眼見凌霜都已悄然無聲的走開,幽蘭那俊顏上所保有的淡然笑意也漸漸隱去。不堪於耳邊喋喋不休的質問聲,他冷冷地瞟了芷珊一眼。“芷珊,你不必把我視爲眼中釘,因爲我的存在根本不會對你造成任何威脅。”
這平淡的語氣中明顯的透出警告的意味,使得芷珊聽着相當的不爽。“你這是什麼意思?”
“字面上的意思。”幽蘭清冷的吐出六個字,就再也沒有言語。他邁步饒過擋在自己面前的芷珊,直接走下樓去。
“嗯?”只見芷珊的雙眼危險的眯起,轉身朝着幽蘭的背後低語道:“若是你敢傷害霜兒,我會毫不猶豫地殺了你!”
幽蘭沒有回頭,但那陰沉的臉色卻是極度的可怕。他只是微微扯動嘴角說道:“那就看你有沒有這等本事了。”
“呵呵……”芷珊不僅沒有因這挑釁的話語動怒,反而是冷笑道:“希望你真的有狂傲的資本。”
聽着這冷傲十足的話語,幽蘭笑而不語,只有那明眸中泛出的一抹玩味之色泄露了他此時的情緒。妖豔的美顏又掛上了淡淡的笑容,他朝着幾步之遙的閻懷萱微微一俯身。“陛下,真是讓您見笑了。在下與芷珊公子若是有失禮之處,還望您能海涵。”
“男人之間的‘脣槍舌戰’朕也看過不少,只不過你們二位真的很是特別。”閻懷萱的表述相當含蓄,並很有禮數地伸手把幽蘭輕輕扶起。“免禮吧。”
“謝陛下。”嬌滴滴的聲音從幽蘭的小嘴中溢出,他半垂着的小臉已染上淡淡的紅霞。此刻的他簡直與剛纔冷傲的他判若兩人,並不是矯揉造作,而是一種自然的展現。
這個男人真的有攝人心魂的魅力,即便他如曼陀羅花般含毒、危險,但卻更能極其女人的征服欲,顯然很少有女人能逃脫他的手心。閻懷萱在心中做了判定,隨之很有技巧的抽回手來,以保持與幽蘭之間的距離。
幽蘭剛剛移動了一小步,卻不慎踩到了衣衫的下襬,未能控制好重心的他就這樣前傾地倒了下去……
“小心!”閻懷萱下意識的反應就是伸手去扶,好巧不巧地把幽蘭抱個了滿懷!
“哎呀……”小臉撞上閻懷萱那柔軟的胸脯,幽蘭微微驚呼出聲。
溫熱的呼吸透過那層絲薄的布料噴浮在胸口上,讓閻懷萱有種癢癢的感覺,再加之飄入鼻孔中的淡淡芳香,撩撥着她的身體越發敏感起來。“幽蘭公子……你沒事吧?”
簡單的一句問話卻明顯地參雜着喘息,察覺到這點的幽蘭不僅沒有慌亂地推開閻懷萱,反而是趁機擡起小臉,以無辜地眼神凝視着近在咫尺的俊顏。“陛下,有沒有撞到您呢?蘭兒……蘭兒真的不是故意的……”
顫動的脣瓣溢出了滿含抱歉的話語,他的眼底也已涌出了晶瑩的水澤。驚豔之色毫無疑問的在閻懷萱的眼眸中流露,但她臉上的淡然之色卻沒有絲毫的改變,並以一種客氣而略顯疏離的語氣說道:“只要你沒事就好了。”
聽着這聲溫柔的話語,幽蘭緊密的脣瓣勾勒出完美的弧度,很是巧妙地把那抹輕蔑之芒掩映在眼底。無論是言語,還是舉止,閻懷萱都把尺度拿捏的剛剛好,顯然一副彬彬有禮的模樣。想也知道這些都是作爲皇帝所必要的僞裝罷了,若她的心中有真情存在,那何來的三宮六院?若她真的是英武聰慧,那有怎麼能受制於江家的勢力,而不分青紅皁白的草菅人命?我是要找江家的人報仇,而這位笨蛋皇帝也應得到刻骨銘心的教訓!
閻懷萱抱住幽蘭的情景落在凌霜的眼中,簡直是曖昧到令她感到厭惡。好啊,我也只不過是去換件衣裙而已,這邊就已經上演如此香豔的劇目了呢。該說我來的是恰到時機呢?還是他們倆也太不避嫌了啊?
