可怕的獸人全都來不及發出警訊,但他似乎已做到了,他用什麼方法?究竟他預行布好哪些人馬伏兵?

他們都一齊聽見有人走過來的聲響。不過他們(包括那些獸人)都聽得出只有一個人,而且步伐飄浮散亂。一聽而知來人不但武功有限,並且是個女人。

所以除了沈神通微現喜色,還說一聲“我的小婢子來啦”之外,那李大通等反而沒有反應。直到人影出現,他們才轉眼望去。

來人果然是個侍婢,十六七歲大的女孩子,但她的容貌卻不僅秀氣好看,簡直是可以稱爲極漂亮。

由於她被獸人們以及李大通等阻隔,故此她奔近了獸人,便趑趄不前。

“紅兒,你沒有遇見可怕的人吧?”沈神通大聲問。

“沒有。”她聲音也很悅耳動聽,使人感到若是身邊有這樣一個俏麗侍婢,實在是一件很不壞的事情。“老爺,我好象過不去,走不到你身邊,我該怎麼辦?”

沈神通道:“不要慌,我再問你,你說沒有遇見可怕的人,但有沒有遇見不可怕的人?”

“那當然有啦,老爺。”

“那些不可怕的人長得什麼樣子?穿什麼衣服?”

沈神通絕對不是愛講廢話的人,這一點李大通也敢保證,所以他才肯耐心聽下去。

“他們麼?就象這四位大哥,身上有黑毛,都只穿褲子,而沒有上衣。”

李大通聽了,頓時感到做了傻瓜,所以全身血氣上衝,與此同時,也提聚起全身功力準備出手,這真象是見鬼似的不敢相信不能想象之事。孫子王八蛋纔想得到這個貌美如花年紀還小的侍婢,居然能於無聲無息中收拾了十個獸人。

現在李大通唯一想知道的是,這個女孩子用什麼手段用哪一門哪一派的武功?竟能夠一下子就撂倒十名獸人?而且連一點聲響警訊都沒有?

沈神通好象“看”得見他腦子裡的疑問,笑一笑說道:“你要不要我回答你的問題呢?

李大通先生?”

“假如你想告訴我,請說。”

“我不說,我只不過使你明白而已。”

李大通忽然感到十二萬分不妥,回頭一望,果然看見四名獸人已無聲無息倒下三個。如今只剩下一個,卻象白癡一樣望住美麗的李紅兒。

嚴格地說,那名僅存的獸人並不是望住李紅兒的人。因爲他只癡癡望住李紅的的“手”,全然不轉動眼睛看她的臉蛋身體等其他部位。一隻手自不是能代表李紅兒整個人。

李大通不但看得見她整個人,還發現她另一隻手,拿着一枝尺許長黑黝黝的圓棒。李大通雖然不知道那枝短棒就是神手幫三寶之一的“電棒”,卻知道一定不是對他們有益的東西。

他果然沒有猜錯,那李紅兒只用短奉輕輕碰那獸人一下,輕得連嬰兒也肯定不會受傷。

然而那麼強壯獰惡的獸人,卻好象紙人一樣,無聲無息倒下了。

沈神通聲調比剛纔更爲輕鬆悠閒,說道:“李大通,現在你親眼看見,應該很明白了?”

“我還是不明白,因爲那枝短棒就算含有無雙劇毒,就算碰一下就可以要命。然而那女孩子拿在手裡爲何又沒事呢?”

沈神通的答案不是言語,而是隨身奇門兵器金鎖鏈。

因爲他已從對方肩部(這時李大通因已轉身望住李紅兒,所以乃是背對着沈神通)以及腰腿等發力部位,發現細微的異常動作。

別人大概連“異常”也發覺不到,而沈神通已能發現,還能夠知道所謂異常動作是什麼意思。所以他拿出金鍊,比李大通風車一樣轉回身子刺出的長劍快了一點,恰好擋住了第一劍。

這時他纔有機會用嘴巴回答:“這枝短棒叫做電棒。”

一共才說了八個字,李大通的長劍卻已接續疾刺了十六劍之多,一時漫天蓋地皆是劍影,每一劍所取準的部位都是刺中必死的大穴。

沈神通的金鎖鏈化爲幾十條金蛇,盤繞飛舞,使對方每一劍都只能刺中金鎖鏈,而不是他身上的大穴。

李大通厲叱聲中,一個跟斗從對方頭上翻過,手中的劍前六後五又是一十一刺,所謂“前六”就是他跟斗剛翻起之時,由前面刺了對方六劍,而“後五”則就是跟斗翻到對方身後之時,疾攻五劍之多。

