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八回 夜探君山

那知手腕還未翻起,從對方衣袖中突然傳來一縷極陰極寒之氣,由腕而肘,迅疾緣臂而上,直滲過來,一條左腕剎那之間再也使不出力道,心頭猛吃一驚,右手直豎,迅即朝前推出。

左首女子羅袖搭在晏海平小臂不動,左手食、中二指一駢,迎着他右掌點出,口中嬌笑道:“晏掌門人,奴家領教了!”

晏海平口小悶哼一聲,腳下踉蹌連退了四五步,砰然跌坐下去。

封自清急忙問道:“晏道兄怎麼了?”

晏海平緊閉着嘴脣,一聲不作,在地上盤膝坐好,閉目垂簾,運起功來。看來他傷得似乎不輕!

鎮九宏看得大怒,口中大喝一聲:“好個妖女,膽敢出手傷人。”

手中長劍一振,朝左首女子直欺過去,劍尖一指,正待發劍。

右首女子冷哼道:“鎮九宏,來,你要動手,姑娘就接你幾招。”

話聲中,身形一閃,就攔到鎮九宏的前而,右腕一擡,鏘的一聲,抽出長劍,橫劍當胸,靜候鎮九宏發劍,鎮九宏長劍一振,漉出一片劍光,像流水行雲,直射過去。右首女子冷哼一聲,劍使“天女散花”,把鎮九宏攻去的一片劍光接住。

鎮九宏大喝一聲,劍勢連綿出手,一口氣攻出了九劍。

右首女子揮動手中長劍,響起一陣鏘鏘劍嗚,寸步未退,就把鎮九宏攻去的九劍,盡數封架開去。

鎮九宏不待對方還攻,劍勢開闔,又迅快的搶先機,左揮右舞,連續攻山了五劍。這五劍迅快辛辣,有如長江大河,勢道凌厲已極,但右首女子卻不慌不忙,揮動長劍,封架開去。

鎮九宏不讓對方有還手機會,劍勢綿綿,一路快攻下去。

右首女子似是絲毫未把鎮九宏的攻勢放在眼裡,長劍隨手揮動,劍上好像含蘊了極強的隱柔之力,鎮九宏每次和她劍刃接觸,長劍必被震彈開去。

這一情形除了鎮九宏本人,外人自然無法看得出來,只見雙方劍光交織,有如電掣輪轉,光看聲勢,鎮九宏似乎搶盡了先機,已把右首女子捲入在一片劍光之中。

這時那左首女子忽然悄生生越過兩人,長劍凌空一指三人,嬌聲喝道:“你們還有誰要動手的?”

她這聲嬌喝,雖是挑戰,但聲音嬌美,宛如出谷之鳥,聽來十分悅耳,可惜商桐君,封自清、徐子常這三位掌門人,都是道學之士,不解風情,聽她嬌聲嬌氣的說話,更把她視同妖女。

八卦掌門人封自清沉喝道:“老夫來領教你的劍法。”

左首女子斜睨了他一眼,說道:“你是封掌門人。”

但封自清鏘的一聲抽出長劍,喝道:“姑娘可以發招了。”

左首女子格的嬌笑一聲道:“我看還是封掌門人先出手的好,不然,落敗了豈不遺憾終生?”

封自清喝道:“老夫不喜說笑,接招!”隨手揮出—劍,幻起一片光幕直罩過去。

左首女子長劍向上一舉,“叮”的一聲,正好點在封自清的劍上。

封自清一劍甫出,驟覺從劍上傳來一股隱柔暗勁,奮起全力劈出一劍,硬把襲來的暗勁逼迫。

他這一劍正是“八卦劍法”中一招“乾三連”,一劍之中,接連三振,漾起三道劍光,攻了過去。

左首女子身形一側,避開正面劍勢,擡腕發劍,從左側攻來。

封自清練劍數十年,八卦劍法,劍走八門,最擅長的就是守中有攻,一般人只把左右前後分作四方,八卦門卻把左右前後分作了八方,不論敵人攻向任何一方,都能迅速發劍,身隨劍走,守護謹嚴。

這時左首女子才一閃身,他右腳疾退一步,身還未轉,長劍疾劃,一道劍光已經隨着左首女子向左劃到,人也同時轉了過來。

“當”!雙劍交擊,封自清又感到一股隱柔暗勁從劍上傳了過來。

就在鎮九宏、封自清和兩個黑衣女子拼搏得最激烈的時候,商桐君忽然聽到身後傳來極輕微的異聲,心頭猛然一動,一手急按劍柄,朝徐子常低聲道,“咱們身後似有敵人掩近,徐道兄照顧晏道兄,來人自有兄弟應付。”

徐子常聽得微微頷首,立即跨上一步,站到正在調息的晏海平身邊。

商桐君霍地回過身去,大聲喝道:“什麼人鬼鬼祟祟的?”

他喝聲方出,瞥見兩條人影已認樹林陰影中竄了出來。

這兩人身手矯捷,一下欺近過來,一言不發,舉劍就刺。

商桐君一代掌門,目光何等敏銳,對方堪堪欺近,他右腕擡處,嗆然龍吟,太白劍出匣,刷的一劍,由左而右,噹噹兩盧,一招就封開了兩人攻來的劍勢,但覺右腕被震得隱隱發麻,心頭不由暗暗驚凜,這兩人劍上功力,竟然不在自己之下,這會是什麼人?

急忙舉目看去,兩人臉上都蒙着黑布,只留下兩個眼孔,露出一雙炯炯有神的目光,直向自己投來。

那兩人被商桐君一劍封出,一退即上,雙劍並舉,又撲攻過來。

商桐君朗笑一聲,這回不再和他們客氣,右手長劍揮處,連續舉出四劍,一劍比一劍強猛,他身爲華山派掌門人,此刻蓄勢出手,威勢自非凡響。

那兩個蒙面人劍術造詣也不是弱手,一左一右撲攻而上,劍上內功,強勁無比,各自接下商桐君兩劍,也還攻了兩招。

這條山徑並不寬敞,三人鼎足而立,誰也不肯退讓,隨手揮劍,或封或攻,各以上乘劍術相搏,腳下卻寸步不移。

轉瞬之間,已經攻拒了七八招之多!

商桐君臉色凝重,凜然說道:“二位雖然蒙面而來,但九宮劍法使得如此精純,莫非是鐵拂道兄、向宮老哥嗎?真是二位的話,快請住手。”

他已從兩人劍法和內力上,猜出是九宮雙劍鐵拂道人和南宮壽了。

兩個蒙面人對他說的話,恍若不聞,依然一言不發,雙劍齊舉,綿綿攻來。

商桐君看他們毫不理睬,只顧搶攻,心中暗自忖道:看來他們已被魔教迷失了神志,這倒真是辣手得很,自己和他們原是素識,他們被迷失神志,只知攻故,毫無顧慮,自己稍一不慎,就會傷在他們劍下,何況此地離賊巢極近,時間拖長,對方後援趕來,自己這邊,一共只有五個人,晏海平又負了傷,情勢愈來愈是不利,除了速戰速決,已別無選擇。

心裡這一轉,立即全力運劍,華山“太白劍法”源源出手,把數十年精修內力,貫注在劍身之上發出,每一招每一劍都含蘊了強勁絕倫的內力,霎那間,果然劍勢大盛,太白劍劍光如練,縱橫交織,劍氣勝霄!

