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九回 初劍展劍法

鐵若華目光一轉,說道:“二位兄臺身佩寶劍,大概是武林名家了?”

阮天華笑道:“鐵兄這名家二字,在下兄弟愧不敢當!”

鐵若華道:“小弟自小就傾慕朱家郭解爲人,只可惜學劍無成,今後還要多多請教暱!”

阮天華道:“鐵兄又客氣了,在下兄弟也只是初學乍練,帶上一柄劍,不過是作作裝飾罷了。”

鐵若華爽朗的籌道:“這是於兄在和小弟客氣,我輩相交,貴在知心,小弟學劍雖然無成,但自信還有幾分眼光,平日帶上一把劍作裝飾的紈絝之輩,豈會在小弟眼裡?

不說於兄、阮兄英氣逼人,就是所佩的兩柄寶劍,也極非凡品,若非身懷絕學,怎會佩帶名劍?於兄何用自謙乃耳?”

阮天華被他說得臉上一熱,拱手說道:“鐵兄法眼,在下兄弟佩的長劍確是出之一位鑄劍名家之手,但在下兄弟對劍法一道,也確是初學乍封,並非自謙。”

鐵若華目中異采閃動,問道:“只不知二位兄臺是那門派門下的高弟?”

他不肯放鬆,句句緊逼而來。

阮天華只得說道:“不瞞鐵兄說,在下兄弟乃是形意門的弟子。”

鐵若華欣然道:“原來二位兄臺是形意門的高弟,形意門是武林八大門派之一,小弟真幸會了。”

談話之時,天色業已漸漸暗下來,書童就在書房中點燈起琉璃燈。

過不一回,只見那書童走了進來,躬身道:“啓稟公子,酒萊已上,可以入席了。”

鐵若華點點頭,站起身,含笑道:“於兄、阮兄高軒蒞止,兄弟要廚下做了幾個下酒菜,薄酒粗餚,稍盡地主之誼,二位請入席吧!”

阮天華、小紅剛剛站起,就見書房右首一道紫紅絨簾由中間往兩邊徐徐分開,原來裡面是一間寬敞的膳堂,燈光明亮柔和,一張八仙桌上,已經放了不少萊餚,銀盃牙箸,掩映生輝,甚是富麗。

主人擡手肅客,三人分賓主落坐,書童手持銀壺給三人面前斟滿了酒。

鐵若華舉杯道:“來,於兄、阮兄,兄弟先敬二位—杯。”

阮天華道:“鐵兄太客氣了,謝謝。”

兩人和他一同舉杯,幹了一杯。書童立即替三人斟酒。

鐵若華舉筷道:“清用萊。”

三人吃了萊,阮天華、小紅也舉杯道:“在下兄弟一路多承鐵兄招待,又蒙盛筵款待,隆情可感,我們借花獻佛,也敬鐵兄一杯。”

說着一飲而盡,鐵若華也幹了一杯。

兩名青衣使女川流不息的端上萊來。

鐵若華不但生性豪爽,談笑生風,和阮天華,小紅兩人更是談得十分投機,相見恨晚。

阮天華酒量不大,喝了幾杯,早巳俊臉通紅,小紅則推說不會飲酒,只是略爲沾脣。

鐵若華一張玉臉也添上了紅暈,尤其一雙眼睛水汪汪的閃着光采,只是殷勤勸酒,和阮天華對喝着,口中也一直叫着:“於兄請用萊。”

還不時的夾着萊餚,送到阮天華面前的碟中,主人這份殷勤,顯得特別親切。

小紅只有先前喝了兩杯,已經臉紅心跳,就不敢再喝了,她和鐵若華坐在對面,眼看他和大哥喝酒時,神態親密,原先只當是主人好客,但鐵若華多喝了幾杯,漸漸的玉面生春,眼波流盼,流露出女兒家的嬌態來了。

小紅原是個十分精細的人,再一留神,發現鐵若華耳朵上也穿有針孔,分明是女子喬裝的了。

哼,原來你存心勾引大哥了!

心裡這一想,不覺心鋒有氣,更是連話也懶得說了。

鐵若華卻絲毫沒有覺察,依然一口一聲的叫着於大哥,又舉杯,又夾萊,一顆心全放在阮天華身上,好不親切?

小紅越看越氣,不覺站起身來。

鐵若華咦道:“阮兄不喝酒,怎麼連萊也不用了?”

小紅心中暗道:“你跟大哥獻殷勤,大概只礙着我了。”但這話究竟說不出口來,一手扶頭,說道:“我有點頭昏。”

鐵若華跟着站起來,說道,“二位賓舍都已收拾好了,阮兄可要去休息一回了?”

阮天華也站起來道:“鐵兄賜宴,盛情彌足可貴,兄弟也不勝酒力了。”

鐵若華一雙盈盈美眸,凝注着他,說道:“於兄,萊還沒上完呢!”

阮天華拱手道:“叨撓盛饌,實在太豐富了,兄弟已經吃不下了。”

鐵若華道:“那就書房裡坐吧。阮兄若要休息,就到賓捨去躺一回好了。”

同時朝書僮吩咐道:“青兒,你領阮公子到賓捨去休息,沏一盞濃茶,給阮公子醒酒。”

那書僮答應一聲,朝小紅躬身道:“阮公於請隨小的來。”

小紅雖然不願大哥單獨留下,但話已出口,只好隨着青兒走去。

鐵若華陪同阮天華走出膳堂,回到書房落坐,一名青衣使女不待吩咐,就沏了兩盞香名送上。

鐵若華伸手取過茶碗,輕輕喝了一口,眼波如水,深深注視着阮天華,問道:“於兄今年貴庚多少了?”

阮天華道:“兄弟虛度十九。”

鐵若華道:“小弟今年十八,於兄大我一歲,小弟想認於兄作大哥,不知於兄可肯折節下交嗎?”

阮天華道:“鐵兄好說,古人說得好,四海之內皆兄弟也,鐵兄人品俊逸,豪爽過人,有這樣一位兄弟,豈有不願之理?”

鐵若華欣然道:“大哥那是答應了,以後可不能後悔?”

阮天華一把握住他的手,正容道:“我們結了同盟兄弟,今後禍福與共,怎會後悔?”

他多喝了幾杯,也微有醉意,是以握住了鐵若華軟綿綿的細手,也只當他是讀書相公,並不懷疑。

鐵若華任由他握住了手,臉上雖然微有紅暈,但他喝了酒本來臉就紅了,只是增加了兒分羞意,也不易看得出來,不,他一臉喜色,也掩蓋了羞態,激動地道:“大哥,你太好了,小弟……小弟太高興了……”

阮天華緊緊拉着他的手,笑道:“賢弟把我說得太好了,其實我已高興得很。”

“真的?”鐵若華緩緩收回手去,說道:“於大哥,你的劍法一定很好,在這裡多盤桓幾天,我也好跟你學上幾招。”

正說之間,青兒已經回來。

鐵若華問道,“阮公子怎麼了?”

