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十回 劍劈五煞

阮大華奇道:“若華,你怎會知道的呢?”

桑鳩婆笑道:“這一路行來,她一定早就留意上了。”

鐵若華笑道;”桑婆婆說對了。晚輩先前也沒去注意,後來遇上第一次拐彎的時候,晚輩心想:我們走在山腹秘道中如果多拐幾個彎方向就會記不清了,如果出口是在一條通道的中間,兩邊都有通道,一個弄不清,本來想出去的,反而越走越深入了。所以晚輩從我們破壁而出的方向,每遇到拐彎,都把它記下來。從右首岔道走去就是和我們破壁而出的那堵石壁同一個方向,如果朝左首岔道走去就會越走越遠了。”

桑鳩婆點着頭,讚許的道;“鐵姑娘果然細心得很!”

鐵若華道;“婆婆過獎了,這是先父時常對我說的,凡事留心,一世就不會吃虧。”

桑鳩婆道:”好,咱們那就從右首這條岔道走吧?”

提杖領先走去,

鐵若華等三人也急步跟上。走不到二三十丈轉了個彎,前面又出現了兩條岔道。

桑鳩婆回頭笑道:“現在該走左首一條了吧?”

她是閱歷豐富的老江湖了,只要稍加留意就可辨明方向。口中說着,早已舉步前左首一條岔道走去。

在這條岔道上走了沒有一箭來路,就向右拐去,桑鴆婆走在前面,剛轉過彎,突覺迎面無聲無息的涌來一道勁風,桑鳩婆久經大敵,應變極快,勁風堪堪涌到身前三尺光景,她左手已經揮起,呼的一掌迎劈出去,口中喝道;”什麼人偷襲老婆子?”

黑暗之中,(她剛轉過彎來,鐵若華在她身後,自然還沒轉彎,燈光就照射不到了)兩道掌風發出蓬然一聲悶響,雙方掌力居然半斤八兩,誰也沒有被震退。

桑鳩婆沒想到連玄陰教都不會發現的山腹秘道之中,竟然會遇上掌力不遜於她的高手!

這時跟在她身後的鐵若華聽到喝聲,急忙跟蹤而上.從桑鳩婆背後高舉火簡朝前照去。

只見一個身材矮小,長髮披肩的黑衣老頭右手執一柄烏鞘闊劍,站在黝黑的一丈開外,擋住了出路,他兩道炯炯發光的雙目正在望着自己,面有憤色,沉喝道:“你們出去!"桑鳩婆呷呷尖笑道:“咱們爲什麼要出去?”

黑衣老頭喝道:“你們走不走?”

桑鳩婆道:“你是什麼人?咱們不走,你又待如何?”

“你不用問老夫是誰?”

黑衣老頭道:“你再不走,老夫就要不客氣了。”

桑鳩婆尖聲道;”方纔你那一掌也不過如此。不客氣又如何呢?”

黑衣老倉的一聲抽出一柄兩尺長的短劍,振腕就是一劍直刺過來。

桑鳩婆方纔接過他一掌心知此人內力深厚武功極爲高強,右腕一擡.桑木杖朝他闊劍撩去。

黑衣老頭短劍未收,左手又是一掌劈了過來。

桑鳩婆冷哼一聲,左手很快的迎出。劍杖交擊,發出一聲金鐵狂鳴,但兩人左手掌風也對上了,又是蓬的一聲。

兩人在這一掌上,幾乎全都使出十成力道,不但雙掌交擊,劍杖也交擊上了,因此兩人各自震得後退了一步。

桑鳩婆沉喝一聲:“好”鋼杖倏然挑起,向前搗出。

黑衣老頭嘿了一聲,闊劍運轉,迎擊而上,兩人出手都極凌厲,這幾招攻拒,竟然各具威力,各出奇招,各擅其妙!

瞬息之間,已經激戰了十幾個照面,雙方出招換式,同樣剛猛無匹,無論本身功力,劍上造詣,黑衣老頭絲毫不遜桑鳩婆,兩人竟然越戰越勇,各不相讓,成爲不勝不敗之局。

桑鳩婆不覺打出真火,心想:“老婆子縱橫江湖,黑白兩道的人也會過不計其數,今晚竟然打不過一個名不見經傳的糟老頭,日後傳出江湖,我老婆子不是留人笑柄?”

一念及此,不由得殺機陡生.手中鋼杖突然一緊,杖勢連綿攻出,宛如十七八條黑龍,在空中張牙舞爪,朝黑衣老者當頭罩落。

這一陣猛攻,果然銳勢極盛.把黑衣老者連劍帶人籠罩在一片杖影之下。

黑衣老頭闊劍飛舞,口中大喝一聲,奮起全力,但聽“當”“當““當”三聲金鐵大震封開桑鳩婆三杖,人已從一片杖影中突圍而出,迅速往後退去。

桑鳩婆白髮飛揚,沉喝:“你想走嗎?”

左手凌空劈出一掌,‘乙木掌”一口激盪的暗動,嘶然有聲,直向那黑衣老頭撞了過去。

黑衣老頭目射厲芒,左腕一振,同樣拍出一掌,一股沉猛的掌風應手而生,朝前迎擊過來。

兩股暗勁撞在一起,發出一聲悶響,旋起一陣強烈的風聲,吹得兩人衣袂獵獵作聲。

那黑在老頭趁機又往後疾退了兩步。

桑鳩婆看他不敗而退,口中呷呷尖笑道;“不跟老婆子交待清楚,你想走可沒這麼容易。”一手提杖;舉步逼了上去。

黑衣老頭似是怒極,厲聲道:“你們不遵守約定,擅闖禁地,還待怎的?”

桑鳩婆一怔問道:“遵守什麼約定,這是什麼禁地?”’黑衣老頭目光閃爍,問道:“你們不是勾姥姥的手下?”

桑鳩婆尖笑道:“誰說老婆子是匈姥姥的手下了?”

黑衣老頭似是不信,問道:”那麼你們是什麼人?進來有什麼事?“桑鳩婆道:“你呢,你是什麼人?”

鐵若華已聽出此人口氣,好象不是玄陰教的人,只要不是玄陰教的人,應該是友非故,但桑鳩婆是個直性於人,這樣各不相讓,豈非又把話說僵了?

這就走上一步,說道:“桑婆婆,還是晚輩來和他說吧!”

一面朝黑衣老頭道:“我們之間,也許是一場誤會。老丈說我們擅闖禁地,其實我們是找出路。”

黑衣老頭問道:“你們從那裡進來的?”

鐵若華道:“我們誤中奸計,被困在一間石室之中,後來被我們在石壁上找到一道暗門,因爲找不到開啓的機關所在,只好破壁而出,發現一條秘道,循着秘道找到這裡來的。”

黑衣老頭道:“你們不是玄陰教的人嗎?”

鐵若華道:“自然不是了。”

黑衣老頭問道:“那你們是什麼人?”

他對四人來歷似乎心存懷疑,這句話已經問了兩遍。

鐵若華道:“這位桑婆婆是乙木門的掌門人,這是形意門的阮天華,本屆君山大會的武林狀元,在下鐵若華也是參加君山大會來的…”

黑衣老頭聽了鐵若華的話,似乎有些相信了,那是他臉上的敵意,漸漸消失了,說道:“你們要找出路,走錯了方向。”

鐵若華道:“老丈的問話,在下都已說出來了,老丈究系何人呢?怎麼會住在山腹中呢?”

