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十一回 棄邪歸正

桑鳩婆閃到了羊樂公身後,一時可也不敢出手,因爲你剛一出指,點住了羊樂公的穴道,應天生一掌劈來,羊樂公無法還手,豈不送了老命?

因此她屏息蹲身,靜待兩人掌力接實,耳中聽到蓬然一聲大響,羊樂公上身晃動之際,急忙點出一指,雙足一點,身如脫弦之矢,貼地從旁射出!

應天生掌力雖強,但比起羊樂公的“北溟神功”,還遜了一籌,因此羊樂公僅是上身晃動,應天生卻被震得後退了一步。

被震後退,乃是身不由己之事,就顧不得身邊有人閃出。(若在平時當然可以顧得到,但此刻神志迷糊,就顧不得了)

桑鳩婆在這電光石火之間,“乙木指”已經出手,這兩下當真快得無以復加,兩個人幾乎同時應指倒地。桑鳩婆長長吁了口氣,舉步走出。

龔天發迎着道:“桑婆婆身法之快,歎爲觀止,老朽佩服得很。”桑鳩婆呷呷笑道:“龔老丈誇獎,這五人一身功力不在老婆子之下,若在平時,那有如此順利?”

一手提起桑木杖,喝道:“夏鴻暉,走,領老婆子找夏非幻去。”夏鴻暉連聲應“是”,果然乖乖的走在前面。

桑鳩婆跟在他身後,喝道:“你給我聽着,只要你稍存和老婆子搗鬼的想法,老婆子的“乙木指”就會射穿你後腦,你小心些!”

XXX

卻說阮天華聽到前面一陣兵刃交擊之聲,循着掠去,他身法何等快速,轉眼就奔出十數丈遠近,忽見前面橫亙着一條岔道,那兵刃交擊之聲,似是從右首一條岔道傳來,他腳下絲毫沒停,一個輕旋,就朝右首岔道上追去。

這條岔道,同樣寬闊平整,他奔行之間,仔細諦聽,再也聽不到什麼,好象那一陣兵刃交擊之聲突然隱去!

就在此時,忽然聽到前面不遠,傳來一陣輕微的呻吟!

阮天華心中一動,暗道:“莫非有人在方纔動手之際負了傷?”

這就循聲尋去,走了不過四五丈遠近,只見右首石壁下果然有一團人影倚壁坐在那裡。

趕緊一個箭步掠到那人影身邊,凝目看去,那正是於立雪,頭巾跌落,長髮披散,身軀縮成一團,好象冷得不住的顫抖,連牙齒都上下打戰!

阮天華忽忙問道:“於姑娘,你怎麼了?”

於立雪沒有作聲,但這時身後來路上卻響起了一陣兵刃交擊之聲!

阮天華並不知道鐵若華跟着自己身後而來,如果沒有看到於立雪負傷,他一定會轉身過去,看看是什麼人在動手?因爲他就是追蹤兵刃交擊之聲尋來的。

但如今發現於立雪負了傷,他豈能棄之不顧,何況於立雪是和爹、二師叔、四師叔等人一路的,她負了傷,爹和師叔等人卻—個不見,他更要向她問問清楚。

因此就沒去理會來路上的兵刃交擊之聲,俯下身去,又朝於立雪問道:“於姑娘,你究傷在那裡?”

於立雪除了口中發出輕微的呻吟,依然沒有作答,她似乎冷得已快要凍僵了,那裡還說得出話來?

阮天華攢攢眉,心中暗道:“她好象已經凍得說不山話來,自己又不知道她傷在那裡?這怎麼辦?哦,看她抖得這麼厲害,定然是中了玄陰教的什麼陰功,‘紫正神功’是旁門陰功的剋星,自己何不先替她把陰寒之氣驅出體外,她傷勢縱然極重,不再冷得發抖,就可以說話了。”

心念這一轉,就低聲道:“於姑娘,在下替你度入真氣,先把侵入你體內的陰寒之氣逼出了,你就不會再冷得發抖了。”

說話之時,縷縷伸出右手按在她頭頂“百會穴”下,徐徐把真氣度丁過去。

就在他替她度氣之時,突聽“當”的一聲金鐵狂嗚傳了過來,接着響起一個老婆子得意的笑聲,和一個少女的驚叫:“啊”,尖叫一聲道:“阮大哥,你在……”

阮天華聽出那是鐵若華的聲音,心頭不禁大急,從老婆子的得意笑聲和鐵若華的尖叫判斷,鐵若華可能是在兵刃交擊之後,被老婆子乘機拿住,所以才只叫出半句話,就被制住了穴道。但此時自己正在替於立雪度氣,如何能分身去救她呢?

他這—分心,頓覺自己氣機竄動,幾乎運氣入岔,須知他雖然練成“紫正神功”,總究時日尚淺,如果在運氣之時,一旦入岔,自己和於立雪兩人均將走火入魔,心頭暗睹一凜,趕忙強自鎮懾心神,一心一意的把真氣緩緩度入。

這樣足足過了一盞熱茶工夫,於立雪體內的陰寒之氣,已被“紫正神功”悉數化去,四肢百骸也漸漸暖和起來。

阮天華緩緩收回手掌,說道:“於姑娘,你現在感覺好些了嗎?”

於立雪緩緩吁了口氣,問道:“是你救了我?你是什麼人呢?”

甬道中黝黑如墨,她自然看不見阮天華。

阮天華忙道:“在下阮天華,姑娘究竟傷在什麼人手下的?”

“你是阮天華!”

於立雪口氣之中,似有幾分欣喜,但話聲甫出,忽然輕“咦”—聲道:“我……身子怎麼還是一點都不能動呢?”

阮天華道:“姑娘可是穴道受制嗎?”

於立雪微微搖頭,眨動着眼睛,略現羞澀的道:“好象不是,……阮……天華,你……抱……我起來……好嗎?”

阮天華問道:“你要去那裡?”

於立雪幽幽的道:“前……面……”

阮天華問道:“爹他們就在前面嗎?”

於立雪口中“唔”了一聲。她不能動彈,阮天華自然只好抱着她去了,這就俯下身去,雙手托起她身子,往前走去。

於立雪究是姑娘家,若在平時,她被男人這樣抱着走路,早就羞得緊緊閉上眼睛了,但這條甬道如此黝黑,使她減少了不少羞怯,眨着眼睛,問道:“喂,阮天華,你剛纔怎麼把我救醒的呢?我覺得好冷好冷,好象跌入冰窟,連呼吸都凍得凝結了,後來,有一股熱流,在我身體裡流行,流到那裡,那裡的冰就融化了,我心裡明白,是有人在救我,卻想不到會是你,哦,你練的是什麼功夫呢?”

