看着遠去的貢扎,柴不胡兒面色陰冷。他忍着肩頭的疼痛,冷哼了一聲,雙腳一夾馬腹,帶着百騎護衛,咄咄逼向林一。而柴刺部落的大隊人馬,也隨之蠢蠢欲動。
一場較量剛剛結束,薩達部落還未及有過多的慶祝,危機又一次陡然降臨!
“柴不胡兒,勝負已分。莫非,你要違背誓言?”薩哈怒氣衝衝的上前責問。
柴不胡兒眼睛一翻,冷哼道:“我柴刺家不會違背誓言。不過,這個外族人壞了我的好事,我要殺了他。這與誓言無關吧!若是薩達家的要因此人而引起兩族的拼殺,嘿嘿,這便與誓言無關嘍!”
“你狡辯!此人爲我薩達家出手,我自然要護他周全。難道要眼睜睜地看他被殺?若是如此,我薩達家,還有何顏面呆在這片草原上!”薩哈惱怒地斥道。
“哼!那便怪不得我了!”
柴不胡兒獰笑着,他手指林一,咬牙切齒的喝道:“給我殺了此人,若是有人阻攔,便是與我柴刺家開戰,便給我順勢滅了他!”
聞聲,薩哈神色一滯,說不出話來。他面色急遽變幻,而座下馬卻慢慢往後退卻。
柴不胡兒身後百騎,已蜂擁而出,向林一衝來。
情形急轉,令人無所適從。天龍派衆人也是面色大變,齊齊看向孟山。如何取捨,當及時定奪才行。
孟山神情肅然,目光深沉,他遠遠地看着林一遇險,不發一言。
已抽出長劍的弟子,見狀,目露不忍,暗自嘆息。木青兒與徐師姐已手持兵器,跑到孟山跟前。神色焦急的木青兒,盯着不遠處的林一,急切的說道:“孟叔叔,林一有難!”
孟山眉頭緊鎖,緩聲說道:“我不能拿衆多弟子性命冒險!青兒,無須多言!”
“這——?”木青兒知道孟長老所言之意,臉色蒼白了起來。其身後的徐師姐,也是神情一怔,臻首低垂,眼圈紅了。
放任林一獨自去面對百騎的衝殺,無疑是讓其送死。衆人心裡明白,卻對孟長老的決斷,無從指責。
一個養馬弟子,又怎能與內門的精英相提並論!
“呵呵!這小子尚欠老道的人情債尚未償還呢,且去尋他理論一番!你二人別跟着爲師!”真元子神色輕鬆,不理天龍派衆人的驚訝,他大袖飄飄,向林一處奔了過去。緊隨其身後的元青師兄弟倆,只得訕訕的停下了腳步。看着行止難以揣測的師父獨自前去,二人惴惴不安。
林一立在原地,環顧四周,所有人的神情皆落入了眼底。這一刻,他的心裡微微地發冷。
是啊,我林一又算得了什麼呢?莫非要讓薩達部落對我感恩戴德?爲了一個養馬弟子的死活,天龍派便要放棄衆多弟子的前程?
薩哈沒錯,孟長老也沒錯,我林一自認也沒錯。爲何還會落到如此的境地呢?古人有云,力能則進,否則退,量力而行。那麼,是我莽撞了嗎?
若是自己今日不出手,天龍派一衆必將陷入這場部落的紛爭中。與其說幫人,不如說是幫己。
行事須度德量力,而事急難免從權啊!何況本身所爲不違本心,之前也是斟酌了一番,誰料陡陷窘境之時,我林一便躊躇起來了?
正如幼時走路摔個跟頭,爬起來便要尋那塊作祟的石子撒氣一般。被師父給教訓了之後才知道,路上總有難以邁過的坎,有時候不是不能逾越,而是心念滯留在原處!
罷了,今日所遇,權作我林一必須要邁過的一個坎吧!且看我能不能一躍而過!