這兩個蒙面人正是九宮雙劍鐵拂道人和南宮壽。

鐵拂道人雖然沒有使用鐵拂,但他當年和南宮壽以“九宮雙劍”出名,劍上造詣並不在鐵拂之下。

兩人如果單打獨鬥,自然要比商桐君遜上一籌,但兩人這一聯手,情形自是不同,何況商桐君明知他們是九宮雙劍,除了想制住他們,自然不好驟下殺手,九宮雙劍可不同,他們神志被迷,毫無顧慮可言,放手搶攻,竭盡所能。

這一來,商桐君縱然提聚全力揮動長劍,依然只能和兩人保持勻勢,不但絲毫佔不到上風,有時還迭遇險招,沒被兩人逼落下風,已是叨天之幸。

這時跌坐運功的晏海平緩緩睜開眼來。

徐子常忙問道:“晏道兄傷勢如何了?”

晏海平站起身,輕輕嘆息一聲道:“兄弟差點被那妖女玄陰指破去功火,廢了一條右臂,以兄弟看來,這兩個妖女,並非魔教門下,而是玄陰教的人……”

話聲未落,瞥見封自清和左首女子激戰之中,一條人影忽然向後躍開。

那後退的正是左首那個黑衣女子,她後退了兩步,就俏生生靜立不動。

封自清卻站在原地,動也沒動。

徐子常看出情形不對,急忙掠出,落到封自清身邊,低聲問道:“封掌門人沒事吧?”

封自清突然張嘴噴出一口鮮血,一個人搖搖欲倒。

徐子常急忙伸手把他扶住,往後退下。

右首女子冷冷的道:“放心,他死不了的,不過在百日之內,不能動武罷了。”

在她說話之時,只聽和鎮九宏動手的右首女子嬌聲道:“鎮九宏,夠了,你已經陪姑娘餵了八十九招,咱們不用再打啦。”

鎮九宏大笑道:“好個妖女,看你還能接我幾招。”

右首女子嬌哼道:“姑娘若要取你性命,只怕你一招也接不下來。”

“當”,一聲響亮的金鐵交擊之聲,隨着兩人話聲響起,兩支長劍一橫一直交叉推出,各不相讓。

右首女子一聲冷笑,左手突出,朝鎮九宏右肩閃電點出。

鎮九宏驟不及防,右肩一麻,一條右臂軟軟的垂了下去,手中長劍噹的一聲落到地上。

右首女子一聲得手,長劍一送,正待朝他心窩刺去。

左首女子忽然喝道:“三妹住手,讓他們去吧!”

右首女子愕然道:“大姐……”

左首女子微哂道:“他們走不出君山的,咱們走吧!”

活聲一落,兩人翩然轉身朝山徑上行去。

鎮九宏右臂下垂若廢,左手從地下拾起長劍,望着兩女身影,目眥欲裂!

晏海安平忙道:“鎮老哥快運功試試,妖女使的極似玄隱指,必須把隱柔之氣逼出體外,方可無事。”

鎮九宏沒有說話,依言靜立不動,默默運功。

徐子常也扶着封自清退下,讓他在地上盤膝坐好。由徐子常和晏海平站立左右替他們護法。

商桐君力戰九宮雙劍,此時已超過百招,三支長劍所划起的劍光,籠照方圓一丈之內,附近的樹林枝葉,紛紛被劍氣摧毀,聲勢極爲驚人,但雙方依然秋色平分,難分勝負。

商桐君不禁漸感不耐,口中大喝一聲,使出華山派劍術中最精最險的一套劍法“太白十八劍”來。

這“太白十八劍”是摹仿華山最驚險的一段山勢十八般而來,每一招都是旋身發劍,變化精奇,施展開來,敵人幾乎連你身形都還沒看清,已經中劍倒地,是專門用來對付強敵的絕學,列爲華山派鎮山劍法,每代只傳兩人,除了掌門人之外,只有掌門人的妻子才能練習。

據說這十八招劍法,從沒有全使出來過,因爲劍招太精妙了,從使遇上強敵,使到一半,敵人已經落敗,不用再繼續使下去了。

商桐君所以遲遲沒有施展的原因,就因九宮雙劍原是八大門派中人,此刻又被迷失神志,自然不肯使出殺手來了。

但此刻自己五人之中,已有三個負了傷,再不把九宮雙劍擊倒,等到對方大批援手趕到,只怕就難以脫身了。

一念及此,就再也顧不得了,隨着一聲大喝,劍法陡然一變,身形連續飛旋,劍勢如驚霆疾雷一般,連綿攻出。

他這一施展出“太白十八劍”,不過三個照面,就把九宮雙劍逼得連連閃避,手忙腳亂,任他們雙劍聯手,以守代攻,還是被迫得節節後退。

商桐君一擊得手,精神登時大振,劍尖連閃,飛旋刺出。

就在此時,突聽遠處響起一聲竹哨,隱隱傳來。

正在被迫後退的九宮雙劍,如響斯應,立時舍了商桐君,雙足一頓,兩道人影縱身掠起,迅若飛鳥,朝陰暗的樹林中投去。

商桐君眼看兩人忽然退去,心頭上不住暗暗懷疑:“莫非魔教又有什麼詭計不成?”

一面舉步朝徐子常、晏海平,鎮九宏三人走去,問道:“封掌門人和鎮二兄的傷勢如何?”

晏海平憤然道:“封道兄正在運動調息,情況不明,好像傷得不輕,鎮二兄弟情況相同,似是傷在妖女玄陰指下的。”

商桐君奇道:“玄陰指乃是玄教兩種出名陰毒的功夫之一,莫非她們並非魔教門下?”

晏海平道:“魔教不擅玄陰指功,看來她們不像是魔教的人。”

商桐君微作沉吟,攢眉道:“那麼阮掌門人說的不假了?”

晏海平道:“目前情形,譎詭多變,一時之間,當真令人僞難辨!”

鎮九宏經過一陣調息之後,已把陰氣從手掌逼出,接口道:“魔教的天魔指,也是旁門陰功,兄弟中指之後,陰寒之氣迅速滲透體內,八成是魔教的天魔指無疑。”

晏海平微笑道:“魔教功夫,都以魔火神功爲基礎,天魔指,是把魔火神功練成一縷指風,擊中人身之後,全身也會有發冷的感覺,那是已被魔火侵襲之象,它本身並非陰寒之氣,和玄陰指截然不同。”

鎮九宏被他說得臉上一紅,還待再說。

封自清已經長長吁了一口氣,睜開眼來。

商桐君急忙問道:“封道兄如何了?”

封自清緩緩站起,有氣無力的道:“那妖女好厲害的一記九轉掌,兄弟一身真氣,差點被他震散,如今雖已無事,但百日之內,只怕無法和人動手了。”

“玄陰九轉掌”,號稱天下無人能夠躲閃,無掌可以抗衡。

商桐君追問道:“封道兄可以確定她使的是九轉掌嗎?”

封自清慘笑道:“如果是旁的掌法,雙方在拼搏之中,兄弟豈會被她乘虛而入,擊中右胸?”

