又是一個多霧的早晨,天空還有些灰濛。
一個十七八歲的少年,盤坐在一塊光滑的石頭上,雙目閉合,雙手結印,全身已經被霧氣潤溼,看起來在這裡盤坐了有些時間了。
遠處,一木屋前面,一個看起來有些仙風道骨模樣的老道,遠遠的看着那少年,眼神中好像有些擔憂、有些心疼。看了一會兒,最後,還是嘆了口氣,搖了搖頭,轉身走進屋子裡。
半晌,少年睜開了眼,吐出一口濁氣,臉上有些懊惱的神色。
“哎,還是失敗了。”感覺了下身體裡運行的真氣,少年喃喃自語。
“不過師父說的還真對,早晨採集天地間第一縷靈氣功效最大。堅持下去,我一定可以成功的,只要進入築基期,我就可以下山遊歷,把父母和哥哥找到,安排他們到山下居住,照顧他們。然後努力修煉成爲一個像師父一樣的強者。”
這少年名叫習昊,原本和父母居住在邊界的一個小村落,還有一個哥哥,家境貧寒,倒也還溫馨。
可是,在他八歲的時候,由於拿不出聘禮,和哥哥定下娃娃親的女孩,嫁給了遠城的一戶人家。
看着原本應該是自己媳婦的女孩歡歡喜喜的出嫁,哥哥什麼話都沒說,只是拿着鋼叉上山打獵去了。
不想,哥哥卻因失神,掉下懸崖,幸好被人發現帶了回來。看着重傷昏迷的哥哥,家裡卻湊不出診費,父親鐵青着臉,破天荒的去酒館賒了一壺酒,喝得酩酊大醉,大醉之後嚎啕大哭。
靠着村裡鄉親採的藥,哥哥活了下來,可左腿卻沒得到好的治療,殘廢了。
或許真應了人家說的,福無雙至,禍不單行。哥哥剛恢復不久,邊界兵亂,一家人開始遷徙,可是路途中習昊卻與家人失散,八歲的他流落到一個小城市,靠乞討生活。
十歲那年,他遇到了一個老道,當時一羣兵痞在小城裡肆虐,老道救了他,也驅散了那羣兵痞。
隨後,小習昊就跟隨老道到了現在這座鵠鳴山,拜進了天風門下,成了天風門下一名記名弟子,在山中修行。這修道分爲:養氣、築基、融合、金丹、元嬰、化神、合體、地仙,八個境界,進入了築基期纔算真正的進入了修道的門檻,纔有了成爲修道門派的入室弟子的資格。習昊這樣未築基的弟子,還只能是記名弟子。
在這八年時間中,習昊是師兄弟中最勤奮的,用功的時間基本上是其他師兄弟的兩倍。
可是八年過去,比他晚進山的師兄弟好多都築基成功了,他體內真氣的渾厚程度,也遠遠超過了師兄弟築基成功時候的渾厚程度,甚至比他們那時候的四五倍,基本上到了人體能承受的極限。可是不知道什麼原因,他卻始終無法將體內真氣轉化爲先天靈氣,無法築基。
想起了親人,習昊輕輕的撫摸着胸前的掛飾。這是他父母留給他僅有的東西了,掛飾是一個奇怪的面具圖案,他哥哥也有一塊,不過圖案有些不相同。這兩個掛飾據說是傳家之寶,可以辟邪。他們出生的時候,家裡打不起長命鎖,也就把這掛飾給他們戴着,當做長命鎖。
“習昊,習昊…….”
從回憶中驚醒,習昊擡起頭看見一個身穿紫色道袍的少年向他走來。
這少年叫薛皓軒,是習昊的師兄弟中資質最好的一個,比習昊小兩歲,在三年前就築基成功了,拜在了掌門門下,成了一名入室弟子。
見薛皓軒走過來,習昊也立即熱情的打起招呼。“是皓軒師弟啊,什麼事?”
