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夠了夠了,你是不是人民日報看多了?”王森笑着打斷他的話,“說重點,人員,槍支。”
“我們現在已經有八十多人了。”彭偉說到這裡停頓了一下,他希望看到王森驚訝中夾帶着讚許的目光,王森卻一直低着頭,拿起桌子上的茶壺倒了一杯,“說下去。”
“手頭的槍支並不多。”彭偉說到這裡,又停頓了一下,“BK傭兵支援給我們的好武器被他們蒐羅跑了,剩下的都被那些叛徒帶走了,所以目前看來我們的裝備很差。”
“有多差?”王森擡起頭問道,“一人手裡一杆槍還是能做到的吧?”
“不,不能!”彭偉猶豫了半天,還是說了出來,本來從王森進屋的那刻起,他就一直提心吊膽到現在,自己做過的事自己最清楚,王森這次突如其來的趕到這裡,說不定早就得知了全部內幕,如果說自己策劃此次行動信心十足的話,可是在王森的威嚴前面,那些手下肯定百分之百的一面倒向王森的屁股後面。
所以他決定實話實說。或許這樣王森還可能會饒恕他,要知道在緬北這塊地盤上,背叛是最令人不齒的事情,如果王森在盛怒之下開槍打死自己,任何人都不會感到奇怪的。
“彭偉,有些事情不用我親自開口的。”王森也拿不準這件事是不是彭偉策劃的,他只知道這小子很有野心也很有手段,別看他年紀不大,腦子卻比同齡人活絡了許多,不但是個良好的指揮官苗子,也是個搞陰謀下絆子的胚子,所以必須要詐他一詐,不然這小子總是和自己耍花腔打馬虎眼,萬一習慣成自然了以後就真的難以駕馭了。
“這是鴿子寫的,你看看吧!”王森從懷裡掏出一摞白紙扔在桌子上,彭偉心裡有鬼,哪裡敢看?撲通一聲跪下來,“老大,我,我坦白,我承認,我的確有私心,但是鴿子他們也實在太過分了!我也是逼不得已啊!”
王森見他嚇得魂不附體的樣子,心中涼了半截,果不其然,這小子果然在背後做了些小動作,至於鴿子他們?其實除了鴿子和自己有過多次合作之外,王森對大雁和烏鴉並不是十分了解,如果說有問題,八成是那隻饒舌的烏鴉。
“好了你起來吧!”王森見威懾起了作用,耍起了兩面手法,又打又拉,打一巴掌給一顆甜棗,一手胡蘿蔔一手大棒不是每一個合格的政治家最喜歡辦的事情嗎?
彭偉感激的站起來,拍拍身上的塵土,“老大你放心,我現在就領人把他們的賊窩剷平,把叛徒們都抓回來!”
“不,現在還不着急。”王森這纔有空打量一下彭偉,幾個月不見,這小子長高了,皮膚變黑了,一雙單眼皮下,鷹一樣的眼神變得越來越精純,放出刺眼的寒光。如果假以時日,彭偉,定會一飛沖天的!
“彭偉,其實我對你就像對待我的兄弟一樣。”王森從口袋中拿出在曼谷買到的一臺PSP遊戲機,“我聽說你的生日快到了,送給你,作爲你的生日禮物。”
“謝謝老大!”彭偉一見到PSP,眼睛唰的就亮了,他早就想得到一臺,但是苦於每日在深山老林中奔波,沒時間也沒錢去買,現在王森親手將一款嶄新的PSP送到他面前,如何不叫他開心?
“就算你再表現得再成熟,你的內心還始終是個孩子。”王森見到彭偉那欣喜若狂的樣子,忽然想起這一幕在自己的人生旅途的某個時間段上出現過,從前的自己,不也是用這種心情期待一臺電腦嗎?
在彭偉和李鋼的陪伴下,王森檢閱了基地保安軍,八十多人的部隊在山後站成四排,有槍的高高舉起手中的槍,沒有槍的舉着一根樹棍代替,雖然衣裝駁雜,裝備殘缺,但每個人都站得筆直,用力的拔直腰板,從頭到腳煥發着年輕的朝氣和一種不可戰勝的信念!
“老大,未經你的允許,我招攬了這麼多士兵,是不是會給後勤方面造成壓力?”彭偉小心的說道,他現在已經認準一條道,面對王森堅決坦白,杜絕任何陰謀詭計,因爲他覺得即便自己打過了很多仗,王森纔是最恐怖的敵人。
“他們都是什麼民族的?”王森沒有正面回答他的問題,反而問起這個來。彭偉頓了一下,“全部都是,是果敢族。”
“以前招攬的其他人呢?”王森的心裡略略震顫了一下,問道。
“叫我攆家裡去了。”提到這個問題,彭偉似乎很有底氣,他哼了一聲,“祖宗有言:非我族類,其心必異。我們在緬北這塊地方生存不容易,我們也被那些陰險的小人出賣過很多次,所以我是不會相信他們的。”
王森盯着彭偉的眼睛,彭偉羞愧的低下頭,但是態度卻越發的強硬起來,“我知道我這樣做違背了老大的意思,我們在緬北要低調,要夾着尾巴做人,但是讓我每天看着曾經的敵人還要裝出笑臉,這種事我做不到。老大,如果你認爲我做錯了,你可以懲罰我,但是在這片軍閥多如狗的地盤上,除了自己的餓親人,我還能相信誰?”
