喜馬拉雅山腳,六架美式C-47型運輸機靜靜停放在此,艙門全部打開,飛行員都躺在駕駛室的座位上,就像是睡着了。
運輸機周圍也躺了一圈,約有三十餘人,正好一個排的兵力,應該是留在這看守飛機的,從外表上,都看不出他們身上有什麼傷勢。
當楊繼祖的運輸機降落之時,他們看到的就是這般景象,而白雪覆蓋的山上,還隱隱傳來槍炮聲。
楊繼祖只留下了飛行員,其他士兵全部帶好裝備迅速上山。
距離山腳約一天路程的山間,羅長風身形如鬼魅般若隱若現的閃爍着,揮灑出片片劍氣,將那些朝着他射擊的士兵擊殺。
他如今的挪移速度,早已不是普通人的眼睛能跟上的,更不要說他身上還開着鎮山河氣場,區區二戰時期的槍械子彈,對他根本就沒威脅。
這一路殺過來,死在羅長風手中的士兵已逾五百,不出意外,前來此地的兵力應該是兩個營,剩下的百餘人,多半是在金塔所在廟宇處等着。
殺光這一批阻攔他的士兵,羅長風腳下再度噴出火柱,速度極快的向着廟宇飛射而去。
到得廟宇上空,羅長風向下看去,果見一個連的兵力在此構建了臨時陣地,輕重機槍,火箭筒迫擊炮,應有盡有。
然而這一切在羅長風這個陸地神仙面前,全都等於零,他們甚至都沒發現羅長風的到來。
羅長風在人羣中搜尋一番,很快就找到了一道與軍隊格格不入的身影,那是一個瓜子臉蛋,看上去十七八歲的美麗少女。
當然,十七八歲只是“看上去”而已,實際上,她已經兩千多歲。
羅長風這次沒再施展劍氣,而是閉上雙目,直接降臨在士兵們的陣地中間。
就在他降下的瞬間,士兵們開始莫名其妙的脖子噴血,一個接一個,速度快極,就像是有無形的力量,在割斷他們的脖子一般。
郭菱驚慌失措的張着嘴,卻一絲聲音都發不出來,她看着這詭異的一幕,精神都快要崩潰了。
直到一直陪在她身邊的那名年輕軍官,大動脈斷開,鮮血噴濺到她臉上時,她終於發出一聲刺耳的尖叫。
“啊……”
就好像是她的尖叫喚醒了羅長風,在她的尖叫聲中,羅長風雙目緩緩睜開,轉過身淡淡看着她,而陣地上卻已經沒有一個活人,一個連的兵力,在短短數秒間,便全部陣亡。
無我無劍。
因爲無,故無處不在,無所不至。
這純陽天道劍勢的最高境界,如今羅長風已可施展自如。
“你在害怕?你有不死之身,沒人可以殺死你,爲什麼要害怕?”羅長風緩步走向郭菱,她慌亂的一步步後退,看向羅長風的目光充滿了恐懼。
“你……你究竟是神仙還是魔頭?”郭菱慌亂的叫道。
羅長風微微一笑,聲音平和的道:“對貧道的朋友來說,貧道是神仙,對貧道的敵人來說,貧道就是魔頭。”
郭菱見羅長風似乎沒有傷害她的意思,總算稍稍鎮定下來,那些士兵的死亡對於她來說,並沒有多大觸動,因爲他們未必就是正義的,她之所以暫時與他們站在同一陣線,不過是有共同的敵人而已。
“你爲什麼要幫助始皇帝那個暴君?如果世界被他統治,人類必將陷入水深火熱之中。”
羅長風啞然失笑道:“這些……都是紫媛告訴你的吧?小丫頭,有時父母的話並不一定是正確的,聽媽媽的話沒有錯,但不能什麼都聽媽媽的話,要有自己的主見。”
郭菱微微一滯,哼道:“難道不是嗎?我活了兩千多年,世人從來都說始皇帝是個暴君,又不是我母親一家之言。”
羅長風也是閒得無聊,始皇和楊繼祖他們還得一天時間才能走到這裡,這女人殺又殺不死,放又不能放,在這乾等着也沒意思,他便乾脆跟她好好掰扯掰扯,權當打發時間了。