馬蹄轟響之中,百騎轉瞬已至二十丈外。閃亮的鋼刀,彪悍的氣勢,洶洶而來,直欲將這個多事的外族人踏成碎片。
寂然獨立的林一,衝着奔涌而至的百騎,眼角輕曬,眸中精光一閃即沒。他嘴角冷冷翹起,俯身摸向身邊的箭壺,隨手一抓,帶起十餘隻羽箭,轉身搭在了大弓的弓弦上。
好似隨手而就,林一對那臨近的百騎看也不看,張弓如滿月,‘嘣——’的一聲弦響,十餘枝羽箭如飛蝗般射出。
弓弦響動未止,林一手中又多了十餘枝羽箭,眨眼間又射了出去。他依舊不看箭射向了何處,手臂一揮,又是十餘枝羽箭緊跟着弦響,如驟雨般灑了出去。
眨眼之間,弓開三次。數十枝羽箭到處,馬上之人一個接着一個,栽落馬下。噗通聲、哀嚎聲,如夏日雨後的蛙鳴,是一片接着一片。只是此間少一分了生機,多了十分的徹骨殺氣!
真元子已趕至了林一身後,急道:“小子,我來助你一臂之力!”話纔出口,他已是滿面愕然,愣在了當場。那每一枝箭桿皆有小拇指粗細,十餘隻攏在一起,單手都難以抓圓了。可林一在箭壺上隨手一抓,那羽箭便應手而起,如臂使指般自如。而箭矢所去,也是無一落空——
“道長,我一人足矣,不必擔憂!”林一聲音清冷,回首衝着真元子點頭示意,手臂不停,又是十餘枝羽箭射出。
不過喘息之間,百騎已半數落馬。不理場上場下衆人的驚駭萬狀,林一手中的大弓,所射出的箭矢,如雨一般密集,如風一般迅疾,沒有絲毫的停歇。嗷嗷叫囂的百騎精銳,一片片倒下,如同風中的落葉,被風捲起,被暴雨擊碎,從馬上倒飛出去,狠狠摔在地上。一時之間,哀鴻片野,嚎叫聲不絕於耳。
林一神色淡然,隨手又搭上十餘枝羽箭,卻引而待發。暴風驟雨也在霎那間,停歇了下來。在他的四周,只有鞍上無人的馬匹在四處驚走,原先馬上那百餘名精壯的漢子,無一例外的,被箭矢貫透右肩,滾落在了地上。
短短的一刻,百騎精銳,全軍覆沒。就這麼被林一手持大弓,一一射翻,無一倖免。只餘下呆若木雞般的柴不胡兒,惶惶不安。
這一刻,無人說話,皆將目光投向了場中那個殺意漫天的年輕人。
此時,日頭已略略的偏西。有風,從草原上輕輕吹過。本應熙和的春風中,卻帶着難言的煞氣,令人不寒而慄。
林一手執大弓,靜靜面對萬千人馬。他冷冷盯着柴不胡兒,揚聲說道:“你不是要殺我嗎?來啊!”
對方目光如錐,霎時刺透了整個的身子,令柴不胡兒感到無所遁形。他禁不住心頭一陣狂跳。
顧不得肩頭的箭傷,面如土色的柴不胡兒,強自鎮定,說道:“你,你是誰?”
林一眉梢輕挑,說道:“我只是一個路人,一個你要殺之後快的外族人!你不殺我,我便要殺你了!”他嘴裡說着,大弓一擺,十餘枝羽箭盡數對着柴不胡兒。
“快救少頭人——!”作爲柴刺家的長老,柴木錯畢竟是心智過人之輩,他稍稍回過神來,見狀不妙,忙驚呼了一聲。
柴刺部落的人馬一陣騷動,刀槍如林豎起,大軍一觸即發之際,只聽得“嘣——”的一聲震耳弦響,柴木錯已從馬上拋起,十餘枝羽箭在其胸前攢射而過,餘勢未消,又是十餘人中箭落馬。箭矢所到之處,如風披靡,帶起一片血雨肉屑。
柴木錯來不及多說一句話,被強勁的箭矢之力,撕作片片碎肉,散落在地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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