黑衣老頭道:“老夫……”

他只說了兩個字,就沒有再往下說去,接着道;“你們要找出路,要去相反方向,好了,你們可以出去了。”

桑鳩婆呷呷尖笑道:“你藏頭縮尾,分明是玄陰教一黨老婆子把你拿下了,看你說是不說?”

黑衣老頭怒聲道:“老夫爲什麼要說?”

桑鳩婆沒有作聲,揚手一指.隔空點去。

乙木指掌,乃是乙木門的絕技。練乙木門的武功,必須先練“乙木真氣”,內功有了六七分火候,才能練“乙木掌”,等“乙木掌”練到八成火候,才能進一步練“乙木指”。“乙木指”就是要把“乙木掌”一道強勁的掌力,束之成絲,從指頭射出,可以傷人於十丈之內。所以“乙木指”也是乙木門中最難練,也最具威力的功夫。

黑衣老頭既然有一身極高武功,耳目自然極爲靈異,桑鳩婆點出的一縷指風,嘶然有聲,一聽就知銳利異常,急忙左腳用力一旋,身子突然一轉,閃了出去,沉聲道:“你們既然不是玄陰教的人,老夫要你們出去,有何不對?”

桑鳩婆道:“你連什麼人都不肯說,老婆子能相信你是真話嗎?”

黑衣老頭道:“老夫何用騙你們?你們是找出路找到這裡來的,老夫不是告訴了你們走法了嗎?”

桑鳩婆呷呷尖笑道:“你攔在路口,不讓咱們過去,可能是騙咱們離去,所以老婆子非過去看看不可。”

黑衣老頭怒聲道:“老夫爲什麼要騙你們,再說再進去就是禁地,老夫在武功上並未落敗,可不是怕你,你們真要硬闖,老夫說不得只有和你硬拼了。”

桑鳩婆聽他說來說去,只是不肯讓自己進去,心中也不禁動了疑念,不覺嘿然道:“憑你還阻擋不了老婆子,裡面可能是玄陰教的總壇,老婆子非進去不可。”

舉步逼了上去。

黑衣老頭怒嘿一聲,這回他當真是拼了命。嘿聲甫出,突然劍交左手,右手握拳揮出,這一拳宛如石破天驚,轟然一聲,一股強猛拳風急襲過來。

桑鳩婆冷哼一聲,依然左手揮掌朝前迎去。

那知黑衣老頭一拳擊出之後,突然身形一閃,飛快的朝後躍退,人影一山而沒!

殺鳩婆定睛看去,眨眼之間,那裡還有黑衣老頭的影子?不覺重重哼了一聲,說道;“這老東西不讓咱們進去,這裡說不定另有隱秘,咱們走!”

鐵若華道:“桑婆婆,這人不敗而退,會不會是誘敵之計?”

桑鳩婆尖笑道:“他自知攔不住咱們,才退走的,何況咱們退出去也找不到出口,如今已經到了這裡,就算他是誘敵之計,咱們也非進去不可了。”

她一手提杖,左掌當胸,舉步走在前面。鐵若華、阮天華、青兒三人也各自凝神戒備,跟着朝前行去。

秘道依然十分寬敞,但每走數丈,必有轉彎,好象漸漸走近山腹中心,黑衣老頭退去之後,也一直沒有再現過身。

不大功夫,四人已經走到秘道盡頭,前面已有一堵光滑的石壁,擋住了去路。

這一路行來,既不見有什麼岔道,兩邊也沒門戶,那黑衣老頭卻已經走得不知去向。

桑鳩婆腳下一滑,目光四顧,說道:“這裡已經到了盡頭,如果這堵石壁上沒有門戶的話看來咱們只好破壁而出了。”

話聲甫落,突聽幾人身後響起那黑衣老頭的喝聲:“現在你們四個人都給我站着不要動,只要動一動,老夫手中的滅絕神砂,可以要你們立時身化四灘膿血。”

滅絕神砂,阮天華、鐵若華雖然沒有聽說過,但桑鳩婆可知道厲害,這是四川唐門制的霸道暗器,是裝在鐵筒中的極細鐵砂,一簡鐵砂,只要一按機簧,可以射出兩丈多遠,籠罩一丈方圓,每一個角落,都可以射到,根本無法躲閃,筒中鐵砂共分七色,淬過七種不同的毒藥,武功再高,只要被射到,就會身化膿血,毛髮無存。

桑鳩婆沒想到此人急速後退,原來是去取滅絕神砂的,他手中有一簡滅絕神砂,那就不是人力所能抗拒。何況自己四人又站在秘道盡頭的石壁前面,這是絕地,也正是施解滅絕神砂最有利的地方。

桑鳩婆倏地轉過身去,喝道;“你既非玄陰教的人,咱們無怨無仇,你要用歹毒無比的滅絕神砂來對付咱們,究是爲了什麼?”

黑衣老頭厲笑道:“因爲你擅闖禁地,老夫非把你們處死不可。”

阮無華聽桑鳩婆的口氣,好象黑衣老頭手中那管黝黑的鐵簡,是一種極歹毒的東西,立即身形一晃,施展“紫府迷蹤”身法,一下閃到了黑衣老頭側面,一伸手就把他手中黝黑的鐵簡奪下,一下迅快的點了他的穴道。喝道:“就憑這簡東西,能傷得了咱嗎?”

桑鳩婆還不知道他已經把滅絕神砂鐵簡奪下,凜然道:

“小兄弟,使不得。”

阮天華笑道:“桑婆婆,東西已在我手裡了。”

桑鳩婆吁了一口氣道:“好險,萬一奪不下來,他只要大母指一按,咱們四個就非歸天不可。”

阮天華道:“這東西有那麼厲害?”

桑鳩婆道:“這一簡至少貯放了幾千粒滅絕神砂,任何人只要沾上一粒,就會身化膿血,毛髮無存,你說厲害不厲害?”

阮天華道:“桑婆婆,這老頭被晚輩制住了,你老要不要問問他?”

桑鳩婆道;“此人既非玄陰教的人,和咱們也並無過節可言,他一再說咱們擅闖禁地,而且不惜拼命,最後自知不是咱們對手,才取出滅絕神砂來,其中必有隱情。江湖上各門各派都有隱秘,不足爲外人道的,咱們只是找尋山腹出路纔到這裡來的,只要他肯告訴咱們真正出路,(她已可猜想得到黑衣老頭方纔說的要找出口,只要走相反的方向,乃是陷井)你就解開他穴道,把東西還給他就是了。”

鐵若華道;“這管鐵筒還給他,萬一他又拿來對付我們呢?”

桑鳩婆笑道;“老婆子看他不象是窮兇極惡之人,他要拿出滅絕神砂對付咱們,只是負責守護禁地,盡忠職守而已,咱們解開他穴道.又把滅絕神砂還給他,表示咱們對他並無惡意,他當然也不會把咱們視作敵人了。”

鐵若華姑娘家極爲細心,聽桑鳩婆說話的口氣,不象她平日爲人,心中一動,暗自忖道:“對了,黑衣老頭雖被大哥制住穴道,身不能動,口不能言,但耳朵還是可以聽得到我們說的話,桑婆婆因身處山腹之中,一時找不到出路,故意說出這番話來,那是好讓對方安心,才肯和我們合作了!”

