眼見憐晴那弱不禁風,畏畏縮縮的模樣,姚尚書的胸中便生氣了一團無名火。“當然都是你的錯,難道還是我的錯不成?”
這高亢的聲音嚇得憐晴渾身一顫,俊美的小臉更是蒼白無色。他連忙跪倒在地,低泣道:“夫人,妾身知道錯了,甘願受罰。”
“爹爹,您根本沒有錯,爲何要跪下?您起來,起來呀。”如凡上前把要扶起爹爹,奈何他死活都不願起身。
“凡兒,爹爹有何過錯,爹爹心裡最清楚了。你就別說了。”那晶瑩的丹鳳眼中淚水如泉涌一般,憐晴向着如凡哽咽道。
凝視着爹爹的淚眼,如凡心中便是一陣揪痛。回憶起爹爹在家裡所受的委屈,他就咽不下這口氣。“母親大人,您怎麼可以這樣對待爹爹?我犯了錯,您罰我就好,爲什麼每次都對爹爹發火?”
“子不教父之過。他就生下你這一個兒子,竟還不能把你教的知書達理,這無疑就是他的過錯!”姚尚書惱怒異常,直接對着如凡低吼道。
只是這話剛一說完,她便覺得失了顏面,直接手指憐晴,吩咐着下人道:“你們去把他關入柴房,沒我的命令不準把他給放出來。”
一聽這話,站於一旁的管家連忙上前勸說道:“尚書大人啊,晴君大人(指他人對憐晴的尊稱)體弱多病,您看……”
“你囉囉嗦嗦的做什麼?還不照着我的話去做!”姚尚書滿臉的不耐煩,當她轉過臉看向凌霜時,又淡笑道:“殿下,這等雞毛蒜皮的家務事讓您見笑了。”
“本就是一家人了,這倒是無妨。”凌霜淺笑着說出客套話,其實心中已對她的公公有絲憐憫之情。在這女尊男卑的國度裡,男子要是博得了妻主的寵愛才會過得安穩,若反之就想落到他這種下場吧。哎……
“住手!不准你們把爹爹關進柴房!”如凡一把推開欲架起憐晴的下人,後又跪在地上擋在了他的面前。“母親大人,爹爹的身子才恢復沒幾天,若是再被關入柴房的話,他的病又會復發了。您罰我好了,放過爹爹行不行?”
真是可惡啊!我在朝堂之上就受人屈辱了,現在回家來還要受氣不成?姚尚書是越想越氣,對着如凡冷冷地出聲道:“凡兒,你真是越發的不懂規矩了。我在教訓自己的夫君,根本沒有你這兒子插話的餘地。來人啊,把少爺拉開!”
“放開我!我不走!”如凡甩開下人們的手,對着姚尚書哭喊道:“母親大人,爹爹可是您八擡大轎娶進門的夫君啊。他在姚家任勞任怨,服侍祖父、祖母和您已有十八年了,沒有功勞還有苦勞啊。從我記事以來,我就沒見過爹爹真正的笑過,他時常是以淚洗面。祖父、祖母嫌棄爹爹,有事沒事的就罰他做這兒做那兒,而您更是沒給過他任何關愛,還常常的打罵於他。這些我都看在眼裡痛在心裡,我只恨自己不是女兒身,不能保護爹爹不受這等欺辱啊……”
“你給我閉嘴!我是你娘,你竟敢這樣跟我頂嘴?你行啊你……”姚尚書氣得咬牙切齒,一個箭步衝上前去,就要揮手甩如凡耳光……
眨眼之際,凌霜就已閃身於前,一把抓握住了姚尚書的手臂,並冷聲道:“姚尚書,您請息怒啊。”
凌霜的臉色雖是平淡,但心中卻是翻騰着怒火。這隻“小貓兒”對我這個做主子的張牙舞爪的,我都沒捨得動他一根手指,你憑什麼當着我的面教訓他啊?真他媽的不識趣!
察覺到凌霜幽暗的眼眸中掠過的一絲寒芒,姚尚書頓覺全身發寒,被握住的手腕也泛起疼痛之感。但爲了保住自己在家中的威信與顏面,她很是不計後果地說道:“殿下,凡兒是我的兒子……”
“是,母親教訓兒子是天經地義。”凌霜出聲打斷姚尚書的話。只見她勾起邪魅的嘴角,輕聲細語地說道:“但從您答應把凡兒嫁給本宮做侍妾起,他就是本宮的人了。本宮可是有一條規矩的,我的人只有我能欺負,其他人若是敢動那就是跟我作對。還有啊,本宮還有一個改不了的壞毛病,那就是愛屋及烏了啊。”
看着凌霜臉上的那鬼魅笑容,姚尚書嚇得嚥着口水。“殿、殿、殿下……”
“當然了,您是凡兒的親生母親,身份特殊,所以您可以把本宮的話當成沒說好了。”凌霜淡淡一笑,放開姚尚書的手腕後,又爲她拍了拍肩膀上的灰塵,整理了一下衣襟。
當成沒說?天呢!我哪有膽子把殿下的話當成沒說啊。她已經擺明了凡兒是她的人,連我這個做母親的也不能教訓他。還有就是凡兒他爹包含在殿下的“愛屋及烏”之內啊。我這是造的什麼孽啊,早知殿下是這種人,我還不如讓凡兒去做和尚呢!思及此,姚尚書更是悔不當初。
凌霜的笑容依舊,輕聲問道:“姚尚書,這天色已晚,還是讓晴君大人和凡兒回房休息好了。您說是不是啊?”