要知封自清精擅八卦劍掌,是天下掌法中守勢最謹嚴的,依然被對方一掌拍中右胸,那自然只有九轉掌可以辨到,一般掌法,早就被他摒諸門外了。

現在已有兩個人證實對方使的是玄陰教的手法了。(左首女子使的是“玄陰九轉掌”,右首女子使的是“玄陰指”)

鎮九宏因兩人異口同聲的說一箇中了玄陰指,一箇中的是九轉掌,一時間不好多說。

徐子常道:“和商掌門人動手的兩人,真是九宮雙劍嗎?”

商桐君道:“不會錯,他們縱然黑布蒙面,但以他兩人的修爲,和精純的九宮劍法,除了鐵拂道兄和南宮老哥,那裡還找得出第三個人來?”

徐子常矍然道:“九宮雙劍,就是昨晚被迷的人,已經受到他們控制,這是一件十分可怕之事,哦,他們如果神志受迷,縱然敗在商掌門人手下,也不會突然退出的了。”

他因和三人交手之處,距離較遠,黑夜間,自然沒有看得清楚。

商桐君道:“徐道兄說得極是,他們當時並未落敗,好像是聽到一縷竹哨之音,突然退走的。”

徐子常沉吟道:“兩個黑衣女子也是無故退去的,這中間莫非又是她們在故弄什麼玄虛不成?”

商桐君點頭道:“兄弟也是這麼想,因此覺得咱們不如先退出去,再作計較。”

封自清道:“不錯,兄弟一時已經無法動手,遇上敵人,是個累贅,還是先行退出,以後再作良謀的好。”

鎮九宏道:“那也只好如此,還是兄弟開路。”

當先走在前面。

商桐君忙道:“鎮二兄右臂是否完全好了?”

鎮九宏大笑道:“區區天魔指,還奈何不了兄弟。”

他認定那兩個黑衣女子是魔教門下,一時豈肯輸口。

一行五人當下仍由鎮九宏走在最前面,其次是六合掌門徐子常,中間是無法再和人動手的八卦掌門封自清,然後是太極門晏海平,由華山掌門商桐君斷後,依然一路穿林而行。

經過這一番折騰,現在已是二更多了,山林間一片漆黑,幾乎對面不見人影!

突聽有人大喝一聲;“什麼人?”

那聲大喝甫落,就砰然一聲,雙方好象對上了掌。

緊接着只聽另一個人洪聲喝道:“你敢出手偷襲,還往那裡走?”呼的一聲,一道人影凌空飛撲而起。

鎮九宏走在最前面,瞥見一條人影疾快無倫從左側閃過,那凌空撲來的人影,敢情把鎮九宏當作偷襲他的人,洪喝一聲:“你也接老子一招。”

一道勁急風聲壓頂而下,勢道之猛,令人息爲之窒!

鎮九宏怒聲道:“不睜眼的東西。”右手擡處,長劍疾圈,划起斗大一圈銀光,往上迎擊而出。

“當!”離他頭上三尺,響起一聲金鐵狂鳴,也飛閃起一串火花,鎮九宏以地對氣,竟然被震得站椿不住,上身搖晃,後退了一步,心中也暗暗震驚:“此人空中發招,還有如此沉猛的勁力,倒是不可輕敵。”

那人凌空撲來,也被鎮九宏震得在空中倒翻了兩個筋斗,才落到地上,鬨笑一聲道:“好哇,你再接老子一招招”

這人身形高大,如同鐵塔一般,喝聲出口,人巳疾衝過來,右手高舉,一面精鋼太極牌呼的一聲,迎面劈到。

鎮九宏豈肯認輸,口中喝道:“來得好。”

長劍一記“直破天門”,筆直劈出,兩人之間又響起一聲驚天動地的金鐵狂嗚。

兩次硬拼,兩人又各自被震後退,鎮九宏使的長劍究是輕兵刃,不如對方鐵牌勢道沉重,身不由己後退了兩步。

只聽另一個清朗的聲音大笑道:“哈哈,原來他是劍門山的鎮九宏,果然和玄陰教沆瀣一氣,伏老二,對付這種附賊賊之徒,不用和他客氣。”

話聲未已,嗤的一聲,一支暗器大斜刺裡直奔咽喉。

那人又是一聲朗笑道:“你家祝大爺是暗器的老祖宗,你你們不嫌班門弄斧,只管使出來。”

手中摺扇一撥,雙足一點,人如離弦之箭,朝那暗器來處處激射過去。

他堪堪撲到,突覺金刃劈風,兩柄雪亮的長劍,交叉攻來來,出手辛辣,使你無迴旋之地可以封架。

原來剛纔那支暗器,乃是誘敵之計,有意把他引來的。

那人輕哼一聲,手上鐵骨摺扇豁的一聲打開,一記“左右有逢源”,噹噹兩聲,架開對方兩支長劍,立還顏色,扇影如如輪,反擊過去,口中大笑道:“原來是兩個見不得人的東西西。”

原來那使鐵牌的是諸廣山主伏三泰,他正和鎮九宏動上了手。使鐵骨摺扇的是九連山主祝神機,正在和兩個蒙面人竅手。

另外最先發現敵蹤(喝問:“什麼人”)的是五嶺山主應天生,也正在和一個蒙面人動手,兩人雖是徒手相搏,卻打得掌風如濤,聲勢極爲凌厲。

原來阮松溪一行,決定夜襲青螺山莊救人,羊樂公向阮掌門人討令,由五山派充任先鋒,一路掃蕩賊人眼線,到得這裡,發現敵蹤,雙方就打了起來。

徐子常跟在鎮九宏的身後而行,兩人差不多保持了八九尺光景,此時忽然聽到鎮九宏已經和敵人動上了手,也就憤然撥劍,回身說道:“晏道兄、商道兄注意,前面賊黨已經發動埋伏,咱們只有衝殺上去,和賊人一搏了。”

說話之時,突然疾風一颯,面前多了一個長髯過腹的矮小老頭,發出一聲嘹亮的大笑道:“咱們會在這裡遇上六合門的徐掌門人,當真難得的很,現在大概你們不會再指責咱們和魔教勾結,和九大門派爲敵了。哈哈,明明是你們和玄陰教沆瀣一氣,卻硬把黑鍋推到咱們頭上,你們這些平時自稱名門正派的掌門人呀,一旦遇上性命交關,就卑躬屈膝的向玄陰教投降,還要誣衊阮掌門人,當真可憐又復可嗤,呸,什麼掌門人?玄陰教的走狗爪牙而已!”

徐子常怒笑道:“羊樂公,難道你們不是和玄陰教一鼻孔出氣,在這裡埋伏,攔截咱們的嗎?”

羊樂公大喝道:“放你孃的狗臭屁,羊爺爺會和玄陰教一鼻孔出氣,你姓徐的纔是玄陰教的爪牙,小子,咱們多言無益,接掌!”

呼的一掌拍了過來。

徐子常聽他左一聲掌門人,右一聲走狗爪牙,又是什麼小子,羊爺爺的亂嚷,一時被激怒得滿臉通紅,那裡還理會他話中之意?右手迅即還劍入鞘,左手疾劈一掌,右手隨着劈擊而出。

兩人這一動手。一這精擅“北溟玄功”,掌掌如同開山大斧,勁氣呼哺,一道接一道的掌風,發如狂濤,聲勢驚人。一個使展六合掌,步步爲營,記記實中有虛,雖然不如對方剛猛,但有守有攻,攻守兼顧,極爲穩健。

晏海平聽到前面的徐子常已經和人動上了手,急忙仗劍趕來,他堪堪掠到,正待出聲,突見一道人影疾衝過來,大聲喝道:“你們這些殺不盡的賊黨,居然敢在半山腰阻攔去路,看劍!”