凌霜在心中冷笑着,但上揚的嘴角卻勾起一抹耐人尋味的笑意來。“皇帝陛下還真是瀟灑風流呢,無論對待那種男人都會是憐香惜玉啊。”
明顯的察覺到凌霜話語中的諷刺意味,閻懷萱卻也沒有鬆開攬住幽蘭腰身的手臂。她側過頭來淡笑着看向凌霜解釋道:“幽蘭公子差點兒跌倒,朕只不過是出手扶住他而已。”
“陛下說的倒是事實,但在我看來也不能排除幽蘭公子投懷送抱的意圖啊。”原本隔岸觀火的芷珊現在卻也插起話來,他倒是想要看看幽蘭如何應付當下的局面。
“呵呵……芷珊公子這話說的倒是有趣呢。”幽蘭莞爾一笑,隨之輕柔地撥開閻懷萱的手臂,優雅地向後退了一步。“敢問陛下,您是否也有芷珊公子那等想法呢?”
“這句話應該問問那位吧,問朕的話似乎沒有必要的啊。”閻懷萱瞄了眼依舊淡笑着的凌霜,她可不想因爲這等芝麻蒜皮的小事與其有所誤會。
“有必要啊,您的證詞才具有說服力,好能打消掉某人對我的猜忌啊。”幽蘭毫不猶豫地把心中的話語說了出來,看向凌霜的含笑眼睛已彎成了月牙形。
“本王可沒有那麼無聊!”凌霜的語氣冷硬了三分,無視於幽蘭的注視,她擡起都來就朝着芷珊吩咐道:“珊兒,你去把‘賴牀’的憶香和泉兒叫起來,我們該出發了。”
霜兒這麼快的轉移話題,可見她還是對幽蘭有所信任的。只不過這份信任對霜兒來言,是有百害而無一利的啊。即便芷珊的心中有了這等想法,他也沒有傻到在這個時候去觸黴頭。只見他朝着凌霜點了點頭,隨之便敲響了客房的門扉。
“噔噔噔……”急促的敲門聲繞的憶香無法安眠,趴伏在手臂上的小臉泛出了些煩躁之色。擡手揉了揉惺忪的睡眼,她那模糊的視線這才清楚起來。“誰啊?”
沙啞而又低沉的聲音傳入芷珊的耳朵,頓時讓他壞笑起來。沒有再次出聲,他竟是直接推門而入!
“咔吱——”門扉被芷珊猛然打開,當他看到屋內的情形後,那一臉的壞笑立刻轉變爲吃驚之色。
“憶香,你怎麼趴在桌子上睡了?昨晚你不是和泉兒在牀上……”即便是芷珊再大大咧咧也不好意思說出那等限制級的話語來。“對了,泉兒呢?他怎麼樣了?”
眼見芷珊就欲探頭看向內室,憶香那混沌的大腦頓時運作起來。她從椅子上猛然跳起,擋在他的面前。“泉兒昨晚被我折騰的太疲憊了,他現在還在睡着呢。”
“是的嗎?”芷珊看向憶香的眼神滿是狐疑之色,扯動着嘴角,試探地問道:“難道你這副憔悴的模樣是因爲‘慾求不滿’嗎?”
“啊?”憶香的反應顯然慢了半拍,在慢慢地消化了芷珊的問話後,她才傻笑着撓了撓頭,敷衍道:“泉兒畢竟是第一次啊,我當然要多多體貼他的。”
“即便是如此,你也可與他同牀共枕的,沒必要自己窩在這裡……”芷珊的話還沒說完,憶香就已推搡着他到了門檻處。“你該幹什麼啊?我因爲關心泉兒,而去看看他不可以嗎?”
“他有我照顧就好了。”憶香的語氣堅決,一把推開芷珊就欲關門。
“等……你給我等一下啊!”芷珊卯足了力氣挺着門扉,藉由門縫看向憶香,低聲嚷嚷道:“霜兒讓你快點兒準備一下,我們馬上就要啓程了。”
“知道了!”這急切的話音剛落,憶香便“啪”的一聲關上門扉,並插上了門拴。
即便她的動作快速到令人咋舌,但芷珊還是察覺到了一絲異樣。若真的像她所說是體貼泉兒,而在外室中小憩的,但她的肩上爲什麼會披着泉兒的外衫呢?難道說是泉兒特地起牀爲之披上的?不,這話說不通,“疲憊”的他根本不可能下牀的呀……想來想去此事真的很有蹊蹺呢。
而此時背靠在門扉上的憶香深呼吸了一口氣,才撫平了內心中的緊張。好險!若是我在芷珊的面前再多說幾句的話,一定會露出馬腳的啊。比起這事,更令我頭痛的還是泉兒啊。不知他現在的情緒好些了沒?