青兒道:“小的送到賓舍,阮公子就和衣躺下,已經睡了。”

阮天華站起身道:“時間不早,賢弟也可以休息了。”

鐵若華眨眼向道:“大哥也要去休息了嗎?走,小弟陪你去。”

阮天華道:“賢弟也該休息了,有青兒領我去就好。”

鐵若華道:“不,小弟陪大哥去走走,賓舍就在園中,離這裡又不遠。”

當下就由鐵若華領路,走出書房,循着一條白石小徑,往東行去。

這時天空斜掛着蛾眉月,花園中樹影腺朧,兩人並肩而行,傍花隨柳,另有一番詩情畫意。

鐵若華緩緩伸過手來,拉着他的手,仰臉說道:“我們萍水相逢,一見如故,結爲兄弟,這也是緣份,小弟希望大哥永遠會珍惜我們這份情誼。”

阮天華道:“這個自然,人之相知,貴在知心,賢弟這份,拳拳情意,愚兄豈會或忘?”

鐵若華偏頭道:“萬一情勢變易,我們忽然變成了仇人呢?”

阮天華笑道:“這怎麼會呢?”

鐵若華道:“我是說萬一咯,天底下不如意事,十常八九……”

阮天華奇道:“賢弟爲人爽朗,怎麼會變得多愁善感了?”

鐵若華忽然低下頭去,說道:“小弟蒙大哥不棄,結爲兄弟,小弟只怕……我們……”

阮天華愕然道:“賢弟怕什麼呢?”

鐵若華神色黯然的道:“會短離長。”

這句話顯然是臨時改變的了。

阮天華笑道:“賢弟真是多情種子,人生聚散,也是常有之事,我們既然結爲兄弟,今後盡多重逢之日。”

鐵若華徐徐說道:“我們一旦分開了,大哥還會想念我嗎?”

阮天華道:“兄弟如手足,桃園結義,生死不渝,愚兄怎麼會忘記賢弟的呢?”

鐵若華臉上又有了笑容,說道:“有大哥這句話就好?”伸手一指前面一角小樓,說道:“前面就是賓舍了。”

兩人走近小樓,由鐵若華領路,登上樓梯,中間是一間起居室,左右各有房間。鐵若華伸手推開左首一間房門,說道:“這是大哥的臥室。”

阮天華道:“虹弟呢,他住在那裡?”

鐵若華道:“就在對面。”

過去伸手一推,房門只是虛掩着。這就說道:“大哥,要不要進去看看阮兄,他喝醉了不知如何了?”

說着已經跨進房去。

阮天華因小紅乃是女子,如果睡了,和鐵若華一同進去,多有未便,但他還沒來得及說話,鐵若華已經走了進去,也只好跟着走入。

房中還點着銀燈,小紅連長衫也沒有脫,就和衣躺在牀上。

鐵若華走到牀前,輕聲叫道:“阮兄你是不是覺得好些了?”

阮天華道:“虹弟大概睡熟了。”

伸手拉過一條薄被,替他蓋上。

鐵若華道:“大哥,讓他睡吧,你也該去休息了。”

小紅其實並沒睡熟,心中暗暗哼道:“好啊,只一會工夫,就叫他大哥了,如果再有幾天的話,不叫好哥哥、親哥哥嗎?”

想到這裡,臉上驀地熱了起來。

阮天華隨着鐵若華退出房間,隨手替她掩上了房門,一面說道:“賢弟,時光不早,你請回吧!”

鐵若華依依不捨的看了他一眼,才點頭道:“好吧,大哥路上辛苦,那就早些休息吧!”

說完,轉身下樓而去。

阮天華入房中,因爲多喝了幾杯,覺得有些睏倦,也就熄燈上牀。

再說小紅聽到鐵若華下樓而去,還等着大哥會來看她,後來大哥關上房門睡了,心裡又有些恨大哥了,明明知道自己喝了酒頭昏,也不再來看看自己。

接着又想:鐵若華明明是個女子,她看上了大哥,才一路搶着替大哥安排食宿,把大哥請到他們莊上來,哼,明天我就當面把你揭穿了,看你害不害臊?

不,人家以禮相待,我當面給她難堪,大哥會說我沒有風度,還是今晚悄悄的去找她,看她對自己怎麼說?

心念這一轉,就立即一躍下牀,一口吹熄燈火,悄悄打開後窗,一下穿窗而出,略爲辨認方向,就施展輕功,一路朝鐵若華書房而來。

她還沒走近書房,老遠就看到房中還有燈火,那是說鐵若華還沒有睡。

哼,這倒正好,我就要等你臨睡,脫去長衫,看你還掩飾得了?那時我再現身,你就無法抵敕了。

她心中閃電轉動,人已悄悄落到書房後窗,正待找個縫隙朝裡看去,忽然聽到書房中還有人在說話,心想:“那一定是他和青兒說話了。”

再傾耳一聽,說話的是一個男子聲音,還有一個好象鴨子叫的婦人聲音,只是他們在說些什麼,聽不大清楚。

書房中一共有三個人,鐵若華坐在一張紫檀雕靠背椅上,一手擱在書案上,手中還拿着一隻細瓷茶盞,正在作沉思之狀。

隔着書案在她對面,坐着一個花白頭髮的黑衣老婦人左眼已瞎,滿臉皺紋,生相醜惡。

書案旁,還站着一個黑衣人,小紅看到的雖然只是此人側面,但一眼就可認出來,這人正是三天前去找竺嘏和竺大娘的鐵手幫那個領頭的黑衣人,他站在書案邊上,垂着雙手,神色顯得十分恭敬。

小紅乍見此人,心頭不覺暗暗一怔!

自從她跟隨阮天華出來,這短短半年之中,屢經事故,閱歷也增長了甚多,此時看到那鐵手幫領頭的黑衣人站在鐵若華書房之中,立時感到事情並不尋常。

首先她想到的是鐵若華姓鐵,會不會就是鐵手幫的人?

第二,這三人好像在議論什麼事情,會不會和鐵若華邀自己二人前來有關?

既然有此發現,她自然要聽聽他們在說些什麼了。

小紅從前武功不如人家,都要去五山主的屋裡探看阮天華,如今這三個月工夫,藝技大進,自然更藝高膽大了,她略一打量,就悄悄繞到東首窗外。(後窗在北面)

這裡一排窗戶,有四扇打開着,她掩到窗下,再貼着身子,偏臉朝屋中看去。

因爲鐵若華的書案,就橫放在東首窗下,她有窗簾掩映,不虞裡面的人發現,何況書房中燈火明亮,窗外就黝黑得多。

只聽那黑衣老婦鴨子般聲音說道:“幫主這也沒什麼好爲難的,你和他們本來就不是朋友……”

小紅聽得一怔,暗道:“她口中的幫主自然是鐵手幫幫主了,誰是鐵手幫的幫主呢?哦,聽她口氣,好像是說自己兩個人了。”

鐵若華放下茶盞,說道:“三姑,你不能這樣說,我是以朋友之禮把他們請來的,總不能讓江湖上人說咱們鐵手幫不顧道義。”

黑衣老婦人道:“你知不知道於立雪是天罡旗的門主,咱們答應了人家,去把於立雪擄來,半途裡卻被五山聯盟把人救去……”

鐵若華道:“三姑,我早就不贊成我們鐵手幫這樣做法,人家出得起銀子,我們就去替人家賣命,什麼事都幹得出來。”

黑衣老婦呷呷笑道:“我的幫主,你別忘了咱們鐵手幫就是這樣起家的,人家有什麼厲害仇家,找到咱們,只要出得起銀子,咱們就替他去把仇家幹掉,這也是扶弱鋤強呀,有什麼不對?”