一道劍光直奔面門。

晏海平聽到大怒,喝道,“是你們在半山腰攔襲咱們去路。”

話聲出口,長劍已經疾劃出去。

這和晏海平動手的乃是九嶺山主冉逢春,長劍展開,立時有九道劍光參差漾起。晏海平眼看對方劍勢凌厲,也立即展開太極劍法,以攻還攻。

祝神機展開扇招,力敵兩個蒙面漢子,正在攻拒之間,那兩個蒙面人忽然躍開。一左一右朝後退去。

祝神機大笑道:“你們還往那裡走?”縱身飛撲過去。

兩個蒙面人看他追來,身形突然加快,一左一右朝林中閃入,等祝神機追到,兩人已經走得不知去向。

就在此時,瞥見一條人影迎面掠來,口中喝道:“什麼人敢攔商某的路?”

祝神機目光一注,嘲笑道:“原來是華山派商掌門人,哈哈,原來是你們甘心附賊,早已和玄陰教有了勾結,現在不用再誣衊咱們勾結魔教了吧?”

商桐君目光如電,直注祝神機,喝道:“閣下是五山派的祝山主?”

祝神機道:“不錯,正是祝某。”

商桐君道:“祝山主剛纔說什麼商某勾結玄陰教?”

祝神機大笑道:“事實俱在,商掌門人還不承認嗎?”

商桐君沉聲道:“什麼事實,祝山主說得清楚一些。”

祝神機道:“咱們在這裡遇上,還不是事實嗎?”

商桐君怒聲道:“商某認爲是你們勾結了玄陰教。”

祝神機冷峻一笑道:“這就是你們自以爲是名門正派的人,口中說的話,平日道貌嚴然,一旦露出狐狸尾巴來了,不惜顛倒黑白,捏造是非,當真是無恥之徒。”

商桐君聽得勃然大怒。嗔目喝道:“你說什麼?”

祝神機道:“祝某說你是無恥之徒。”

商桐君氣得臉色鐵青,喝道:“很好,你發招。”

祝神機道:“祝某正想領教。”

摺扇豁的一聲打了開來,隨手一揮,划起半輪扇形,朝前推去。

商桐君手中長劍一擺,也立即還招,一扇一劍,剎那之間,展開一場激戰。五山山主雖然打了頭陣,但阮松溪、桑鳩婆等人也很快隨後趕來。

前面的五山山主已經和敵人動上了手,後面的人自然已經得到消息。阮天華一馬當先,堪堪奔進,就遇上五山派總管苟不棄,急忙問道:“苟總管,前面攔路的是些什麼人?”

苟不棄忙道:“好像是劍門山鎮九宏,還有六合門的徐子常等人。”

“又是他們!”

阮天華劍眉一揚,哼道:“我去把他們拿下了。”

身形閃動,迅若飄風朝前掠去。

這條山徑並不寬敞,五山山主分作了五處動手,就是每隔一丈來遠,就有一對動手的人。

阮天華因早晨鎮九宏等人硬指爹和魔教勾結,心頭極感氣憤,此時聽說攔截自己的就是鎮九宏等人,更是怒不可遏,身形突然加速,朝前撲去。

他第一對遇上的正是鎮九宏和伏三泰,一個長劍天矯如虹,一個鐵牌開闔如風,正在各展所能,拼搏了七八十招,依然難分勝負之際。

阮天華身若魅影,一下欺入一片劍光牌影之中,喝道:“鎮九宏,你真該死!”

喝聲未已,人已到了鎮九宏身前,一縷指風點上他右肩。

鎮九宏幾乎連人影都沒有看清,突覺右肩一麻,緊接着又有兩處穴道被阮天華制住。

伏三泰雖知阮天華一身功力十分了得,卻也沒想到他會從劍光牌影中直欺進來,急忙住手,鎮九宏已被制住。

阮天華拱拱手道:“伏山主,在下還要趕到前面去,這鎮九宏交給你了。”

身形一伏再起,疾如夜鳥,凌空撲去。

雙方動手的人相距,不過一丈來遠,阮天華一下就掠到應天生和一個蒙面人之間。

這兩人都沒有使兵刃,只是徒手相搏,但他們使出來的掌風指影,衣角袍袖,每一寸都是殺人的利器,只要被他們拂中,不死也得重傷。

阮天華施展“紫府迷蹤”身法,人如逆水游魚,從他們縱橫交織的一片凌厲掌指影中閃入,更不答話,手指連彈,一下就制住了蒙面人三處穴道,雙足一點,又朝前面掠去。

他仗着“紫府迷蹤”身法,快捷無儔,接連制住了和羊樂公動手的六合掌門人徐子常,和冉逢春動手的太極掌門人晏海平,正待縱身朝祝神機,商桐君中間掠去。

只聽到爹的聲音傳了過來,喝道:“天華,你快給我站住。”

阮天華聽到爹的喝聲,只好站住。

阮松溪已經飄然行來,朝動手的兩人拱拱手道:“商道兄,祝山主快請住手。”

商桐君,祝神機聽到阮松溪的喝聲,不覺同時停下手來。

商桐君憤然道:“阮掌門人手下高手如雲,是不是要親自和兄弟一決勝負?”

原來他和祝神機搏戰到五十招以後已經漸漸佔了上風,故有此言。

阮松溪搖手道:“商掌門人誤會了。”

商桐君道:“兄弟如何誤會了。”

阮松溪含笑道:“商掌門人請隨兄弟來。”

商桐君依言走了過來,阮松溪引着他走到林下,一邊朝阮天華道:“天華你去給徐掌門人,晏掌門人和鎮二兄解開穴道,但那蒙面人的穴道暫時還不宜解開。”

商桐君眼看對方的人全在林下,自己這邊除了封自清一時無法和人動手,徐子常、晏海平,鎮九宏三人已全被對方制住,真正還能動手的,已只有自己一人,此刻聽阮松溪吩咐阮天華解開三人穴道,心中疑信參半,暗道:莫非阮松溪又在耍什麼手段?但看他神情,又似乎不像有詐。

阮天華答應一聲,走過去替徐子常三人解了穴道。

鎮九宏雙目一睜,大喝道:“阮松溪,你依仗人多,要待怎的?”

阮松溪朝他們三人拱拱手道:“徐、晏二位掌門人,鎮二兄,方纔雙方夾道相逢,受玄陰教賊人利用,引起衝突,一時無法解釋,誰也無法把雙方的人叫住,小兒不得搶入鬥場,把三位穴道制住,這是兄弟要向三位致歉的……”

晏海平憤然道:“用不着,咱們技不如人,殺剮悉聽尊便,何須解釋?”

羊樂公怒聲道:“晏海平,你也花甲的人了,怎麼如此不識好歹,不明事理,要殺你早就送你上路了,要利用你太極掌門人的身份,就可以餵你服下迷迭散,迷失了神志,不就乖乖聽命了嗎?何須向你解釋,又何須解開你穴道?如果你心裡不服氣,也總該聽阮掌門人把話說完了,你要找誰比劃,咱們都會奉陪,窮吼只會壞事,你懂不懂?”

