下班時分,陸君浩的電話打來,歉意地說晚上要加班走不開,不能過去她那邊了。陶婉如早就看出他最近很忙,卻總是抽出時間陪着她做這做那,想必耽誤了不少事,連忙讓他忙自己的,等有空再說。
其實,他不能過來,倒讓她心裡鬆了一口氣。父親對他的態度那麼微妙,她真有些擔心他們再見面時的情景。
回到家,兩個寶貝歡天喜地的迎上來,陶正華顯然已經跟孩子們熟悉了,一臉的笑容,滿室融洽。趙阿姨從廚房裡出來,笑着說:“陶小姐,老先生回來了,晚上我多做幾個菜,就當慶祝了。”
想着父親跟孩子們相處的情景,陶婉如心裡一陣暖流劃過,笑笑點頭,“謝謝趙阿姨。”
“不謝不謝,今天廚房不用你幫忙,你去跟你父親說會兒話吧。”趙阿姨呵呵笑着,說完又鑽進廚房忙碌。
陶婉如放下手裡的東西,牽着兩個孩子進屋,看着正喚孩子們的父親,心情前所未有的放鬆,“爸,孩子們可愛吧?”
“可愛可愛,”陶正華滿臉笑容壓抑不住,拉了陸以軒靠在懷裡,對女兒道,“何止是可愛,兩個小傢伙讓人喜歡的緊,太有趣了!”
陶正華無法形容跟趙阿姨一同去早教中心,第一眼看到孩子們時的情景,震驚、詫異、喜悅、激動、不敢置信,一路回來,他都只是看着孩子們,思維都無法運轉了,愣愣的跟了一路。
回了家,他數次調整情緒,才試着慢慢跟孩子們說話,培養感情,孩子們聽趙阿姨介紹了他是誰,加上他和藹可親的笑,兩個小傢伙很快被收買,漸漸就與他熱絡起來。
曾經抱在懷裡的小公主,已經做了媽媽,還是這樣兩個孩子的媽媽,陶正華心裡感慨萬千,一晚上都無法平靜。
“婉如,這樣兩個孩子,他家裡……都沒說跟你爭奪監護權?”陶正華一邊陪着孩子們玩耍,一邊看向女兒,問出心中的疑惑。
她勾了勾脣,表情平靜的說:“當然有,只是他站在我這邊,爲了不讓他家裡把孩子帶走,甚至請了保鏢護航。”只不過爲了不嚇着孩子,保鏢們平日並不現身,只是一路尾隨將孩子們跟趙阿姨護送到家,便又悄悄離開了。
聽聞,陶正華面色露出明顯得吃驚,陶婉如笑了笑,看着孩子們一臉溫柔,“爸,我就說了,等你跟他了解了,你就會知道他爲我跟孩子們付出了多少。”
雖然女兒這麼說,可陶正華還是一臉若有所思的表情,沒有表態。
晚上吃飯時,兩個孩子因爲爸爸沒來陪他們,一開始還有些不高興,陶婉如哄了好久,小傢伙們纔不情不願的拿起勺子或筷子,嘟嘟囔囔的開始吃飯。
氣氛漸漸融洽,陶婉如想着父親這些年在監獄裡受的苦,不斷給他佈菜,讓他多吃點。陶正華感受着久違的親情和歡樂,數次心潮起伏,差點落下老淚。
知道父親要回來了,陶婉如把儲物間重新收拾了一下,自己的工作室又挪回了臥室。房間有些小,帶着陶正華進去時,她不好意思的笑笑,“爸,條件有些差,先將就一些吧。等過陣子我忙完了,就重新換個大點的房子。”
“沒事,我在監獄裡那麼多年都過了,現在還有什麼苦不能吃的?這環境很好,你不用擔心,我能適應。”陶正華這話說得倒是實在,從監獄裡出來,若還對這樣的條件挑剔的話,那分明就是在作了。
“嗯,那爸爸,晚安……”
“嗯,快休息去吧。”
回了臥室,兩個孩子已經睡得酣甜。陶婉如坐在臺燈下,面對着工作卻沒有心思。
父親終於回來了,按說一顆心應該徹底放下再沒什麼好擔憂的了,可這個夜晚,她心裡卻格外不平靜,連自己都說不出爲什麼。
愣愣的坐了半晌,她摸過手機看了看時間,居然已經十一點了。陸君浩這些日子每天都會過來,可今天卻沒了蹤跡,此時此刻,她心裡莫名的孤單,好想找個人說說話。可他連通電話都沒有,恐怕是還在忙碌着吧。
嘆息一聲,起身坐上牀,盯着孩子們的睡顏看了看,心裡似乎平靜了些,便躺下來,關燈睡覺。
陸君浩從公司裡出來時,已經是凌晨兩點了。鬼使神差的把車開到陶婉如住處樓下,不無意外的看到整棟樓都漆黑一片。
忙了這麼久,他早已疲憊不堪,可要回去那所形單影隻的空房子裡,想到就覺得排斥。這些日子,他已經習慣了回到有她和孩子們的地方,哪怕是看着他們一會兒,心裡也會平和。
可現在,他的出現恐怕並不會讓她開心吧。要在陶正華與他之間尋求平衡,對婉如來說一定很難,他捨不得讓她爲難。
更讓他不安的是,辰浩回來了。他感覺一路披荊斬棘好不容易要看到勝利曙光了,卻突然發現面前又多了幾道障礙,那種感覺,說不出的糟心。
到底要到什麼時候,他跟婉如、孩子們才能幸福祥和的生活在一起呢?
一連兩天,陸君浩都沒出現。
陶婉如也發現了,他像是忽然沉默了下來,雖然每天也會給她打電話,問問她和孩子們是否安好,但話語間卻總是透着一絲清冷的氣息,她心裡發慌,可又不知道怎麼問起。
眼看着電話又要掛斷,她急忙“哎”了一聲,“君浩!你是不是生氣了?”
“生氣?爲什麼?”電話裡傳來他低低的笑聲,“別瞎想,這幾天公司裡忙。”
“是嗎?”以前也忙得,可晚上還是會抽時間過來。
陸君浩似乎是頓了一下,才說:“怎麼,想我了?”
她沉默着沒有吭聲,聽到那邊似乎有什麼翻動紙張的聲音,而後又聽到男人說:“晚上我有個重要應酬。明天早上吧,我過去跟你們一起吃早飯,再一起送孩子們上學,再送你去上班,好不好?”
他都這樣說了,想必是真的很忙,陶婉如只能答應他的安排,末了又忽然想到什麼,猛地問:“你在哪裡應酬?”