憶香滿懷着忐忑的心情,有些艱難的邁着步子。她伸手撩開布簾,隨之探頭看向內室的牀鋪。眼見泉兒失神地坐在牀邊,她的心頓時爲之一緊,慌忙地走了上去。
“泉兒,你怎麼了?”憶香溫暖的手掌撫摸上泉兒那冰冷的臉頰,她的擔憂之情溢於言表。“跟我說句話好不好?”
泉兒呆呆地坐在原處一動不動,任由憶香的雙手扣住自己的肩膀不停的晃動。他就像是一個失去了靈魂的人偶,再也感知不到外界的一切。
“別這樣……你別這樣嚇我啊!”爲了不引起他人的注意,憶香只能壓低着自己的聲音呼喊着,情急之下她一把扣住泉兒的下顎,看向他那空洞無物的眼睛。她的心就像是被刀割般的疼痛不已。
“你到底有什麼不滿呢?我不是對你解釋過了嘛,我親吻你、和你在牀上糾纏,真的只是爲了做給他們看的,不是有意冒犯你的。我只是想讓殿下他們誤以爲你和我有了肌膚之親,已經成爲我的人,好以此來保護你啊。我如此的用心良苦,難道你就不明白嗎?”憶香真的不知自己究竟是哪裡做錯了,自從她昨晚放開泉兒,從牀上下去後,便見他的面色蒼白,很是不正常了。
“這些都是假的,都是做給他人看的,你並不是真的想要我的……”泉兒喃喃自語着,那黯然神傷的表情讓人看着心生不忍。
我的天!他昨晚就在重複着這些話的啊,難道說我在無意間傷了他的心?憶香煩躁地撥了撥劉海,看向泉兒低聲說道:“是我欠考慮了,你乃是一個清清白白的公子,雖說我沒有真的要了你,但我所對你做的曖昧舉動還有這個謊言也無疑毀了你的清譽。不然我現在就去向殿下澄清事實,之後不論發生什麼事,都由我來承擔!”
“你……”泉兒突然出手抓握住了憶香的手臂,面無表情地問道:“你討厭我嗎?”
緊盯着泉兒的小臉,憶香越發的無法理解他的想法了。“泉兒,你幹嘛沒頭沒腦的問出這話來?我若是討厭你的話,就不會事事爲你操心,也不會情急之下想出這等餿主意來讓你爲難了。”
“那……你是不討厭我了?”那雙幽黑的眼眸中泛出了一絲波瀾,泉兒的聲音顯然有些急切。
聽着這話,憶香有些啼笑皆非。她一直認爲泉兒是聰明機靈的,沒有到他也會有犯傻的時候。
“不討厭,一點兒也不討厭,我甚至有些喜……”憶香及時收口才沒把“歡”字說出來,她下意識地擡手覆上心口,感受着“怦怦怦”的心跳聲。
泉兒微微歪着腦袋,不解地看向憶香,急急地催促道:“你的話爲何只說了一半,不能把它說完嗎?”
“其實我也沒有想要說什麼的,你就不要問了。”向來自信的憶香這回倒是有意迴避這個問題,她擔心自己是自作多情,若是說了不該說的話只會給泉兒造成困擾。何況她也明白各爲其主的兩人是不可能走到一起的。
哎……我都從她的口中聽到了這些,還能要求什麼呢?話說回來,我又何必鑽那個牛角尖,非要確定自己在她心目中的位置啊?一個無法掙脫開命運束縛的我又有什麼資格呆在她身邊,要求得到她更多的關注,更多的關懷呢?思及此,泉兒揚起的微笑參雜着些許苦澀的味道。
沉浸在自己思緒中的憶香沒有察覺到泉兒悲傷的眼神,她輕聲說道:“泉兒,眼下之計你還是走掉的好。”
“我要是走了,你怎麼辦?凌親王她怎麼可能輕易的放過你?”若不是可慮到這點,泉兒早就離開這裡了。
憶香明白如凡他們幾人在凌霜心中的地位,所以她擔心真的到了危機之時,凌霜會不擇手段,而那時泉兒的處境會更加危險。她的臉色一沉,冷冷地說道:“現在你是泥菩薩過江自身難保,就少操心我的事了。讓你走你就走,哪來的這麼多廢話?”
“你放開我啊!”泉兒甩開憶香拉扯的手,猛然起身揪住了她的前襟,氣憤異常地低吼道:“除非我死,否則你休想擺脫掉我!”
“你……”憶香的表情一怔,深深地品味着泉兒的話。她竟是微微睜大了雙眼,有些激動地問出聲來。“泉兒,你是愛上了我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