小紅聽得又是一怔,暗道:“原來鐵若華還是鐵手幫的幫主,哦,鐵手幫竟是江湖上的殺手組合!”

鐵若華砰的一聲,右手擊在書案上,怒聲道:“三姑,現在我是幫主,我要改革,鐵手幫要正正當當的在江湖上立字號,不再賺這種血腥錢,我爹怎麼死的?三姑的丈夫又是怎麼死的?難道這種血的教訓還不夠麼?殺人者,人恆殺之,鐵手幫爲了賺這種血腥錢,賠上去的人命已經有多少了?習總管,你也給我記着,從現在起,我不准你再接這種生意,等我去君山大會,奪得了旗令,咱們一樣可以在江湖上出人頭地,奪不了旗令,我這幫主就不幹了,你們要怎麼做,我就管不着了。”

小紅心想:看來鐵若華倒是一個好人。

她對她的觀感,不覺改變了許多。

黑衣老婦人一呆,接着就呷呷笑道:“若華,你也不用發這大的脾氣,你要去君山大會,三姑依你就是了。不過眼下這件事,總得有個解決。”

鐵若華道:“同名同姓的人多得很,這位於兄乃是形意門的人,並不是天罡旗門主。”

黑衣老婦呷呷笑道:“這是他說的?這小子隨口說說,你也相信?”

鐵若華道:“我看於兄是個君子,他不會騙我的。”

黑衣老婦呷呷笑道:“天底下騙人的事情多得很呢,你去相信一個剛認識的人?若華,你平日爲人精明,怎的今天這般容易受騙了?”

平日精明,今日怎麼會如此容易受騙?這句話,就有了骨頭。

鐵若華臉上不禁一熱,說道:“三姑,我不是會受騙的人,你老人家也不想想?習總管派去五煞,就輕而易舉把天罡旗的於立雪擒住,可見這位天罡門主的武功並不十分高強,但習總管在路口(地名)茅屋中遇上的於兄,據習總管說,武功之高,只怕連三姑也未必是他對手,由此可見兩個於立雪,武功相去天壤,絕非一人,咱們鐵手幫要在江湖立足,敵人越少越好,尤其是武功高強的敵人,能夠化敵爲友,不是更好嗎?”

黑衣老婦道:“不行,這兩個人身上的寶劍,是竺老頭送給他們的,竺老頭夫婦是從咱們手裡逃出去的,這兩柄劍,也可以說是咱們到手的東西,怎能便宜了他人?何況這兩柄劍太犀利了,對咱們鐵手幫是莫大的威脅,三姑答應你不傷他們性命,已經是看在幫主面上,顧全了朋友之道了。”

鐵若華道:“三姑要劍,如今習總管已經把竺嘏夫婦請來了,再要他們替你鑄煉一口也就是丁,何必……”

小紅聽得一驚,暗道:“竺老丈夫婦原來已經被他們擄來了。”

“那要多少時候?”

黑衣老婦道:“再說,姑姑也是爲你好,你立志要去參加君山大會,如果有賽干將這樣一柄好劍對你幫助會有很大?這兩個人就算是你朋友,也不過是初交,還是初交重要?還是本幫重要?”

那姓習的總管也在旁邊道:“總監說的不錯,幫主還是以本幫爲重。”

鐵若華斬釘截鐵的道:“這我辦不到,人無信不立,對朋友決不能這樣做,我去參加君山大會,要以真實本領取勝,倚仗利劍,又豈是我的能耐?”

鐵三姑怒聲道:“若華,你是我一手帶大的,你當了幫主,就不把姑姑放在眼裡了。爲了一個外人,你就這樣讓着他,是不是那小子生得俊?”

鐵若華怒聲道:“三姑,你說什麼?”

黑衣老婦道:“年輕姑娘的心事,我還會不知道?姑姑我也年輕過來的,今晚在花園裡,他拉着你的手,你一口一聲叫他大哥,難道我沒有看到?告訴你,女生外嚮,也不能吃裡扒外。”

鐵若華氣得發抖,怒聲道:“三姑,你是長輩,這些話是你該說的?”

黑衣老婦道:“你連幫中大事,都要改革,這樣下去,本幫遲早會垮在你手裡,再說習總管隨你爹多年,也看你長大的,你當了幫主,就端着幫主架子,幾時把我們放在眼裡了?”

鐵若華虎地站起身道:“我不稀罕當什麼幫主,從現在起,我讓給你好了,我什麼都不管。”

說完,怒匆匆的往外就走,但走到書房門口,腳下一停,說道:“幫主我可以不幹,於立雪,阮小虹是我朋友,我明天護送他們離開,任何人也不能傷他們一根毫髮。”

話音一落,匆匆往外走去。

黑衣老婦氣呼呼的道:“反了、反了,真氣死我老婆子了。”

習總管連忙湊着頭,諂笑道:“總監歇怒,幫主年紀輕,你老是本幫總監,總監就是本幫的總監督,和朝廷攝政王一樣,有什麼事,總監吩咐下來,幫主就是不同意也只有同意了。”

黑衣老婦口中“哼”了一聲,站起身道:“咱們走。”

習總管應了聲“是”,跟着黑衣老婦身後,走出書房而去。

他們剛一走,書房中人影一閃,掠出一個嬌小人影,他正是鐵若華的書童,等黑衣老婦和習總管一走,也急匆匆往外就走。

小紅趕緊身形一縮,迅疾往後退去,然後長身掠起,奔回賓舍,登上樓梯,就用手輕輕叩了兩下房門。

阮天華聞聲剛打開房門,小紅一下閃了進去。

阮天華奇道:“小紅,你……”

小紅回身迅快的掩上房門,輕噓了一聲道:“大哥,我有很重要的事情和你說。”

阮天華哦了一聲。

小紅道:“鐵若華是鐵手幫的幫主,還是一個女子。”

阮天華又哦了一聲,問道:“你怎麼知道的?”

小紅道:“還有竺老丈夫婦也被他們擄來了。”

阮天華目光一注,急急問道:“你從那裡聽來的?”

小紅一拉阮天華的衣袖,走到牀前,輕聲說道:“大哥,你坐下來,聽我說呢!”

兩人並肩在牀沿上坐下。小紅就把剛纔聽到的話,一字不漏,詳細說了一遍。

阮天華聽到一怔,攢攢眉道:“不知他說把竺老丈夫婦安置在什麼地方?走,我們去找找看。”

說完,正待站起。

小紅道:“大哥,你真是急性子,要救人也不急在一時,我們先商量商量咯!”

阮天華道:“你有主意了?”

“沒有。”小紅道:“我聽了他們的話,就是不知怎麼好,才急急趕回來告訴大哥的,那知大哥比我還忍不住……

口氣一頓,接着道:“我方纔就是在想,我們該不該立時去救人?後來我想到我們應該裝作不知道,等明天見鐵若華再相機行事。”

阮天華道:“如何相機行事?”

小紅道:“看來她雖是一個女子,卻很有正義感,明天……是不是由大哥當面請她釋放竺老丈夫婦,你看好不?”

阮天華想起剛纔鐵若華送自己到賓舍來的時候,曾說過萬一變成仇人的話,心中暗道:“原來那時鐵若華已經受到她姑姑的壓力了。”

一面沉吟道:“就算她答應了,她姑姑會同意放人嗎?”