心念一動,就在旁道:“桑婆婆說得是,晚輩沒想到這一點。”

桑鳩婆道:“好了,小兄弟,你先把他的穴道解開。”

阮天華果然依言伸手一佛,解開了黑衣老頭的穴道,一面把那管滅絕神砂鐵筒也隨手遞了過去,說道;“老丈,如此歹毒的東西,以後不可輕易使用,至少也要問問清楚,桑婆婆說你不是窮兇極惡的人,否則在下早已廢了你的武功。”

黑衣老頭沒想到身落人手,他們不但解開了自己的穴道,還真的把自己守護禁地的唯一法寶滅絕神砂交還給自己,一時怔得一怔,連忙雙手接過,揣入懷裡,然後連連拱手,一臉感激的道:“桑婆婆、公子不殺老朽,還把神砂簡賜還,老朽感激之至,更使老朽慚愧的是方纔說的出路,其實只是意欲把四位引入岔路;並非真正的出路,桑婆婆、公於幸勿見怪。”

桑鳩婆呷呷尖笑道;“這點,老婆子早就看出來了,你方纔說話之時,眼神閃爍,分明沒安着好心;所以老婆子只有逼着你朝禁地走來了。”

黑衣老頭面有慚色,拱手道;“不瞞桑婆婆說,所謂禁地,其實只是老朽和勾姥姥約定,她手下不得進來而已,並無什麼隱秘,因爲這山腹中央,乃是我老主人痊骨之所,不想有人驚擾而已!”

阮天華道;“不知老丈的老主人是誰,怎麼會埋在這麼深遂的山腹中的呢?”

黑衣老頭這回果然不再隱瞞,說過;“老主人就是昔日青螺山莊的主人東海龍王公孫幫主……”

“啊!”桑鳩婆啊了一聲,肅然起敬道:“原來公孫前輩疾骨在君山山腹之中,唉,他外號東海龍王,君山山腹,據說正是一處龍穴,一代怪傑,英靈所在,爲千古湖山增色不少,江湖武林,能有幾個人象公孫前輩英名長垂,令後人景仰不止的?”黑衣老頭道:“桑婆婆認識老主人嗎?”

桑鳩婆道:“先父乙木門掌門人,昔年曾會同公孫前輩圍剿千面教,對公孫前輩極力推崇,曾說中原武林,真正稱得上英雄人物的,只有公孫幫主一人而已,那時老婆子還在鬢齡,沒有見過公孫前輩,但老婆子心裡卻一直景仰不止。”黑衣老頭拱手道:“原來桑婆婆的先人,和老主人相識,那就更使老朽內心深感不安了。”

說到這裡,目光一動,接着道:“四位不是外人,那就請到裡面稍事休息,也可以瞻拜老主人的靈寢,老朽替四位帶路。”

說完,舉步朝那座盡頭處的大石壁走來,一面擡頭說道:“四位且請退返幾步。”

桑鳩婆等四人依言後退了幾步。

黑衣老頭走到石壁前面五尺光景,便自停步,一臉虔敬的拜禱了一番,然後舉足朝前跨上幾步,又後退了幾步,接着忽左忽右的一連走了若干步,纔在中間站定。他動作極爲熟練快速,就是你用心諦視,也極難看得清楚。

就在他剛一站定下來,地底就接連起了一陣輕微的震動,石壁中間忽然緩緩裂開一條石縫,石縫逐漸的擴大,原來裂開的石壁,正在緩緩的向兩邊移開,中間露出足有兩扇門一般大小的門戶。

阮天華心中暗道:“原來他這一陣急進忽退,忽左忽右的走動,就是開啓石門的機關,這機關如此精巧,當真聞所未聞!”

黑衣老頭等石門大開,纔回身道:“進去就是老主人的靈寢,這道石門,平日很少開啓,裡面十分黝黑,老朽有簪,替四位帶路。”

他走在前面,跨進石門,就從身邊取出一支火筒,迅快的在右首石壁上點亮了燈。

桑鳩婆四人隨着他走入,只見門內是一條寬闊的甬道,足有十來丈遠近,兩邊石壁,打磨得光可鑑人,兩邊壁上,每隔一丈,都有一盞古銅燈架,黑衣老頭一路在右首石壁上點起了燈,他雖然只點了一邊,但已可把這條寬闊的甬道照得通明。

四人跟着他走了一丈來遠,但聽身後砰然輕響,敢情兩扇石門已經闔了起來。

黑衣老頭連頭也沒回,領着四人一直走到甬道盡頭,只見迎面是三級石階,階上是三間打通的石室,六扇落地繡花長門,緊緊閉着。

黑衣老人走上石階推開中間兩扇石門,走了進去,立即點起了燈燭。桑鳩婆等四人跟着跨上,只覺這三門石室相當寬敞,有如廟宇的大殿,紅色抱柱,鐫刻着長聯,中間一方匾額,寫着:“威鎮武林”四個字。

正中間是一座白石雕刻的高大神龍,足有三丈來高,中放一塊龍頭牌位,一行金字寫着:“東海龍王公孫敖之靈位”。神龍前面是一張白的石香案和一個人來高的白石香爐。

那公孫敖的靈寢,可能就在神龍後面了。

桑鳩婆把手中的桑杖交給青兒,然後走到香案前面,恭敬的拜了幾拜。阮天華、鐵若華、青兒也依次上前行禮。

黑衣老頭等四人行完禮,又道:“桑婆婆、阮公子、鐵公子難得到這裡來,這神龍兩邊,還陳列了老主人昔年的遺物,四位不妨也參觀一下。”

三間大殿,本來是打通的,但中間一間,因放了一座神龍,無形之中就分成了左右兩廂。

黑衣老頭先領檯四人蔘觀了左間一間,陳設的是東海龍王昔年坐過的太師椅、書桌用過的文房四寶,和他手中書信札,以及各大門派掌門人往來的函件,都用檀木錦盒貯存,排列整齊。尤其他一筆龍飛鳳舞的字跡,墨酣氣雄,力透紙背,不愧是一代武林怪傑。

接着再參觀右廂,陳設的則是東海龍王穿過的長袍、大絝、馬靴、他使的兵刃六尺長純鋼龍頭杖,另外一個四尺長的檀木盒中,是他使用的長劍。黑衣老頭一面替四人介紹,一面伸手打開了盒蓋!

這一剎那,他一張老臉不禁變了顏色,身軀一陣顫抖,失聲道:“老主人的劍呢……”

他不說大家也看到了,檀木錦盒之中,襯襯着紫紅絲絨,上面有放置一柄長劍的痕跡,但長劍不見了。

黑衣老頭木立了一會,闔上木蓋,又驚又急的道:“是什麼人竊去了老主人的寶劍呢?這裡從沒有人進來過……晤,一定是她……是姓勾的婆子,這裡只有她知道……老朽這就去找她,非把老主人的寶劍追回來不可……”

桑鳩婆道:“老丈急也沒用,如果是勾姥姥取去了,老婆子和阮小兄弟一定幫老丈去要回來,但問題是不是她盜去的呢”

黑衣老頭道:”一定是她,五年前她來到這裡,就要強佔整座山腹,老朽武功不如她,差點被她所擒,總算老朽地理比她熟悉,後來她知道這裡是老主人的靈寢所在,如果持強佔據,就會驚動各大門派,她既然無法把老朽拿下,只得和老朽約定,她們佔用外面,在老主人靈寢所在一里之內,絕不侵入,但唯一的條件,是老朽不得宣揚出去,老朽人單勢孤,只好答應,因此就把幾條通往外面的門戶一起封死,好在這些門戶.啓閉的機關都在裡面,一經封死,外人絕難進入,你們破壁進來的那道門戶,就是老朽封死的幾處通道之一。”他口氣一頓,又遭:“這裡是老主人的靈寢。只有勾婆子知道,盜去老主人寶劍的,不是她、還會是誰?”

