絡腮鬍子此言一出,頓時有人不滿。
“你這話是什麼意思?”有人已經亮出了武器,緊緊地盯着絡腮鬍子,懷疑他是那個混入者。
絡腮鬍子冷哼一聲,雙掌運力,向着空處猛然拍了出去,一陣狂猛的強風涌起,將一團白霧迷障吹散了一瞬間。
“那是什麼?”
空隙一閃即逝,但就在那剎那間,有人看到了幾條黑影,距離他們很遠,只是一個模糊的輪廓,看的並不算清晰。
“看上去像是猴子。”晁慕面色凝重。
“升龍古國當中的生靈,都不是什麼好惹的主。”文青搖晃着扇子,目光卻是有些不對勁。
唐凱注意到,這文青的目光總是在有意無意間掃向絡腮鬍子。他心中一動,也靜悄悄的遠離了絡腮鬍子以及文青,他覺得這兩個人可能有問題,必須要防範。
“做好戰鬥的準備吧,現在說什麼也無用了。”說話的是一個穿着緊身戰鬥服的青年,肌肉雄健,皮膚黝黑,大眼如銅鈴,炯炯有神。
“不錯。”橙衣青年深深地吸了一口氣,穩住了自己顫抖的手。
在這個充滿了詭異與古怪的地方,唯一能夠自保的方式,就是用最強悍的精神和無窮的戰鬥支撐下去,找到活路。
唐凱回頭看了看來時的路,發現白霧迷障又變得極爲濃郁,伸出手去彷彿探入了棉花一樣,好像曾經根本就沒有風旋開路。
但奇怪的是,他面前的白霧迷障卻略顯稀薄,最起碼腳下的土地不是那蒼白的顏色,而是略顯土黃,能夠看得清楚。
“總之,我們不能在白霧迷障中戰鬥,必須要先走出去,否則很容易迷失在這囚籠中。我先來開路,你們隨後跟緊。”
晁慕掏出了一個奇怪的羅盤,圓盤形,青銅色澤,上面刻有無數刻度,密密麻麻,看的唐凱眼花繚亂。一根黃色的金屬指針擺在正中,被一顆圓球固定,前段長而尖細,能夠精準的指到每一個細小的刻度。
此刻那金屬指針正在不停地亂晃,非常不穩定,找不到一個精準的方向和位置,根本停不下來。
“這裡的干擾非常強大。”晁慕面色凝重。
他所用的這個羅盤,被直接取以升龍的名字,就叫做升龍羅盤,是專門用來在白霧迷障中探測方位的,非常有效,給升龍城的勢力做出了很大的貢獻。
“竟然連這個東西都失效了嗎?”鷹飾長衫高康皺眉道。
“反正這裡的霧氣也很稀薄了,不如我們就用靈風開路吧。”絡腮鬍子苗振道。
“也好。”晁慕點了點頭,收起了羅盤。
隨即他指揮侍衛們站成兩排,輪着開路。
第一排侍衛氣運雙掌,猛然向外衝擊而去,狂嘯的勁風激盪出去,吹散了大片的白霧迷障,道路頓時清晰了一下。
不用晁慕吩咐,所有人都往前竄了幾步,生怕被一個人包裹在白霧迷障中,從此再不得脫。
“呼...呼...”
就這樣,一干人等用靈風開路,快速的前進着。前方的白霧迷障越來越稀薄,視野所及的範圍也逐漸從伸手不見五指,到一米...兩米...乃至五米,神識也剛好能夠擴散到視線的兩倍,也就是十米的距離。
這時所有人都鬆了一口氣,只要神識能夠擴散出去,便可以讓他們有一個足夠的緩衝時間去應對突發的危險,這將會大大的保證他們的安全,保護他們自己的性命。
而唐凱的神識卻不止十米方圓,他已經能夠看清二十米開外的路,都是清一色的土黃色地面,以及濃濃的白霧,但是他卻擁有比他人兩倍的反應時間。
就在這時,唐凱的神識當中,有個黑影陡然間一閃而逝,速度奇快,身形隱藏在迷霧當中,讓唐凱根本看不清楚。
“有東西在那!”唐凱大喝,指着一個方向。
“準備!”