小紅道:“鐵若華總是一幫之主咯,她如果一定要放人,她姑姑不答應也得答應。”

阮天華微微搖搖頭道:“你方纔不是聽他們習總管說,總監就是朝廷的攝政王嗎,鐵若華是她姑姑一手扶養長大的,她縱是一幫之主,平日大概不大管事,一切由她姑姑作主,因此,我看她也未必作得了主。”

小紅道:“我們請她放人,是因他以禮相待,我們禮數也盡到了,難道還怕他們不成?”

阮天華微微點頭道:“好吧……”

話音未落,突然目光一注,低聲道:“有人來了,走,我們從後窗出去。”

身形一晃,掠近後窗,悄悄打開窗門,穿窗而出。

小紅緊跟着穿出,回身掩上窗戶。

阮天華朝小紅打了一記手勢,雙足點地,身形騰空飛起,疾如飛鳥,一下掠入左首三丈外一棵大樹上。小紅跟着掠上。

阮天華悄聲道:“我們就停在這裡好了。”

小紅凝目看去,不見人影,忍不住問道:“人呢?”

阮天華道:“還在樹林內,他們好象在等人。”

正說之間,已有兩條人影在小樓右首出現,不,左首也同時出現了三個黑衣人!

這三人手法極爲利落,一下就掩近小樓兩側,在暗處站停下來。

接着小樓正面一條白石小徑上,也走出三個人來。

阮天華目光一注,就已看清三人中有一個是花頭髮的黑衣婦人,敢情就是小紅說的鐵手幫總監了。

另一個正是三天前在茅屋前面看到的六個黑衣人爲首那人,鐵手幫的習總管。另外還有一個黑衣漢子不知是什麼人?

小紅低聲道:“那黑衣老婦就是他們總監鐵三姑,她邊上那個就是習總管……”

阮天華點點頭。只見習總管和那黑衣漢子低低的說了幾句。

黑衣漢子點了頭,鐵三姑和習總管立即往後退下了兩步,隱入樹林之中。

黑衣漢子卻雙足一頓,身形突然往上撥起,躍登屋檐,再朝南首左邊一個窗子飄飛過去。

這南首一排三個窗子,左首一個,正是阮天華住的房間。

只要看他在屋檐上飄飛的身法,當真輕如飄絮,只見人影浮掠,不聞半點聲息;輕功造詣相當高明。

黑衣漢子掩近窗下,立即伸手從身邊摸出一個小瓶,傾出一粒東西,身形一側,貼着窗左牆壁,左手迅快的在花格子窗最下一格,戳了一個小孔,把手中一粒東西往小孔投了進去。

小紅悄聲問道:“他在做什麼呢?”

阮天華如今目力何等敏銳,這黑衣漢子的一舉一動,如何瞞得過他的眼睛,怒聲道:“他投進了一粒藥丸,很可能是迷藥一類東西,今晚如果不是你發現的早,我們差點着了他們道了。”

口中說着,隨手摺了一段樹枝,扣着中指朝那黑衣漢子身後彈去。

他練成“紫正神功”,三數丈遠近,彈出了小截樹枝,當真快如閃電,而且不帶絲毫風聲,那黑衣人根本連風聲也沒有聽到,突覺腰脊一麻,貼在牆壁側立的人,就沒有再動,阮天華又折了三截樹枝,扣着彈出。

小紅問道:“大哥,你在做什麼?”

阮天華隨手又折了幾枝,放在掌心,一面低聲道:“你待會就會知道。”

鐵三姑和習總管等了一會,眼看黑衣漢子依然側着身子貼壁站立,不會稍動,心頭不禁生疑。

鐵三姑問道:“習總管,來複怎麼了?”

習總管道:“他已把迷魂丹丟進去了,此刻應該……”

鐵三姑道:“我看他情形有些不對,會不會遇了人家的道?”

習總管陪着笑道:“這個不太可能,總監也在這裡,咱們都可以看到,屋上連鬼影都沒有出現過一個,何況來複爲人機警,不可能會着了人家的道。”

鐵三姑道:“我看有些不對,你和他打個暗號看看?”

習總管答應着是,立即嘬口發出咕咕兩聲,活象夜鳥的啼聲。

他們自然約好了的,一聲如何,兩聲又如何,但那黑衣漢子(來複)卻依然貼牆站立不動,對這兩聲咕咕鳥啼恍若不聞。

鐵三姑攢攢眉道:“他怎麼了?”

習總管沒有作聲,依然嘬口發出兩聲咕咕鳥啼。

來複還是一動未動,連頭也沒回顧一下。

現在,習總管也發覺不對了,他繼續嘬口發出咕咕鳥鳴,這回是發了三聲。三聲敢情是有所行動的暗號了!

右側暗處立時掠出兩道人影,疾如飛鳥,一下躍登屋搪。

阮天華那還怠慢,屈指連彈,那兩個黑衣人就這樣在屋檐上站停下來。

習總管發出咕咕之聲,是命令鐵手五煞採取行動的暗號,如今眼看鐵手五煞只有右手兩個躍出來了,伏在左首的三人卻不見動靜,不覺暗暗一怔,轉臉朝左首喝道:“陸大成,你們怎麼了?”

陸大成,正是鐵手五煞的老大,但陸大成卻一聲也不吭。

鐵三姑道:“你不會自己去看看?”

習總管疾快的舉步朝左首暗處奔了過去。

阮天華和小紅就隱身在左首一棵大樹之上,這不是他自己送過來了嗎?

阮天華等他奔近暗處,右手扣着中指,又把一小截樹枝彈了出去。

武功一道,當真差不得一着高下,阮天華在六個月之前,不出幾招,就被五煞之中的季大海連劍帶人一把抓住。

如今阮天華只是折了幾小截樹枝,隨手彈出轉瞬之間,把鐵手幫五大高手一一鐵手五煞,在神不知鬼不覺的制住了穴道。

不,連習總管也堪堪奔近小樓左側的黑處,忽然停住了身形。

小紅驚喜的道:“大哥,是你制住了他們?”

阮天華微微一笑,說道:“現在你可以下去了。且慢現身,等鐵三姑詢問出口,你再出去,還有,你學了劍法,還沒試過,可以讓鐵三姑和你喂喂招,不過賽其邪鋒利無比,不可削斷長劍,這樣不是可以多消磨點時候,但要注童她左手,只要時間稍長,就會把鐵若華引來,那時咱們就可以要他們交出竺老丈夫婦,作爲交換條件了。”

小紅點頭欣然道:“我知道。”

刷的一時,飛身飄落,悄悄隱入暗處,

阮天華卻悠閒的倚着樹幹坐了下來。

鐵三姑是個急性子的人,眼看習總管奔了過去,過了一陣,依然沒見他回來,心中不覺有氣,她今晚因鐵若華爲了兩個外人,和她起了爭執,心中本來就已有氣,這時氣就更大了,冷聲喝道:“習總管,你給我回來。”

小樓左首,忽然緩步走出一個人來,接口笑道:“回總監的話,是我要習總管去辦一件事,還沒回來,總監叫他可是有什麼事嗎?”

這說話的正是小紅。

鐵三姑一愣,冷喝道:“你是什麼人?”

小紅含笑抱抱拳道:“鐵總監不認識在下,在下倒和鐵總監有過一面之緣。”

他腰懸長劍,藍衫飄忽,故意走得很瀟灑,臉含笑容,望着鐵三姑走來。

鐵三姑身爲鐵手幫總監,豈會含糊?目光一凝,右手擡處,嗆的一聲掣出了長劍,厲聲喝道:“你是於立雪?”