她咭咭格格的說個沒停,一陣陣口脂清芬,似有若無的傳入阮天華的鼻中。

阮天華因她是四師叔(範叔寒)的情侶,連聞都不敢聞,但你越是不聞,它就越往你舅孔裡鑽!

於立雪看阮天華沒有說話,輕咦道:“你怎麼不說話呢?”

阮天華啊道:“姑娘說什麼?”

於立雪雖然看不到,但聽他說話的口氣,好象心不在焉的模樣,他心不在焉,豈不是因爲抱着自己的緣故?她心裡忽然感到—絲甜意,幽幽的道:“我說什麼,你沒有聽到嗎?”

阮天華道:“不知姑娘耍問什麼?”

他果然沒有聽到。

於立雪只覺臉上微微一熱,說道:“我問你怎麼把我救醒的?”

阮天華哦道:“在下看姑娘全身顫抖,似是被玄陰教陰功所傷,業已冷得不省人事,正好在下練的內功,可以剋制旁門陰功,因此就只好運功把真氣度入姑娘體內,把陰寒之氣化去,姑娘終於醒過來了。”

於立雪睜大雙目,問道:“你練的內功,可以剋制旁門陰功,那是什麼功夫呢?”

阮天華道:“紫正神功。”

於立雪道:“我怎麼沒聽說過呢?你不是形意門的人嗎?”

“在下是形意門的人。”

阮天華道:“但‘紫正神功’是在下一位記名師父教的。”

說到這裡,他發覺抱着她已經走了不少路,這就問道:“還沒到嗎?”

於立雪看他一路行來,也沒打着火摺子照路,不覺奇道:“你怎麼不用火摺子照路,看得見嗎?”

阮天華道:“在下大概還看得見,就不用火筒了。”於立雪好生奇怪,說道:“這裡深處山腹,一點天光都沒有,你還可人看得到?你好奇怪!哦,你既然看得到,到了向右轉彎的時候,你就停下來,告訴我一聲。”

阮天華點點頭,依然朝前走去,這樣又走了一箭之路,甬道果然向右彎去,這就腳下一停,說道:“這裡已到了向右轉彎的地方了。”於立雪問道“這裡是不是正好要轉彎的地方?”

阮天華道:“不錯。”

於立雪道:“那你就朝左首轉過身去。”

阮天華道:“左首是石壁了,沒有通路。”於立雪道“我叫你左轉身,你就朝左轉過身去咯!”

阮天華道:“好吧!”

果然依言朝左轉過身去,這樣就面對左首的一堵石壁了。

於立雪道:“好,你再向右橫走三步。”

阮天華依言又橫走了三步,現在已經站到了石壁角轉上。

於立雪道:“你現在站在轉角上,對不?你看看轉角處,就是兩堵石壁中間的地上,有沒有一塊凸出的石塊,黑色的,象硯大小。”

阮天華雙手託着她,只好橫過身子,側着臉看去,說道:“有。”

“你真的看得見!”

於立雪道:“現在你把右腳踩上去,別動,再用左手朝石壁上推去。”阮天華道:“這裡是暗門嗎?”

於立雪輕嗔道:“你不用問,照我說的做就好了。”“好吧!”阮天華因爲雙手託着她的身子,現在要騰出左手去推石壁,就得把她嬌軀交給右手,但於立雪可不是還在吃奶的孩子,一隻手就可以抱得住,只好把她放到右肩之上,右手輕輕攬住她雙股。

於立雪伏在他肩上的人,口主發出羞澀的輕“嗯”!

阮天華騰出左手,朝石壁上推去,壁上果然是—道暗門,應手而啓,一面問道:“要進去嗎?”

於立雪道:“不進去,爲什麼要推這道石門?”

阮天華舉步跨入,石門裡面有—間長方的石室,什麼也沒有。

“停!”於立雪道:“你現在耍靠左邊走,循着石壁過去,到了盡頭,再循着石壁向右,走到盡頭,再循着石壁向右,再走七步停下來。”

阮天華腳下一停,聽她所說,先向左,再問右,再問左,再向右,那不是循着石壁在室中繞上一個大圈?最後走上七步停下來的地方,不就是石室進門左首那堵石壁的上首,何用去繞上一個大圈子?

心念方動,只聽於立雪道:“你一定在想,我說的地方,就是在右首那堵石壁的上首,爲什麼要循着石壁去轉上一圈?對不?但你—定要照着我說的走法走去纔對,切不可自作聰明,去抄近路。”

阮天華道:“爲什麼?”

於立雪道:“你照着我說的走過去,就知道了。”

阮天華沒有多說,就依着她說的,先向左轉,循着左首石壁一路行去,這是一座長方形的石室,直等轉到右首石壁,才數着腳步走了七步,腳下方門停住,石壁間已經無聲息的裂開了一道門戶,燈光從門內直射出來。

阮天華問道:“現在可以進去了?”

有了燈光,於立雪已可以看得見了,欣然道:“自然可以進去了。”

阮天華道:“進去之後,要如何走法?”

於立雪輕笑道:“你要怎麼走,就怎麼走。”阮天華舉步走入,這是一間略呈方形的石室,室中有一張石牀,牀上有被褥,左首靠壁處有一張小石桌和兩把石椅,石桌上放着一把白瓷茶壺,和一個茶盅,另外是一盞銀燈,陳設雖然很簡單,但這情形就像是一間臥室!

於立雪道:“謝謝你,你把我放下來吧:”阮天華雖滿腹狐疑,依言走近石榻,把她輕輕放下,問道:“姑娘究竟傷在何處?你不能動彈,那怎麼辦呢?”

於立雪眩動了下靈活的眸子說道:“我……我……他們把我關在這裡,方纔逃出去,中了賊婢的飛針……”阮天華道:“你怎麼不早說,在下替你把飛針起出來不就沒事了?”

於立雪粉臉紅了起來,低低的說道:“在甬道上……黑漆漆的怎麼看得見?所以……所以我要你把我……送到這裡來的。”

阮天華道:“姑娘那裡中了飛針,請在下看看。”

於立雪要他抱着來,目的就是希望他替她設法取出飛針來的,但等到阮天華問她,她卻說不出來了,只是脹紅着臉,搖搖頭道:“我……也不知道。”阮天華道:“姑娘總有點感覺吧?”

於立雪依然搖搖頭道:“我真的不知道,當時只覺右肩和右……腳上奇冷無比,接着就麻木了,一個人就像跌入了冰窖,直到現在身子都不能動。”

阮天華聽得一呆,她右眉、右腳中了飛針,她是姑娘家,沒有確實中針的穴道,就得撕開衣衫來仔細的找尋針孔,自己如何能撕開她的衣衫來找呢?

