從頭到尾，就沒人能發現凱南。
哪怕他直接盯着靈體看，豪不掩飾地探查凱隱和衆多領袖。
這其中最重要的原因，是約德爾人在精神方面本身就有天生的優勢，而凱南還是其中的佼佼者，絕不是因爲身高……
所以當雷霆領域降臨時，猝不及防的領袖們根本無法反抗。
十二人，三個綠袍自然法師在外圍操控植物，兩個紫袍巫術師遠程控制着某些陷進，剩餘的七人則是身處雷霆中。
其中兩個穿黑袍的一個是劍術大師，一個是拳法大師。
兩個紅袍是元素法師，還有一個機械改造者，一個獸人大漢和一個穿着灰布袍的武僧。
巫術師、機械改造者這兩種力量體系，是隨着諾艾戰爭的爆發進入艾歐尼亞的，所以他們的實力相對較弱。
其餘九人各有千秋，在不同的環境和戰場強弱也不一樣。
不過此時中招的七人中，自然是兩個武術大師、瓦斯塔亞大漢和武僧比較能抗。
他們四人的肉體和意志經過千錘百煉，不像兩個元素法師和機械改造者，必須用自身的能量去對消所有雷霆。
很快，三人支撐不住，體表的能量屏障紛紛閃爍昏暗。
“動手！”
遠方的兩個巫術師見狀，果斷的催動了佈置好的陷進。
隨着兩人聯手唸咒施法，薄薄的灰光從最靠近神壇的房子中蔓延出來，一種墮落腐臭的異樣感覺從神壇四周向中心合攏。
他們弄不清楚諾克薩斯腐化靈體的辦法，但可以添一把火。
而神壇腐靈自帶的微型領域，會把所有人的實力一同拉低，到時他們準備好的魔法道具和其他人就能排上用場了。
“巫術？”
並未打算下殺手的凱南厭惡地望着兩個紫袍巫師，下一秒，四把化作雷霆利刃的手裡劍從他身上爆射而出，聲勢驚人。
“均衡的逐日者？！”
兄弟會的黑袍劍術大師一聲爆喝，鏗鏘兩下斬落兩把手裡劍。
但另一邊的巫師被迫中止施法，於是灰光只剩下一半，來到神壇面前時，沒能將其直接污染。
一輪激烈卻十分快速的交鋒過後，衆人冷靜的進入對峙期。
而凱南和其他人也發現了一個事實，那就是神壇前的艾瑞莉婭根本不需要幫助！
快到看不清實體的刀刃化作流光，在她的體表流轉盤旋。
衆人雖然沒見過這個刀刃組成的光影，但他們不陌生。
因爲挺立之戰中，這道看似孱弱，接近虛無的光影擋住了諾克薩斯數個將軍的齊射和夾擊。
一時間，全場寂靜。
……
“早就該想到的，你是刀鋒上的武者，在施展古老舞儀時怎麼可能變弱呢！”兄弟會的黑袍劍術大師感嘆了一句。
他的名字是維戈，納沃利兄弟會的三號核心人物。因爲艾瑞莉婭表現出來的更像一個武者，所以這次伏殺由他來主導。
維戈感嘆完後，把視線移到了神兵天降的凱南身上。
人的名，樹的影。
凱南是聞名艾歐尼亞好幾代人的約德爾強者，在這片土地上，沒有人敢輕視他。
只見他全身都籠罩在數百年如一日的紫色勁裝下，裸露在外的雙眼中蘊着三分平靜、三分淡漠、三分傲然和些許波瀾。
短暫的沉寂後，維戈開口道：
“這是納沃利和兄弟會的事情，我希望均衡教派不要插手。”
凱南搖搖頭回答：“你們已經破壞了均衡，放下武器吧。”
爲什麼守護靈如此難得，而且比一般的靈強大？因爲它們接受了人的供奉，用更神奇的力量在洗滌自己，這個過程被均衡教派稱爲神聖化。
在艾歐尼亞，這很重要。
據凱南所知，神聖化是幫助普通靈體朝更高階層，比如神龍之靈和不朽之魂邁進的唯一通道，但這個過程非常艱難。
只有足夠純淨的土壤和足夠多的善良生靈才能幫助守護靈神聖化，而這些守護靈對維持兩個領域的均衡有極大幫助。
它們如同釘子和淨水器，時時刻刻都在調節一方土地。
但正如光輝只能消滅黑暗，黑暗只會吞噬光輝一樣，腐化和神聖化是對立的，彼此非常受大環境和對方的影響。
而且腐化比神聖化容易很多，因爲神聖化的靈體容易被動手腳，腐化的靈體卻極難靠近。
還有，神聖化需要的東西和過程遠超腐化，所以前者總是被影響，後者卻極難逆轉，但今天的艾瑞莉婭……
所以今天這件事他必須管！
維戈並不知道凱南心中所想，但雙方的一個眼神和一句話，已將心意徹底表明。
他把手中的暗紅色木劍微微舉起，其餘六人立馬心領神會，外圍的自然法師和紫袍巫師也重新激盪魔力，準備施法。
“出來吧，我早就發現你了。”
氣氛凝固時，凱南忽然對着凱隱藏身的樹蔭來了一句。