小紅望着她依然含笑道:“鐵總監認爲在下是於立雪?”

鐵三姑道:“那你是什麼人?”

小紅在她一丈多遠停了下來,徐徐說道:“鐵總監不認識在下,那也沒錯,在下方纔說過,和鐵總監只有一面之緣,那是方纔在鐵幫主書房裡,在下看到鐵總監,鐵總監並未看到在下……”

鐵三姑眼看習總管,鐵手五煞,連同飛天鼠來複(鐵手幫輕功最好的一個)都同時受制於人,心頭自是怒不可遏,厲笑道:“姓於的小子,你以爲制住幾個人,鐵三姑就拿不下你了?”

喝聲甫出,人已一晃而前,刷的一劍兜心刺到。

她果然不愧是鐵手幫的總監,幾乎是聲到、人到、劍到,快同掣電,劍風森然,銳不可當。

如今的小紅,可不是半年前的小紅了,口中笑道“在下並不姓於。”

等她劍尖快要及身,才左足斜跨了半步,身形一轉,一下轉到了鐵三姑身後,又接着道:“鐵總監就是要和在下動手,也應先有個交待,這般乘人不備,連江湖禮數都不顧,豈不有失你鐵手幫總監的身份?”

鐵三姑一劍出手,明明站在面前的人,忽然不見!不,聲音突從身後傳來,她久經大敵,心中雖然暗自吃驚,但她反應何等快速,小紅剛一開口,她長劍閃電後揮,人也隨着劍勢轉了過來。

小紅學會了“紫府迷蹤”,只須跨出半步,又很快的轉到鐵三姑身後。

鐵三姑後揮的一劍出手,依然沒看到小紅人影,但小紅的話聲,依然在身後傳來,心頭又急又怒,右手連揮,人也接連的後轉。

只是她轉身可沒有小紅跨出半步的快,因此小紅說完這一句話的時間,鐵三姑已經連續轉了三個身,也揮手向後連劈了三劍,還是沒看到小紅的影子。

等她第四個轉身,纔看到小紅笑吟吟的站在原處,說道:“在下就在這裡站着沒動,鐵總監這般轉法,大概是在練武當派的太極劍了?”

鐵三姑鐵青了臉色,手中長劍朝前一指,喝道:“你亮劍,咱們好好的較量較量,這般躲躲藏藏算得什麼人物?”

小紅點頭道:“這就對了,在下確實想跟鐵總監較量較量,你早該這樣說了。”話落,鏘的一聲抽出劍來。

鐵三姑在江湖上混了幾十年,自然看得出小紅手中長劍劍光有異,目光一注,問道:“你手中就是賽干將?”

小紅淡淡一笑道:“我早巳說過,我不姓於,對了,你們可是使了什麼迷藥?我大哥這時候還沒出來,你們把他怎樣了?”

鐵三姑聽得不覺心中暗喜,忖道:“原來於立雪沒有出來,那是被迷翻了,哼,只有你一個小子,老婆子豈用耽心?”

聞聲磔磔笑道:“你小子原來是阮小紅,不錯,於立雪中了嶺南溫家的迷魂丹,沒有獨門解藥,是不會醒來的,你小於只要放下長劍,束手就縛,老婆子不會爲難你們。”

小紅哼道:“你只是爲了覬覦我們的寶劍?”

鐵三姑道:“不錯,你們留下寶劍,老婆子自會給你解藥,讓你們安然離去。”

小紅道:“鐵總監不是說得早了點麼?”

鐵三姑道:“你此話怎說?”

小紅笑道:“鐵總監不是要和在下較量較量嗎?咱們還沒分出勝負來,在下豈肯放下長劍,束手就縛?”

鐵三姑厲聲道:“你不要忘了你大哥中了迷魂丹,解藥只有老婆子有。”

小紅道:“所以咱們這場動手,可以打個賭,在下敗了,咱們沒話說,如果在下勝了,還怕鐵總監不拿出解藥來嗎?”

鐵三姑因有於立雪中了迷魂丹,心下大定,暗想:“老婆子若是勝不了你,有於立雪作爲人質,也不怕你能翻得出我手掌中去。”

這就點首道:“好,咱們一言爲定。”

小紅心裡暗暗好笑,一面也道:“一言爲定,你可以發劍了。”

鐵三姑冷哼一聲,身形倏然欺近,刷的一劍斜刺過來。

劍勢纔到中途,又倏然變招,又是一劍急刺而出。

她在劍上確也下過數十年苦功,一個精於劍擊的人,看到了好劍,自然會生覬覦之心。

小紅一上手不肯就使絕學。她最先跟阮天華學的是“形意劍法”,因此長劍揮動,使出來的只是“形意劍法”,外勢悠然,發如流水。

正因她也學會了玄門上乘劍術“紫雲劍法”,是以使的雖是“形意劍法”,但舉手投足,仍然會受“紫雲劍法”的影響,劍勢出手,好象只是隨手揮灑,自有遊刃有餘之感!

鐵三姑使出來的劍法,劍勢奇險,每一劍都是側身進招。因爲她左手乃是一隻鐵手,不用劍訣引劍。(一般使劍的人,都是左手捏劍訣引劍的)

鐵手幫的人平常對敵,鐵手可以用來鎖拿敵人兵刃,但她知道小紅手上是一柄專削鐵器的利劍,左手自然不好去鎖拿她的長劍,所以只是一味的側身進招。

側身進招,自是揮劍的右首半邊身子在前,着着揮劍進擊,一招緊過一招,綿連不斷,一氣呵成,錯落劍花隨劍而生,飄灑如雨,飛捲過來。

小紅揮動長劍,以攻還攻,不論你鐵三姑攻勢如何凌厲,她始終劍勢悠然,白光繚繞,毫無半點遜色。

有時遇上兩劍交擊,鐵三姑怕被她賽莫邪削斷長劍,趕緊回劍變招,後退不迭。

小紅就笑着道:“鐵總監不用慌張,在下和你較技,不會削斷你兵刃的。”

鐵三姑聽得大怒,刷刷刷三劍搶攻,突然身形一晃,急速轉身,左手鐵如鉤,猛向小紅右肩抓來,這一着快速如電,令人防不勝防。

小紅身形斜退半步;豎劍當胸,笑道:“鐵總監小心鐵手被削。”

鐵三姑鐵手襲出之時,明明可以一把扣住對方肩頭的,但小紅這半步斜退,就有了極大的變化,好象她長劍着自己湊上去的一般,這一下若是接觸上了,五隻銳利鋼爪至少也會被削斷三支,心頭一怔,急忙左手一縮,身形往後疾退。

小紅輕笑一聲,長劍揮動,“形意劍法”,如江水東流,如行雲出岫,一路揮灑而出。

鐵三姑急忙揮劍封架,但一着失利,立陷被動,那裡還想扳得回來?心頭又急又怒,咬牙切齒,加緊施爲,依然步步後退,但她仗着多年對敵經驗,嚴密防守,纔算漸漸穩定下來,但還是攻少守多,這一輪放手施爲,小紅當真找到了最好的喂招對手,她把一趟“形意劍法”的精微變化,發揮得淋漓盡致!劍光如輪,銀芒流轉,幾乎擴及一丈,森森劍風,嘶嘶生寒!