晏海平被他當面斥責得不由一呆,他自從當上太極門掌門人,今晚真是倒了八輩子的黴,先是傷在年輕女子的玄陰指下,現在又被阮天華制住穴道,羊樂公的當面斥責,這都是數十年來從未遇上過的事,他心頭雖感憤怒,但究是修爲功深,硬是忍耐不下來,再一細想,覺得羊樂公說的話,也不無道理,一時也就不再作聲。

阮松溪含笑道:“羊山主一大把年紀,卻是個心直口快的人,晏掌門人幸勿介意。”

阮松溪道:“今晚這場誤會,起因於咱們在山徑上無意遭遇,而且還經賊人刻意安排,先向雙方的人施襲,等到咱們雙方接觸上了,賊人便迅速退去,這一來,咱們雙方就經他們的導引,發生激戰,終至兩敗俱傷,賊人心機之深,也於此可見。”

商桐君道:“阮掌門人何以會知道得如此清楚?”

阮松溪笑道:“咱們因早晨和諸位相遇,似乎對兄弟等人心存懷疑,因此決定今晚前來青螺山莊救人,只要把君山大會上的人全數救出去了,咱們之間的誤會也就消解了,咱們此行,是由五位山主作先鋒,但兄弟卻暗中尾隨了來,雙方說的話,兄弟都聽見了,因此判斷咱們雙方今晚的行動,賊人可能早已瞭如指掌,只須從中稍加挑撥,即可使咱們互相殘殺……”

商桐君等人都沒有作聲。

阮松溪續道:“所好方纔小兒及時制住了一個蒙面人,此人是幾個蒙面人之一,其餘幾個已經逸去,此人因被應山主纏住,無法脫身,才被小兒留下的,咱們不妨先看看他是什麼人,即可證明兄弟說的話了。”

徐子常回想剛纔情形,確是玄陰教的人有意把雙方引到此處來的,覺得阮松溪和的似乎不假。

商桐君和他有同樣的感覺,兩人互看了一眼,才點頭道:“既然逮住了對方的人,不妨先看看他是誰?”

鎮九宏冷冷一笑道:“剛纔衝上來和鎮某動手的明明就是伏三泰。”

伏三泰怒聲道:“伏某追擊一個暗中向我出手偷襲的人,就是你鎮九宏把人放過,還攔着伏某,不然,那人早就被伏某逮住了。”

徐子常是隨着鎮九宏身後來的,他確實聽到伏三泰在和鎮九宏動手之前,曾和人動手,追蹤過來才遇上鎮九宏的,雙方本是誤會,鎮九宏就不該如此說法了,這就接口道:“鎮二兄,兄弟覺得今晚之事,確是有人從中故意把咱們雙方引來的,這場誤會,大家只要把話說清楚了,誤會也就可以冰釋了。”

晏海平本來一直有着先入爲主的成見,但經這一番拼搏,靜下來,仔細一想,心中也着實感到有很多可疑之處,譬如,先前有兩個人說什麼阮松溪派祝神機回山傳遞消息,說自己一行五人可能前來青螺山莊救人,事實上祝神機仍然和阮松溪等人在一起。

又說教主如何厲害,使人一聽就知他們口中的教主是魔教教主了。如今看來,這兩人說的話,豈不是專門說給自己等人聽的麼?

再說那兩個蒙面女子使的明明是玄陰教的武功,是從她們的口氣中聽到,她們又隱隱約約的流露出一點,讓大家可以猜想得到她們是魔教門下。她們武功明明極高,自己、鎮九宏,封自清先後傷在她們掌指之下,竟然無故退去。

另外九宮雙劍也是不敗而退,而且聽到哨聲才退去的,他們退走之後,過沒多久,阮松溪等人就接着到了,雙方立時動上了手。

這種種情形,一經串連起來,雖然是玄陰教有計劃的安排,否則絕無如此湊巧之事。他這一想,立時覺得阮松溪所說的話,自始至終都極爲誠懇,自己幾人確實是受到玄陰教的愚弄。

尤其因爲夏鴻暉是阮松溪的師弟之故,他偷偷釋放自已幾人,才把他說的話信以爲真。這就接口道:“徐掌門人說得極是,咱們可能受了玄陰教的愚弄,兄弟方纔仔細想過,咱們對阮掌門人的誤會,應該是聽信了夏鴻暉的一面之詞。”

鎮九宏道:“他如果和玄陰教勾結,爲什麼會偷偷的釋放咱們呢?”

端木讓大笑道:“他釋放你們,就因爲他們攔住咱們,咱們已經從青螺山莊出來了,放了你們,纔可以讓你們處處和咱們作對,從中破壞咱們和各大門派聯絡,使咱們和各大門派之間形成對立,甚至兩敗俱傷,他們可以隔山觀虎鬥,坐收漁人之利。你可知道夏鴻暉和玄陰教主是什麼關係……”

阮天華突然大喝一聲,揮手拍出一掌,一道掌風直向端木讓身前涌掠而過。

阮松溪喝道:“天華,你做什麼?”

阮天華道:“剛纔有人射出三支極細的飛針,偷襲二師叔,孩兒看到之後,已經來不及告訴二師叔,所以只好發掌把飛針撞飛了。”

“玄陰針!”

端木讓冷哼道,“此人大概想殺我滅口,其實知道老三是玄陰教主夏非幻內侄的人,豈止我端木讓一個人?”

晏海平奇道:“夏鴻暉會是玄陰教主的內侄?”

端木讓道:“不錯,夏非幻昔年原是玄陰教漏網的一名護法,最近大概被昔年漏網教徒擡了出來,奉爲教主,所以玄陰教又死灰復然,蠢蠢欲動,纔會有君山青螺山莊這場變故,主要自然爲了企圖一網打盡各大門派與會的人。玄陰教有一種迷迭香,據說來自西域,服了之後,可以使人神志受迷,聽命於他,玄陰教有這許人做本錢,打頭陣,自可橫掃江湖,但他們這一計劃,卻被咱們破壞了,自然把咱們這些人銜之入骨,要千方百計的對付咱們了。”

晏海平豁然道:“這就對了!阮掌門人,兄弟抱歉得很,從今天早晨一直到方纔爲止,兄弟對阮掌門人因有先入之見,誤會很深,若非經過方纔一戰,玄陰教弄巧成掘,兄弟還不會如此快就醒悟過來。”

他是武當派太極門掌門人,能夠說出這樣的話來,已是很不容易了。

阮松溪連忙抱拳道:“晏掌門人言重,今晚玄陰教弄巧成拙,本來企圖挑起咱們雙方火拼,如今反而促成咱們雙方解釋誤會,這正是咱們各派之幸。”

封自清憤然道:“玄陰教如此可惡,當真令人爲之髮指!”

商桐君含笑道:“可見人算不如天算,咱們如果沒有方纔這場誤會,就沒有現在把誤會解釋清楚的機會了。”

羊樂公走近那穴道受制的蒙面人身前,說道:“這人能和應老三打成平手,掌上功夫大爲可觀,決非等閒之輩,兄弟早想摘下他蒙面黑布來瞧瞧,只是阮掌門人沒有下令,大家都不敢動手,現在可以把他黑布撕下來了吧?”