桑鳩婆道:“我看咱們進來之時,開啓石壁的機關.必須步法完全走對,一步也不能錯,勾婆子如何會知道的呢。”

黑衣老頭道:”那是因爲桑婆婆、阮公子、鐵公子不是外人.第一次來,老朽引着你們從正門進來瞻仰,以昭鄭重,其實這裡另有便門,通往老朽住處,啊,四位大概也走累了,請到老朽住處稍事休息,喝杯水茶。”

他熄去了殿上的燈火,退出廳門,又闔上兩扇鏤花石門,領着四人朝左首走去。

只見他在石壁上輕輕一推,就被他推開一扇石門,他一手撐着石門,說道;“桑婆婆四位請進。”

桑鴆婆也不和他客氣,相繼跨入,黑衣老頭跟着走入,石門隨即闔上,石壁上居然看不出一絲痕跡。

這是一條走廊,盡頭處又有一道石壁,黑衣老頭隨手推啓,讓四人先入,他走入之後,石門又無聲闔上。

現在他領着四人走在前面,一面說道:“方纔兩道石門從裡面出來,一推就開,若是要從外面進去,不懂開啓之法,沒有人可以弄得開。”

阮天華道,“這座山腹石室佔地如此廣大,當年不知要從多少人工才能開鑿得出來,尤其這些機關,鬼斧神工,更歎爲觀止!”

黑衣老頭笑了笑道:“這裡本來是一座天然石窟,江湖上傳說了已有幾百年,後來被老主人無意發現,就把外面加以整修,據說這些機關消息,是老主人一位同宗,號稱天機子的公孫明設計的。這裡原是老主人夏天避暑處,叫做清心堂,所以一里之內的通道,都是由裡面控制的,老主人過世之後,就把靈寢安置在這裡,以防外人進入……”

說到這裡,已經走對一間石室門口,才腳下一停,擡着手說道:“桑婆婆請進。”

四人走入,但見這門石室略呈長方,倒是相當寬,四周還放着十幾張石几石凳。

黑衣老人跟着走入,取來一盞油燈,點着了,一面說道:“這裡本是每年春秋二季接待老主人舊屬前來謁靈的休息之所,後來老主人舊屬多數已作古了,十年來,幾乎已沒有人來過了,四位請坐,老朽去拿茶水。”

說完,匆匆走出,沒多一會,只見他拿着一大把白瓷茶壺,四人瓷盅走入,放在几上,說到:“四位請用茶。”·鐵若華問道:“老丈一個人住在山腹之中,飲食怎麼辦呢?”

黑衣老頭笑了笑道:“這裡有一條秘道,通向山下一處石窟,那裡可以由水道出入,老朽一兩個月出去採購一些糧食,否則住在這裡,豈不活活餓死了?”

阮天華道:“咱們還沒請教老丈貴姓?”

黑衣老頭道;“老朽姓龔,賤名天發,昔年原是老主人書房裡使喚的一名小廝,那時不過十五六歲,歲月易逝,如今已經八十多了。”

阮天華道:“老丈八十多了,在下還當你老只有六十出頭呢?”

“唉!”龔天髮長長嘆了口氣道:“不中用了,老朽在這裡一住快七十年了!”

桑鴆婆道:“龔老丈,公孫前輩被人盜去的那柄長劍,很名貴嗎?”

龔天發道:“那是老主人隨身不離的寶劍,叫做倚天劍,削鐵如泥.普通一般百鍊精鋼長劍,一削就斷,據說是一柄古代的神兵利器。”

桑鳩婆點頭道:“這就難怪遭人覬覦了!”

鐵若華道;“這裡有許多機關,勾姥姥怎麼進來的呢?”

桑鳩婆道;“機關有人能造,也一定有人能開,本來我還覺得夏非幻只是幾個昔年玄陰教餘孽死灰復燒,並不足重視,一面也是那天大家中迷倒地,和咱們交過手,當時除了形意門的人,只有鐵手幫投過去的幾個,另外是黑衣十八騎,並沒象樣的高手,但勾姥姥的出現,卻使老婆子有一種預感,玄陰教的實力,並不止此。”

阮天華道:“勾姥姥的出現,桑婆婆怎麼會有此預感呢?”

因爲勾姥姥敗在他手上,所以對他來說,勾姥姥並沒有什麼了不起。

桑婆婆道:“勾姥姥一身功力,不在老婆子之下,此人一向心高氣做,夏非幻如沒有相當實力,她豈肯屈就玄陰教的總管?”

鐵若華道:“君山大會又有許多人落入他們手中,也增加了他們不少實力,這麼說我們要救人,就相當困難了!”

龔天發道:“什麼,你們還有人落入他們手中嗎?”

鐵若華道:“多着呢!”

當下就把君山大會之後,各大門派的人,都中了玄陰教的詭計,以及今晚有三撥人先後失去聯絡,詳細說了一遍。

龔夭發道:“你們怎麼不早說?青螺山莊座落在是山腰上,一共有三條秘道,可以通入山腹,那三撥人可能是被他們故意誘敵,引入秘道之中,而且那三條秘道,岔路極多,不明內情,就如進入迷宮,就是沒有人襲擊,穿來穿入,走上三天三晚也走不出來。”

鐵若華道:“老丈一定知道走法的了?”

龔天發微微搖頭:“說來慚愧,老朽在這裡一住六十年,除了老主人靈寢所在,很少到外面走動,只知一些大概,就怕走迷了,不敢走得太遠。”

鐵若華道:“那怎麼辦?桑婆婆,我們待回出去,只有先擒住他們一二個人,不怕他們不說出來了。”

龔天發道:“那倒不用,四位請在這裡稍坐,老朽去拿一樣東西來。”說完,站起身,匆匆往裡一門石室走去,過沒多久,他手中拿着一個尺許長的鐵簡走了進來。

鐵若華道:“老丈手中又是一管滅絕種砂嗎?”

龔天發笑了笑,伸手揭開簡蓋,取出一大卷發了黃的紙卷,說道:“這是青螺山莊山腹秘道總圖,是當年天機於替老主人設計的原圖,老朽一時記不大清,曾走迷了路,所以把它留在寢室中的。”

說完,雙手緩緩地把紙卷打了開來,當他目光落到紙上;臉色不禁大變,氣吁吁的道。“又是她;把山腹總圖也盜走了。”

他打開來的紙卷,果然已成爲一張白紙桑鳩婆道:“總圖既已遺失,老丈總知道~些大概情形,那就可以了。”

龔天發用力搔搔頭皮,爲難的道:“你們要出去容易,老朽可以從水道送你們出去,但你們不是要去救人嗎?”