坐在樹身上的阮天華看得不住暗暗點頭,心想:小紅這趟劍法,就是四師叔也沒有如此凌厲!

這時小紅已使到最後一招,劍勢突然停頓下來,但阮天華在這一瞬之間,卻似有所感,覺得在此時似乎不應該到此爲止。

因爲這最後一招,使到這裡,正是如弓滿引,氣勢最強盛之際,接下來是最有威力的奇招出現,但劍勢卻倏然終止,心中只是默默的思索着後面劍勢,應該如何發揮,右手不住的懸空比劃,既有所悟,卻又想不出一點頭緒來。

小紅劍勢一停,含笑道:“鐵總監,你也不過如此,還想要我棄劍就縛嗎?”

鐵三姑鐵青着臉,心頭憤怒無比,獰笑道:“你也沒有勝得了老婆子,再說你大哥身中迷魂丹,沒有老婆子的解藥,休想醒得轉來,你說,你不棄劍受縛,老婆子會給你解藥嗎?”

小紅道:“這麼說,咱們只有再打一場了。”

話聲出口,突然注目喝道:“鐵三姑,這一場,我雖不會削斷你長劍,但沒有方纔那麼便宜了。”

賽莫邪在手中輕輕一振,發出嗡然劍鳴,大有立即出手之意。

鐵三姑方纔和他交過手,已知這姓阮的不易對付,但也不至於強過自己,此時聽小紅口氣託大,不覺怒笑道:“好,小子,你能勝得了老婆子手中長劍,老婆子就給你解藥。”

小紅笑道:“我大哥形意門內功,百毒不侵,只要有頓飯工夫,就可自解,何用你的解藥?在下要勝你何難之有?

不過在下勝了。鐵總監該當何說?”

鐵三姑聽得大奇,聽他口氣居然不要解藥了,難道形意門內功,真能百毒不侵?自己活了六十幾歲,江湖上從沒聽說過形意門的內功能夠百毒不侵。

哼,形意門雖然名列江湖八大門派,實則不過是八大門派中第二流此已,就是掌門人阮松溪,也不過爾爾!

心念轉動,忍不住哼道:“老婆子該當何說?只要你勝得老婆子,江湖上從此就沒有鐵手幫……”

小紅搖手道:“這話應該由鐵若華說,還差不多,你不過是鐵手幫的一個總監,這話不是越權了嗎?”

鐵三姑氣得白髮飛揚,厲聲道:“依你呢?”

小紅笑道:“很簡單,我也不想爲難你,只要你們把竺老丈夫婦放出來就好。”

“辦不到。”鐵三姑臉色變得極爲獰厲,喝聲道,“小子,你有多少能耐,只管使出來。”

小紅也氣道:“我把你制住了,你鐵三姑生死都在我掌握之中,還怕你不放人嗎?”

鐵三姑厲喝道:“你來試試?”

小紅長劍一揮,輕哼道:“你小心了!”

這回她長劍一揮之際,鐵三姑立時感到不對!

方纔他使的一套“形意劍法”,也相當凌厲,但並不使人有劍勢奇幻之感,這下他不過隨手一揮,自己竟有一種壓迫的感覺,測不定他從那裡發劍?自己該如何防守纔好?

還沒交手,就使敵人有被逼之感,這是鐵三姑數十年從來未有過之事,心頭暗暗驚凜,自然不敢絲毫大意,目注對方長劍,功凝右手,長劍也緩緩豎了起來。

小紅剛纔已經使過“形意劍法”,這回自然要使“紫雲劍法”了,眼看鐵三姑目光凝注,全神貫注的盯着自己,她不知自己長劍一揮,鐵三姑已經受到壓迫之情,心中不禁暗暗好笑,還以爲自己剛纔說了一番大話。已把鐵三姑唬住了呢,口中突然一聲清叱,長劍左右一揮,身子翩然飛起,使了一招“紫雲出岫”,朝鐵三姑攻去。

鐵三姑耳中聽到他的叱聲,她本已全神貫注,嚴加戒備,只要小紅一出手,她立可發劍還擊。

那知叱聲入耳,眼睛看到的只是一片象天空浮雲,漸漸舒展,冉冉而來,根本看不清姓阮的小於這劍是如何發的?

更茫無所措,不知道如何封解纔好?心頭一驚非同小可,連方纔想好的對策,竟然一招也用不上了,急忙猛吸一口氣,身形往後疾退!

小紅看她不戰而退,豈肯放過?長劍刷刷展開。劍光象春雲乍展,夏雲奇峰突起,雲氣瀰漫,流光四卷,已把鐵三姑一個人捲入在一片寒芒鋒鏑之中。

鐵三姑糊里糊塗的但覺四面俱是飛卷而來的劍光,森寒劍氣直砭肌骨,手中空自有劍,竟然一招也遞不出去,前有鋒鏑,後無退路。左右均是白茫茫的劍光,要想躲閃都無處可閃,心頭驚駭欲絕!

一時存了拚死之心,口中發出一聲尖厲的大喝,奮起全力,不管招不招架得住,長劍連揮,朝外疾發,但聽一陣叮叮輕響,自己發出的長劍,和人家劍光乍換,立被寸寸削斷,手中只剩了一個劍柄。

就在此時,只聽鐵若華的聲音大叫道:“於大哥手下留情,快請住手。”

聲音傳來,一條人影從遠處急奔而來。

小紅連自己也不敢相信“紫雲劍法”出手剛使到第三招,就把鐵三姑連人帶劍都圈在自己劍光之中,她好象連一招劍法都沒使得出來。

鐵若華既然趕來了,她已出聲叫停,小紅就不得不停下手來。

劍光乍斂,鐵若華也及時趕到,只見鐵三姑一頭白髮,至少已有三分之一被劍光削落,一件黑衣右手衣袖無存,身上也有八九處破碎。

鐵三姑呆若木雞,幾乎不相信天底下有這麼利害的劍法。

鐵若華看到使劍的乃是阮小紅,也不由爲之一怔,他也想不到小紅會有如此精奇的劍法,遠遠望來,只是一幢銀光流轉的劍光,一面急急問道:“於兄呢?”

她關心的只是於立雪。

鐵三姑疾快的伸手入懷,掏出一個瓷瓶,盡力往地上摔去,“拍”的一聲輕響,瓷瓶被摔得粉碎,面色獰厲如同惡鬼,口中磔磔尖笑道:“這就是迷魂丹的解藥,姓於的小子中了迷魂丹,十二時辰不解,就會變成白癡,你劍法厲害,殺了我也沒有用。”

說罷,一陣磔磔尖笑,聲同夜鳥,使人聽得不寒而慄!

鐵若華臉色大變,着急叫了聲:“三姑……”

鐵三姑尖笑道:“沒有用,就是神仙也沒有用,這是嶺南溫家特製的迷魂藥,你們就是長了翅膀會飛,趕去嶺南,也來不及了,磔磔磔磔……”

小紅心中暗道:“這老婦人好歹毒的心腸!”

要不是礙着鐵若華,真該給她一劍。

“哈哈,”一聲清朗的長笑,起自半空,一條人影自天而降,飛落到鐵三姑面前,含笑道:“在下並不需要解藥。”

這人當然是阮天華,他身中迷魂丹,只是小紅說說而已。

鐵若華驟睹阮天華安然無恙,心頭在極度驚駭無措之中,轉變而爲驚喜交集,一時之間忘了她身是女子,一下伸過手去,緊緊握住阮天華的手,說道:“於大哥,你真的沒事?”