但這裡除了自己又沒有第二個人,她身子不能動彈,自己總不能不顧而去,也不能一直抱着她出去,萬一遇上敵人,又如何和人動手。

於立雪看他沒有作聲,擡頭道:“阮天華,這裡只有你,你不替我找到針孔,把針起出來,我……我怎麼辦?”

阮天華爲難的道:“這個……”

他搓搓手,就說不下去。

於立雪眨眨眼睛,幽幽的道:“我知道,我是女子,你才作難,對不?你要找尋針孔,必須撕開我的衣衫,仔細看清楚,所以遲疑着不敢動手,又不忍心棄我不顧,其實我們是江湖兒女,既是救人,就不必顧慮男女有別了,在這裡,你不替我設法取下飛針,還有誰來救我?你如果走了,進來一個壞人,我……怎麼辦呢?”

她黑白分明的美眸之中,忽然滴出晶瑩的淚珠,低下頭去,接着幽幽的道:“你不肯替我取下飛針,那就走吧,我……不會再求你的,就是死,也不關你的事,你走好了。”其實,她早已知道石門在阮天華進來之後,早已悄無聲息的闔了起來,他要定也走不了。

任何男人,都見不得女人淚水的,何況她說的沒錯,除了自己,還有誰來救她?更何況她身子動彈不得,萬一進來一個壞人,她怎麼辦?

自己既不能棄她而去,自然要替她起下針來纔是,豈可再存男女有別的腐舊觀念?

阮天華毅然道:“於姑娘不能行動,在下怎會棄你不顧而去?只是在下要替你取下飛針,說不得只好撕開姑娘肩頭衣衫來仔細找找,你中針的部位,是在前面,還是在後肩。”

於立雪道:“後肩。”

阮天華暗暗吁了口氣,還好是在後肩,如果在前面,姑娘家的前胸,自己怎好低着頭去找?一面說道:“你伏着別動,在下爲了取針,只好從權了。”於立雪幽幽的道:“謝謝你,你只管把衣衫撕開來好了。”阮天華並不待慢,手指在她肩後輕輕一劃,就象利刃劃過一般,劃破了五六寸長一條,然後用手輕輕撥開,眼前頓時露出羊脂白玉般的香肩,柔和的燈光之下,這細膩柔滑的肩胛,已足使男人百看不厭,想入非非。

阮天華血氣方剛,自然看得心頭一降狂跳,目光一注.不用多看,就已發現“肩外俞穴”上有—點極細的紅點,這就說道:“在這裡了。”

於立雪道:“你這麼快就找到了?”

阮天華心想:“象這樣又白又嫩的肩胛上,針孔紅點雖細,一眼就可以看得出來。”但這話他可不好說出口來,隨即說道:“在下這就替姑娘把它取出來。”於立雪道;“你要用什麼取呢?痛不痛?”

阮天華笑道:“在下用掌心把它吸出來就好,不會痛的。”隨着話聲,右手掌已經按了上去,運功吸了口氣,手掌緩緩提起,翻掌一看,掌心已經多了一支寸許長比繡花針還細的銀針,通體閃着銀光,十分堅利,不知是什麼做的,但絕非鋼針,口中說道:“這銀針果然又細又硬,只是針上並沒有淬過毒。”於立雪伏着的人,奇道:“怎麼,你已經吸出來了。”阮天華隨手取起銀針,放到她面前,說道:“你看,就是這支針,已經沒入你‘肩外俞穴’。”於立雪氣憤的道:“死丫頭,總有一天,我不打上你十針纔怪!”阮天華道:“現在還有—支,在你腳上什麼地方?”

於立雪給他這一問,一張臉脹得象大紅緞子一樣,說道:“是在……腿……彎上……”

腿彎上,那是大腿之上了。

阮天華一呆,她明明說在腳上的,觀在變成腿彎上了,但已經取下了一支,總得把還有一支出起出來,接着問道:

“你應該告訴找大概在什麼部位才行。”

這話沒錯,姑娘家的大腿上,豈可隨便把褲管劃破開來?

於立雪伏着頭,低低的道:“我不知道,你用手指按按看,我如果有感覺,會告訴你的。”阮天華只得伸出手指去,按在她腿彎上,說道:“是不是這裡?”

於立雪道:“再。上去些。”

阮天華手指又上移了寸許。

於立雪幽幽的道:“還要上去。”

阮天華手指又上移了寸許,停住。

於立雪聲音更細,說道:“還要…上去些……”阮天華一移、再移,她還是說着:“還要上去些”,阮天華手指隨着她話聲上移,但已經感到面紅耳赤起來。現在他手指已經移到她陰尾,尻骨的兩旁,這是足太陽膀胱經的“會陽穴”了。

於立雪終於囁嚅的道:“好象……在這裡了,你……按…起來……有些痛……”她羞澀得話聲比蚊子還小!

難怪她一直不肯明說,女孩兒家這個地方教她如何說得出口來?所以她只好說在腿彎上,其實腿彎和“會陽穴”相距可遠着哩!

現在,地方是找到了,阮天華又作起難來,這地方,他如何能把她的褲管撕開來?但不撕開褲管,就無法找得到針孔所在。

但她既然指出部位來了,他不好再遲疑不決,只得鼓起勇氣,手指終於劃了下去。

褲管劃破了尺許長一條,他用手撥開破裂之處,呈現在眼前的是一堆渾園細膩羊脂白玉般的臀部,這是多麼神秘而誘惑的部位?

於立雪伏着的人羞得幾乎快要透不過氣來。

阮天華是看準了部份才劃開她褲管的,因此目光一注,很快就發現了一個細小的針孔,他不敢耽擱時間,立即伸出手掌,朝她“會陽穴”上按去。

按是按上去了,但覺手掌觸到之處,滑膩如脂,富於彈性,他一顆心驀地一陣盪漾,全身也跟着燥熱起來。

他和小紅困居白鶴洞有幾月之久,也從未碰到過她這個女兒家的隱私之處,一時之間,按在她股上的手掌,忍不住起了一陣輕微的顫抖。

於立雪伏着的人早已閉上了眼睛,但眼睛雖然閉上了,他炙熱的手掌按在她什麼地方,心裡自然清楚,阮天華的手起了一陣輕微的顫抖,姑娘家一個人可顫抖得更厲害。

阮天華幾乎提不起手來,按在這樣溫潤如玉,滑膩如脂的地方,只要是男人,誰都會想入非非,捨不得移開。

只的他練的是玄門正宗的“紫正神功”,心旌盪漾之際,陡然起了一絲警惕,於立雪乃是四師叔的情侶,自己怎可有此遐念?