“好啊,你做得好!”王森愣了一下,繼而哈哈大笑起來,拍拍彭偉的肩膀,“好小子,竟然給我上了堂政治課。說得好,非我族類,其心必異。我們一定要團結起來,不能再搞窩裡鬥,我們要擰成一股繩,攥成一個拳頭,我們的刺刀永遠對準敵人而不是自己的同胞的!”
“我也是果敢人!”李鋼不適時宜的跳出來湊熱鬧,“我媽媽是果敢人,那我也就是了,你們不可以排斥我!”
“好,李大個子,你也是。”王森看着手下這八十多果敢漢子,“你們要記住,我們是驕傲的龍的傳人,我們是炎黃的苗裔。我們要團結起來,用手中的槍桿子證明我們漢人不是任人宰割的肥羊!”
下面的八十多人都沒有說話,但是從他們攥緊的拳頭上來看,王森的政治鼓動已經起到了應有的作用。
曼麗聽到王森回來的消息之後,扔掉安全帽,急匆匆的跑了過來。
“王大哥你回來了!”好久不見,曼麗依舊風采依然,長長的頭髮散亂的紮在腦後,臉色黧黑了些,一雙大眼睛撲閃撲閃着光芒,露出驚喜的神采。王森衝她笑了笑,“曼麗姑娘,一向可好啊?”
“一點都不好。”曼麗如實回答,她的雙手絞在一起,喜滋滋的說道。“王大哥你這次回來了就不走了吧?”
“不走了。”王森點了下頭,領着她進了屋子,“最近礦上的產量怎麼樣?吳文良還在繼續收購咱們的翡翠嗎?”
“雖然我們和師傅的合同仍然有效,但是護送礦石的軍隊撤走了,我們的礦石運不出去,都堆在倉庫裡已經存了很多了。”原本神采飛揚的曼麗提到這個問題臉色頓時變得很難看,“都是劉墨那個賤女人,出爾反爾,下次讓我見到她我一定在她的臉上刻下幾個字!”
“姑娘家的張口閉口打打殺殺不好。”王森嘆了口氣,要說沒有變化的也只有曼麗了,說話做事依舊雷厲風行,說起話來也隨心所欲。曼麗見他不說話了,眨着眼問道,“王大哥,蘇雅姑娘呢,怎麼沒和你一起來?烏鴉他們的事情你都知道了吧?”
“我聽彭偉說了。”王森抓過茶壺倒了一杯茶,笑道,“怎麼,你還有獨家新聞,想向我爆料?”
“烏鴉把她的媳婦害死了。”
“什麼?”王森倒水的手突然停下來,任憑滾燙的熱水咕嘟嘟的倒進茶杯裡,水都溢出來了他還沒有發覺。
“是真的!”曼麗發現王森不相信,瞅瞅門口沒人,一臉神秘的小聲說道,“有一天晚上他來騷擾我,和我說一些,說……唉總之是很難爲情的話,我給了他兩個巴掌,等到第二天的時候就看到他媳婦躺在牀單上,下身全是血,他們幾個大男人不好給死人換衣服,央求我去的。”
“你的意思是,烏鴉把她媳婦禍害死了?”王森對那個饒舌的男人又多了一層厭惡感,“都說夫妻緣分天註定,他如此不珍惜,將來必定回遭天譴的!”
“那你呢,你有沒有珍惜?”曼麗睜着眼睛大大咧咧的問道。王森突然感到和曼麗談話會讓他很難爲情,這丫頭也太敢問了,按照她的弦外之音,我也是把女人XX致死的兇手了?
“咱們不談這個……”
“你真的沒有珍惜?還是有什麼難言之隱?說來讓我聽聽。”曼麗繼續追問。
“哈哈今天天氣真不錯……哇好大一顆流星!”
王森已經決定要單槍匹馬去和鴿子他們談判,彭偉認爲這件事是他惹出來的,強烈要求自己帶領手下襬平他們,王森表示不允,他始終覺得鴿子等人是可以爭取的對象,而非你死我活的敵我關係。
王森甚至沒有帶一支武器,他就這樣一個人騎着一條小毛驢向對面的山坡爬過去,他認爲自己單刀赴會已經很有誠意了。
山的對面掛着一面破破爛爛的旗幟,遠處傳來了一陣滴滴答答的軍號聲,現在正值正午,應該是開飯的時候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