這是真情流露,最難得的一份關切,連站在一旁的小紅,也看得大爲感動,毫不覺得捻酸。

鐵三姑笑聲凝注了,苦澀的道:“形意門內功,真會有百毒不侵!”

小紅道:“你現在承認落敗了吧?”

鐵三姑重重的哼了一聲,回身朝鐵若華道:“從現在起,我不再過問鐵手幫的事,你愛怎麼做,都隨你的便。”

說完,頓頓足,轉身就走。

鐵若華回頭叫了聲:“三姑。”

鐵三姑連頭也不回的縱身疾掠而去。

鐵若華拱拱手道:“於大哥,阮兄,真對不起,家姑就是脾氣不好,二位幸勿見怪纔好。”

阮天華含笑道:“事情已經過去,鐵兄也不用再提了,只是竺老丈夫婦請鐵兄把他們釋放了。”

鐵若華歉然道:“這件事,兄弟也是今晚才知道的,兄弟要他們立刻放人。”

回頭叫道:“青兒。”

青兒答應了一聲:“小的在。”一條人影從樹林中閃了出來。

鐵若華道:“你去叫習總管來。”

青兒應了聲“是”,正待轉身。

阮天華含笑道:“青兒不用去找了,習總管就在左首暗處被我制住了,你替他們解開身上穴道就好,還有鐵手五煞和姓來的朋友,也麻煩你去替他們解了穴道。”

青兒答應一聲,迅快飛身過去。

鐵若華目中星芒飛動,驚奇的道:“原來他們都被於大哥制住了穴道,唉,敝幫高手,全在這裡了,兄弟平日還以爲敝幫人手,足可和江湖各大門派一較短長,有了這批人,足可大大的有一番作爲,但如今看來,敝幫平日沒有出事,實在是僥倖得很!”

他是說於立雪不過是形意門的一個弟子。就把他鐵手幫的高手全制住了,心中不無惘然若失之感!

一陣功夫,青兒領着總管習文星,飛天鼠來複和鐵手五煞走了過來。

習文星雙手下垂,躬着身道:“屬下見過幫主。”

其餘的人也一齊躬着身道:“屬下見過幫主。”

鐵若華臉色沉了下來,哼道:“習總管,今晚要來複去於兄房中施放迷魂,還要五位護法一同包圍賓舍,這是誰的主意?”

習文星臉上一陣青、一陣白,低頭道:“屬下該死,這是屬下不好……”

鐵若華道:“於兄、阮兄是我貴賓,你身爲總管,難道不知道嗎?”

習文星低下頭囁嚅的道:“是……是總監的意思。”

鐵若華目中寒星飛閃,冷笑一聲,回頭問道:“青兒,你聽到習總管怎麼和三姑說的?”

青兒在旁道:“幫主走後,習總管跟總監言道,幫主年紀輕,你老是本幫總監,總監就是本幫的總監督,和朝廷的攝政王一樣,有什麼事,總監吩咐下來,幫主就是不同意,也只有同意的了。小的只聽到這幾句。”

鐵若華沉哼一聲、問道:“習總管,這幾句話,是你說的,沒有錯吧?”

習文星臉如死灰,撲的一聲跪在地上,說道:“屬下一時糊塗,求幫主恕罪……”

“恕罪?習文星,你知道犯了什麼罪嗎?”

鐵若華目中射出兩道精芒,焰焰懾人,沉聲道:“咱們第一條是什麼?犯上作亂,就該五刀分屍,習文星,因爲你是爹的人,從小看我長大的,你目無幫主,我看在爹的份上,可以饒你一次,但你記住了,只有這一次,你起來。”

習文星連連叩頭道:“多謝幫主不殺之恩。”說着依言站起。

鐵若華明朗而嚴肅的目光緩緩朝來複和鐵手五煞身上投去,徐聲道:“你們是由習總管下達的命令,我連習總管都不追究了,當然也不用再追究你們了,不過從今以後,所有命令,都由本座直接指揮,總管負責本幫內務,不負傳達命令之職,五位護法請退。”

鐵手五煞一齊抱拳道:“屬下遵命,屬下告退。”迅速轉身退去。

鐵若華回頭道:“於大哥二位請到兄弟書房裡坐。”

一面朝習文星道:“習總管,你去把竺嘏夫婦釋放了,請他們到書房裡來。”

習文星連忙答應一聲:“屬下遵命。”

也飛快的走去。

鐵若華道:“來複。”

來複垂手道:“屬下在。”

鐵若華道:“從今晚起,本座調你到書房外面值勤,隨時聽候本座差遣。”

來複躬身道:“屬下遵命。”

鐵若華,揮手道:“這裡沒你的事了。”

來複答應一聲退了下去。

鐵若華擡手道:“於大哥二位請吧!”

阮天華看她處理事情,氣概懾人,一派幫主風度。

如果事先不知道她是一個女子,又有誰會相信?一面由衷的道:“兄弟先前不知道鐵兄原來還是鐵手幫一幫之主,如今看來,鐵兄果然雄才大略,處事有條不紊,兄弟佩服得很。”

鐵若華忽然幽幽一嘆,說道:“不瞞於大哥說,鐵手幫只是江湖一個狙殺組織,一共也有十人之衆,小弟自從接任幫主以來,總覺得咱們有這些人手,應該好好的幹一番,就算不能利國利民,也不應該再賺這種血腥錢,但一向習慣了的事,所謂積重難返,要想一下改過來,實在不容易,家姑又是個固執守舊的人,我也勸過她不知多少次,如果依我性子,早就把鐵手幫解散了,但想到解散之後,這些人當然不會息隱林泉,一旦沒有了束縛,江湖上豈不又多了數十個爲非作歹的人,所以只好逐步加以改善,無法脫御責任,小弟那想幹什麼幫主?”

阮天華點頭道:“賢弟有這份向善之心,事在人爲,我想鐵手幫在賢弟領導之下,自可成爲維護江湖正義的一股力量。”

鐵若華深深的看了他一眼,說道:“但願如此。”

忽然回頭朝小紅道:“阮兄方纔使的劍法,博大奇幻,兄弟真想不到阮兄竟有如此高明。”

小紅臉上一紅,說道:“鐵兄誇獎。”

鐵若華道:“家姑一向自恃劍法,但在阮兄劍下,竟會落得如此慘敗,只怕她是做夢也想不到的事。”

三人邊說邊走,不多一會兒,就已跨進書房。

鐵若華請兩人落坐,青兒趕緊沏了三盞茶送上。

沒過多久,習文星領着竺嘏夫婦兩人走入。

習文裡—指鐵若華道:“這是敝幫幫主。”

鐵若華和阮天華,小紅都站起身採。鐵若華首先抱拳道:“竺老丈,竺婆婆快來請坐,兄弟慚愧,敝幫手下得罪二位之處,還請二位多多原諒。”

竺嘏看到有阮天華,小紅二人在座,心中已經明白十之七八,鐵手幫忽然前伺倨後恭,自然是敗在兩人手下,纔會把自己放出來的。

這就拱拱手道:“幫主不用客氣,老朽年邁力衰,不能再爲貴幫效勞,不得已纔不告而別,能得幫主諒察,讓老朽夫婦返回故里,於願已足。”