一念及此,頓覺一陣愧疚,急忙正心靜慮,功運右掌,緩緩吸了口氣,手掌隨着緩緩提起,把銀針吸出,一手連忙把她劃開的褲管掩起,說道:“於姑娘好了,你可以坐起來了。”於立雪口中嗯了一聲,果然翻身坐起,她羞得連看都不敢朝他看上一眼,只是幽幽的問道:“都起出來了嗎?”

阮天華道:“如果姑娘只有兩處中針,那就都已取出來了,你現在可以運功試試了,還有什麼地方不對嗎?”

於立雪沒有作聲,自顧白運了回氣,果然業已氣機通順,投有什麼不對……

突然,她臉色微變,站起身,纖掌揚處,“拍”的一聲,摑在阮天華的左頰之上。阮天華驟不及防,被她摑個正着,不覺怔得一怔,紅着臉囁嚅的道:“在下替姑娘起下銀針,出於權宜之計,在下對姑娘並無半點褻瀆之處……”於立雪一雙大眼睛中忽然滾出兩顆晶瑩淚珠,目光之中卻流露出關切與歉疚之色,走上一步,輕聲的道:“我……我打痛了你沒有?對不起,我不是爲了你替我取下兩支銀針纔打你的,你替我起下銀針,我應該感謝你纔對!”

那是爲什麼打他耳光的呢?她沒有說出來。

阮天華道:“不要緊,只要姑娘不放在心裡就好,本來姑娘千金之軀……爲了救人,在下不得不從權……”於立雪幽幽的道:“我不是守舊的人,何況是我求你替我起針的,我怎麼會怪你呢?”

不怪你,已經捱了一個耳光。

阮天華道:“姑娘……”

於立雪不讓他說話,就叫道:“阮天華,你轉過身去,我沒叫你轉過來,你不許轉身。”阮天華問道:“你要做什麼?”

於立雪嗔道:“你不管嘛!”

阮天華道:“好,在下轉過身去。”

他果然轉過身去,背向着於立雪。

於立雪道:“你不許……偷看!”

阮天華道:“在下背後義沒長眼睛。”

於立雪坐到牀上,伸手朝石壁上輕輕一推,石壁上立即出現了一扇小石門,原來這石壁上竟是一個牀頭櫃,裡面摺疊着一疊女子的衣衫。

她伸手取出,然後迅快的脫下長衫,脫下內衣,又迅快的穿上衣裙,把換下的衣衫團成一團,塞入石櫃中,(她本來是男子裝束)然後又推上了石門,雙手整理了下披散的秀髮,才跨下石牀,笑盈盈的道:“你可以轉過身來了。”阮天華可以想得到,她肩頭衣衫和褲管上都被自己劃破了,她耍自己背過身來,自然是要把破的地方補起來,但他想不出身在石窟之中,什麼也沒有,至少沒有針線,不知她如何補法?

他當然不敢回身去看,但他雖然沒有回過身去,耳朵可以聽得清清楚楚,她脫下了長衫,好象又迅快的穿了起來,根本沒有縫補,就叫自己轉過身去了!

他依言轉過身去,這一瞬工夫,只見眼睛一亮,她居然象變戲法一般,變換了一個人!

於立雪當然還是於立雪。他自己也改扮過於立雪,但沒有看過於立雪穿過女裝,也從未想到過於立雪改穿了女裝,竟然比穿了男裝的於立雪不知要嬌美多少,一時不禁爲之一怔!

於立雪看他望着自己發呆,不覺展齒一笑,甜甜的道:“怎麼?你不認識我了?”

阮天華臉上一紅,說道:“姑娘那來的女裝?”於立雪道:“我換了男裝,我原來的衣衫自然帶在身邊了,不然,衣衫都被你劃破了,我還能出去見人?”

阮天華道:“現在我們可以出去了。”

於立雪秋波盈盈的望着他,眨動了—下,問道:“這是你本來面目嗎?”

阮天華道:“是的。”

於立雪凝視着他,問道:“你以前不是也改扮了於立雪嗎?”阮天華道:“你不是已經聽我說過?”

於立雪“嗯”了一聲。

阮天華問道:“你知道爹他們在什麼地方?”於立雪口中又“嗯”了一聲。

阮天華道:“你快領我去。”

於立雪好象在忖着什麼心事,攢起眉頭,半晌沒有作聲。

阮天華看她神情,心頭不禁一緊,急急問道:“你快說,爹他們怎麼了?”

於立雪望着他,低低的道:“他們……”

阮天華看她吞吞吐吐的,心頭更急,問道:“他們怎麼了?”

於立雪遲疑的道:“他們都……被……引入一處岔道……”阮天華道:“在那裡?”

於立雪焦慮的道:“我…我怎麼辦呢——”阮天華道:“你知不知道岔道在那裡?”

於立雪忽然一下撲入他懷裡,顫聲道:“阮天華,你……叫我怎麼辦呢?”

阮天華看她嬌軀顫動,似是十分惶急,女孩兒家到驚惶無策之際,就會象這樣投入男人的懷抱,但她是四師叔的情侶,他當然不敢去抱她,只是溫言說道:“不要緊,只要你知道方向,我們就可以把他們救出來的。”於立雪偎在他懷裡.腰身扭動了一下,說道:“我不是說他們嘛!”阮天華奇道:“那你說什麼?”

於立雪仰起臉,幽幽說道:“我是說我該怎麼辦纔好?”

阮天華道:“你只要知道岔道的方向,告訴我就好。”於立雪“唉”了一聲,輕輕頓了頓小蠻靴,說道:“你這人,我說過不是爲了這個……”阮大華道:“那你在說些什麼?”

於立雪道:“你真是纏死人了!”

阮天華問道:“你心裡到底在想些什麼呢?”

於立雪把頭埋在他懷裡,說:“我在想,我……該不該帶你去……”阮天華道:“爹被他們引入了岔道,岔道上縱然兇險,自然也要帶我去了。”於立雪沒有擡起頭來,只是低低的道;“我帶你去可以,只是……只是……你……以後會不會忘記我?”

她這話豈不是向自己剖心示愛?阮天華—怔,隨即說道:“在下方纔雖然不避男女之嫌.替你取下銀針.但……但姑娘是清白的,在下對姑娘並沒一絲褻瀆之念,何況姑姐和四師叔感情極深,姑娘千萬不可有此存心。”“誰和你四師叔感情極深?”

於立雪忽然站起身子,目露訝異的道:“你四師叔是誰?”

