盧平歷經人世冷暖而敏感,不會輕易相信任何人。
對於這位比自己小了六歲的歐文,他專門進行過一些調查。
起因是他發現真實的歐文與他道聽途說的差異不小。
上次兩人見面。
歐文用清理一新幫忙處理酒杯,這體現了其細心。
而食用霍格沃茨的學生餐,則體現了謹慎。
要知道這可是巫師的世界,下藥施法的技巧不要太多,飲食絕對是要留些心眼的。
清理一新可以證明酒杯沒有問題,而家養小精靈的特殊身份保證了它們不會被買通而在食物上做手腳。
還有,歐文明顯是看出了他面露饑饉之色,所以才以‘不到飯點,但我們吃的是情懷’的理由邀他共餐……
細心敏感的他,能感受到歐文看似尋常的行爲背後所透出的體貼。
也正是這種並不張揚和刻意,很容易被忽略的體貼,讓盧平相信,這些作爲都是善意而真摯的。
並且,他覺得歐文坦誠而大氣,彷彿沒有什麼事是不能坦言說明的。
他後來還了解到,歐文在吃了一年牢飯後,改變很大。
他是魔眼商會最辛勞的員工之一,處理的往往都是有危險性的事務。
他的大部分薪酬都用來供弟妹讀書和贍養母親。
他讓母親一家搬入冷杉莊園,而自己去住荒野中的歐文家的破舊祖屋。
他每月還要分出一部分錢,接濟曾經的好友、亨利·裡維斯的家人。
‘斯坦利事件’雖然已不存在爭議,但裡維斯如何量刑,至今都未有定論。這意味着其家屬拿不到一個納特的撫卹。
從事傲羅工作的巫師,鮮有富庶家庭出身的。
這很容易理解,畢竟這工作主要是跟窮兇極惡的黑巫師和黑暗生物互動,傷死率不低。
家境富裕的,寧肯讓子女通過藥劑研究製作、魔法器物發明製作等途徑獲得榮耀和他人的尊敬,而不是餐風露宿和拿命去搏。
裡維斯的父親在兒子死後酗酒成性,母親又有病在身,家裡全靠剛畢業的妹妹那點微薄的薪水度日,艱難可想而知。
歐文告訴其家人,裡維斯有筆錢,本想跟他一起利用工作之便做點倒買倒賣的小生意,但後來被他購買了魔眼商會的股票,所以每月能分潤到些錢。
盧平知道那是謊言,亨利·裡維斯雖然並不是個大手大腳的人,但卻很有些野心,他自己的錢大都砸在了‘狗隊’那裡以及用於社交往來,再加上功勳,希望可以成爲傲羅司的隊長甚至司長。
也正是這野心,令其急功近利,手段兇狠,也敢於搏殺。
可惜其缺乏政治智商,天真的以爲魔法部借伏地魔作惡,可以斬斷跟純血家族盤根錯節的關係,變得獨立而有權威。實則卻是被計算利用了。
凱恩也是這麼想的,裡維斯是個權慾薰心的傢伙,但其家人是無辜的。
他親手殺死裡維斯,死後都被他所利用而名聲大壞。
當初威森加摩審判員門從冥想盆中看到的,的確都是真相,卻有斷章取義之嫌。
裡維斯及狗隊對沙菲克一家鍥而不捨,跟他屢屢挑釁戲弄不無關係。
這些審判員們未能看到,看到的僅是裡維斯他們如何咄咄逼人,以及無下限的牽連無辜。
當然,所謂的無辜,也只是他從罪犯中挑選的‘高端演員’,用生命在演戲,自然對得起‘高端’二字。
基於裡維斯的‘雖死有功’,他不介意在有能力的情況下,每月給裡維斯家補貼百多枚金加隆。
結果被盧平察覺,弄拙成巧,覺得歐文是個有情有義的真男人。
在盧平想來,歐文是怕裡維斯家人不受嗟來之食,便編造名目說是股票分紅,同時,也是怕一次給太多被裡維斯的酒鬼老爹糟蹋,這才按月給一筆,這樣歐文自己的經濟負擔也不算太吃力。
通過這些間接的瞭解,歐文這人的形象在盧平的心中豐滿了起來。
早先他是有些擔心歐文、以及魔眼商會,試圖通過他影響鄧布利多。畢竟他狼人的身份,本身就臊氣十足。
但現在,他已經基本放下了這份戒備。
事實證明,凱瑟琳並非衝鄧布利多,而就是幫他。
也許有人的會說,被人研究算什麼幫?
可經歷過許多的盧平卻知道,說這種話的人,多半從未體會過被生活逼到絕境的社會邊緣人士的感受。
有時候,有利用價值是件值得高興的事!
他在研究所被人研究,說白了就是在嘗試走一條從未有狼人走過的強化之路。
走這條路不是拍腦門、憑感覺、玩爆種,而是要能將成功一再複製的方法。
在盧平看來,這算是魔眼商會研究所相關項目的野心,並且已經卓有成效。
在不計工本的前提下,商會已經能夠把普通狼人培養成自控能力極強的阿爾法狼人。如今正在一邊向着降低成本的研究方向努力,一邊攀登新高峰,整體項目稱之爲‘二次轉變’。
就他而言,雖然冒風險了,也確實被研究了,可相對來說,已經沒有比這更穩健的變強之路了。
大量的資金砸進去,有什麼風險,也是先拿那些作惡多端、死囚級的狼人檢驗。等輪到他,往往已是成熟的方案。
這未嘗不能看作是商會出錢、出力、出技術,幫他變強。
那麼自己冒點險,同時分享下成功經驗,有什麼不樂意的?多少人想還得不到這種機會呢。
浪跡列國這麼些年,盧平也算明白了一些事。他覺得,這世上大部分的苦難,都能用一句話歸納:實力不夠。
那麼,在他窮困潦倒的時候,鄧布利多給他介紹有薪工作,他固然感激,爲他提供解決大多數苦難的最根源辦法的凱瑟琳·沙菲克,自然也感激。
這是與當年入學霍格沃茨不分軒輊的再造之恩。
這期間,平等、坦誠、尊重他、且品行好的歐文,發揮了重要作用。他同樣很感激,也願意交這個朋友。
盧平的朋友不多,而對朋友,盧平是真誠的,不會知道情報而遮掩,因此他提醒歐文,注意獵巫中的深獵,也就是資深獵巫。
另外,他也願意聽聽歐文關於‘二次轉變’方面的分析和建議。
而凱恩是這麼說的:“你的魔力水平跟普通巫師比,確實還不錯,但跟格雷伯克那樣的食死徒精英比,就明顯差着檔次。我們都很清楚狼人的優勢劣勢,格雷伯克那個五大三粗的傢伙不用利爪撓人,而是以之捏纖細的魔杖,可不是因爲他足夠蠢。”
凱恩又道:“格雷伯克跟你家舊怨深深,你若不能在跟他的正面較量中取得毫無爭議的勝利,便如鯁在喉,這會嚴重影響你的發展。所以那頭狼王不是假想敵,而是仇敵。”
盧平抿了抿嘴,默認了。他想要揚眉吐氣,真正停止腰桿,就要在決鬥模式下,擊敗格雷伯克。
原本他根本不敢去想會有這種可能,可現在,這個目標並非高不可攀。
確認了盧平的態度,凱恩才道乾貨:“從理論角度,以狼人特有的肉體力量爲主體,以魔力爲輔助的路子,能兼顧長遠和實效。而從實戰角度考慮,陰影破法者,是個不錯的選擇。”