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什麼沒有了?你在說什麼傻話呢?快把這顆‘雪蓮玉露丸’吃下去,你一定會沒事的!”凌霜快速地把藥丸塞入了妙菡的嘴巴里。眼見他的喉頭滑動,知道他已經嚥下了那顆藥丸,她又查看着他腹部的傷處。
“霜兒……我的時間不多了……”妙菡想要再說些什麼,但眼見凌霜眼中的淚水,竟不知如何開口了。他明白的自己的傷勢有多重,再加之他既不會武功,又沒有內力,即使吃下了那珍貴的“雪蓮玉露丸”也支持不了多久的。
“妙菡,你給我聽着!我不允許你和孩子離開我,絕不允許!”泛出的淚澤模糊了凌霜的視線,她慌亂地用手按壓着妙菡的腹部,但那涌出的嫣紅鮮血卻從指縫間滲出,染滿了她的整隻右手!
映入眼簾的血紅刺激着凌霜的每一根神經,慌亂、不安、恐懼猶如一條條毒蛇般撕咬着她的心房,吞噬她心靈深處萌生的愛意,那種痛徹心扉之感氾濫成災,漸漸蔓延至四肢百骸,使得她的全身都在微微顫抖。
從凌霜的眼角邊滑落的滾燙淚珠濺落在妙菡的臉頰上,竟爲他蒼白的臉色平添出一分悽美。他能感受到她淚眼中無限的愛意,他能體會到她內心中的那份痛楚,他更能明瞭她此時想要表達的千言萬語。
“霜兒……你爲我落淚了……”妙菡的心中是何其的震撼,何其的感動。他很想爲凌霜拂去眼角的淚,奈何右手剛一擡起便又無力的垂下。
“我哭的樣子是不是很難看?”一句情人間的低語從凌霜的口中溢出,她牽起妙菡的右手緊貼在自己那滿是淚痕的臉頰上,想要感受他手心的溫暖。
“怎麼可能會難看呢?咳咳……”妙菡剛一開口便猛烈的咳嗽了幾聲,緩緩地喘了口起,他便用盡氣力地說道:“你可是我見過得最美的女人,即便是在哭,也是美得令我心醉……”
妙菡從不曾如此直白對凌霜表達過愛意,但這次他卻說的如此自然,臉上連一絲害羞的表現都沒有。
“傻瓜……”凌霜無奈地嘆了口氣,但含笑的眼眸卻是激盪出一波波的溫情,緊抿的脣瓣揚起了完美的弧度,這笑容中帶着幾分淒涼,卻又帶着幾分滿足。
看着凌霜那副女兒家的嬌態,妙菡的眼中閃動着迷戀而又幸福的光芒。他的眼皮緩緩垂下,在眼睛閉合後,只留下輕柔的話語。“你又何嘗不是……”
凌霜的嘴脣顫抖,似乎想要說些什麼,卻又是一陣哽咽。她有些呆滯的盯看着妙菡那猶如熟睡般的容顏,似乎想要把他此時的樣貌深深地刻印在心底,永遠永遠地想念下去。
爲什麼?爲什麼“雪蓮玉露丸”沒有保住妙菡的性命?爲什麼我眼睜睜地看着他離開我卻無能爲力?爲什麼我保護不了我的孩子?天呢!你爲何要如此的折磨我?!凌霜在心中嘶吼,那沾滿鮮血的右手緊緊的揪住了泛痛的心口,更讓她痛苦不堪。
而此時手握“赤火鳳眼”的端木楓露出得意的笑容,雖然他也看到了幻化出人形的鳳兒,卻是眼神一寒,冷冰冰地說道:“我的好哥哥啊,你我真是好久不見了啊。”
“哥哥?”鳳兒的表情一僵,嘴脣微微顫抖着。“我是誰?我究竟是誰?不……我是鳳兒,我明明是鳳兒啊……”
看着精神恍惚的鳳兒,端木楓可沒有時間跟着一抹幽魂耗下去。只聽他說了“回來”二字後,鳳兒竟是幻化成一條條的赤色光帶被收回到了“赤火鳳眼”之中。
“你的用處很多啊,做弟弟的我可是會好好利用你的。”端木楓毫不避諱的說出心中所想,把“赤火鳳眼”收回懷中後,他便擡起頭來朝着凌霜看了過去。
當他的目光聚焦於凌霜那交織在妙菡臉上的深情眼神後,他卻無法抑制心中那股怒火與焦躁,幾近瘋狂地嘶吼道:“只不過死了一個玩物而已,你有必要傷心欲絕嗎?如果你想要隨他去,本尊倒是可以送你一程!”