“你……”阮天華驚奇的望着她,說道:“四師叔就是範叔寒,你救過他……你們……不是很情投意合嗎?”“啪!”於立雪纖手揚起,又打了他一記耳光,但她立即又撲又入他懷裡,雙臂—環,急道:“阮天華,對不起,我不是有意要打你的,你方纔這樣說我,我一時氣憤,你不會怪我吧?”

阮天華的左頰上,無端捱了兩記耳光,捱了打,還說不是有意的,他真有些啼笑皆非!

於立雪不待他開口,又把頭埋在他懷裡,說道:“阮天華,你……是木頭!”

她環着他腰際的手忽然鬆開,用手捧住了臉頰,幽幽的道:“你再仔細看看我?”

她雙手又環住了他的腰,但一顆頭卻緩緩的擡了起來,阮天華不用低下頭去,也看到了,因爲她已經擡起頭來,她雖然比他低了個頭,但還是面對着面!

現在他看到的已經不是於立雪了,她有一張羞紅的瓜子臉,彎彎的眉毛,一雙黑白分明的大眼睛,挺直的鼻樑,和紅菱般往上翹的紅脣,她完全變了另一個俏皮而甜美的姑娘家!

阮天華一呆,說道:“你不是於立雪!”

她甜甜一笑,說道:“你不是也假扮過於立雪,你也不是於立雪呀!”阮天華道:“姑娘那是什麼人呢?”

她雙手依然緊緊的環着他的腰際,仰起臉說道:“你記不記得君山大會上還有一個於立雪?”

還有一個於立雪,他當然記得,那是和天罡旗於老夫人一起的人。

他當然也清楚,於老夫人的孫女於立雪就是和四師叔一。起的於立雪,和於老夫人—起的於立雪.依然是別人假扮的。因爲真的於立雪和四師叔—起.他們全被玄陰教迷失了神志,當時於老夫人因找不到於立雪,才只好由自己假扮於立雪,後來自己被鐵手五煞劫持,又落到了五山山主手裡,於老夫人只好另外再找一個人頂替於立雪,這人就是眼前的於立雪了。

他點點頭道:“你是於老夫人要你喬裝於立雪的”

於立雪輕輕搖着頭道:“纔不是呢?”

阮天華道:“那是什麼人要你喬裝於立雪的?”

於立雪緩緩放開環着他的手臂,纖手—揚,她手上拿着一張薄如蟬翼的面具,說道:“是教主要我改扮的。”阮天華道:“你是玄陰教的人?”

於立雪點着頭,說道:“天罡旗的人,在未參加君山大會之前,就被本教羅致了,教主知道他們要參加君山大會,纔要我以於立雪的名義參加,所以我就喬裝了於立雪。”阮天華也點着頭道:“這就是了,天罡旗的於立雪會‘借物傳陰’之術!”

於立雪白了他—眼,說道:“對你卻一點用也沒有!哦,阮天畢,你知道我第—次打你耳光,爲了什麼嗎?”

阮天華道:“大概是在下替你取出兩支銀針,姑娘心裡甚是害羞,纔打了在下一個耳光。”於立雪臉上一紅,說道:“纔不是呢,我運功檢查,發現我體內的玄陰真氣都被你紫正神功化去了,人家心裡一急,纔打你的,但後來一想,你當時也是爲了救我,我怎麼能錯怪你呢?”

阮天華問道:“那麼姑娘到底是誰呢?”

於立雪紅着臉道:“我叫席小蓉。”

阮天華道:“你是玄陰教的人,怎麼會被銀針打中的呢?”

席小蓉恨恨的道:“就是於立雪咯,不知她針上淬了什麼古怪藥物,我只打了一個冷噤,就感到全身冷得象跌入冰窖,全身血脈都被凍僵了。”於立雪使的是冰魄神針,阮天華並不知道。

阮天華突然問道:“是你把爹他們引入岔道去的?”席小蓉點點頭,幽怨的看了他一眼,才道:“人家不是已經答應領你去了嗎?”

阮天華道:“好,你帶我去。”

席小蓉粉臉一紅,低着頭道:“我答應帶你去,把令尊他們放出來,但…我……這樣做……就……就背叛了玄陰教,你……你說我還能在這裡耽下去嗎?我……我該怎麼辦呢?”

阮天華當然聽得出她的口氣來,這就含看道:“姑娘深明大義,能夠幡然棄邪歸正,大家當然都會歡迎你的。”席小蓉微微搖頭道:“我是女孩兒家,深明大義,棄邪歸正這些話,對我並投有用,……我只要你……點個頭?我…一直跟着你……”

她說到這裡,突然感到一陣羞澀,口中嚶嚀—聲,又撲入他的懷裡,雙臂緊緊環着他,一顆頭埋在他懷裡,再也拾不起來。

這話已經夠明顯,一個女孩兒家需要的不是深明大義這一類話,她要的是溫馨的愛情,只有愛情,才能使她有勇氣毅然脫離邪惡。

有女投懷,軟玉溫香在抱,而她又說得如此真誠,幾乎把一顆少女的心都赤裸裸的都奉獻了出來,他能拒絕嗎?何況是他鼓勵她棄邪歸正的。

阮天華情不自禁的輕輕摟住她的香肩,低於頭去,輕輕吻了一下她的秀髮,也輕聲寬慰着她道:“小蓉,你能棄邪歸正,我很高興。”席小蓉驀地擡起頭來,眨動一雙明亮的眸子,也閃着異采,說道:“你答應了?”

她臉上帶着羞澀的紅暈,但喜悅之色蓋過了羞澀。

兩張臉,距離得那麼近,阮天華心情爲之一蕩,他點着頭,緩緩把頭低了下去。

臉對臉愈來愈接近,四目相投,誰都沒有霎一下,好象要把對方看得更清楚,但當他兩片嘴脣快要接觸上她櫻脣的一剎那,她羞得想躲避,又有接受的意願,只是把本來睜大的眼睛緊緊的閉了起來。

四片嘴脣剎那間緊緊的膠合在一起,她感到窒息,眩暈,一顆心好象要從口腔裡跳出來,這異樣的奇妙,使她難以形容,簡受飄飄欲仙!

兩個人緊緊的貼在一起,兩顆心也緊緊的貼在一起,兒乎快要融化成一個。

時間在靜悄悄的溜走,兩人似乎忘記了一叨,捨不得分開。

這那足足過了好一回功夫,阮天華才緩緩的從她櫻脣上離開,席小蓉又羞澀又喜悅的輕嚶了一聲,一顆頭又埋在他懷裡,羞得再也不肯擡起米。

阮天華道:“小蓉,你該領我去找爹他們了。”席小蓉立起身子,臉上嬌紅未退,毅然道:“我現在什麼都不怕了,我們走。”她依然覆上了於立雪的面具,隨手提起一柄長劍,說道:“你隨我來。”忽然腳下一停,口中哦道:“我該叫你什麼呢?”