薛皓軒撓了撓頭,有些不好意思的說:“師父請青陽師叔這兩天有空的時候去找他。可是我在師叔的道廬沒看到他,所以我想請師兄見到師叔的時候轉告一下。”
看到薛皓軒靦腆的樣子,習昊輕輕的笑罵:“看你那樣,我還以爲什麼事呢,我見到師父的時候告訴他吧。”
聽習昊這麼一說,薛皓軒卻有了些燦燦的神色。“那謝謝師兄了,那就不打攪師兄早課了,先走了啊”說完對着習昊略略的一彎身,轉身離開了。
見着師弟離去,習昊擡頭看了看天色,起身向住的小木屋走去。
推開門,走進廚房,卻發現一個熟悉的身影正在屋裡竈前,悉心的擺弄着。
“師父……”
青陽轉身,見習昊回來了,笑呵呵的喊:“哦,習昊,回來了啊,今天爲師的嘴有些饞了,就來借你的廚房一用。”
青陽子早已經辟穀了,所以他的道廬也是沒有廚房的,只有習昊這些低級弟子,還需要人間煙火,在他們的住處纔有廚房。
“馬上就好了,快去換身衣服,來一起吃”
習昊心裡有些奇怪,上山八年,從沒見師父吃過飯,最多也是吃點水果,喝點茶。怎麼突然今天就想起吃點人間煙火來,心裡老是感覺有點什麼似。奇怪歸奇怪,心裡卻有點暖暖的感覺。轉身飛快的跑進屋子,換了身衣服出來。
青陽子只是象徵性的動了下筷子,挑了兩根菜放在嘴裡,就放下筷子,一邊靜靜的看着習昊狼吞虎嚥。
打了一個飽嗝,習昊擡起頭了,看着師傅正笑呵呵的看着他,不由得臉上有些發燒。這樣的飯菜對習昊來說是難以抗拒的誘惑。八年中,習昊都是自己做飯,只要求熟了,並不管味道,只要能填飽肚子就行。突然吃到這樣的飯菜,那當然是如狼似虎了。
“皓軒師弟說:掌門師伯讓師傅您這兩天有空的時候去下他那邊。”
突然想皓軒的話,習昊如實的告訴了青陽。
“哦,過兩天就是你十八歲的生日了吧,這兩天就好好休息下,不要那麼用功了,來了山上八年,還沒好好的在上山走走吧。”聽了習昊的話,青陽臉上有些傷感,有些無奈,慈祥的看着習昊說。
習昊心裡一陣疑惑,感覺好像有什麼事情,覺得師父的話有些沒頭沒腦,不過他還是下意識的點了點頭。
收拾好碗筷,習昊才發現,師傅不知道什麼時候已經走了。
“夢瑤師叔,這時候也該去疊翠湖邊練氣了吧,我也該去練習五行雷法了。”
來到樹林間的一塊空地,往疊翠湖邊看了下,沒有發現心中期待的人影,習昊不由微微有些失落。很快就收拾好心情,開始練習起五行雷法起來。
這五行雷法是一種基礎**,其實他的主要作用就是檢驗剛開始修真的人是何種體質,一個沒築基弟子,發出何種屬性雷法威力最大,他就偏向於那種體制,當然也就是很修習那種屬性的**。
最讓習昊傷心的是,他修煉了八年的五行雷法,多數時候是什麼雷都發不出來,即使發出來了,也只是一絲絲,不要談什麼威力了。雖然長久以來修煉都沒什麼效果,但是他還是咬着牙,堅持每天長時間的練習。
心中默想着雷法口訣,一次次的反覆練習着。終於有些累了,走到旁邊坐在地上休息,望向遠處,終於在疊翠湖邊發現了那個熟悉的身影。
癡癡的看着那身影,習昊下意識的摸了摸被他丟棄在這裡已經很久了,已經腐壞,只剩下傘架的兩把雨傘。
湖邊那女孩,名叫司徒夢瑤,比習昊小兩歲,和習昊同時進山,卻因爲身份有些特殊,掌門也不好收她做徒弟,只好代師收徒,以掌門師父的名義收下了夢瑤,夢瑤因此也就成了掌門的師妹,比習昊高了一輩,成了習昊的師叔。
雖然是師叔的身份,剛進山的那一年,夢瑤也經常和習昊他們玩在一起,臉上總是紅撲撲,笑呵呵的,很是惹人疼愛。雖然這個小師叔臉上,總是笑呵呵的,可是習昊發現,她的眼神中老是時不時的流露出一種哀傷,讓人心疼,想好好的保護呵護她。不過由於夢瑤師父的身份,他也只好把這種感覺埋在心裡,每天見到夢瑤總是恭恭敬敬。
一年的基礎**練習期過去以後,每個天風的弟子就要開始跟隨記名師父學習,所以習昊和夢瑤也就分開了,很少再見面。剛開始的時候,習昊很是不習慣,老是有些失落的感覺。後來,他發現每天這個時候,夢瑤總是獨自一個人來到疊翠湖邊修煉,所以,習昊也就把修煉五行雷法的地點改到了這樹林之中。
至於那兩把雨傘,卻還有些來歷。有一次,夢瑤剛修煉完,天上突然下起了雨,看着被雨水淋成了落湯雞的夢瑤,習昊心裡焦急,可是他也沒有帶任何的雨具,雖然焦急,也沒有什麼好的辦法。
第二天習昊就帶了兩把傘放在這裡,心裡甚至還有些期盼,希望在夢瑤修煉的時候下雨。
可是說來也奇怪,以後整整一年,都沒有出現過夢瑤修煉的時候,或者剛修煉完的時候下雨的情況,要不就是一早就下雨,夢瑤當然不會來,要不就是夢瑤走了老久天空纔開始陰暗。
在習昊的雨傘準備了一年之後,終於有一天,夢瑤剛修煉完往回走的時候,天空開始下起了雨。眼見夢瑤又要被雨淋,習昊抓着雨傘就往湖邊跑,可是近了才發現,夢瑤身上有一層無形的氣罩,雨水根本就落不到夢瑤身上。
看見習昊手裡拿着兩把傘,人卻被淋成了落湯雞的樣子,夢瑤一呆,用好像打趣又有些嗔怪的眼神看了一眼習昊,說:你這人,手裡拿着兩把傘也能林成這樣,是不是傘多了不知道用哪把啊。
習昊一時不知道怎麼回答,趕緊說;“下雨了,怕師傅淋着,趕着給師父送雨傘。”說完,趕緊落荒而逃,逃跑過程中,不知道是不是幻覺,好像還聽到幽怨的聲音:雨還能淋到你師父?
那天之後,習昊知道夢瑤的修爲已經到了真氣外放的程度,再也不可能被雨淋到。因此那兩把雨傘也就被他廢棄在他修煉五行雷法的樹林中。
從回憶中醒過來,習昊又朝湖邊看了看,發現夢瑤已經離去。也就輕輕的吐了口氣,繼續練習五行雷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