劉元鶴自以爲取勝是十拿九穩,哪知背後靈臺穴突然如被電擊,當即全身痠麻,動彈不得,手上的力氣也使不出來,眼睜睜看着桑飛虹情急發力,一腳踢到自己小腹,劇痛中只覺臟腑破碎,口吐鮮血,向後跌去,眼看是活不成了•••••••••
原來古劍冰(慕容劍冰)運起乾坤七絕之雷動九天,出掌輕輕一推,木文察只覺似被大象迎面撞上,胸骨盡碎,化作滾地葫蘆,向遠處滾去。接着古劍冰又縱身劉元鶴身後,點了他的靈臺穴,陷其於死地。
福康安見勢不妙,扔下兩個奴才,拔腿便跑。阿青輕輕一躍,已出現在他身後,竹棒一揮,福康安只覺頭頂有萬鈞巨石壓來,腦袋當即陷進了腔子裡,脊骨也在咯咯脆響中被壓斷爲十數塊,便是大羅金仙再世,也難以將他救活了•••••••
古劍冰看看可憐的幾十個震憾點獎勵,暗歎一聲:本想將福康安養肥了再動手的,阿青這一出手,將來的“掌門人大會上”怕是開不成了,本來還打算在那裡刷點分來着•••••••••••
桑飛虹知道自己能一腳重創敵人,全是因爲古劍冰出手相助,躬身行了個萬福之禮:“公子,援手之恩,奴家在此謝過。”
古劍冰道:“小事不足掛齒,那傢伙雖死,難免有人向此地官府通風報信,此地不宜久留,我等還是儘早離開吧。”
桑飛虹早就聽說,功夫不成的姐妹,有被下了藥的,有雙拳難敵四手的,便被擄去奸、淫。然後••••••打胎死的,投河的,上吊的,抹脖子的,吞刀子的,更多的是認了命的•••••她本來自視武功高強,敢於獨自行走,但看今日形勢,那福康安的爪牙着實厲害,對面若只有一個狗腿子,自己還能勉強應付,兩個齊上,自己無人支援,那•••••••想一想,背後直冒冷汗。說道:“公子雖施恩不望報,但奴家豈能無感恩之心,一切聽公子吩咐。”
古劍冰客氣道:“在下心餘力拙,但願吉人天相,義之所在,盡力而爲罷了。”
桑飛虹又道:“奴家孤苦伶仃,無家可歸,無親可投,江湖風波險惡,將來不知是何了局。看公子氣宇,必是鐘鳴鼎食之家,能否借一枝之棲,儕身奴婢•••••”
古劍冰心中一動:她不肯隨福康安而去,爲何卻肯隨我爲奴?是了,她知道不是我的對手,怕我與福康安是一路貨色,故此出言相試。若我真露出垂涎美色之相,她表面虛與委蛇,暗地裡卻要偷空溜了。遂道:“在下以誠相待,桑掌門何必出言相戲?”
桑飛虹失色:“什麼桑樹掌門的,奴家不懂。”
古劍冰:“鳳陽府五湖門的弟子都是做江湖賣藝的營生,世代相傳,掌門人一定是女子,便是有武藝極高,本領極大的男弟子,也不能繼承門戶。當下這一任的掌門,姓桑,雙十年華,閨名是•••••”說到這裡,閉口一頓。只因他想到,這時代,女子閨名乃是隱密,自己一個外人,可不便輕易道出。
桑飛虹深深一福:“請恕小女子無禮冒犯,鄙門秘事,公子是如何得知的?”