鐵若華道:“不要緊,龔老丈只要大低指點我們一個方向,我們自己會去找的。”

“不!”龔天發道;“這老妖婆盜去老主人的倚天劍,還竊取山腹總圖,老朽非去跟她要回來不可。”

他略爲頓了一頓,又道:“老朽對這三條通道,雖然不熟,但大概還可以想得起來,四位且請稍坐,喝口茶水,老朽進去拿了隨身兵刃,咱們就可以走了。”

說完,匆匆往裡行去,一回工夫,手中提着一柄連鞘短劍走出。

桑鳩婆四人也跟着站起。

龔天發道:“好了,咱們走吧,老朽給四位引路。”

當他退出這間起居室,回到長廊,然後領着四人一直走到長廊盡頭,才伸手向左首石壁推去。

明明是一堵石壁,但經他伸手一推,就推開了一道門戶,他讓四人走前面,然後闔上了石門,依然是一堵石壁。

現在呈現大家面前的又是一條山腹間的秘道了。

龔天發依然走在前面,這條秘道路呈彎形,一路好象盤旋而行,並沒有岔道。

鐵若華心中暗道;“這大概是繞着東海龍王的靈寢外面而行了。”

這樣足足走了頓飯工夫,山腹秘道依然斜斜的朝前彎去,但龔天發並沒有循着山道走去,在右首微凹的石壁下住足,這裡石壁凹凸不平,他左足跨上,把短劍往腰上一插,雙手上舉,一個人朝石壁上撲去。

大家只聽“喀”的一聲,壁下一方巨石緩緩移開,露出一個半人高的石窟,龔天發俯身走了過去,一面向後面的人說道:“你們快些進來。”

桑鳩婆等四人依言俯着身子跟入,差幸只是石窟入口,約有四五丈見方,到處都是磷峋亂石,不曾經過人工整修。

龔天發一直走向右首一堵石壁之下,回頭道:“這道石門,還是要從裡面開出去,但出了這道石門,就是玄陰教佔據的地方了,沿路隨時可以遇到襲擊,四位可得留意纔好。”

說完依然雙手上舉,和身朝石壁上撲去,因爲石壁凹凸之處極多,他雙手可能板着了什麼,正在用力轉動。

大家也沒去細看,但聽石壁間果然又響起“嗒”的一聲輕響,龔天發立時往後退下,石壁間隨着緩緩裂開一道門戶。

門外,是一條橫貫的通道,龔天發步朝右行去,大家自然也跟着他身後走去。

這條通道相當寬闊,走了不過一箭來路,突聽前面隱隱傳來一陣兵刃交擊之聲!

山腹之間只要有一點聲音,就可傳現老遠,阮天華矍然道:“前面有人動手,我們快去。”

身形掠起,越過龔天發,朝前奔去。鐵若華也緊跟着掠了過去。

龔天發要傳攔阻,已是不及,忙道:“這聲音還遠着哩!”

但阮天華早已去遠。

桑鳩婆問道:“前面有沒有岔路?

龔天發道:“這條山路直通前面,中間好象沒有岔路。”

桑鳩婆道:“那就讓他們去好了。”

話雖如此,但龔天發、桑鳩婆、青兒三人也不待慢,趕緊跟了上去。

奔行了沒多一回,忽見前面出現了一條岔路,三人奔近之處,正如到了十字路的中間龔天發不禁一呆,住足道:“這裡怎麼多了一條岔路出來?這裡不該有岔路的!”

桑鳩婆道:“也許是玄陰教開闢的了。”

青兒沒看到阮公子和幫主的蹤影,急道:“桑婆婆,阮公於和幫主不知去了那裡?”

話聲未落,突聽一陣砰砰之聲,從左首岔路中傳了過來。

那是拳掌交擊之聲,原有人正在交手,而且從風聲聽來,兩人一身功夫大是不弱!

桑鳩婆道;“左首岔道有人正在動手,咱們快去看看。”

龔天發一怔道:“這左首岔道,不是通往前面的出口之路。”

桑鳩婆道:“既然有人動手,那一定是有咱們的人了。”

她不待龔天發再說,一手提着桑本杖當先奔了過去。

青兒因不見阮公子和幫主的蹤影,心頭焦急。自然跟着桑鳩婆就走。龔天發搖搖頭,也只好跟着過去。

左首這條岔道,不過十來丈遠近,就朝右彎去。

山腹雖然黝黑,但青兒手中有一支火筒,桑鳩婆內功精深,只要有一點火光,就看得清楚,她剛轉過彎去,就聽到一陣強勁的掌風拳勁,激盪成風,就在前面不遠,那是在岔道盡頭處的一個石窟之中。

桑鳩婆提杖走近,定睛看去,石窟不過兩三丈見方,此刻正有五道人影,起落如飛,在黑暗之中,打鬥得十分激烈。

桑鳩婆這目光一注,不禁爲之一呆,你知道這五人是誰?他們竟然就是今晚夜探青螺山莊的先鋒,五山派五位山主!

他們竟然在自相殘殺,打成了一團。羊樂公的“北冥神功”、伏三泰的“鐵拳功”、應天生的“五岑掌”、冉蓬春的“九指一掌”、況神機的“連環手”、“透骨指”、全數出籠,幸好他們沒有動用兵刃,不然這兩三丈見方的斗室,早就有人流血了。

桑鳩婆感到無比震驚,也弄不清楚他們爲什麼要自相毆鬥?但身在山腹之中,又是敵人的範圍之內,不該奮不顧身的和自己人決鬥,這就沉聲喝道:“大家快請住手。”

五山山主卻恍如不聞,依然揮掌的揮掌,揮拳的揮拳,各自搶攻不休。

桑鳩婆暗暗攢了下眉,說:“他們好象瘋了。”

“不錯。”有人接口道:“他們要一直打到筋疲力盡,自己倒下去,別人叫他們住手,是不會住手的。”

桑鳩婆一怔,這人不是龔天發的聲音,急忙轉身喝道:“甚麼人?”

龔天發也自發覺有人在身後說話,急忙轉過身去。

就在此時,一道勁風朝青兒劈來,青兒啊一聲,手中火筒立被掌風撲滅,眼前登時一暗。

桑鳩婆臨改經驗豐富。左手同時楊手一掌,朝那發話之處劈了過去。

那人聽到如濤掌風朝他劈去,立即身形閃動,避了開去。

桑鳩婆左手這一拿原是可虛可實,目的就是要他們閃避,對方閃避之時,總會有衣袂飄風之聲,她一不作聲,身形突然直欺過去,揮手一杖橫掃而出。

這一杖勢道極猛,杖風呼然有聲!

“當!”那人也不失爲一名高手,黑暗之中,聽風辨位,一下架住桑鳩婆的鐵杖,人卻被震得退了一步。

桑鳩婆是什麼人?這一記兵刃交擊,已試出對方手中只是一柄長劍,豈肯放過?那人堪堪朝左閃出,她左手又是一掌劈了過上,左手甫發,右手鋼杖一抖,划起一個斗大的圓圈;直搗過去。

就在桑鳩婆和那人杖劍文擊之際,同時也響起了一聲蓬然大震,龔天發洪笑一聲道;“閣下原來也不過如此!”

“嘿!”有人嘿了一聲,第二掌又朝龔天發劈去。

龔天發豈肯退讓?對方舉掌擊來,他左手一擡,發掌硬接,兩人之間又發出一聲蓬然大震,勁風四溢!

青兒爲人機警,在手中火筒被人擊滅,她就悄悄退後,不敢出聲。直等她右邊響起杖劍交擊,稍遠又響起兩聲蓬然大震,和龔夭發的喝聲,估計這條通道盡頭,進來的只有兩個人,如今已被桑鳩婆、龔天發兩人接住了,她就不怕再有人偷襲,“嗒”的一聲,打亮了火簡。

桑鳩婆一着佔先,步步逼上,雖在黑暗之中,她僅憑傳入耳際的輕微聲息,左掌右拐,直劈橫擊把對方逼得只有躲閃之功,而無還手之力。

此時青兒亮起人簡,火光—閃,通道上頓時大亮,桑鳩婆目光一注,纔看清和自己動手的原來竟是禿頂神鷲南宮壽,另一個正是鐵拂道人婁廣元,此時劍拂同施,和龔夭發激戰正殷!不覺怒笑道:“九宮雙劍,也算是正派中人,竟然也和玄陰教伉漢一氣,爲虎作悵了。”

南宮壽怒道:“桑鳩婆你纔是玄陰教的爪牙!”