商桐君心中暗道:“桑鳩婆和這五位山主,都是江湖上傑傲不馴,亦正亦邪的人物,看他們對阮道兄都極爲尊敬,那是阮道兄一向爲人正直,纔會如此受人愛戴了。”

阮松溪含笑道:“羊掌門人好說,此人說不定也是各大門派中被玄陰教迷失神志的同道了,咱們自然要看他是誰,再作道理。”

羊樂公一大把鬍子,人卻還是有着孩子氣,聞言喜道:“兄弟那就把它撕下來了。”

說着,伸手一把摘下了那人的蒙面黑布,目光一注,口中忽然譁了一聲,說道:“會是他!他是崆峒老兒。”

他口中的“崆峒老兒”,自然是崆峒黃衫了。

大家經他一嚷,各自凝目看去,那不是生成一張獬青臉的崆峒黃衫還有誰來?

阮松溪道:“可惜黃姑娘三位走了,沒有人有解藥了……”

桑鳩婆附着小紅耳朵,低低說了兩句。

小紅點點頭,從包裹中取出兩枚朱果,走到阮天華身邊,說道:“大哥,師傅說的,我們這一行人吃過朱果,昨天在青螺山莊都沒有被迷翻,可見朱果功能解毒祛迷,黃衫老人是被迷迭香所迷,不知是否能解?要你喂他一枚試試。

另外,朱果秉純陽之氣而生,能助長行氣活血,封掌門人傷在玄陰掌下,服用一枚朱果,再運一回功,傷勢可能會好得快些。”

阮天華接過兩枚朱果,把一枚朝封自清送去,說道:“封掌門人,這朱果功能行氣活血,你老服用一枚,再坐息一會兒,對傷勢可能會有幫助。”

封自清目光一注,驚奇的道:“老朽聽說過朱果秉乾陽之氣而生,大補真元,專治被旁門陰功所傷的傷勢,小兄弟那裡來的?如此珍貴之物,老朽怎能受!”

原來他還是識貨之人!

阮天華道:“封掌門人不用客氣,這是在下在白鶴峰山腰習武之時,由家師豢養的白猿從絕頂峰壁間採來的,此果既然能治陰功傷勢,你老就快些食用吧!”

說着,就把手中朱果塞到封自清的手中。

封自清望望阮天華,問道:“小兄弟是白鶴門下?”

阮天華微微搖頭道:“不是,在下只是化鶴道長的記名弟子而已!”

一個練武的人,當然希望自己傷勢早些痊癒,何況封自清乃是一派掌門人,目前不但三個門人落在玄陰教手中,自己又在百日之內不能運集真氣,對他來說,這是何等焦灼之事?阮天華把朱果塞到他手中,朱果又正是他所需要的良藥,也就不再推辭,欣然道:“白鶴峰千丈絕崖,有一棵千年朱果古藤,江湖上盡人皆知,但可望而不可及,數百年來,從沒有人能取到過一枚,小兄弟真是福緣不淺,此物乃是仙品,得來不易,只是老朽爲陰功所傷,如無朱果,百日之內無法運集真氣,小兄弟這份厚賜,老朽就厚顏拜領了。”

阮松溪含笑道:“封道兄正需此物,那就快些服用,也好及早痊癒,不可和小兒客氣了。”

封自清道:“阮掌門人有此佳兒,真乃將門虎子,老朽一生從未受惠於人,賢父子這份盛情,老朽也不好說謝了。”

說完,就拿着朱果,咬了一個小孔,慢慢吸食起來。

阮天華走近崆峒黃衫面前,先用手替他捏開牙關,(此時尚未解開他穴道)然後用指甲在朱果皮上挑了一個小孔,湊着他嘴脣,輕輕擠出果汁,滴入口中。好在朱果要有一個小孔,果汁就會流出,直到滴完爲止,就只剩下一顆果核了。

阮天華聽桑鳩婆說過,朱果果核含在口中既可避穢,還能解迷香、迷煙之毒,這就把果核收了起來。

封門清也在此時吸完果汁,就在地上盤膝坐好,運起功來,阮松溪特別囑咐五位山主分散開來,替崆峒黃衫和封自清兩人護法,嚴加戒備。

阮松溪陪同商桐君等人也在林下坐下,一面就把自己如何被夏鴻琿脅迫,囚禁地室,後來二師弟、三師弟也被他騙來,全中了玄陰教的迷迭散,即以此次參加君山大會而言,也全系夏非幻的主張,主要自然是利用形意門作掩護,好進行他們一網打盡與會的各派人士,後來幸有桑鳩婆、五山主等人未被迷翻……

只聽三丈外一棵大樹上響起羊樂公的聲音笑道:“那可不是咱們的功勞,如果沒有阮小兄弟在客店裡每人送了咱們一枚朱果,大夥就全躺在青螺山莊的大廳上了。”

阮松溪笑了笑道:“但不是桑婆婆和五位山主全力攔截,就救不下兄弟等人了。”

桑鳩婆呷呷尖笑道:“阮掌門人四位都是小兄弟一個人攔下來的,那時大廳燈火乍熄,一片漆黑,老婆子連鎮二爺都沒截留得住,讓他一下衝進鐵門去了。”

她因鎮九宏一直對自己一行人心存敵意,故意提上他一句。

鎮九宏被她說得老臉一紅,沒有作聲。

阮松溪接着說出自己幾人,幸蒙九華派的黃姑娘慨賜解藥,才清醒過來,他爲人磊落,是以毫不隱瞞的說了出來。

“原來阮掌門人幾位,還有這一段曲折經過。”徐子常笑道,“兄弟心中就一直感到不敢相信,兄弟和阮掌門人相識三十年以上,絕不是勾結魔教的這種人。”

商桐君問道:“阮道兄知不知道自稱九華派的三位姑娘,到底是何來歷?”

阮松溪道:“這個兄弟也不清楚。”

羊樂公道:“就算她們是魔教門徒,但這三位姑娘也不是壞人,至少她們和咱們站在同一條線上,聯手對付過玄陰教,如今和各門各派爲敵的是玄陰教,直到目前還有不少人落在他們手中,至少魔教沒有興風作浪,和各門各派公開爲敵。”

商桐君知道他年歲雖老,童心猶在,說話心直口快,毫無顧忌,不願和他擡扛,這就口氣一轉,說道:“兄弟和徐掌門人四位,今晚原想救人來的,不料五人之中,有三位負了傷,只好及時退出,又和阮掌門人諸位相遇,如今咱們兩撥人合在一起,人數,實力,都是足夠應付了,等封道兄運功完畢,咱們就再上青螺山莊去,務必把與會人士一起救出來纔好。”

羊樂公大笑道:“沒錯,咱們今晚非把夏非幻抓出來不可。”

正說之間,突聽崆峒黃衫口中咦了一聲,人已清醒過來。

阮松溪連忙拱手道:“冷道兄清醒了嗎?”

崆峒黃衫雙目轉動,看清圍着自己的有形意門、華山派、太極門、六合門的掌門人和桑鳩婆、鎮九宏等人,心中大感納罕,尤其發覺身上穴道受制,不覺雙目流露出敵意,冷然道:“冷某清醒了,你們要待怎的?”

阮松溪含笑道:“冷道兄誤會了,天華,快替冷前輩解開穴道。”

阮天華答應一聲,趕忙走上去,伸手在崆峒黃衫身上一拂,解開他的穴道。

桑鳩婆呷呷笑道:“冷老兒,你被玄陰教迷迭散迷失神志,剛纔由阮小兄弟餵你服了一枚朱果,才恢復清明,咱們這許多人是在替你護法,你真的一點都不知道?”