阮天華含笑望着她,說道:“你想叫我什麼好,就叫什麼好了。”席小蓉粉臉一紅,低頭想了想,揚着眉毛說道:“我叫你阮大哥好不?”

阮天華點點頭笑道:“好,她們都叫我阮大哥的,你是小妹,當然叫我阮大哥了。”“她們?”席小蓉眨着眼睛,問道:“她們是什麼人呢?”

阮天華被她問得一怔,哦道:“她們是小紅,還有鐵若華。”席小蓉偏着頭問道:“她們都和你好過?”

這是姑娘家最敏感的事!

她還是第一次和男人接觸,口中說的“好過”,自然是指象方纔那樣了。

阮天華俊臉一紅,忙道:“你說到那裡去了?小紅我—起習藝的,算來還是我的小師妹,鐵若華是鐵手幫的幫主,她們年紀比我小,自然叫我阮大哥了。”

席小蓉道:“鐵若華也是女的?”

阮天華道:“她—向都穿着男裝,你以爲她是男的?你方纔不是也穿着男裝嗎?”

席小蓉臉上又紅了起來,說道:“我見到她們,真有些不好意思。”阮天華道:“這有什麼關係?我只說我把你當作於立雪,救了你,你就願意領我去找爹他們就好了。”

席小蓉羞急的道:“你……不能說銀針打在我……那地方……”阮天華笑道:“好,我只說是從你肩上起下來的好了。”席小蓉被他笑得臉上更紅,嬌羞的道:“你笑我……我不來啦!”

阮天華道:“好了,我們走吧!”

席小蓉走在前面,伸手推開石門,兩人走出石室,她依然繞着石壁走去。

阮天華道:“我想這中間一定有機關,不能踩的,但我們不會縱過去嗎?”

席小蓉含笑道:“從中間走過去,都是翻板,會落到下面的鐵網中去,但如果不沿着這三面石壁下走過去,石門就不會開啓,如果筆直縱過去,上面就會有一大蓬弩箭射出來。”阮天華道:“這裡有這許多機關,爹他們會不會有危險呢?”

席小蓉道:“不會的,今晚進入青螺山莊的人,師傅只是想把他們收爲己用,不會把他們引到設有厲害埋伏的地方去的。”兩人迅快沿着右首石壁(進來時是左首)繞了一個圈子,等他們走近石門之際,壁上石門果然無聲無息的開啓了。

這道石門外面,就是甬道了,席小蓉口中輕聲道:“我們要走得快點了。”說完,從懷裡取出—個精緻的火筒,打着了,腳下加快,一路奔行過去。

阮天華就是沒火筒也看得清楚,這裡並不是方纔的來路,他忽然想起方纔替席小蓉運功之際,聽到鐵若華的尖叫,忍不住問道:“你停一停,方纔我替你運功的時候,聽到鐵若華呼救的聲音,好像被人擒住了.你知不知道會是什麼人把她擒去了?”

席小蓉一怔道:“你聽到鐵若華呼救的聲音?那爲什麼不去救她呢?”

阮天華道:“那時我正在替你運功,如何還能分身救人?”

席小蓉心裡甜甜的.偏頭問道:“你要不要先去救鐵若華?”

阮天華道:“不知她會不會有危險?”

席小蓉道:“這個我也不清楚,不過阮掌門人一行,是不會有危險的,我們從這裡去,先救鐵若華,就是迂迴一點,還算順路。”阮天華問道:“你知道鐵若華在那裡?”

席小蓉道:“這條甬道,是由天罡門的人扼守的,我名義上依然是天罡門的人。”“好!”阮天華道:“既然順路,那就先去救鐵若華也好。”席小蓉道:“你隨我來。”轉身朝來路行去。阮天華只得跟着她走,不過一回工夫,前面就出現了一條岔道,席小蓉朝左首岔道走去。

這回不過走了一箭來路,突聽前面有人沉聲喝道:“什麼人,還不站住?”

席小蓉道,“我是於立雪。”

只見黑暗處人影一閃,走出兩個人來。

阮天華一眼就認出這兩人來,他們正是天罡旗的廣法道人和辛無忌,朝於立雪略一抱拳,便自朝左右退開。

席小蓉領着阮天華走沒幾步,就轉過身伸手朝左首石壁一推,立時被她推開一道石門,舉步走入,阮天華也跟着走入。

室中點着燈,於老夫人坐在一張石椅之上,她右手一把石椅上坐的是一個黑衣婦人,阮天華認得是伏大娘。

兩人看到席小蓉走入,她身後跟着阮天華,似乎有些意外。

席小蓉道:“聽說姥姥擒來了一個人。”

於老夫人冷冷的道:“老身擒來的人,不止一個,一共有三個之多。”阮天華在感覺上,於老婦人臉色似乎有些不善,聽說她擒來了三個人,心頭不覺一緊,忍不住道:“老夫人擒來的三人,不知是誰?”

於老夫人看了他一眼,問道:“老身如果記憶不錯,你應該是阮公子了?”阮天華點點頭,抱拳道:“在下正是阮天華。”席小蓉奇道:“姥姥認識他?”

於老夫人淡淡一笑,說道:“豈止認識?他是第二個於立雪,不然,君山大會上,怎麼會出現三個於立雪的呢?”

席小蓉道:“姥姥還沒有說擒來的三個什麼人呢?”

於老夫人道:“老身擒來的都是鐵手幫的人,你問這幹嗎?”

“鐵手幫的人?”

席小蓉道:“那麼鐵若華也是姥姥擒來的了?”

於老夫人道:“鐵若華是鐵手幫的幫主,老身自然非把她擒來不可。”席小蓉道:“姥姥把鐵若華交給我。”

於老夫人冷聲道:“老身爲什麼把鐵若華交給你?”

席小蓉一怔,望着她,驚異的道:“姥姥怎麼這樣對我說話?”

於老夫人道:“你是老身的小孫女,老身這樣說話,有什麼不對?”