桑鳩婆呷呷尖笑道:“老婆子怎麼會是玄陰教的爪牙?你這話是聽誰說的?”

“這是形意門夏老三說的,還會錯嗎?”

南宮壽在說話之時,長劍突然一緊,刷刷刷一連幾招乘機反擊而出,他企圖乘對方不備可以扳回劣勢。

桑鳩婆呷呷笑道;“夏老三,他纔是背叛形意門,投靠玄陰教的叛徒。”

口中說着,桑木杖左右連挑,把南宮壽的攻勢立即壓了下去。

龔天發手中雖然只是一柄兩尺長的短劍,但施展開來,化作一道青芒,燎繞全身,劍勢凌厲。

他在山腹之中,一住七十年,無事可做,就可以練劍消磨歲月,劍上造詣極爲深厚,但在七十年中,從未和人動過手,對敵經驗不足,有時明明可以勝過對方,卻輕易的放過。

鐵拂道人婁廣元右劍左拂,展開一輪攻勢,但任你劍拂如何兇猛,對方卻往往只需一招半式,就可以把你化解無遺。

這可真把成名多年的鐵佛道人看得心頭暗暗驚異不止,暗道;“這老頭是何來歷,劍上造詣明明極深,卻又象是初學乍練,出招極爲生疏!”

就在雙方動手之際,只聽有人大笑道:“桑鳩婆你明明投靠了玄陰教,還說誰叛徒?”

桑鳩婆回目看去,只見石窟口負手站着一箇中等身材,臉色蒼白之中極爲深沉的中年漢子,這人正是形意門的夏鴻暉。

原來方纔有人說五山山主不打到筋疲力竭,不會住手的就是他。

當時火筒乍熄,在黑暗之中和九宮雙劍的南宮壽動上了手,還當說話的就是南宮壽。如今聽了夏鴻暉的口音,才知道他原來早就躲在石窟之中了。

桑鳩婆一面揮杖,一面沉喝道:“夏鴻暉,你敢在老婆子面前顛倒是非,那是不要命了!

喝聲出口,左手凌空一掌,朝他劈去。

夏鴻暉沒想到他和禿頭鷲動手之際,還會朝他劈出一掌,等到覺着一股強猛異常的暗勁壓上身來,心頭不由大吃一驚,急忙順着那襲去的暗勁橫向一側躍開。

青兒左手執火簡,右手握了一支短劍,眼看夏鴻暉朝自己這邊閃來,口中清叱一聲,短劍刷一聲,劍使“飛瀑斷路”涌出一片劍光,遮斷了出路。

夏鴻暉等到驚覺,眼前一片劍光飛灑過來,心頭不覺大怒,喝道:”小丫頭,還不給我閃開?”

右手一記劈掌,一路勁風直向青兒劈去。

他在桑鳩婆掌下,功力不如遠甚,但對付青兒,這一掌就綽綽有餘了。

桑鳩婆呷呷尖笑道;“青兒,別慌,攔住他沒有錯。”

左手振腕一指朝夏鴻暉右肩點去。

夏鴻暉掌勢甫發,陡見桑鳩婆一縷指風直射過來,急忙收掌向右旁躍。

桑鳩婆呷呻尖笑道:“你站着別動,動一動老婆子就劈了你。”

左手又是一掌,朝他身後劈去,一道掌風撞到他右首肩邊,夏鴻暉只得向左移。那知桑鳩婆又是一掌朝他身左劈到。

他被桑鳩婆右一記掌風,左一記掌風,站立之處,左右跨不出一步,一時後悔自己不該跨出石窟來的,如今連想再返回石窟去都辦不到。(他在跨出石窟之際,爲了閃避桑鳩婆掌風向側躍開,如今離石窟雖然只有兩步,卻退不回去)心頭不由大急,也暗怪南宮壽正在和桑鳩婆動手,還讓她騰得出左手,一掌又一掌的朝自己劈來。就在此時,瞥見五六條人影,飛奔而來,不覺喜道:“鐵三姑,你來得正好。”

桑鳩婆怒聲道:“你以爲來個幫手,再敢嚷嚷,老婆子就先活劈了你。”

呼的一掌,迎面拍來。

夏鴻暉一時情急,趕緊身子一蹲,但聽蓬的一聲;掌風擊在他身後石壁上,震得碎石紛飛,灰塵沙土漱漱下落,夏鴻暉驚出一身冷汗,那敢稍動?

那奔行而來的正是鐵三站和她手下的鐵手五煞。

鐵三站聽到總護法夏鴻暉的聲音,一手握劍,當先衝了上來。

甬道雖有一丈來寬,但龔天發和鐵拂道人正在前面動手,擋住了去路。

鐵三姑仗劍衝上,龔天發大喝一聲,劍光如匹練橫卷,把她逼得後退不迭。

鐵三站如今當上的玄陰教的副總護法,被人一劍逼退,自然怒不可遏,左手一揮,喝道:“我們上去把他擒下了。”

隨她同來的鐵手五煞口中轟應一聲,舉步逼了上去。

因爲甬道只有一丈來寬,鐵拂道人和龔天發各佔一半,一個人所佔的地方就只有五尺光景,鐵手五煞自然無法全數上來。

五煞中的老大陸大成,老三扈大佑虎吼一聲,雙雙撲上。他們左手裝的都是鐵手,五指鋒利如鉤,專鎖敵人兵刃,陸大成左手鐵手一探,覷準龔天發短劍抓去。

扈大佑撲向龔天發身後,左手鐵手卻覷準他後心,這一抓纔是真正的“黑狼偷心”。

龔天發一柄短劍和鐵拂道人劍拂力拼了五六十招,他練劍七十年,只是沒和人真正動過手,這一陣功夫下來,愈打愈覺得心應手,兩人隨着吼聲撲上,龔天發右手短劍斜劃,左手一掌朝身後揮去。

這一下三方面勢道均快,不,應該有四方面,那是鐵拂道人婁廣元眼看龔天發劍掌都去對付撲來的二煞,機不可失,鐵拂疾卷,一蓬拂絲纏向龔天發右腕,長劍刷的一聲,穿心刺出。

武功一道,可說有不得半點高低,龔天發在山腹中勤練了七十年,論武功可說高出錢拂道人甚多,他只是不善於使用招法而已!