所有人都猛地停下了腳步,同時面對着那個方向,緊緊地抓着武器,緊張的戒備着。
他們的眼睛死死地盯着面前的白霧,牙關緊咬,一刻也不敢放鬆,生怕有什麼東西突然躥出來,要了他們的命。
然而一段時間過去了,卻是什麼都沒有出現,只有一片濃濃的白霧在緩慢流動,非常的靜謐,沒有絲毫聲息。
“什麼嘛...啥也沒有。”一個身着黃白相間條紋衫的青年看了一眼唐凱,用不陰不陽的語氣道,他叫邢治。
“真是的,不要這麼大驚小怪的!”邢治的同伴道。
“新人到底是新人,什麼都不懂。”有人在暗中諷刺。
“哼,這樣下去,嚇都被他嚇死了。”很多人不滿,看向唐凱的目光並不和善。
“一個剛進入魚躍境的小子,神識怎麼可能比我們看得還遠?他恐怕是嚇慌了,草木皆兵吧!”絡腮鬍子苗振大笑。
“哈哈哈,說的也有道理。”
衆人左一言右一語,皆是在鄙視唐凱,沒有一句好話。
唐凱深深地看了他們一眼,卻並沒有再說什麼,既然他好心提醒,這些人都不聽,那麼到時候若是出了事,便與他沒有什麼關聯了,他只要自己小心戒備便是。
晁慕回頭看了看唐凱,目光中有一絲猶豫。他向四處看了看,卻真的沒有發現什麼異常,因而他也只當唐凱真的是被風吹草動所嚇,過於緊張而已。
“白霧迷障越來越稀薄了,我們應當很快便可以從這個囚籠中出去了。”橙衣青年看着面前的白霧,精神一震。
所有人現在都有些疲憊了,畢竟是輪番上前轟出靈氣颶風開路,這種沒有意義的損耗持續了很長時間。
“各位,再鼓鼓勁,我們一鼓作氣,衝出去。”晁慕強振精神,鼓勵衆人道。
強勁的靈風接連鼓盪,前面的景象越來越清晰了。
那是一片荒蕪的大地,寸草不生,一片死寂。扭曲的枯木到處都是,形態怪異,像是被扼住了喉嚨,瀕死掙扎的人,在窒息的情況下極其痛苦的死去了。
地面上偶有一灘一灘乾枯的花草,唐凱認得其中的一些,都是天材地寶,有很珍貴的種類,應當是靈氣生生不息,可以生長無盡歲月的,而今都死在了這裡,失去了生機。
地上的沙礫經過無數年的風化,外表乾硬,其實非常脆弱,一腳下去就能踩碎一堆。
“咔噠”
就在這時,一聲脆響陡然發出,在白霧迷障這狹窄的空間中,非常的突兀。
“什麼動靜?”橙衣青年如同被踩了尾巴的貓,猛地跳了起來。
“鬼叫什麼,只是砂礫被踩碎了而已,用得着大驚小怪嗎?”絡腮鬍子苗振白了他一眼,不滿道。
“真是個膽小鬼,剛剛還諷刺別人呢!”邢治的語氣很怪異,不冷不熱不鹹不淡,很容易讓人動怒。
“你說什麼?你再說一遍?”橙衣青年腦門青筋直跳。
“再說一次怎麼了?膽小鬼!”邢治冷冷道。
“你...你再說兩遍!”橙衣青年剛想動手,卻被邢治猛然透發的氣勢逼退,實力上有所不及,因而他直接放棄了動手的念頭,情急之下竟然蹦出了這麼一句。
“你有病吧?”邢治差點被氣樂了,轉頭不再理他。
“噗嗤”
這邊邢治沒樂,晁慕卻是一下子樂了出來,非常的突然,惹得所有人的目光都集中在了他身上。看到衆人扭頭看他,他趕緊以袖口遮面,尷尬的轉過了頭。
橙衣青年目光陰沉了下來,看向邢治的眼神中充滿了殺機,包括看向晁慕的眼神也並不善,而且還透露着一種古怪的味道。
唐凱撇了撇嘴,如此小肚雞腸,明知實力不如別人還這麼好面子的傢伙,真不知道他是如何在殘酷的修士世界中活下來的。
隨即,所有人都陷入了沉默,只是機械的擡起胳膊,噴發出靈氣風暴,然後機械的放下胳膊,轉到後面,換另一批人,如此的周而復始,單調枯燥,以至於令他們都昏昏欲睡。
也不知道過了多久,所有人彷彿都失去了時間的概念,白霧迷障中的顏色也變得暗沉起來,看樣子是接近了傍晚,天色已暗。
這時只聽聽晁慕一聲大喝:“馬上就要出去了!”
頓時所有人的精神都提了起來,他們終於要穿越這厚厚的白霧迷障了!
“最後幾波,大家一起動手,趕緊從這裡走出去!”晁慕組織所有人用靈風吹拂,早點出去纔是王道,沒有人反對。
“呼...呼...”
幾下過後,衆人眼前陡然一清,竟是一頭從白霧迷障中鑽了出來,面前清晰地景象不僅讓衆人喜出望外。
殘陽如血,赤紅如湯,餘暉潑灑在殘碎的大地上,殘垣斷瓦拉出了長長地斜影,顯得分外淒涼。
“瑪德,終於出來了!呸!”苗振甩了甩痠痛的臂膀。
“呼...累死我了。”橙衣青年直喘粗氣,一屁股坐到了地上。
“這一路也還算太平。”鷹飾長衫高康笑道。
“是嗎,真的...很太平嗎?”
一個古怪嘶啞的聲音陡然響起,隨之而來的,是一顆突然拋飛的滾圓人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