古劍冰:“出手好似鴛鴦頭上冠,起腳又如鴛鴦上翹尾,同時,腿腳出擊連環緊扣,高低四環上下合一,左右換勢成雙配偶,恰似鴛鴦形影相隨,故稱之爲鴛鴦腿。鞋尖上包以尖鐵,是謂鐵蓮功,若是踢中,輕則重創敵人,重則取人性命。
這鴛鴦腿與鐵蓮功,乃是鳳陽府五湖門的絕學,年紀輕輕便有這等造詣,舍掌門人新臨更復有誰?小可慕容劍冰,江南人氏,幸會桑掌門。”
桑飛虹:“可是人稱貌美如花,揮金如土,出手如電,料事如神,嫉惡如仇,惜花如命的惜花公子?”
古劍冰:“見笑,江湖傳聞,往往誇大其辭了十倍不止,當不得真的。”
桑飛虹:“如今方知慕容世家傳人,武功高深、見識廣博,果然名不虛傳。方纔未敢據實告,倒是對不住恩人了。”
古劍冰:“桑掌門不肯表露身份,顧慮的是連累貴門諸位姐妹的營生吧?”
桑飛虹點點頭:“公子明鑑小女子這點私心。”
古劍冰:“傅恆這綠頭龜養了四隻小烏龜,那傢伙自稱懂兵法能治國,那便不是福長安福隆安福靈安之流的酒囊飯袋,而是那官居一品尚書的老三福康安。”
桑飛虹道:“這福康安是韃子朝廷的貴人,還有說他是韃子頭兒的私生子的,那他現在的老子可不就是一隻老烏龜麼?”
王語嫣說道:“此人弱冠領兵定金川,新近又踏雪峰破了廓爾喀,韃子朝野人稱‘小周郎’,說他作戰英勇,足智多謀••••••••”
桑飛虹呸了一聲:“什麼小周郎?那是韃子往他臉上貼金呢。這位姐姐一看就知道不常行走江湖。這福康安性好漁色,生活奢侈,所取之勝利,不過是仗着出身好罷了。每次出征,他的私生老子――――韃子皇帝,便精心爲他挑選將領,選派勁旅,使其必勝。
他統率大軍所過之處,地方官都要供給鉅額財物;前線血肉橫飛,他的兵營之中卻歌舞吹彈,餘音嫋嫋不絕。今天他死在這裡,你們也算是爲天下除了一個吸食民脂民膏的禍害。可惜這種敗類太多,便比野草竄得還快,殺了一個,又有十個冒頭,也不知何時才能盡滅。韃子朝廷權大勢大,卻不是咱這種苦命女子招惹得起的。慕容公子,你要沒別的吩咐,咱可躲災去了。”
古劍冰就勢說道:“躲,要躲到什麼時候?所謂天下興亡,匹夫有責。韃子的兇焰,你今日是親眼所見,如今滿清韃子和蒙古韃子還搞了蒙滿一家,彼此嫁娶不斷,要聯合起來奪我漢人僅存的半壁河山。
一旦江南也淪喪敵手,那就是神州陸沉,再無華夏,徹底的人間地獄了。所以咱們炎黃子孫,人無分男女老少,地無分東南西北,不論是做的什麼營生,都該出自己力所能及的一分力。”
桑飛虹對古劍冰的這些大道理並不感興趣:“咱走江湖靠賣藝爲生的,都是這個命,就是個賤命。老話說‘七娼八優九儒十丐’,賣藝的比娼門還低一流,就比窮酸文人和乞丐略好一點。
韃子也好,漢人也好,誰都可以欺負咱,韃子頭兒做皇帝也好,大宋官家做皇帝也罷,那是你們這些英雄大俠的大道理,與咱這些下九流可不相干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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古劍冰嘆道:“做了下九流的營生,就該一輩子自甘下流麼?商女不知亡國恨,隔江猶唱後·庭·花,卻又怎麼讓世人看得起?”
桑飛虹把頭一扭,不屑地道:“看不起就看不起唄。咱祖輩相傳一招鮮吃遍天,憑本事掙活命錢天公地道。聽說韃子進燕京城那會兒天降大雨,跪迎的大官們手本被雨溼了,流得江地都是紅水。官兒們剃了頭留了辮子,換個主了轉個身又來繼續欺負咱下九流。咱心裡還看不起這些個上三流的勾當呢!”