崆峒黃衫站起身,雙臂伸屈了一下,全身骨節發出一陣輅格輕響,驚奇的問道:“老夫被玄陰教迷失神志,到底是怎麼一回事?”

阮松溪道:“冷道兄請坐下來再說。”

崆峒黃衫依言坐下。阮松溪就把昨晚青螺山莊發生變故,以及今晚發生之事,大概說了一遍。

崆峒黃衫怒聲道:“原來青螺山莊歡宴席上,竟然發生了這大的變故,玄陰教居然死灰復然,還敢如此膽大妄爲,當真可惡得很。”

羊樂公笑道:“冷老兒,咱們就是等你和封掌門人醒來之後,大夥就要上青螺山莊去呢。”

崆峒黃衫喝道:“說話的是什麼人?”

阮松溪忙道:“是五山派的羊樂公羊道兄,五山山主替二位護法,守在五丈外的樹上。”

崆峒黃衫朝阮松溪拱拱手道:“兄弟多蒙諸位掌門人相助,謹此致謝。”

商桐君含笑道:“冷道兄不可客氣,玄陰教迷迭散十分厲害,若非阮老弟身邊帶有朱果只怕誰也無能爲力。”

崆峒黃衫目光轉動,問道:“準是阮老弟?”

阮松溪含笑道:“是小兒天華。”

一面又朝阮天華道:“天華,快過來見過冷前輩。”

阮天華抱抱拳道:“晚輩阮天華見過冷前輩。”

崆峒黃衫道:“是老弟餵了老夫一枚朱果,朱果被稱爲稀世仙品,老夫真是過意不去。”

突然封自清長長吁了口氣,倏地睜開眼來,說道:“小兄弟,這枚朱果,果然神效!老朽傷勢經過一陣調息,已經霍然而愈了。”

桑鳩婆尖笑道:“這麼說,朱果果然能治玄陰教的陰功了。”

阮松溪拱手道:“恭喜封道兄了。”

封自清連忙還禮道:“兄弟真該謝謝阮掌門人賢父子呢!”

羊樂公一道人影倏然飛掠而下,說道:“好了,好了,二位都醒過來了,咱們可以走了。”

封自清問道:“咱們要去那裡?”

羊樂公道:“自然是青螺山莊了,咱們就在等你們兩個,時間不早,該快些走才行。”

一面揮着右手,說道:“咱們五個,來的時候是先鋒,現在當然也是先鋒了,老二、老三、老四,咱們先走。”

他大聲嚷着,當先飛掠出去。

伏三泰等四人和總管苟不理那還怠慢,五條人影疾如飛鳥,隨着掠去。

阮松溪朝商桐君等人拱拱手道:“諸位道兄,咱們也該走了。”

一行人,公推阮松溪領頭,阮松溪再三推辭。

封自清笑道:“咱們此去,一共有兩個目的,一是及時撲滅玄陰教,一是爲了救出君山與會之人,咱們每一個人都義不容辭,大家推阮掌門人領頭,是因爲咱們總得有一個頭兒,俗話說得好,蛇無頭不行,阮掌門人在沒遇上咱們這幾人以前,已經率領了形意門、五山派,乙木門、鐵手幫的人,現在不過加上咱們幾個而已,你不用客氣,何況五位山主已經走了,咱們得趕快追上去才行,玄陰教實力不弱,萬一前面的人遇上強敵,咱們去遲了反而不好,大家快些走吧!”

阮松溪道:“封道兄說得是,咱們也不用說什麼領頭,大家一起走就是了,兄弟給大家帶路。”

他經封自清一說,覺得自己義不容辭,話聲一落,果然立即展開腳程,當先朝山徑上奔去。

這一陣工夫,五山山主早已像一陣風般走得沒了影子。

阮松溪耽心他們遇上強敵,只是提氣疾行,身後一行人也腳下加快,急起直追。

方纔兩撥人都會遇上攔截的人,但這回山林之間,靜悄悄的根本沒遇上半個人影,好像玄陰教的人都躲了起來,山林間再也沒有敵蹤。

不消一會兒工夫,便已趕到青螺山莊,夜色之中,這座面湖背山的別墅,景色優美,佔盡地理之勝,此時靜悄悄的不聞半點聲息。

阮松溪當先拾級而登,跨上石砌的平臺,目光一注,但見青螺山莊兩扇黑漆大門緊緊閉着。平臺地方不大,那有五位山主的人影?心中不禁覺得奇怪,五位山主比自己一行人先走,以他們五人的武功,不可能不聲不響就遭人暗算,那麼他們會到那裡去了呢?

他這一停步,商桐君、封自清,晏海平等人也跟着走上。商桐君問道:“阮掌門人可是發現了什麼嗎?”

阮松溪道:“五位山主比咱們一行人先走一步,應該已經到了,也應該在這裡和咱們會齊了再進去,但兩扇大門依然緊閉着,卻不見他們的影。”

封自清道:“羊掌門人喜歡逞強,說不定已經越牆進去了。”

崆峒黃衫道:“大門緊閉,那是玄陰教故意裝作不知道,兄弟給大家開路。”

話聲一落,舉步走上,直到大門前面,才腳下一停,大聲喝道:“玄陰教賊人給我聽着,快去叫夏非幻出來。”

雙袖突然朝前一抖揮出。

他這一手用的震力,假如兩扇大門有閂的話,他這一抖之力,可以把門閂震斷,但絕不損毀了大門。

兩扇厚重的黑漆大門經他內力一震,但聽裡面“喀”的一聲,立即應手緩緩朝裡開啓,一根比海碗還粗的門閂已被他震得四分五裂,倒在地上,可見此老內力何等驚人了!

門內一片漆黑,依然靜悄悄不聞人聲,也不見一點動靜。

峒崆黃衫朝阮松溪拱拱手道:“阮掌門人,商掌門人,請。”

他原來是一向自視甚高的人,但因阮天華以一枚朱果解了他迷失的神志,對阮松溪父子心存感激,是以口中說得極爲客氣。

阮松溪因青螺山莊已是玄陰教的巢穴,不能讓崆峒黃衫去打頭陣,急忙拱手道:“冷兄請。”口中說着,便已舉步走入。

商桐君也擡擡手道:“請。”

大家魚貫走入大門,還是不見五位山主的影子。

阮松溪走到大天井中間,腳下一停,回身道:“這座大廳,有機關操縱,可以升降,咱們的人如果進入大廳,玄陰教只要開動機關,把大廳沉入地底,咱們就只好被困在廳下,再也出不來了,但大廳沉下之後,屏後有一道門戶可通地底石窟,以兄弟猜想,他們當時也曾把昏迷的人運了出去,可見玄陰教的人並不住在青螺山莊,而是在山下面的山腹石室之中……”

六合掌門徐子常道:“阮掌門人推斷得極是,兄弟以前曾聽人說過,君山底下,有一座石窟,佔地極大,可能就在這下面了。”

阮松溪道:“這話兄弟也聽說過,只是山腹石窟,除了大廳沉下去之後,屏後有一道出口,依兄弟推想,他們通向山腹的入口,除了大廳,應該另有通道!”