鐵若華含笑擡擡手道:“二位請坐,在下也是今晚才知道老丈二位居然被敝幫囚禁了起來,事前在下竟然一無所知,在下要習總管把老丈請來,就是要向二位深致歉疚之意,老丈五年來對敝幫賜助良多,在下可以向老丈保證,今後老丈要去那裡,在何處定居,悉憑老丈自由,鐵手幫絕不會再有一人敢去騷擾了。”

竺嘏拱手道:“如此多謝幫主了。”

說話之時,青兒已經端上兩盞茶來。

竺嘏又朝阮天華二人拱拱手道:“老朽夫婦多蒙於相公二位援手。”

阮天華忙道:“竺老丈好說,在下兄弟蒙竺老丈賜劍之德,永難報答,今晚是蒙鐵幫主寵邀,在此作客,聽說老丈和婆婆又被幫中兄弟請來,順便向鐵幫主提及,鐵幫主聽得極爲震怒,要習總管立即放人,這是鐵幫主高義,賣在下一個薄面而已!”

正說之間,青兒垂手道:“啓稟幫主,酒萊已上,可以請四位貴賓入席了。”

鐵若華站起身道:“於大哥、阮兄、竺老丈二位,今晚夜色已深,兄弟要廚下做幾式酒萊,權作消夜,四位請吧!”

阮天華笑道:“鐵賢弟如此客氣,咱們那就不客氣了,竺老丈二位清。”

竺嘏連連拱手道:“於相公二位怎地和老朽也客氣起來了。”

大家互讓了一回,還是由阮天華和小紅走在前面。進入膳室,自然又互相謙讓。

鐵若華含笑道:“於大哥,竺老丈在敝幫耽過五年,雖非敝幫之人,也是半個主人,於大哥二位,纔是敝幫的貴賓,我看大哥就不用再謙讓了。”

大家坐定之後,青兒手執銀壺替大家斟滿了酒,自有一番酬酢,不必細表,小紅問道:“鐵幫主,小弟聽說你也要去參加君山大會嗎?”

鐵若華星目含光,奇道:“阮兄怎麼知道的?”

小紅笑道:“小弟是聽鐵兄自己說的咯!”

鐵若華道:“兄弟幾時說的?”

小紅道:“你只要說是不是有這回事就好了。”

鐵若華點頭道:“兄弟本來確有此意,唉,但今晚看了阮兄的劍法,兄弟實在是井底之蛙,平日還自以爲十年練劍,年輕的一輩中,兄弟可算得上是使劍的能手了,直到今晚,才知天外有天,人上有人,兄弟這點微末之技,在君山大會上,不過出乖露醜而已,不去也罷!”

小紅失望道:“鐵幫主不去,那真太可惜了。”

阮天華道:“鐵賢弟,愚兄縱然沒有看過你劍。但也可以看得出來,賢弟劍法絕不差到那裡去,你不能以紅弟作標準來說。”

鐵若華道:“於大哥此話怎說?”

阮天華道:“愚兄也不用對賢弟隱瞞了,紅弟剛纔使的那一路劍法,出之一位前輩奇人所傳,紅弟其實練了不過三個月。”

鐵若華驚異的道:“會有這等事,練了三個月。就把練了幾十年的家姑擊敗了,啊,阮兄有此奇遇,真叫人好不羨慕?”

竺嘏呵呵笑道:“這麼說,老朽贈送阮相公賽莫邪,當真沒有送錯人了。”

小紅道:“鐵兄,小弟又不想去參加君山大會,只是想去瞧瞧熱鬧而已,你如果去,咱們就有伴了。”

鐵若華星目神采一動,側臉問道:“原來於大哥也要去了?”

阮天華含笑道:“愚兄只是前幾天在灑樓上聽人說起,好象各大門派都要參加,愚兄也只是一時好奇,想去看個熱鬧,其實連這個大會究是什麼性質也不知道。”

鐵若華道:“小弟也只聽說,好象參加的人各大門派和黑白兩道都有,是一場公開論技大會,奪得錦標的門派,就會受到武林同道一致的崇敬,祥細情形,小弟也不大清楚。”

竺嘏道:“這個老朽倒略知一二,因爲老朽善於鑄劍,十年一次的君山大會。每到會期一二年,老朽就成爲各門各振羅致的對象,主要就是爲了替他們精鑄一把上好的寶劍,凡是參加君山大會的各門各派,對此一大會,都是諱莫如深,誰也不肯透露箇中詳情……”

小紅道:“聽來好象很神秘!”

竺嘏點頭道:“是的,參加的門派雖多,但卻沒有一個人不守口如瓶,不肯說出大會的情形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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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二十六回 針殲神蛛第八回 寶劍贈俠士第二十六回 針殲神蛛第三回 天罡旗令第二十回 劍劈五煞第三回 天罡旗令第十八回 夜探君山第七回 紫府神功第四回 怪 病第十六回 魔女多情第六回 誤入白鶴洞第五回 居心叵測第十六回 魔女多情第三回 天罡旗令第二十七回 一統教開壇大典第十回 詭計難逞第四回 怪 病第五回 居心叵測第九回 初劍展劍法第十五回 大魅武林第二十四回 扁舟月下情第二十三回 四路追蹤第八回 寶劍贈俠士第十八回 夜探君山第十六回 魔女多情第二十七回 一統教開壇大典第二十回 劍劈五煞第八回 寶劍贈俠士第二十回 劍劈五煞第十四回 各展奇技第十三回 君山大會第二十七回 一統教開壇大典第二十五回 玉佩爲證第二十四回 扁舟月下情第十五回 大魅武林第三回 天罡旗令第二十七回 一統教開壇大典第二十二回 大破玄陰教第二十八回 蛛網收九劍第二十二回 大破玄陰教第十八回 夜探君山第二十一回 棄邪歸正第二十八回 蛛網收九劍第二十五回 玉佩爲證第二十四回 扁舟月下情第十三回 君山大會第十回 詭計難逞第十一回 巧笑倩分第二十六回 針殲神蛛第二十七回 一統教開壇大典第十七回 誤會重重第十五回 大魅武林第五回 居心叵測第十五回 大魅武林第十一回 巧笑倩分第八回 寶劍贈俠士第六回 誤入白鶴洞第九回 初劍展劍法第六回 誤入白鶴洞第二十二回 大破玄陰教第五回 居心叵測第五回 居心叵測第一回 聽濤山莊之變第二十八回 蛛網收九劍第十六回 魔女多情第十一回 巧笑倩分第六回 誤入白鶴洞第五回 居心叵測第十七回 誤會重重第二十四回 扁舟月下情第六回 誤入白鶴洞第九回 初劍展劍法第十三回 君山大會第二十回 劍劈五煞第七回 紫府神功第十三回 君山大會第二十二回 大破玄陰教第二十六回 針殲神蛛第三回 天罡旗令第二十回 劍劈五煞第十七回 誤會重重第三回 天罡旗令第五回 居心叵測第二十一回 棄邪歸正第十七回 誤會重重第二十三回 四路追蹤第二回 倒寫天字旗第三回 天罡旗令第二十八回 蛛網收九劍第四回 怪 病第九回 初劍展劍法第二十二回 大破玄陰教第二十五回 玉佩爲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