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大膽——!”
林一雙目泛寒,低喝了一聲。他周身收斂的氣勢隨之而出,屋內的火光一暗,那幾個漢子若置身寒潭一般,手足爲之一滯。
屋內的藍平等人,頓時覺得喘息不暢,胸口如若雷鳴,‘咚咚’作響,腦袋陣陣眩暈。而接近林一身邊的那幾個漢子更是不堪,驚恐之際,猶如巨石覆頂,難以自持,連退了幾步後,一屁股摔倒在地。
藍平背靠牆壁,才堪堪站穩,心頭一陣狂跳。突如其來的變故,令他面如土色。這是怎麼了?他忙看看自己的手下,一個個也是面色駭然,失魂落魄。
是這死囚所爲?
藍平捂着胸口,難以置信地看着坐立不動的林一,那幽冷的目光正好也在盯着他。
心頭又是一驚,藍平抑制不住內心的驚措,強自鎮定。他咬着牙,站穩身子,手指着林一,剛要說話,卻見對方眸光中厲色一閃——
“哎呀——!”藍平驚呼了一聲,雙手抱着腦袋摔倒在地。他腦中如扎入鋼針一般,刺痛難耐,陣陣眩暈鋪天蓋地而來。
幾個稍稍穩定心神的兵丁,見狀又是一陣慌亂,忙上前攙扶。藍平‘哇——”的一聲,嘔吐了起來。好一會兒,他眼瞳渙散,目光迷離中,似乎這間屋子裡,有令其恐懼萬分的鬼魂纏身不放。
藍平面容扭曲,發出一聲驚叫:“快扶我出去!我要出去——!’
衆人手腳忙亂的將藍平扶出了屋子,餘下幾個兵丁,面面相覷中,惶惶不安。即便是見慣了血腥,方纔那莫名的心悸,和都尉藍平的異狀,還是令這幾人後怕不已。
看着被人攙扶出去的藍平,林一眉梢一挑,暗哼了一聲。他的靈力與神識並未完全恢復。不過,用《鍛神鑑》中的神識驚魂,還是能讓一個人吃夠苦頭。
林一很少使用這些法術,此術對凡人來說,輕則令人神智不清,重則將人變成行屍走肉。故此,他始終將這《鍛神鑑》作爲神識修煉之法,不輕易對人施展。
楊大人所遭受的凌辱,已讓人目不忍睹。眼下,這夥人又要對林一肆意妄爲。他着實忍無可忍,這纔出手懲治了這個藍平,也令他人有所收斂。
“別誤了時辰!藍都尉呢?”一個帶着喘息,嗓音嘶啞的聲音響起,身形有些乾瘦的陳侍郎出現在門口,冷冷地衝着屋內瞥了一眼。
一人忙趨前幾步,小心答道:“藍都尉不知爲何,突犯癲癇,被擡去找郎中了!”
“死囚都處置妥當了?”陳侍郎對藍平的突發意外很不滿。
那人遲疑了下,暗忖,死囚的那一番整治乃是獄中慣例,卻不爲外人道也。他眼光掃向屋內的同僚,見無人應聲,忙笑道:“回大人話,都妥當了!”
“押入囚車!”陳侍郎轉過身子,衝屋內的幾人擺擺手,往上走去。這地牢他是真不想來,可身爲刑部侍郎,勘驗囚徒,提審監斬等等,也是份內之事。
藍平既然不在,無人再計較林一如何。對於臨死之人,犯不着去得罪。這麼一個死囚,已然是重枷在身,也不怕生出意外。
只是,方纔那一出,着實詭異了些!
在天牢裡呆久了,這夥兵馬司的兵丁也好,差役也罷,都是一個個見慣了血腥,身帶煞氣之人,好似鬼神不禁一般。其實不然,這夥人的內心裡,也對神鬼之說,有着各自的忌諱。
總之,出了事還有上官頂着呢!
屋內的幾個人,神色不定之中,眼神交集,心領神會,好似方纔的事情沒有發生過一般,將林一與楊大人一同扯出了地牢,押入了囚車。
天牢的後院內,林一站在囚車內,仰首望去。那不開眼的天色,依舊是灰濛濛的一片,有細雨飄零。
前面的囚車內,楊大人昂首挺胸,慷慨赴死的模樣。只是,其腦後的銀針,隱約可見。
林一知道,若是拔下銀針,這楊大人會頃刻間死去。眼睜睜看着慘景,卻無法過問,他心生無奈。
這個世道,不平之事如此之多,他又能如何!
只是,這般走向刑場,真是要被斬首嗎?
兩輛囚車被推出了後院,前院站滿了兵丁,囚車套上馬,大門‘轟隆’一聲打開。
兩百人的兵丁列隊而出,引着兩輛囚車走出皇城天牢的大門。其後有百十人騎馬拱衛,更有兩百人押後。一列人馬,頗顯聲勢。
大門旁不遠處,有五人駐足觀望。突見到這麼多氣勢洶洶、鎧甲鮮明的兵丁,幾人忙向一旁閃去。可見到隨後的囚車,以及後面囚車裡的林一時,其中一綠裙女子失聲驚叫道:“林一,這是去何處?”
林一見到這五人,含笑示意,揚聲說道:“去刑場!”
對方正是真元子師徒和木青兒姐妹倆。
昨晚林一被抓,孟山帶着季湯連夜找到了平王。今日等待平王府回話之時,真元子師徒按耐不住之下,奔出了四平館,恰好遇見木青兒姐妹也是同樣的心思,五人結伴一路尋來。
他們要來天牢探監,看看林一究竟如何了!誰知天牢非尋常監牢,根本不讓五人進去。
真元子正與守門兵丁糾纏時,忽見大門敞開,奔出一大隊人馬來,只好往一旁迴避。木青兒卻是看到了囚車裡的林一,錯愕之際,忙大聲呼喚。
林一的話讓五人心頭一驚,眼前的陣勢可不就是上刑場的嗎!這頭天晚上抓的人,怎麼隔日就要砍頭呢?
轉眼間,騎馬衛士已將真元子五人隔開,急得木青兒在後面大喊:“林一,勿慌!我等設法救你!”
聽到木青兒的喊聲,林一輕嘆一聲,在囚車中閉目養神。
“道長,這可如何是好?”木青兒喊了一嗓子,卻六神無主,頗爲無奈地看着真元子。
真元子看着遠去的囚車,皺起了眉頭。他手拈長鬚,禁不住嘀咕了一聲:“這個臭小子,一身破衣爛衫的,還有那血跡,不會真被人揍了吧?當真要被砍頭?”
別人不信林一毀船殺人,可真元子老覺得此事與其大有關聯。
總之,一路行來,林一的所作所爲,已讓真元子覺得沒有那小子作不出來的事。可爲何要毀船殺人呢?
這可是在京城啊!這小子還真能惹麻煩,還惹了個大麻煩。
不過,若是被冤枉的,越獄就是。林一的本事越獄應不是難事。可眼下便赴刑場,這可不妙啊!老道搖頭晃腦,手拈長鬚,暗忖不止。
“道長,您方纔說什麼?”木青兒追問了一句。
真元子回過神來,忙正色說道:“我師徒三人隨囚車而去,你二人快去稟告孟長老!”說着,他便帶着倆徒弟,與木青兒二人分開,各行其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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