此時驟睹鐵拂道人乘自己出手之際襲來,立即臨時改變主意,籍着短劍斜劃,身隨劍出,來了一個急旋。

這臨時改招,也只有武功高過對方的人,才能在一絲縫隙間旋身而出,否則對方二人來勢極快,那容你有變招的機會。

卻說龔夭發短劍原是朝陸大成抓來的鐵手斜劃出去的,這一記並沒有改變,但聽“嗒”的一聲,短劍劃上鐵手,一下就把陸大成百鍊精鋼的鐵手五指一齊削斷。

龔天發手中也只是一柄百鍊精鋼短劍而已,並非什麼削鐵如泥的名劍,他能一舉削斷陸大成的鐵手,是因爲他練劍七十年,內家真氣無意間貫注劍身,才把鐵手削斷的。

不但削斷鐵手,陸大成撲來的人被他劍上內力反震,砰的一聲,翻跌出去一丈來外。背脊撞上石壁,一個人軟軟的跌坐下去。

龔天發短劍斜削之時,一個人已經隨着劍勢急急旋了個身,扈大佑飛撲而來,鐵手是朝龔天發後心抓落。

鐵拂道人是乘龔天發劍掌對付二煞,乘機出手,鐵拂捲纏右腕,長劍穿心刺到。如今龔天發業已旋身而出,捲纏到他右腕的鐵拂自然落空了,但穿心一劍卻沒有落空。

因爲扈大佑朝龔天發後心撲來,中間的龔天發旋了出去,他一撲之勢未竭,鐵拂道人穿心一刺也堪堪刺到,正好補上了缺。

龔天發一個急旋,去勢有如陀螺,一下旋到了鐵拂道人的身後,左手本來往後揮出,準備對付扈大佑的一掌,臨時隨着急旋,改爲橫拍.砰的一聲擊中鐵拂道人的右肩。

這一段話寫來費了不少筆墨,實則四個人幾乎同時發動,期間難有前後,也不過是電光火石一閃的時間,龔天發短劍削斷陸大成鐵手之後,已經旋出,鐵拂道人一劍穿心刺中扈大佑龔天發左掌也擊中鐵拂道人的右肩了。悶哼、慘呼、驚啊也同時響起。

鐵拂道人右肩骨已被擊碎,長劍墜地,他連退了三四步,掉首疾奔而去。

陸大成震傷內腑已是無救,扈大佑一劍穿心,倒在血泊之中。

這下看的其餘三煞連眼都紅了,鐵手五煞原是鐵手幫的殺手,在江湖上兇名久著,季大海、卜大樞、赫大榮口中不約而同喝出一個:“殺!”

三條人影,三雙鐵手從三個不同角度急撲而上!

龔天發看的大笑一聲道:“來得好!”

短劍疾然橫掃出去。

他劍上功力,何等深厚,右手這一揮,短劍登時亮起一道耀目青虹,森寒劍氣,嘶然有聲,從鐵手三煞三條人影中間一閃而過。

但聽砰砰砰人影落地,已經變成了六段,一陣血雨,噴濺到鐵三姑身上,她神情爲之一呆,轉身朝通道上急急奔去。

正在和桑鳩婆激戰的南宮壽眼看鐵拂道人急奔而去,也立即舍了桑鳩婆,跟着急奔而去。

桑鳩婆志不在他,自然不會追擊上去,一右手舉起桑木杖綏緩朝蹲着身子的夏鴻暉頭頂上落去,口中呷呷笑道:“夏鴻暉,你想死還是想活?”

夏鴻暉雙手抱胸,目光亂轉,駭然道:“桑婆婆饒命。”

突然長身前撲,雙掌排胸推起!

他是形意門的掌門人的三師弟,縱然貪生怕死,也決不會如此窩囊。

他立身之處距離石窟洞中,不過兩步,不敢移動,只怕桑鳩婆的“乙木掌”厲害,纔不敢稍動。

既然他害怕桑鳩婆的“乙木掌”,方纔有南宮壽和她動.手,他都不敢稍動,現在南宮壽走了,他怎麼反而出手了呢?

那是因爲他裝作害怕,原是想乘桑鳩婆不注意的時候,一下竄進石窟去的,南宮壽一走,他逃走的機會更沒有了。

桑鳩婆杖勢緩緩下落,顯然沒有取他性命之意,他裝出害怕,卻突起發難,他自己知道這一記雙掌大力推出,也無法傷得了桑鳩婆,但只要出其不意,把桑鳩婆逼退兩步,他就可以一下退入石窟,退到裡面,他就不怕脫不了身。

他自幼勤練形意門武功,這驟起發難,要把桑鳩婆逼退兩步,原本不是難事,但一個人心裡動着心機,臉上自然也會流露出來。

夏鴻暉本是極工心機的人,換在平時,心中想着絕不會流露,只是此刻面對強敵,能不能脫身,全在此一舉,心裡緊張了,任你平日喜怒不形於色的人,到了此時,也會因緊張而流露出來。

桑鳩婆是何等人?夏鴻暉口中叫着“饒命”,他目光並無恐懼之色,而且不住的亂轉,心裡已經有數,等到夏鴻暉雙掌推出,故意“哼”了一聲,急急用左手格出,一個人還是被推得後退兩步。

這正是夏鴻暉預期的效果,他雙掌推出,連看一眼的時間都沒有,身形隨即橫閃而出,迅疾無比的一個轉身,頓足朝石壁中掠去。

桑鳩婆故意後退了兩步,時間和夏鴻暉向橫裡閃了兩步是同時的,夏鴻暉要一個轉身,才能竄進石窟去,桑鳩婆不用轉身,連左手都不用擡,(方纔朝夏鴻暉雙授格出,已經擡起)(這裡我要說一下,作者有必要說的那麼羅嗦嗎?他不嫌寫的煩,我還嫌看着煩呢!編者寒星子按。)手指已經凌空點了出去。

夏鴻暉雙足頓起,自以爲這下定可以竄進石窟了,但身子堪堪縱起,就“拍達”一聲跌墜在地。

這下身後中了一記“乙木指”,那裡還想爬得起來?

桑鳩婆木杖杖頭一下落在他右肩之上,微一用力,夏鴻暉但覺肩骨劇痛如裂,口中殺豬般叫了起來。

桑鳩婆呷呷笑道:“好小子,你也不想想看,方纔南宮老兒正在和老婆子動手,你都溜不脫,現在沒人和老婆子動手,你還想溜?”

夏鴻暉痛得一張臉都脹紅了,額上汗水象黃豆般綻出,口中叫道:“桑婆婆,快請高擡貴手,在下不敢了。”

桑鳩婆尖聲道:“老婆子還是那句話,你想死還是想活?”

夏鴻暉道:“活、活、桑婆婆饒命。”

“好!”桑鳩婆木杖一提,輕靈的往下點落。

八十斤的鋼位在她手中使來輕靈無比,但點到夏鴻暉的身上;依然並不輕靈,“撲”“撲”兩聲,一點右臂“臂儒”,一點右足“公孫”。

夏鴻暉但覺一手一足,既酸又痛,整個人都象觸了電一般,口中直哼出聲。

桑鳩婆木杖已經收了回去,叱道:“別裝死了,你給我站起來。”

夏鴻暉連眼淚都痛出來了,連聲應着“是”,支撐着爬了起來。

龔天發問道:“桑婆婆,這人是誰?”

桑鳩婆婆呷呷笑道:“這人來頭不小,他叫夏鴻暉,是玄陰教主夏非幻的內侄。”

龔天發問道:“喂,姓夏的,你在玄陰教擔任什麼職務?”

夏鴻暉道:“在下是…總護法……”

龔天發大笑道:“玄陰教要你這種人擔任總護法,還能成得了大事?難怪只能躲在山腹裡打轉。”

桑鳩婆道:“夏鴻暉,你不是想老婆子饒你不死嗎?”

夏鴻暉連連點頭應是道:“桑婆婆高擡貴手,在下感激不盡。”

“好!”桑鳩婆一指石窟中纏鬥的五山山主說道:“你去叫他們住手。”

夏鴻暉聽得一怔,哭喪着臉道:“桑婆婆,他們不會聽在下的,在下叫他們住手,沒—…沒有用……”

桑鳩婆三角眼一瞪,說道:“要誰叫他們住手纔有用?”

夏鴻暉被她瞪得一陣心驚肉跳,吶吶的道:“誰……叫也……也沒有用!”