“呀呀呀，我可沒打算一直藏着，只是想找個機會給你們致命一擊而已。”一道濃郁的黑色陰影在樹蔭下如水流般立起。
“影流？”維戈眉頭跳動。
“沒錯，我是凱隱，聯手殺了他們吧。”凱隱的臉上逐漸浮現出五官的輪廓，但僅有輪廓。
一直默不作聲的青藤眼角抽了抽，差點笑出聲來。
兄弟會十二個領袖的臉色也變得相當微妙，但一個紫袍巫師忽然開口道：“她快成功了！”
“什麼？”
維戈一驚，隨即再也顧不得凱南和凱隱，連忙用眼神暗示其他人拼盡全力出手。
一個剎那間，衆人分配好任務，兩位元素法師、兩位自然法師加上兩位巫師，配合瓦斯塔亞大漢和武僧聯手壓制凱南，其餘人攻擊艾瑞莉婭。
箭在弦上，不得不發！
這是意念，也是默契。
轟隆數聲，衆人同時出手。
……
毫無疑問，納沃利兄弟會給予凱南極大的重視，十二個人有八個在圍攻他。
這是迫不得已的本末倒置。
宗師，大師，一字之差，代表的卻是難以逾越的天塹。
獅頭人身的瓦斯塔亞大漢和灰袍武僧衝得最快，他們的身子一個閃爍便來到了凱南面前，可凱南已經不在原地了。
他化作一道無法被捕捉的電光，眨眼間，剛準備施法的六個法系領袖幾乎同時雷霆加身。
他們顫抖着伏地，身體失控。
在絕對的力量面前，他們做的所有準備都失去了意義。
嘴角滲着幾分邪笑的凱隱僵住，而後默默從身體後背抓出一把被符文布裹住的黑色鐮刀。
這個短暫的交手，也算是爲維戈等人爭取到了世間。
他和拳法大師尤達，機械改造者布輪聯手殺到艾瑞莉婭身旁，外圍的第三個自然法師也將最後一個魔法順利釋放。
自然法師的臉失去血色，而神壇正下方，有一顆漆黑無比的種子極速生根發芽。
破土而出的黑色尖草直戳艾瑞莉婭，同時打破了某種束縛，其餘三人也在瞬間發力，血色的木劍，樸實無華的拳頭和一把金屬短矛齊齊轟出。
維戈是和裡託齊名的劍術大師，他的木劍是在諾艾戰爭染紅的，其攻擊能力冠絕兄弟會。
這也是圍攻艾瑞莉婭只需四人的原因，他一擊，就能決定成敗。
血色的流光猶如墜落人間的猩紅彎月，連帶着空間也開始震盪。
在時間貌似停止的這一剎，艾瑞莉婭猛然睜眼，炙熱的刀氣如同火山爆發，隨着舞動的身子在呼嘯，在朝四面衝擊。
維戈四人難以置信地倒飛而出，腦子裡一片混沌。
遠方剛剛趕到的張啓東和瓦力圖斯恰好目睹這一幕。
圍攻艾瑞莉婭的四名強者被刀鋒炸開，外圍那一圈穿着神秘的法師紛紛倒地，手持猙獰巨鐮的黑色人影呆立樹下……
沉默，只有沉默。
張啓東在心裡回放自己構思的劇本，再默默把它全部忘掉。
“不對！”瓦力圖斯忽然吱聲。
凱南也突然看向神壇。
“真瘋狂，地下的人用自己的命催生了惡靈！”瓦力圖斯不解地望着屋子下方。
“確實夠瘋狂！”張啓東看着下方的變化點頭贊同。
他大致能看明白局勢，凱南站在艾瑞莉婭這邊，他們倆加上青藤是三個，剩下的十三個全是敵人，不，應該是十四個。
還有一位拉亞斯特——張啓東盯着凱隱手中的鐮刀想到。
他正在爲自己可能沒有發揮空間而犯愁，沒想到瘋狂的兄弟會給他來了個反轉。
不知他們用了什麼瘋狂手段，下方的土地震動起來，艾瑞莉婭面前的神壇更是直接破碎，導致她的刀鋒有了短暫的停頓。
下一秒，一隻巨大的泥土手掌從她腳下升起，上面還糾纏着暗綠色的植物根莖。
早有防範的艾瑞莉婭想凌空起跳，卻被比她身體還粗的根莖捆住了下半身。
但值得慶幸的是，這是一次無差別攻擊，所有神壇周圍的活物都遭到了類似的襲擊，不過惡靈着重針對了艾瑞莉婭。
“均—衡—”
面露幾分不忍的凱南隨手擊飛撲來的武僧，準備再次化身雷霆解決惡靈。然而手提巨型鐮刀的凱隱已經悄無聲息的從地下來到他面前。
“拉亞斯特，你不是想佔據我嗎？”凱隱癲狂地發笑，“那就讓我看看你的實力吧。”
磅礴的黑暗能量如同墨汁包裹了凱隱，鐮刀上的血色寶珠發出滲人的紅光。
凱南的視線頓時從惡靈轉移到拉亞斯特身上，面色凝重。
不僅是他，除了張啓東，全場的人都被這一幕震驚了。
就連破土而出的腐化奇特生命，也將注意力集中到了暗紅色的詭異影子身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