席小蓉又是一怔,說道:“你……”

於老夫人忽然森笑道:“其實你並不是我小孫女,對不?你是夏非幻的徒弟,她要你假扮我小孫女。”阮天華道:“這麼說,老夫人沒有被迷失神志了?”於老夫人道:“你以爲老身真會被玄陰教迷失神志碼?”阮天華喜道:“如此就好,今晚家父和華山、太極,八卦、六合、五山等門派的掌門人,進入青螺山莊山腹,就是來救君山大會被玄陰教迷失神志的人的,老夫人的令孫女於立雪就是和家師等人在一起,當時一共分成四撥,如今均已失去連絡,老夫人如能和大家會合,那是最好也沒有了。”於老夫人嘿然道:“老身已經聽說各大門派的人,進入山腹來了,也確實要去和他們會合,但目前第一件事,就是要把你們兩個先拿下了,你們是束手就擒呢,還是要老身動手?”

原來她認爲阮天華和席小蓉一起進來,自然是玄陰教的人了。

她話聲才落,阮天華已經發覺身後石門走進來兩個人,不用說也就可以猜得到是廣法道人和辛無忌了!

他只作不知,連頭也沒回,只是含笑道:“老夫人以爲在下是玄陰教的人嗎?”

於老夫人道:“難道不是?”

阮天華道:“當然不是,在下是今晚才進來的。”在他說話之時,身後已經被人以極快手法連點了四五處穴道,於老夫人面有得意之色,朝席小蓉道:“老身不知道你叫什麼名字,就叫你立雪吧,你是夏非幻的徒弟,而且已經知道丁老身的行徑,老身自然非把你拿下不可,你同伴已被制住穴道,現在該你束手就縛了。”席小蓉聽得一驚,失聲道:“什麼,阮大哥被你制住了穴道?”

阮天華站在她身後,聞言說道:“沒有呀,我怎麼一點感覺也沒有。”於老夫人明明看他被辛無忌點了身後幾處穴道,此時看他說話神情絲毫無異,心中也覺得奇怪,說道:“阮公子不妨舉起手來試試就知道了。”阮天華雙手朝前伸屈了兩下,笑道:“在下不是好好的,幾時被制住穴道了?”

這下,直看得他身後的廣法道人和辛無忌臉色大變,他們怎麼也不相信明明點了他穴道,他雙手何以還能舉得起來?

廣法道人沒有作聲,疾跨一步,雙手同發,閃電般朝他身後點落。

這回他出手自然加重了勁力,五指連彈,幾乎每一指均可勁透筋骨,若是一個普通練武的人,被他以這樣的重手法點穴,定會當場昏厥過去,此後縱然解開穴道,也得終身成爲殘廢。

阮天華不覺怒從心起,冷笑一聲回頭道:“廣法道長,你是玄門之士,在下和你無怨無仇,你居然以重手法連點我‘靈臺’、‘入洞’,‘攢心’、‘氣海’,七處大穴,縱然解開穴道,今後也勢必成爲殘廢,出手何其毒辣如此?”

席小蓉聽得大驚失色,鏘的一聲摯劍在手,忙道:“阮大哥,你快轉過身來,我給你解穴。”阮天華瀟灑一笑,從容說道:“你阮大哥的穴道,豈是區區重手法所能製得住的?”.在他說話之時,辛無忌右手施展重手法,閃電一掌擊在他後心之上。

於老夫人右手及時抓起鳩頭杖,虎的站起,伏大娘也不怠慢,一手迅疾撤出長劍。這幾下動作,幾乎快得全是一瞬之間的事。

阮天華背心捱了一記重手法,依然若無其事,徐徐說道:“於老夫人,在下因老夫人幾位並未被玄陰教迷失神志,應該是友非敵,玄陰教倡亂武林,是大家的公敵,各門備派應該聯手合作,不可傷了和氣,否則廣法道長和辛老丈一再在背後向在下襲擊,在下豈會容忍到現在?”

於老夫人聽得一呆,問道:“阮公於沒有被玄陰教迷迭散迷失神志?”

阮天華朝她微笑道:“在下好好的幾時被玄陰教迷失神志了?”

於老夫人道:“阮公子可知她是什麼人嗎?”

阮天華道:“她叫席小蓉,本是玄陰教主夏非幻的門下,奉命假扮於立雪的。”於老夫人道:“阮公子既然知道她的來歷,怎麼和她走在一起?”

這話聽得席小蓉臉上熱烘烘的,差幸她戴着假扮於立雪的面具,不然叫她羞煞人了!

阮天華道:“席姑娘身負重傷,是在下把她救醒的:經在下勸說,席姑娘深明大義,答應領在下去救家父等人…”於老夫人點頭道:“原來如此,老身倒是錯怪兩位了,阮公子且請稍坐,俟老身辦完一件事,咱們就可以出去了。”說到這裡,擡頭朝廣法道長和辛無忌說道:“兩位護法請把鐵手幫的人押出來。”廣法道人和辛無忌答應一聲,轉身朝左側一間石室走入,押着三個出來。

那是鐵若華、鐵三姑、和飛天鼠來複。

阮天華看得一怔,來複留守在大天井外面的人,怎麼也被他們擒來了?

於老夫人口光冷厲,一擡手道:“伏大娘,你去解開他們的啞穴。”伏大娘走過去,右手在三人頭後拍了一掌,三個人同時候地睜開眼來。

鐵若華看到阮天華,剛張了張口,還沒出聲。

鐵三姑已經陰沉的道:“於婆子,你想怎的?”

於老夫人一臉俱是殺氣,喝道:“鐵三姑,你已經可以開口,老身有話要問你。”鐵三姑怒聲道:“你把我擒來,這是什麼意思?”於老夫人厲笑道:“你不是聽到了嗎?老身有話要問你。”

鐵三姑道:“你要問什麼?”

於老夫人切齒道:“二十年前的夏天殺死天罡門主於潛和我門中二十九條人命,都是鐵手幫乾的?”鐵三姑道:“不是。”

於老夫人怒聲道:“還說不是你們?”

鐵三姑尖笑道:“鐵手幫殺的人不在少數,殺了何用抵賴?不是我們殺的人,鐵手幫也不用替別人背黑鍋。”於老夫人氣呼呼道:“那麼半年前天罡旗在三山廟集會,殘殺了十七個人,總是你們鐵手幫的人乾的了?”

鐵三姑道:“不錯,鐵手幫是江湖的殺手組合,誰出得起錢,咱們就受他的僱。”於老人人問道:“是誰僱你們去的?”

鐵三姑道:“幹咱們這…行,唯一的信條,就是不能泄漏僱主的姓名,你以爲我會說嗎?”

於老人人道:“老身要知道的事,你不說出來,只怕沒有這麼便宜的事。”伏大娘切齒的道:“老夫人,還是由屬下來問他。”於老夫人點點頭道:“不給她吃些苦頭,她是不肯說的,你只管給我下手。”伏大娘走到鐵三姑身邊獰笑道:“姓鐵的婆子,你說不說?”