晏海平道:“不錯,大廳佔地極廣,縱有機關操縱,升降一次也不容易,賊黨上下,一定另有通路,大家不妨分頭找找看。”

阮松溪攢攢眉道:“賊人一直沒有露面,必有詭計,咱們人手不宜太過分散,尤其五位山主至今不見蹤影,會不會發生意外?”

商桐君道:“五位山主都有一身上乘武功,五人合在一起,大概江湖上已是極少對手,不大可能發生意外。據兄弟看他們可能已經深入後進去了。”

他口氣微頓,接着道:“兄弟之意,咱們可把人手分作三撥,一撥由左首入內,一撥由右首入內,分頭進行搜索,不論發現什麼,都必須等大家會合了,再作行止,如在搜索進形之際,遇到強敵,就以長嘯爲號。另一撥留在天井中,作爲後援,如果五位山主趕來了,就和後援的人合在一起,沒事就在天井等候,聽到嘯聲,另兩撥人都可以增援,這樣人手就可以靈活運用,不知阮掌門人和諸位道兄意下如何?”

阮松溪道:“商道兄設想周到,咱們就這麼辦好了,只是人手要如何分配呢?”

封自清目光環顧,說道:“咱們雖然分爲三撥,但卻同樣重要,兄弟覺得第一,先要決定那幾位留守天井?然後再分左右兩撥。”

桑鳩婆道:“老婆子留守天井好了,小紅、若華、青兒、來複,自然都和老婆子在一起,阮小兄弟,你呢?還是願意留在天井?還是隨阮掌門進去?”

阮天華還沒開口,範叔寒道:“天華,你和桑婆婆本來就是一起的,就留在天井裡好了。”

阮天華只得應了聲“是”。

商桐君笑道:“那就容易分了,兄弟和封道兄、徐道兄、晏道兄、鎮二兄五人一撥,阮道兄和端木道兄,範道兄、於小兄弟四位也是原班人馬,加上冷道兄,也正好五人一撥,阮道兄五人從左首進去,兄弟這一撥從右首進去,一直到最後一進,搜索完畢,在後進會合。”

大家計議定當,兩撥人就立即分從左右長廊向裡行去。

桑鳩婆、阮天華,小紅、鐵若華和青兒、來複,就站在天井中間沒動。阮天華、小紅兩人,究是和五山山主相識最早,總是有一份感情,此時眼看五位山主充當先鋒,搶着走在前面,忽然就失去了蹤影,直到此時,還沒有一點消息,自然會替他們耽起心來。

小紅站立不安的道:“真奇怪,五位山主明明搶在前頭,應該早就到了,怎麼會不見人影的呢?真急死人!”

阮天華道:“我看他們準出了事。”

桑鳩婆呷呷尖笑道:“商掌門人說過,他們五人合在一起,江湖上已是罕有對手,玄陰教縱或盡出高手,一時之間也未必能勝,咱們來的也並不慢,一路上連半點聲音都沒聽到,顯然不曾和人動手,他們多半是進去了。”

鐵若華道:“晚輩覺得他們可能不是主動進去的。”

桑鳩婆笑道:“那是玄陰教把他們請進去的?”

鐵若華道:“是的,這裡既是玄陰教的巢穴,他們在山林之間不可能沒有暗椿,也不可能不知道我們兩撥人已經合在一起,朝青螺山莊撲來,五位山主搶在前頭,在到達青螺山莊之際,他們只要派出一兩個人,裝作匆匆往裡奔去報信,五位山主自然要追進去,大廳既有機關操縱,可以升降,其他的地方自然也可能設有機關,他們只要誘敵深入,發動機關。就可以把五位山主困住了。”

阮天華聽得一怔,急道:“你怎麼不早說?左右兩撥人萬一……”

桑鳩婆笑道:“若華說的也是事實,但阮掌門人,商掌門人兩撥人,都是老江湖,這點他們也應該想得到,進行搜索,志在找尋山腹石窟的入口,豈會魯莽從事?至於五位山主,那更不用咱們耽心了,祝神機精擅消息,只要不像昨天那樣心裡毫無準備,大廳突然下沉,纔會中伏,如今已知青螺山莊是玄陰教的巢穴,他就不會再上當了。”

小紅道:“依師傅的說法,我們用不着替五位山主耽憂了?”

桑鳩婆尖笑道:“你沒看他們剛纔說個沒停,爲師有沒有插嘴?”

小紅道:“師傅怎麼知道五位山主不會出事的呢?”

桑鳩婆道:“他們五個人和商桐君、封自清等人不同,商桐君等人自以爲是一派掌門,平日規行矩步,五山主卻是從江湖上打了幾十年滾,熬出來的名氣,江湖上的陰詐,他們那一樣沒見過?就憑夏非幻,還能把他們怎麼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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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十八回 夜探君山第三回 天罡旗令第七回 紫府神功第十七回 誤會重重第十回 詭計難逞第十四回 各展奇技第十三回 君山大會第十六回 魔女多情第二十八回 蛛網收九劍第六回 誤入白鶴洞第十七回 誤會重重第二十六回 針殲神蛛第二十三回 四路追蹤第九回 初劍展劍法第五回 居心叵測第二十二回 大破玄陰教第二十一回 棄邪歸正第三回 天罡旗令第十八回 夜探君山第二十八回 蛛網收九劍第二十六回 針殲神蛛第五回 居心叵測第十七回 誤會重重第二回 倒寫天字旗第九回 初劍展劍法第二回 倒寫天字旗第二十回 劍劈五煞第二十三回 四路追蹤第二回 倒寫天字旗第二十二回 大破玄陰教第七回 紫府神功第十五回 大魅武林第十一回 巧笑倩分第十四回 各展奇技第十六回 魔女多情第十三回 君山大會第三回 天罡旗令第十回 詭計難逞第十二回 君山報到第十一回 巧笑倩分第十二回 君山報到第四回 怪 病第八回 寶劍贈俠士第十五回 大魅武林第二十六回 針殲神蛛第十一回 巧笑倩分第十二回 君山報到第七回 紫府神功第十六回 魔女多情第十三回 君山大會第十六回 魔女多情第三回 天罡旗令第十八回 夜探君山第二十五回 玉佩爲證第五回 居心叵測第十七回 誤會重重第十六回 魔女多情第十八回 夜探君山第四回 怪 病第二十一回 棄邪歸正第六回 誤入白鶴洞第九回 初劍展劍法第十一回 巧笑倩分第九回 初劍展劍法第十六回 魔女多情第十三回 君山大會第五回 居心叵測第十三回 君山大會第十五回 大魅武林第二十七回 一統教開壇大典第二十三回 四路追蹤第十回 詭計難逞第六回 誤入白鶴洞第十六回 魔女多情第十回 詭計難逞第二十五回 玉佩爲證第六回 誤入白鶴洞第十七回 誤會重重第十三回 君山大會第二十五回 玉佩爲證第十五回 大魅武林第十七回 誤會重重第十四回 各展奇技第三回 天罡旗令第二十二回 大破玄陰教第二十五回 玉佩爲證第三回 天罡旗令第十二回 君山報到第十二回 君山報到第十五回 大魅武林第八回 寶劍贈俠士第十二回 君山報到第三回 天罡旗令第十九回 深入山腹第十回 詭計難逞第二十四回 扁舟月下情第四回 怪 病第二十五回 玉佩爲證第五回 居心叵測