桑鳩婆道:“他們吃錯了藥?發了瘋?”

夏鴻暉道:“是、是,他們……在……,前面聞到了練功散……”

“練功散?”桑鴆婆問道:“什麼練功散?”

夏鴻暉道;“他們鼻中吸入的練功散,其實不是練功散……”

桑鳩婆怨聲道;“你顛三倒四的在說什麼?”

(其實我本來也看不懂,但我按原意作了改動了,原書可能原來印刷排版時錯誤,有些字排錯了,我在這做了改正。編者:寒星子)

“是、是這樣。”

夏鴻暉道:“這種名稱叫爲練功散的藥粉,其實不是真的練功散,乃是一種令人發狂的毒藥,只要聞上少許,就會神志不清,脾氣暴燥,要找人動手打架,只有和人動手,纔會覺得舒暢,一直要打到筋疲力盡,纔會停手。”

龔天發怒聲道:“玄陰教當真歹毒得很l”

桑鳩樓道:“有沒有解藥?”

夏鴻暉囁嚅嚅的道:“解藥……有是有,只是沒在在下身上。”

桑鳩婆道:“解藥在什麼人身上。”

夏鴻暉道:“教……主……。”

桑鳩婆看了他一眼,問道:“他們是你引進來的,你和他們和在一起,怎麼會沒事的?”

夏鴻暉道:“在下……”

桑鳩婆道:“你有半句支吾,老婆子先斃了你!”

夏鴻暉道:“因爲……在下先……聞了解藥,才……沒事。”

桑鳩婆道:“拿出來。”

“是……”

夏鴻暉只得從身邊取出一個香囊,說道:“這……並沒辦法使他們清醒,只有先聞了纔有用。”

桑鳩婆伸手接過,一面回頭說道:“龔老丈,老婆子有一事奉託……”

龔天發沒待她說下去,就拱拱手道:“桑婆婆只管請說,只要老朽能力所及,自當遵命。”

桑鳩婆說道:“這五位乃是五山派的山主,老婆子的意思,先點了他們睡穴,讓他們先安靜下來,老婆子要夏鴻暉帶路,去找玄陰教主索取解藥,在老婆子走後,要請老丈暫時留在這裡,守護他們。”

龔天發道:“這個容易,老朽自問還可以辦到。”

桑鳩婆又道:“青兒,龔老丈不認識咱們的人,你也留在這裡。”

青兒點點頭,發愁的道:“桑婆婆,阮相公利幫主不知到那裡去了?真急死人。”

桑婆婆笑道:“阮公子一身所學,放眼江湖已很少有人是他對手,鐵幫生和他在一起,是不會有事的。”

話聲一落,把桑木杖往地上一柱,朝青兒道:“你看住他,別讓他溜了。”

青兒看了夏鴻暉一眼,說道:“小婢不會讓他溜的。”

桑鳩婆身形一晃,飛快的前石窟中閃去。

這五位山主因爲體內吸了“練功散”之毒,只有徒手相搏才覺得舒暢,因此纔沒有動用兵刃,此時拳來掌往,依然打得十分激烈。

五個人既沒有一定的目標,你一掌劈到他身邊,你就是他的敵人;就發拳還擊,這樣亂糟糟的我打你,你打我,幾乎打成了一團,難分難解。

桑鳩婆身法何等快速,人還未到一縷指風已朝正好背向門口的伏三泰點去。

他們終究神志迷糊,不似平時反應靈敏。伏三泰連知都不知道,就應指跌坐下去。

桑鳩婆正待閃身,突覺一記沉猛的勁風迎面撞來,那是應大生的一記“五嶺掌”,本來是朝伏三泰劈來的,伏三泰中指倒下,掌風就撞到自己身上來。

桑鳩婆不想和他們硬接,急忙身形向旁邊動,一指朝冉蓬春點去。再一閃身,避開三人的拳拳,又從一指點倒了況神機。

現在五位山主已經倒了三人,照說剩下的兩個,應該容易對付了,殊不知方纔人影亂閃,就象走馬燈一般,誰也沒有一定對手,胡亂出手,反正只要你出手,就會有人和你硬拼,不愁沒對手。

現在一下減少了三個對手,眼睛可清清看到石窟中有三個人影,(青兒手中拿着火簡)(這句又是一句羅嗦話。編者:寒星子按)你不去找他,他就來找你,羊樂公,應天生同時把桑鳩婆當作了目標,一個“北冥神功”掌力如潮,洶涌捲來,一個又是一記“五嶺掌”掌風重疊,壓頂擊倒。

這兩人同時出手,威勢非同小可,桑鳩婆吃了一驚,急忙施展移形換位,朝羊樂公身後閃去。

兩人一掌落空,目光轉動,發現石窟中只剩了他們兩人,不約而同大喝一聲,舉手朝對方劈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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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七回 紫府神功第四回 怪 病第五回 居心叵測第一回 聽濤山莊之變第二十四回 扁舟月下情第十一回 巧笑倩分第十七回 誤會重重第二十八回 蛛網收九劍第十回 詭計難逞第二回 倒寫天字旗第十回 詭計難逞第二回 倒寫天字旗第十二回 君山報到第十回 詭計難逞第二十四回 扁舟月下情第一回 聽濤山莊之變第十四回 各展奇技第十六回 魔女多情第二十七回 一統教開壇大典第二十二回 大破玄陰教第十六回 魔女多情第二十回 劍劈五煞第二十八回 蛛網收九劍第二十七回 一統教開壇大典第七回 紫府神功第五回 居心叵測第二十二回 大破玄陰教第一回 聽濤山莊之變第一回 聽濤山莊之變第十七回 誤會重重第十回 詭計難逞第一回 聽濤山莊之變第三回 天罡旗令第十六回 魔女多情第四回 怪 病第十八回 夜探君山第十八回 夜探君山第二十六回 針殲神蛛第二十一回 棄邪歸正第十六回 魔女多情第二十七回 一統教開壇大典第六回 誤入白鶴洞第一回 聽濤山莊之變第十三回 君山大會第二十一回 棄邪歸正第三回 天罡旗令第八回 寶劍贈俠士第二十一回 棄邪歸正第十四回 各展奇技第十八回 夜探君山第二十四回 扁舟月下情第二十回 劍劈五煞第十八回 夜探君山第十二回 君山報到第十二回 君山報到第十六回 魔女多情第一回 聽濤山莊之變第十四回 各展奇技第一回 聽濤山莊之變第六回 誤入白鶴洞第八回 寶劍贈俠士第二十六回 針殲神蛛第四回 怪 病第六回 誤入白鶴洞第十七回 誤會重重第十八回 夜探君山第六回 誤入白鶴洞第四回 怪 病第七回 紫府神功第十八回 夜探君山第八回 寶劍贈俠士第九回 初劍展劍法第十回 詭計難逞第十九回 深入山腹第六回 誤入白鶴洞第十七回 誤會重重第三回 天罡旗令第七回 紫府神功第四回 怪 病第一回 聽濤山莊之變第四回 怪 病第六回 誤入白鶴洞第二十四回 扁舟月下情第十回 詭計難逞第二十一回 棄邪歸正第二十三回 四路追蹤第十八回 夜探君山第二十一回 棄邪歸正第二十八回 蛛網收九劍第六回 誤入白鶴洞第八回 寶劍贈俠士第十八回 夜探君山第十八回 夜探君山第二十四回 扁舟月下情第十三回 君山大會第四回 怪 病第五回 居心叵測