“小丫頭,我來告訴你爲何始皇帝會被人稱爲暴君吧!秦滅六國,一統天下後,最開始稱始皇帝爲暴君的,便是六國餘孽,而且,還只是少數人。”
“待始皇帝被你母親詛咒,秦朝滅亡後,至漢武帝時,董仲舒罷黜百家,獨尊儒術,儒家那些本就與始皇帝有仇的傢伙,便開始在史書上公開稱始皇帝爲暴君。”
“往後的歷朝歷代,儒家不斷對其抹黑,才造成了後人一提起始皇帝,就不分青紅皁白的冠以暴君之稱,說到底,這不過是儒家公報私仇罷了。”
“始皇帝被世人所詬病的,來來去去無非就是‘焚書坑儒,修築長城’這些事……”
羅長風將始皇帝修築長城、焚書坑儒的意義,他所做的那些,被世人認爲是暴政的措施真正的用處,以及對華夏這兩千年發展所起到的啓示錄般的作用,一一跟郭菱分析解釋清楚。
郭菱聽得十分入迷,這些是她以前想都想不到的,她突然發現,自己心中那被母親豎立起來的信念,那根植於她腦海中兩千年的認知,在崩塌瓦解。
“所以說到底,你母親詛咒始皇帝,不過是爲了一己之私罷了,你父親身爲大秦帝國的將軍,君王的臣子,卻公然與君王明言要封爲妃子的女人私通,此謂之不忠不義,被處死乃是理所應當。”
“你母親若明言要爲愛人報仇,因而詛咒始皇帝,並阻止他復活,那沒有任何問題,我敬她是個貞烈女子,可她用所謂的大義之名,來道德綁架你這個無知少女,那就太不是東西了。”
羅長風最後總結道:“當然,從立場上來說,你身爲郭明的女兒,爲父報仇,消滅始皇帝那是天經地義,但請你不要再拿什麼大義來說事,貧道聽着噁心。”
郭菱一張小臉漲得通紅,忿忿的道:“就算我只是要爲父報仇,你還是要幫始皇帝,無論如何我都不可能成功。”
羅長風讚賞的道:“你終於說對了一句話,說真的,要不是你有不死之身,你剛纔就已經死了。”
“你……哼。”郭菱偏開了頭。
羅長風眼珠一轉,突然笑道:“你猜始皇帝會怎麼對你?”
郭菱眼中露出一抹懼意,她雖然擁有不死之身,可她也怕遭受無盡的折磨,死又死不了,那比死更讓人恐懼。
羅長風猜到了郭菱的想法,呵呵笑道:“你放心,他不會折磨你,你母親原本是他看上的女人,可你母親給他戴了綠帽子,他是絕不可能再要的,我猜,他會拿你來彌補這個遺憾。”
郭菱大驚失色,尖叫道:“你做夢,我寧願自盡。”
羅長風無辜的攤手道:“關貧道什麼事?貧道做什麼夢?就算你想自盡,那也得能殺死自己才行啊!”
“你的不死之身,乃這方世界的天道所定,是上天不許你死,就算你跳入火爐中,把自己燒成飛灰,你依然會復活過來,除非你母親下咒,自願放棄不死之身,否則,你想死都死不了。”
“但是你不用多想,你母親不會有機會下咒的,因爲貧道不允許。”
郭菱恨恨的道:“他敢收我在身邊,總有一天,我會找到機會殺死他。”
“你沒機會的。”羅長風無情的斷了她最後一條路,他手一招,郭菱腰間那把可以殺死始皇的匕首便飛到了他手中。
“呵呵,你的不死之身是天道所定,只有這把匕首可以殺死始皇帝,也是天道所定,可這把匕首如今落入了貧道手中,始皇帝就是真正的不死不滅了,少女,知道什麼是絕望了嗎?”
“你……你混蛋……”
喜馬拉雅山上,響起了少女淒厲而悲憤的尖叫。
羅長風跟她掰扯半天,心情莫名的舒暢,也不再多扯,直接彈出一道真氣,封住了她的穴道,拂塵一揮,她的身子便飄入了一間房間之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