耳邊不停的響起令人生厭的話音,凌霜卻是置若罔聞,她俯首在妙菡的朱脣上落下深情的一吻,之後便低語道:“妙菡,你和孩子好好的睡吧。我不會讓任何人打擾你們的美夢的。”
凌霜戀戀不捨地把妙菡平放在了地上,用衣袖擦拭了下他臉上的淚水後,她才緩緩地站起身來,而握住劍柄的手卻再次收緊,那股赤紅色的火焰瞬間在劍刃上燃燒起來!
“噢?瞧你這眼神,是不是想要殺了我啊?”看到凌霜那雙赤色血眸,端木楓的眼睛危險地眯起,他能明顯的感覺到她眼中那強烈的殺意。
“廢話!”凌霜低吼出聲,那凜冽的目光直射到端木楓的臉上。
“想要殺我哪有那麼容易。”端木楓的嘴角勾起一抹冷笑,雙腳點地直接飛身從牆壁上開啓的一扇窗戶跳了下去。
“端木楓,你休想逃!”凌霜未有一絲遲疑,緊追着端木楓跳出了玲瓏塔。此時她的腦海中除了殺人的念頭,再無其他。
“霜兒!”眼見凌霜離去,明宇更是憂心重重。即便他想要追過去,卻奈何周圍的黑衣人卻牽絆住了他的行動。
就在明宇陷入困境之時,一抹藍色倩影卻閃身到了他的面前。“這裡交給我,你快去仙女妹妹身邊。”
“可是……”環顧了一下四周的不利的形勢,又看了看眼前的幽蘭,明宇顯然有些猶豫。
“啪啪——”只見兩條長鞭直掃向圍涌上來的黑衣人,那股強勁的勢頭逼得衆人後退數步!
“怎麼還傻站在這裡,難道想留在此處礙事不成?”幽蘭說話的同時,雙手所揮動的皮鞭卻未曾停頓過。他稍稍怒瞟了明宇一眼,緊接着便是一擊掃腿。
“你這傢伙!”一句抱怨從明宇的嘴中吐出,他當然明白幽蘭的用意,沒有耽誤地直接飛身追了過去……
此時的端木楓早已落在了屋頂之上,本來對自己的輕功相當自負的他竟也開始惱怒於在身後緊追不捨的凌霜。
“來人啊!攔住她!”端木楓的話音剛落,便見數十位埋伏於周圍的黑衣人跳了出來。現在的他可不想戀戰,因爲有一件更重要的事等着他去做。
看着眼前冒出來的黑衣人,凌霜的腳步卻未曾做任何停留,只見她的身影在黑衣人中穿梭,銀色的劍光所閃之處,必有黑衣人哀嚎着倒下。揮劍、劈砍,她的每一招都是乾淨利落地傷及敵方的要害,不給他留有一絲反攻的機會。
“攔我者死!”凌霜的那雙赤色血眸就像是凝結上了千年冰霜,陰冷而又恐怖。此時的她就像是被地獄的鬼魔附體般,沉溺於殺戮之中,而她的靈魂也已墜入了無底深淵。
緊追上來的明宇愣愣地看着眼前那慘烈的場面,竟在快要接近凌霜時突然停下了腳步,因爲他被她那冰冷的眼神所嚇到,僵直着身子無法動彈分毫。
凌霜舉劍就朝着明宇的頭頂劈砍過去,卻在半空時停頓下來。她看了他一眼,在收回劍之後,只丟下了一句話。“不要跟過來。”
直至凌霜的身影從眼前消失,明宇都沒有回過神來,難以言喻的恐懼之感佔據了他整個心房,而他的身體就好像是掉入了冰窖之中,冷寒刺骨……
時間一分一秒的流逝,就在端木楓踏入竹林中的那處“青葉小築”的大門之時,他竟是抑制不住的開懷大笑。
“哈哈……司徒凌霜,沒有了閆悅遙在你身邊,本尊倒要看看你怎麼從迷霧中走出來。”端木楓很是得意的說出這番話,隨後便疾步走在了由鵝卵石所鋪的小道上。這個地方他已來了不下上千次,即便是在黑夜中沒有掌燈,他都能辨別出書房的方向。
來到書房門前,藉由月光看着木質門聯上的那鎏金大字——“一世塵緣兩心相悅三山四水阻不斷”,他毫不猶豫地對道:“五行天下**今古七思八念爲君狂。”
“咔吱——”一陣機關啓動的響聲過後,那扇閉合的木門竟是自動打開,而屋內的燭火也相繼點燃。
“爹爹啊,您的對聯難爲了我五年,現在終於被我解開了啊。不不不,確切的說應該是你所愛女人的女兒對上的。”端木楓的嘴角揚起一抹譏諷的笑意,隨之便從懷中掏出“赤火鳳眼”,冷聲言道:“我的好哥哥,你現在應該記起往事了吧?”
