鄧布利多質疑凱恩爲什麼能夠交淺言深。
凱恩不願說出真相,道:“有些秘密之所以是秘密,是因爲它深藏着對大家都好。”
鄧布利多大度的哈哈一笑:“我這個老頭子被人教導了。”
“如果你很在意歲月這種東西,那麼我可以告訴你,我活過的時間大約是你的歲數的三倍以上,舞臺是距離這裡或許遙遠、或許不是很遙遠的多元宇宙。”
鄧布利多有點摸不着頭腦,在他想來,貌似凱恩現在透露的秘密很重要吧?
凱恩自然不會解釋,不說某些真相是爲你們好,畢竟並不是所有人都像輪迴者那樣意志、認知經歷過多元宇宙的錘鍊,若是知道自己不過是低維造物,怕是會質疑自己存在的意義而崩潰。
鄧布利多想要探知更多。他邀請凱恩乘舟離開這迅速消融中的浮冰小島。
上船後,鄧布利多揮揮衣袖,船就自行破水前行了,他道:“很高興聽到你能當面承認自己並非什麼古代大巫。”
“我並不覺得你特別在意我的出身。”
“但坦誠這種品質是值得肯定的。”
凱恩直指本質:“我覺得你主要還是關心我是否愛這個世界,愛這個世界的人。”
“嗯,這是個好問題,答案是肯定的嗎?”
“可以說是肯定的。我愛這裡,這裡跟我的故鄉高度相似。我也有將這裡當作第二故土的意願。”
“我明白了,你想將這裡建設成你心目中的家園。可你有沒有想過,這世界不止屬於你。”
“想過,求同存異。這個胸襟我還是有的。”
“那麼你如何看待變革所帶來的負面影響?”
“陣痛必然會有,無論是巫師的世界,還是凡人的世界,狀況都遠談不上好。我不是湯姆?裡德爾,相比暴力,我更願意運用利益作爲工具。魔眼商會給這個世界帶來的變化,就算我遞交的一份答卷。你覺得哪裡不好了,歡迎斧正。”
“我擔憂金錢對靈魂的腐蝕。”
“那不是因噎廢食的理由。美好的、高品質的生活,認識並追求,這本身沒錯。”
凱恩又道:“我有能力,我看的很遠,我預見神奇資源日漸縮減所引發的爭奪,以及隨着凡人的科技力量日漸強大,給他們自身以及超凡者所帶來的隱患。光是看看人口增長的宏觀數據,就不難想象未來的資源爭奪會多麼的激烈。”
鄧布利多沉默,他生於1881年,算是人類科技大發展、現代文明變遷的見證者,他知道凱恩說的不是危言聳聽。
實際上像他這樣在巫師界執掌牛耳的人物,跟差不多檔次的人聚在一起,也是會聊聊種羣的未來之類高大上問題的。
活久見的巫師們對麻瓜的普遍看法,就是麻瓜們會在兩百年內重現魔法輝煌時代的大破滅,原因是高端的知識,是人類靈魂不能承受之重。
鄧布利多想了想,將這種說法講了出來。
凱恩笑了笑,“麻瓜的學者,也有這樣的憂慮,阿多?諾和麥克斯?霍克海姆,他們雖然不是一個時代的人,但算是合力構建了《啓蒙辯證法》一書,在書中,他們提出這樣一種說法:”
“說是人類一直以來,就走在追求智慧、理性的路上。這是一個廣義的啓蒙運動(不僅侷限於歐洲)在這個過程中,人類爲‘求知’這一行爲預設了一個好的結局。然而事實是,任何事物,一旦成爲一種極端,都不會是美好的,一味追求知識的結果,將是毀滅性的。”
“書中認爲,理性在古希臘奧德修斯的傳說中,就蘊含了自己的悖論。而到了本世紀,特徵更是明顯,理性,儼然已經成爲類宗教的產物。”
“現代的麻瓜羣體中,其實是有反理性主義的概念的。從某種角度講,這其實就是人類羣體的一種自洽本能,一旦在某方面做的太過火,就會有持反對論調的出現,自由與管制、羣體與個人、利己與利他,人類就在一系列矛盾的哲學概念中蹣跚前行,過去、現在、未來,都不能跳出這種模式。”
“你在這方面似乎也很有研究。”