他的劍法完全以直刺爲主,每一劍都快逾閃電,全無花巧。可以形容爲“水銀瀉地,無孔不入”,只要有空隙或者“可能”有空隙,劍尖便已嗡然刺到。

事實上他的直刺劍法並不死板,那是因爲他本身迅快移動,使得空間方位有了變化,這麼一來他的劍刺出時角度亦大有變化。

沈神通雖然一一封住比毒蛇還可怕的劍尖,但表面上有點手忙腳亂樣子,連旁觀的李紅兒也禁不住失驚叫道:“老爺小心!”

任何人在閃閃劍尖之前,都一定會很小心,所以李紅兒叫也是白叫,假如沈神通已經到技窮力絀無法應付的話,小心又有何用?

卻見沈神通手中金鎖鏈旋舞幻出一圈光華,“嗆”一聲捲住敵人長劍,在李大通來說這是一個跟斗打過去的第十二劍,此時長劍雖被纏捲住,但他心裡並不驚慌,因爲就算長劍已不能再遞出刺入對方心臟,至少還可以抽回繼續攻擊,這道理就等於沈神通空手抓住一條滑溜溜鱔魚一樣,自是困難之極。

然而李大通卻發現手中之劍不但不能再向前刺出,並且也不能撤回,也就是說這口又薄又利的長劍,居然被一條相當粗的質料堅滑的金鎖鏈綁住。

本來不可能的事已變成可能,李大通現在才真正明白“內力”的可怕。因爲沈神通顯然全靠極精純深厚內功,發出奇怪難測的威力居然真能用一條金屬鏈子綁住疾刺的劍身。

他更想不通的是沈神通這時還能微笑,還能慢條斯理地說話:“如果我是你,我絕對不學這類殺手劍法。”

李大涌問道:“爲什麼?”

“因爲這類劍法太冷酷、太殘忍,當你拔劍離鞘之時,你全身每一分精力都用上了,這樣雖然很有效率,可是你不是贏就是輸,不是活就是死。”

“如此豈不痛快?”

“雖然可以稱爲痛快,但每個人都只有一條性命,你永遠只能贏不能輸,因爲你輸不起,其實任何人都輸不起,但問題是你怎能永遠都贏?”

“我現在已經輸了,但我似乎還活着。”李大通冷笑道:“你內力之強的確出人意料之外,可是現在你只能困住我,請問我死了沒有呢?”

“我正要告訴你這一點,你事實上已經死了。”

李大通搖頭道:“我可以鬆手放劍,然後或是再拼或是逃走,所以事實上我未死。”

“唉,不聽老人言,吃虧在眼前。我再講也沒有用,你試試看便知道了。”

李大通心中不禁爲之迷惘一陣,才道:“如果情勢允許,我想多問幾句話。”

“可以,你問。”

“我有兩個疑問,假如得不到答案,只怕死了也不瞑目。”

“好,我不妨告訴你答案。”沈神通居然不必詢問對方有那兩個疑問,“你第一個疑問必是有關你自己的生死安危。”

李大通用力點頭。沈神通道:“那麼我反問你,假如你不是一直用足內力抵拒我,你猜會有什麼情形發生?”

李大通道:“大概首先是我的劍忽然斷爲幾截,同時也也腦漿迸裂而死,因爲我知道你的金鎖鏈可以掃裂石頭,我的腦袋自是遠比不上石頭堅硬。”

“很對,但你若是一直暗運內力相搞,遲早又有什麼情況發生?”

“我不知道,但假如我贏了,我敢保證死的是你沈神通,而不是我。”

“假如象現在你我都相持不下,可是我這邊還有一個紅兒,她若是拿電棒戳你一下,你還能不能跟我相持下去?”

“那當然不行!”李大通迅速轉一下眼睛,發現李紅兒已經移動戰圈邊,這等情況自是大大不利。“我可想不到你沈神通還要別人幫忙。”他大聲抗議,又說:“憑你沈神通聲望,怎能做出這事情?”