“不……你爲什麼會有和爹爹一摸一樣的臉?難道說你……”清冷的話音一頓,赤紅色的光帶幻化出的人形出現在端木楓的面前。
“這麼快就猜到了嗎?不愧是爹爹最疼愛的兒子啊。”只見端木楓冷笑道,隨手撕下了臉上的人皮面具,露出他的本來容貌。
即便是他擁有這一頭銀白的秀髮,有着一雙美豔銀眸都無法使得他位於美人之列。因爲一塊黑褐色的蓮花胎記佔了他左半張臉,從眼角下方一隻延伸到下顎之處,雖說不是特別醜陋,但卻有些恐怖,讓人望而生畏。
“端木蓉?!”鳳兒錯愕地瞪大着雙眼,怒指着端木蓉的手都在顫抖。“你這個大逆不道之人,竟然殘忍的割下了爹爹的麪皮……”
“哪又如何?若是沒有這張臉,我怎麼能冒充爹爹,重建‘銀雀樓’?爲了達到目的,這只不過是一個小小的犧牲罷了。”端木蓉說的簡潔,他倒不會認爲自己哪裡做錯了。“哥哥啊,換做是你爲了大局着想,你也會這麼做的。”
“無恥!”鳳兒低吼出聲,他永遠都忘不了五年前死亡時的痛苦,每當回憶那時,他的感覺就又像是死過了一次。“你不要口口聲聲的叫我哥哥!我端木薇根本沒有你這等冷心冷血的弟弟!人在做天在看,你的惡行我都歷歷在目。五年前我被人栽贓嫁禍,說我背叛‘銀雀樓’,不得已之下我才逃離,卻沒有料到在途中誤中埋伏,害得我死於非命。而你呢,不僅沒有幫我洗清冤屈,卻偷走了爹爹的‘鳳眼’,把我的魂魄拘禁於其中……”
“幹嘛說的好想是我害死你似的。誰讓你在‘銀雀樓’中大出風頭,樹敵太多。是那些看你不順眼的人想要害你,我又不是主謀,也沒有做幫手。要不是我用僅存不多的靈力護住你的魂魄,那你早在死亡時就已經魂飛魄散了。”端木蓉急聲反駁道,而他臉上那張僞善的面具早就被鳳兒拆穿。
“是的,原本不知真相的我還真的感激你這位好弟弟呢,但後來就在你處心積慮的利用我這抹幽魂時,我才終於發現是你勾結那些所謂的名門正派,裡應外合地攻打‘銀雀樓’。雖然爹爹不是死於你之手,但你卻是幫兇!”鳳兒看向端木蓉的眼眸透出陰冷之色,他真的不想恨自己唯一的弟弟,但事實卻讓他心痛不已。
“是幫兇又怎麼樣?端木楓這個臭男人本就該死!”端木蓉的銀眸中泛出恨意,連他的臉色都瞬間一沉下來。
一聽這話,鳳兒一下子傻了眼,他真的沒想到端木蓉能說出這種大逆不道的話來。“你在說什麼?你怎麼能這樣說生你養你的爹爹……”
“你給我閉嘴!他是生了我,養了我,但他卻從來沒有把我當成自己的兒子看待。從小我就因爲臉上這個被詛咒的蓮花胎記而自卑,總覺得是它毀了我的容貌,而讓我得不到爹爹的寵愛。每當我看到爹爹抱着你,寵着你的時候,我就好生痛苦。我嫉妒你的容貌,嫉妒你的先天就具有的靈力,更嫉妒爹爹的眼中只有你這個兒子……”
說到此處,端木蓉的臉色已變爲鐵青,咬牙切齒地說道:“所以爲了改變我的容貌,我冒死去了‘銀雀樓’歷代樓主與夫人的安息之地——‘暗魂陵’,去那裡尋找傳說中的**,看有沒有方法醫治我的臉。可是到那之後,我翻閱了所有的典籍也沒有找到任何方法,但是卻發現了我的母親藏於書籍夾層中的信函。也許這就是天意,冥冥之中母親在指引着我。從那信函之中我瞭解到了一個驚天大秘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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