口中說着,右手已經朝胸前抓去,她手法特殊,這一抓,鋼爪般的五指落在鐵三姑胸脅間五處大穴之上,緊緊抓住不放。

鐵三姑臉上神色劇變,口中就殺豬般叫了起來。

鐵若華怒喝道:“住手,你們要問三姑什麼,可以好好的問,使用這樣歹毒手法,算得什麼?”

伏大娘獰笑道:“小丫頭,天罡旗二十年前被人暗中偷襲,二十九條人命慘遭殘殺,幾個月前,在三山廟集會,又被你們鐵手幫殺死了十七個人,這筆血債,咱們該不該找你,鐵手幫算?老孃抓她五陰絕脈算得了什麼?”

鐵若華道:“二十年前的春天,鐵手幫同樣遭人襲擊,先父和手下十二煞星,除陸大成等五人(後來的鐵手五煞)因外出未歸,其餘的人,都在兩管暴雨梨花釘和一筒黃蜂針的夾擊之下慘遭殺害,鈥手幫幾乎頻臨解體,怎麼還會在那年的夏天偷襲你們天罡旗?至於你們說鐵手幫幾個月前又去三山廟襲擊你們,死傷十七個人,我雖沒聽三姑說過,但方纔三姑承認是受僱於人,你請放開手,由我來問她。”

“兩管暴雨梨花釘、一筒黃蜂奪命針!”

於老夫人聽了口中喃喃自語,心想“天罡旗二十年前遭人夜襲,不也是用兩管‘暴雨梨花釘’和一筒‘黃蜂奪命針’?夾擊之下,使人無法還手的機會,一舉被殺害的嗎?”

伏大娘哼道:“你是鐵手幫的幫主,她不會告訴你嗎?好,我相信你一次,你要她據實說來。”

一面果然五指一鬆,放開了鐵三姑的五處絕穴。

鐵若華道:“三姑,當時究竟是什麼人化錢僱用鐵手五煞的?冤有頭,債有主,你說出來了,不就沒事了嗎?”

鐵三姑痛澈心肺,只是喘着息,厲笑道:“好,我說,僱咱們去三山廟是爲劫持於立雪,五煞殺慣了人,只有抵抗,他們決不會留活口的,那隻能怪被殺的人武功太差,自不量力,至於僱咱們的人,那就是形意門的夏鴻暉。”夏鴻暉叛離形意門,現在是玄陰教的總護法。她因看到阮天華在邊上,故意把夏鴻暉說成形意門的。

於老夫人一怔,說道:“會是夏鴻暉?”

接着自言自語的道:“晤,不錯,他第一次見到老身,要咱們利玄陰教合作,老身沒有答應他……”說到這裡,不覺怒聲道:“這姓夏的,老身絕不會放過他的。”接着一揮手道:“好,老身給你們一個全屍,廣法、無忌,你們給我點他們死穴……”

“且慢!”阮天華一擺手,說道:“老夫人,二十年前的血債既非鐵手幫所爲,三山廟這檔事,乃是在下親身經歷,殺人的是鐵手五煞,而且又是玄陰教夏鴻暉在幕後主使,冤有頭,債有主,這和鐵手幫三人無關……”於老夫人沉哼道:“鐵手五煞已死,夏鴻暉老身不會放過他的,三山廟死了本門十七個人,老身殺他們三個,還會冤枉嗎?老身給他們全屍,已經夠便宜了。”

一面催道:“你們還不給我動手?”

阮天華身形一晃,已經閃到鐵若華三人身邊,揮手之間,就解開了他們身上受制的穴道。

他這“紫府迷蹤”身法,何等快速?廣法大師和辛無忌連人影都沒看清。鐵三姑、鐵若華、來複三人身上穴道一鬆,立即閃動身形,掠了出去。

鐵若華一下掠到阮天華的身邊,鐵三姑卻一聲不作,朝石門外疾衝出去。

這原是電光石火般一閃間的事,等到廣法大師和辛無忌發現鐵若華等三人穴道已解,於老夫人和伏大娘也看到是阮天華出手替他們解開的穴道,只是此人身法奇快,誰也無法及時攔阻。

於老夫人滿臉殺機.霍地跨上一步,左手一擺,喝了聲:“給我守住門戶,不準放走一個。”一面沉喝道:“好小子,原來你存心和天罡旗作對來的。”廣法大師、辛無忌一左一右閃身攔到石室門口,但鐵三姑早巳衝出。

伏大娘手拔長劍,緊隨着於老夫人左側,跨上了半步。

阮天華一怔道:“老夫人……”

於老夫人怒聲道:“不用多說,誰攔我報仇,誰就是天罡旗的敵人,小子,你亮劍!”伏大娘長劍一指,喝道:“鐵若華,你也亮劍。”石門已由廣法大師和辛無忌把守,那是阮天華等四人的身後,如今迎面又有於老夫人和伏大娘逼了上來,石室地方不大,四人等於被圍在中間。

鐵若華也怒聲道:“亮劍就亮劍,誰還怕了你不成?”正待舉手拔劍。

阮天華左手一擺,說道;“若華,你不能拔劍,於老夫人是報仇心切,也可以說找錯對象,你退到我身後去。”一面擡目說道:“老夫人,這裡是玄陰教腹地,三山廟十七條性命,是鐵手五煞殺的,如今鐵手五煞已死,但僱他們的夏鴻暉則是玄陰教的總護法,老夫人要報仇,也應該找夏鴻暉,咱們之間更應該同仇敵慨纔是……”於老夫人厲聲道:“夏鴻暉逃不了,你們也走不了,老身殺了你們,自會去找夏鴻暉的,小子。接招!”右手擡處,風頭杖呼的一聲,迎頭直擊過來。

席小蓉已接下了面具,聞言氣道:“於婆子,你講不許理?”

阮天華劍眉微軒,左手先揚,示意席小蓉不必多說,右手也同時擡起,迎着於老夫人鳳頭杖往上划起,口中朗笑一聲道:“在下不願和老夫人動手,你把杖收了。”他最近連遇強敵,‘紫正神功’在應用上已經熟練了甚多,這一擡手,‘紫正神功’就應手而生.一道無形勁氣,一下托住了迎頭擊落的杖勢。於老夫人先前看他舉手往上迎來,心中還暗暗冷笑:“好小於,你還不知道我這支鐵杖有多重?”

他這支鳳頭杖足有八十斤重。

那知杖勢要落未落之際,突覺被一股無形氣托住,停在上面,再也劈不下去。這下,真把於老夫人看得心頭大爲凜駭,暗道:“這小於只有幾個月工夫,從那裡學來如此驚人之藝?”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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