“你既然這樣說,我暫時不做就是。但請注意我只是‘暫時’不做而已。現在我似乎應該回答你第二個疑問了。”

“啊,是的……”

“我希望你不至於忘記第二個疑問是什麼?其實這個問題更明顯易猜,你一定很想知道我爲何不急急趕去候橋鎮?”

“對,對極了。”

“如果你知道陶正直是何等人物,你就一定知道我無論趕得多快,都是來不及的。換言之你們的阻止只不過是他一步閒棋而已。你們能阻擋我固然好,若是不行也沒有什麼,因他已有足夠的時間。”

“聽起來好象陶正直不把我們這麼多人當一回事,他根本沒有指望我們能攔住你?”

“他完全沒有這種必要。”沈神通說:“他想做的事情,成功也好,失敗也好,總之一定能在我們碰面之時有了結果。所以我說你們只不過是一步閒棋而已!”

李大能果然是相當聰明的人,只因他居然聽得出沈神通兀自隱藏了一半意思是未說出來。所以他立刻又問:“你說陶正直本來就有足夠時間做他的事。這件事他做得成功自是不必說了,但也可能會失敗,你是不是這個意思?”

“我正是此意。”

“陶正直也會失敗?爲什麼失敗?是不是你已經有了防備?”

“沒有。”沈神通回答得很乾脆。一聽而知必是真話。事實上他似乎也沒有講假話的必要。“那是因爲很多事情發生得太快,同時又十分複雜變幻,所以連我也大有來不及應付之感,我現在只能靠運氣,如果運氣不在我這一邊,我除了報仇之外,好象沒有別的辦法了。”

李大通再度抗議道:“你殺死我們也不能算是報仇呀?你至多可以說是出了一點氣,你報仇的對象應該是陶正直,跟我們有什麼關係?”

“謝謝你提醒我,我報仇對象當然應該是陶正直。”不過任何人也聽得沈神通並非當向李大通道謝。甚至還可以聽得出他話中帶有諷刺意味,“但我很抱歉,你恐怕仍然活不了,因爲你一定不肯按我的話去做。”

李大通精神爲之一振,道:“如果我肯聽話,我可以不死?”

“正是如此!”

李紅兒忽然移動,快得連沈神通尚未消歇,她已經用短短的電棒點中李大通三處大穴。

她身手誠然算得很快,可是如果李大通不是被沈神通強大精純內力迫住,自然決不能這麼容易得手。

李大通僵立如木,幸而還能開口講話:“沈神通,你要我怎樣做?”

“我要你把綁在樹上的兩個人,一齊背到陶正直面前給他瞧瞧。”

“唉,莫諮現在行走不得,就算你讓我能行走,卻也肯定走得不快。我們什麼時候纔到得了候橋鎮?陶正直怎會留連不走等候我們到達?”

沈神通道:“別擔心,我有辦法。”

“好,你有辦法。但就算我能見到他,又有什麼用處?”

“你揹着十七號,陶正直看見了會有什麼想法?”

李大通駭然道:“你已知道那一個是十七號,唉,你既然是沈神通,我看我也不必問你是怎樣知道的了,你問我陶正直替有什麼想法,我沒有辦法回答,卻知道他必定很迷惑,很詫異。”

“對極了。因爲假如十七號負傷不能行走,你也絕不會背了他一齊逃走的。除非其中有極其特殊原因你才肯這樣做。所以他一定會現身設法弄個明白。何況你不只揹着十七號,還有一個王若梅呢?”

“那麼你有什麼好處?”

“我一定可殺死他,只要他現出身形。因爲他是‘巧手天機’朱若愚唯一傳人,假如他躲起來的話,連我也找不出他藏身之處,反而在搜尋時,可能遭他毒手暗算。”

原來如此。李大通禁不住也十分佩服,因爲這種反客爲主的上乘手法,可真不是容易想得出來的,陶正直向來狡詐如狐,陰毒如魔,且看這回能不能逃過這個陷阱?

沈神通似乎變得急躁起來,立刻用手進行起程動身的種種事宜。看他的樣子,現在好象忽然連一分一秒都很寶貴似的。

智慧過人的沈神通向來沉穩冷靜之極。不少人懷疑就算天塌下來,他仍然能不慌不忙應付。

但現在他卻現出急躁神色。他竟然沉不住氣!何以會這樣子?是不是他以“智慧”之眼看見一些凶兆?