聽到這話,姚尚書連忙吩咐下人道:“你們還傻站着做什麼?還把快把他們倆給扶進房去。”
“是,是,小的遵命。”管家和一干人等急忙把憐晴和凡兒扶了起來。
看事態已經平息,小彤也適時的提醒道:“殿下,明日您就要率兵奔赴前線了,還是早些回宮準備一下吧。”
“也是啊。”凌霜應了聲,隨之又拱手向行禮道:“姚尚書,本宮這就告辭了。”
“殿下還有要事在身,微臣也就不久留您了。明日一早出徵之時,微臣再與您舉杯話別。”此時的姚尚書是表面淡定,實則內心慌亂。殿下啊,您還是快點兒走吧,不要再嚇唬我了。我的心臟不好,真的是承受不起了。
明日率兵出征?!這話縈繞在如凡耳邊,讓他心下一急,轉身便出聲道:“不是說後日才走的嗎?怎麼改變時間了?”
看着如凡那臉上的焦急之色,凌霜心中愉悅不已。“怎麼?捨不得本宮離開嗎?”
別胡說了……如凡本想說這四個字,但話到了脣邊卻發不出了。只見他嬌羞地轉過頭去,吩咐道:“芙兒,你去把我房裡的跌打藥酒和創傷膏取來。”
“少爺,拿那些東西做什麼呢?”芙兒眼眸一轉,驚愕地問道:“難道你受傷了?”
“沒,我沒受傷。你快點兒把東西取來就好。”如凡打發芙兒去取藥後,又走上前來看向凌霜說道:“殿下,您先等一下。”
難道那些藥物是要送我的嗎?凌霜有了這等想法心中倒是一喜,很快的點頭應道:“好,本宮等着。”
姚尚書和其他人都進了府,只剩下如凡在門外等候。見到芙兒取來藥物,他快速地拿了過來。“殿下,這些要都是我親手配製的,治療外傷極好。您帶上以備不時之需。”
“姚公子啊,您送什麼不好,偏偏送藥,這可是不吉利的。”小彤本不想說的,但對於這等忌諱之事她有不得不坦言。
“啊?”如凡微微一愣,表情十分尷尬。“是我疏忽了,我沒有那種意思,只是想到刀劍無眼,所以纔會讓殿下帶上這些的。”
“小彤,就你事多。”凌霜怒瞪了多嘴的小彤一眼,笑眯眯地從如凡手中接過了跌打藥酒和創傷膏。“凡兒,你放心,我把這些好好帶在身邊的。”
擡眼看向凌霜,如凡羞怯地咬了咬下脣,低嚀道:“最好……最好不要用到……”
如此可愛的“小貓兒”,真的讓我有些捨不得離開呢。凌霜莞爾一笑,傾身上前靠近着如凡,在他耳邊低語道:“凡兒真是知恩圖報之人啊,只是你對我的這一點兒小小的報答似乎不夠呢。”
“不夠?那您還想要什麼?”如凡微微皺眉,出聲問道。殿下幫了我和爹爹,我纔會對她如此友好的。沒想到她現在倒是得寸進尺起來了。
“你!”凌霜不假思索地說道,眼眸中閃出灼眼的光芒。她笑看着如凡錯愕的模樣,不待他出聲便轉身走上前去,利落地騎上了馬。
她怎麼可以這樣?難道她覺得把我戲耍的還不夠嗎?如凡又羞又氣,悶悶地踱着小腳。
就像是怕如凡忘記一般,凌霜在車馬離去之時,還大聲地丟下一句話來。“凡兒,等我凱旋後,你一定要把我想要的東西給我啊。”
一聽這話,芙兒滿臉的納悶之色,不禁出聲問道:“少爺,你答應給殿下什麼東西啊?”
“誰……誰答應給她了啊?那只是她的妄想而已。”語畢,如凡就低垂着羞紅的小臉踏入了門檻。
“什麼啊?我怎麼一點兒也聽不懂呢?”芙兒撇了撇嘴自言自語着,並順手關上了府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