林曉東不願意,但不得搬出林正陽來對付眼前這個沒有辦法用正常人的思維溝通的女孩了。
果然,小鹿掏出了手機,展示給林曉東看了兩個直播視頻。
一個是林爸在釣魚,一個是林媽在逛街,兩個人顯然沒有意識到有人就在他們邊上偷拍。
“你在監視我們一家三口?”林曉東咬牙切齒地說。
“怎麼說呢?”小鹿嘟了嘟嘴,“我肯定不是第一個。畢竟,你們是留在世上導師僅有的親人了。他對你們的關心也是應該的。”
“你是說他一直在監視我們?”
“確切地說,是發現你還不錯的時候。你的爸爸,好像並不值得導師投注過多的心血。”小鹿的話直接得殘忍,她看起來溫柔動人,深入交談卻發現這個人並沒有什麼同理心。
“好,先說說臨州溼地吧,除了那個所謂因爲‘我’被犧牲掉的人,其他人呢,他們爲什麼會死?”
“我也不知道。”小鹿聳了聳肩。
“不要給我裝蒜,你畫的那些畫總不會是想象力豐富吧?表層的油畫下面你隱藏了其他的內容,不管你在不在現場,你都知道那些事情。”
小鹿沒有回答,看了看左右:“這麼熱,不先給客人倒點水嗎?”她說這話的時候就像個心無城府的任性小女孩。
林曉東不願意但也沒有辦法,沒好氣地倒了一杯涼水給她。
結果她竟然撒嬌起來:“我又不是葉蘼蘼,這種沒味道的白開水我從來不喝。上次來家裡,你媽媽可是從冰箱裡拿了可樂給我的。”
“我媽還給你喝可樂?!”
小鹿衝他眨巴着眼,一臉期待的樣子。
但林曉東絲毫不覺得這模樣有什麼可愛,雖然他也知道,眼前的這個女孩也完全不在乎他的想法。
看着杵在原地、氣鼓鼓不動的林曉東,小鹿很不見外地自己起身走到廚房打開冰箱,拿出了一罐可樂自己打開來,還不忘多拿一罐給林曉東,頗有些反客爲主的意思。
“不用了。”林曉東說着,拿起了原本倒給小鹿的涼水,一口乾了。
小鹿也不生氣,喝着可樂回到了原位,慢悠悠說起來:“這是一場遊戲,一對一,誰贏了就可以得到豐厚的回報。如果輸了,就只能……”她說着把易拉罐的拉扣往垃圾桶一丟,“從這個世界上消失。”
“是多豐厚的回報,會讓這些人願意接受這樣的挑戰?”
“多豐厚?可以讓人生觸底反彈。金錢、名譽、事業、甚至愛。只要你想要的,我們都可以給你。”
“呵呵,這麼好的條件,不是參加一場遊戲這麼簡單吧?他們勝出了比賽呢?然後呢?”
“忠誠。導師要的,只是忠誠罷了。”
“只是忠誠?是說跟着他幹非法的勾當吧?”
“林曉東,你真的容易把事情想得很簡單呢。導師只是給了他們一個互助的機會而已。因爲導師知道一個人孤身在這個世界上奮鬥有多難,他給了這些人機會,也會讓這些人給別人機會。”
шωш¤ TTKдN¤ ℃O
“這樣才能形成一個利益共同體,而他就可以享用這個利益共同體帶來的巨大好處,去吸附更多的人進來。這些人不過是你們引誘過來供養他的宿主罷了!”
小鹿打量着林曉東,忽然說:“有意思。”
“嗯?”
“你剛纔說那番話的樣子,不像你自己。倒是有幾分像那個葉蘼蘼了。”
“我就是我,不像任何人。那些針頭,又是怎麼回事?”
“你還挺仔細的。不用一些特殊手段,沒有一個人可以從那個地方赤手空拳地逃出來。遊戲嘛,我們總需要有勝出者的。怎麼讓他們那麼聽話呢?”小鹿“純真”的臉上乍然露出了充滿邪氣的笑容,如同恐怖電影裡的巫毒娃娃,在這個陽光明媚的午後,讓整個房間都顯得陰森森的。
“你們對他們進行了藥物控制和精神控制。”
“是他們自願的。你應該見識下通關者見到我的時候,那種興奮、滿足和喜悅的表情。人吶,有時候圖的不就是這種通關的感覺嗎?”小鹿喝着可樂,悠然自在的樣子,彷彿在討論的不過是些無關痛癢的話題。
“是他們得到了滿足,還是你得到了滿足?”林曉東犀利地說着,“你很享受這樣玩弄別人的感覺吧?”
小鹿把玩着手裡的可樂罐:“你錯了,不是我,是每個人都會很享受。不然,爲什麼那麼多人都喜歡看體育比賽呢?那些人因爲名次、獎牌,互相沖撞着、算計着。我所見的,無非是比所謂的比賽,更加刺激一千倍、一萬倍,你能想象,那些人爲了自己的命、爲了前途命運孤注一擲的時候,會爆發出多大的能量嗎?能在這樣的遊戲中存活下來的人,幹什麼不會成呢?比如……你鍾愛的葉蘼蘼。”
“什麼?她也參加過這個?”林曉東大感意外,然後才反應過來,小鹿的措辭,辯解着,“我對葉蘼蘼,不是你說的那種感情。”
“她打破了最快通關的記錄好嘛?哦,導師很偏心地沒有給她注射藥物,因爲她說不需要。那時候我就覺得,這個女的,有點問題。”
“江萬潮呢?江萬潮也參加了這個?”
“他?他不是走了旁門左道成了導師的紅人嗎?你看,一個人的運氣就不能太好,不然一不小心用完了,就……”小鹿說着,手指一用力,手中喝空的可樂罐頭被擠扁了,“死了。”她輕巧地說着。
“那麼你呢?”林曉東一步步問着。
小鹿聽了,向他投去讚許的目光:“你很會問問題。我當然沒有參加。我,是他們最想見到的那個人,因爲他們知道,見到我的時候,就意味着他們通關了。哦,你都不知道,葉蘼蘼第一次見到我的時候,是什麼表情。對於她來說,這個通關獎勵,實在過於意外了。”
小鹿說着,擡起頭衝着林曉東又一次露出了那陰森森的笑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