古劍冰:“你說的不錯,這世道確實如此•••••只是,這種極不公道的世道,難道就不該改改麼?”
桑飛虹奇道:“改?怎麼改?您慕容公子又不是皇帝老子,幾百年幾千年的規矩,說改就改啦?”
古劍冰正色道:“所以,我請你,請你門中的姐妹,參與一件大事業,可不是爲大宋官家那一家一姓的社稷,而是爲普天下的百姓,謀一個萬世福祉,把這世道改得不再有貴賤高低之分,不再有上三流和下九流之別,男人與女人也不再分尊卑高下•••••”
桑飛虹未聽得一半,便笑道:“慕容公子,您那麼大的名聲,好多姐妹都當你是夢裡那個人來喜歡。想不到真見了面才知道,你啊•••••要不真是個傻瓜,就是個徹頭徹尾的僞君子。”
古劍冰苦笑:“上古先賢往往都被當時人當成瘋子傻子,孔夫子,屈大夫,都這樣。不知桑姑娘覺得鄙人是傻瓜,還是僞君子呢?”
桑飛虹不以爲然:“高門貴第裡都是些僞君子,滿嘴說的是仁義道德,滿肚子裝的是男盜女娼。哦,對不住,慕容公子,咱可不是說你。”
古劍冰:“•••••••••”
桑飛虹:“咱下九流也是一樣知恩圖報。公子幫了咱大忙,有什麼吩咐,儘管開口便是。”
古劍冰取出所寫的唱詞《警世鐘》:“爽快!我這有一段新鮮唱詞,要請貴門的姑娘們傳唱天下,請過目,只不知桑姑娘敢不敢唱?”
“大地沉淪過百秋,烽煙滾滾血橫流。傷心細數當時事,何人雪我失地仇!•••••••••”桑飛虹接過唱詞,只念了數句,便不敢再念下去,向下再看得數眼,更是心驚,道:“慕容公子,咱踩繩賣藝的,吃的是江湖闖蕩飯,做的是東西南北人,本就到處受人欺侮,若是隨你造了反,說得文雅一點兒是巾幗綠林,說得不好聽一點,便是女響馬,那可是把腦袋別在褲腰帶上的營生了。”
古劍冰嘆道:“一腔無限同舟痛,腥羶滿地血如糜;太息神州今去矣,勸君猛省莫徘徊。”
桑飛虹楚楚可憐地道:“咱賣藝的風裡來,雨裡去,長年累月的四處流浪,連一個去處都沒有。吃開口飯,低人一等。挨打受氣常有之事,忍字頭上一把刀,首先就得學。也掙不到大錢,勉強夠餬口,什麼人都得答對,什麼事都得容忍。慕容公子,你是憐香惜玉的貴人,就忍心把咱姐妹們再往九死一生的刀山血海里推?”
古劍冰道:“不錯,賣藝這一行自古就是賤業,不是萬不得已,誰個肯幹?略有些剩餘,馬上就轉行做點小買賣,過安生日子。這就是說不但世人瞧不起,就是你們自己,也未必心甘情願。
其實三百六十行,原來行行出狀元,要被人尊重,皇帝老爺賞賜的恩典是不大管用的,自己血戰拼來的功勞,纔是實打實自個兒的。若是賣藝人立下這等奇功,將來在新朝代,自然便是明星般燦爛的貴業了。”古劍冰說到這裡,卻是想到了後世演藝界的一些明星大腕,出行處萬人擁戴,那聲勢,都快趕上國家領導人了,知名度怕還超過一省之長。
桑飛虹尋思片刻:“慕容公子所言,干係實在重大,恕小女子一人難以做主,需與衆姐妹商議停當。咱要星夜趕回鳳陽府本門總舵,先行告辭。”
古劍冰也不強求:“那在下就敬侯佳音了,後會有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