假如真是這樣,這位公門強人能不能及時趕去化解?命運的力量當真如此強大而無法抗拒?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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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十章 古道馬蹄疾 馳救女紅妝第七章 淫行如禽獸 姦污師妻女第四章 消沉二十年 居然見天日第一章 十年刀上淚 臨風灑向誰第三章 自惜好身手 鼠輩卻橫行第二章 相逢常恨晚 從此別繁華第二章 雖將軍難免 看翠帶拂花第六章 高手中的高手第一章 相憐一爵酒 千古恨難消第二章 郎心竟如鐵 報應在眼前第五章 劫多人命賤 言重黃金輕第二章 郎心竟如鐵 報應在眼前第五章 劫多人命賤 言重黃金輕第四章 愚人常口說 智者卻心行第一章 相憐一爵酒 千古恨難消第六章 高手中的高手第四章 載愁悲歸槳 鑄錯憶芳樽第五章 蛟龍困淺水 竭智出生天第六章 慘問今何世 父子同飲血第六章 慘問今何世 父子同飲血第二章 相逢常恨晚 從此別繁華第二章 雖將軍難免 看翠帶拂花第二章 郎心竟如鐵 報應在眼前第四章 和尚不是真和尚第九章 九葉一枝花第四章 消沉二十年 居然見天日第六章 慘問今何世 父子同飲血第九章 九葉一枝花第五章 黃金琵琶魔音功第四章 和尚不是真和尚第七章 龍虎生死鬥第 五 章第三章 強人顯神通 更上一層樓第七章 淫行如禽獸 姦污師妻女第三章 偏入蛟龍窟 江晚正愁濃第二章 相逢常恨晚 從此別繁華第十章 古道馬蹄疾 馳救女紅妝第一章 舊怨消難盡 新愁逼人來第二章 怒劍斬師爺第二章 郎心竟如鐵 報應在眼前第十章 古道馬蹄疾 馳救女紅妝第一章 大江堂秘聞第五章 黃金琵琶魔音功第三章 雞婆婆這是那個人第二章 雖將軍難免 看翠帶拂花第五章 劫多人命賤 言重黃金輕第二章 郎心竟如鐵 報應在眼前第五章 劫多人命賤 言重黃金輕第四章 載愁悲歸槳 鑄錯憶芳樽第二章 怒劍斬師爺第一章 人間春滿後 一葉報秋來第六章 慘問今何世 父子同飲血第八章 龍門三老道 直搗長春門第五章 蛟龍困淺水 竭智出生天第一章 大江堂秘聞第六章 高手中的高手第一章 相憐一爵酒 千古恨難消第四章 載愁悲歸槳 鑄錯憶芳樽第八章 忍者殺手第二章 雖將軍難免 看翠帶拂花第五章 黃金琵琶魔音功第五章 蛟龍困淺水 竭智出生天第三章 強人顯神通 更上一層樓第八章 忍者殺手第六章 慘問今何世 父子同飲血第五章 劫多人命賤 言重黃金輕第一章 相憐一爵酒 千古恨難消第五章 蛟龍困淺水 竭智出生天第七章 龍虎生死鬥第三章 千里送美人 花落嗟無主第六章 慘問今何世 父子同飲血第五章 黃金琵琶魔音功第二章 雖將軍難免 看翠帶拂花第四章 撲朔兩迷離 雌雄難分辨第六章 慘問今何世 父子同飲血第二章 相逢常恨晚 從此別繁華第一章 相憐一爵酒 千古恨難消第二章 郎心竟如鐵 報應在眼前第一章 舊怨消難盡 新愁逼人來第一章 十年刀上淚 臨風灑向誰第二章 郎心竟如鐵 報應在眼前第八章 龍門三老道 直搗長春門第一章 十年刀上淚 臨風灑向誰第八章 忍者殺手第七章 龍虎生死鬥第五章 黃金琵琶魔音功第一章 大江堂秘聞第一章 大江堂秘聞第 五 章第一章 相憐一爵酒 千古恨難消第三章 強人顯神通 更上一層樓第 五 章第二章 話語滔滔說 黃金滾滾來第三章 千里送美人 花落嗟無主第二章 郎心竟如鐵 報應在眼前第九章 稚子何處去 玉人何處尋第五章 蛟龍困淺水 竭智出生天