凱恩笑笑,他確實見多了那種嗷嗷叫着的大科技黨,大工業黨,把求知上升到信仰層次的認知主義者,不過研究這方面的知識,主要還是爲了應對克蘇魯一系的敵人。
克蘇魯的體系特徵,就符合反理性主義,凡是嘗試理解、學習神的知識、從而獲得超凡力量的,沒有一個有好下場。
他的主意正的很,絕難動搖,研究也不過是爲攻略做準備。
“談不上研究,只不過,我自我總結自己所走的路,一生都在做一件事,就是不停的前進,是前進也是準備,這麼做看起來似乎只爲兩件事,一個是像這次這般,應對各種預料到或不曾預料到的突發事件,另一個就是碾壓平推。”
“所以,這其實算是被動型,很少輕啓戰端,也儘量不觸及別人的利益。而就算開戰,也很少讓戰爭變得曠日持久。”
鄧布利多想了想凱恩這次一系列的應急表現,點點頭,“嗯,你說的我信。”
說着,他將時之沙遞給凱恩,“你比我更適合作爲時之沙的保管者。”
凱恩也沒客氣,接過來後,當着鄧布利多的面,將之放入聖盃中,然後重新縮成掛墜,掛在脖子上。
鄧布利多道:“我知道另一部分時之沙的下落。”
凱恩挑了挑眉,道:“你對1853年之旅十分執着。”
“的確,我懷疑它跟Apocalypse有關。”
凱恩皺眉了,這個單詞,用中文意思描述就是啓示錄,而作爲名詞,它的意思是世界毀滅、大災變、末世。
他之前就知道鄧布利多挖了個坑,但因爲是即時決定的事,他不覺得坑會太深,應該是鄧布利多的戰力所能解決的範疇之內。
現在才知道,鄧布利多還真是不缺作死精神,這明顯是要挖歷史關鍵轉折點(超凡向)的真相,這可是非同小可的。
“如果是這種級別的事件,我少不得要用一些黑暗手段達成自保目的。”
鄧布利多已經事先預想到了這一刻的到來,卻沒想到是以這種攤牌商詢的方式。他決定繼續探探凱恩的底,看他在這方面究竟是怎樣的認知。
“能具體的說說嗎?”他問。
“我承認人格平等,也尊重現實中存在等級這一客觀事實。我同意人口是資源的說法,我可以心安理得的犧牲掉一些人的性命。我承認從倫理道德的角度講,這樣是卑劣而無恥的,但我並不因此感到羞愧或後悔。”
“你的意思是說,並不介意通過殺人,來讓自己獲得安全保障?”
“不止,這麼說吧,冒險這種行爲,就有違我的行事原則。當然我也清楚,措不及手下應對突發狀況,也算是人生常態。所以我有緊急手段。拿這次探索行動舉例,抵達1853年,我做的第一件事就是對囚犯進行甄別,將有罪者犧牲掉一批,通過魔改操作,強化自身安全。”
鄧布利多道:“這大約就是近兩年大不列顛有不少慣犯出獄後去海外務工,結果就此消失的原因。”
“嗯,我承認,不過不久之後,魔眼商會就會推出普適性極強的藥物,癌症將被攻克。”
鄧布利多動容,他深知這種藥問世,將會在麻瓜世界引發怎樣的效應。
實際上原本凱恩是打算在進入21世紀後才推出這種藥的,但未來人入侵事件,讓他決定加快速度,癌症剋星的意義,就相當於黑麻於巫師界,是奠定基礎的敲門磚,一旦開啓運轉,就不是尋常力量所能扳倒的。
鄧布利多也意識到了凱恩的憂慮。“你擔心由信息走漏而引發的顛覆浪潮、武力衝突,及後續惡性變化。因此進行了一系列的策略調整。”
“是。”
“其實這一擔憂,我認爲是多餘的,金錢和硬實力,都已經充分展示,利慾薰心,鋌而走險的不多。”
“如果沒有古神,我也會這麼想。”
鄧布利多再次沉默,良久才說:“令人絕望的敵人。”
凱恩笑笑:“我倒是覺得,古神沉寂,人類崛起,是有內在緣由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