艾莉婕今年22歲,從她記事起,日子就過的很不容易。
起初是因爲她的母親。
這個世界的人類,對待巫女的態度很不友好。他們覺得哪怕那些日日行善的巫女,最終也會淪爲邪惡的巫婆,這是血脈決定的,不以個人的意志爲轉移。
更麻煩的在於,這個巫女還長的很漂亮。
雄性們不由自主的喜歡能與之有一腿,而雌性們不由自主的多了一份嫉妒,將‘賤貨’一類的字眼掛在嘴上。
若是再加上一個父親不知道是誰的‘野種’呢?
好吧,生活作風有問題,煙視媚行,浪蕩成性的說法愈發坐實了,否則怎麼會未婚有孕?
艾莉婕的母親並沒有遇到那種淳樸的、有耐心,甘做守護者的好爺們兒。
到是遇到了貌似英雄的一些人物,這些人總是在套近乎一段時間後,直接或間接的問出一個問題:“給草不?”
若答案是否定的,就會以或紳士,或很不紳士的方式疏遠或離去。
而好不容易熬到其母早衰成了黃臉婆,艾莉婕自己又出落的亭亭玉立的,然後天賦暴露了……
所以那些生活細節真要敘述起來,只會讓人覺得,這個世界真灰暗。
艾莉婕年輕氣盛,誓要走出一條活路,投靠了聖教。
聖教表示:對嘍,你們這樣的,早就應該來我這裡,我給予你們庇護,讓你們能安定的生活,而你們則奉上虔誠和忠心,爲聖教偉業打生打死。
艾莉婕慢慢領略了人性、乃至聖教的陰暗面,這是她只是下意識的拒絕使用自己的特殊天賦的原因。
當然,在社會乃至聖教、甚至團隊定位中,她總是那隻纖細的胳膊,別不過大腿的,往往就是她再不願意,最後也還得是使用異能,而隊友們一邊享受着這異能帶來的好處,一邊與她保持着距離。
有的還在乎下面皮,有的則乾脆直接表達出來。說一些怪話,比如:“如果不是有她,我們也不至於搞的這麼累,或涉足那樣的險境。”可拿獎勵時,一分都少拿不下,也沒有表達要調去他組的堅決態度。
艾莉婕自己也清楚,跟隊友們相處不夠融洽,她自己恐怕也要負一定原因的。她太敏感,也太倔,並且像多魯姆私下告誡她的,不要眼中只能看見黑白,要懂得和光同塵,容忍小惡。
艾莉婕清楚,多魯姆關心她,除了爲了融洽團隊,更好的工作,還因爲想上她。聖教的牧師是可以結婚生子的,或者說,在這個人族勢微,生存艱難的世界,繁衍是神聖的,所以風氣很開放,尤其是一些大城市,堪稱糜爛。在艾莉婕看來,那根本就是打着繁衍神聖旗號的墮落。
也正因爲這樣,艾莉婕對某些概念是很敏感的。
像現在凱恩所說的‘徵用你的軀殼,同時讓你有機會復仇。’
艾莉婕就想歪了,她以爲凱恩是說要跟她嘿咻,又擔心會搞出日死豬般的無趣場面,所以給她留下一線希望,讓她配合。
“你這該死的邪魔,老孃變成怨靈,也要跟你死戰到底,你來吧,你淫邪惡毒的行爲只會讓我的恨意更加凝聚,讓我的報復更加兇狠,我詛咒你,詛咒你的……”
艾莉婕無法說話,但腦子裡已經被這種歇斯底里悉數佔據,她像個長舌婦般的謾罵,將能想起來的所有髒話都用上了,將各種惡毒的詛咒說了個遍。
前期後後罵了足足有大半個小時,她覺得被這麼一通咒罵,起碼也過了嘴癮,對方應該很生氣吧。
可眼前的畫面突然一轉,艾莉婕驚恐的看到,自己正搖晃着雙臂,大張着嘴,吸攝着各種駁雜的魔光,慘綠,緋紅,熒藍,等等。
而這一切,她是第三方角度看到的,也就是說,不知道什麼時候,她已經離開了她的軀殼,而她的軀殼顯然已經完成了徵用,成了一個藏污納垢的容器。
“不,不,這不是真的,這都是幻覺。”
“實際上是真的,城堡中那位發狂,我急需一個容器處理問題。所以,你罵你的,我做我的!”
“……”這下,輪到艾莉婕歇斯底里,無所適從了。
有過了大半個小時,艾莉婕冷靜了下來。
凱恩的聲音再度響起:“沒有瘋掉,這說明你之前就吃過很多苦。多麼諷刺的事,吃了那麼多苦,成爲了吃更多苦的鋪墊。我相信痛苦的一類,大約就是買醉不醉,想瘋難瘋,求死不能了。”
艾莉婕已經罵不動了,也瘋不動了,她感覺自己的思想正被濃郁的灰暗侵蝕着,一切都變得無所謂。
最終她想起了凱恩允諾的復仇,隨後,就覺得心中有團火被點燃了,這火是如此的灼熱,讓她其他的思想都蕩然無存,只剩下復仇的念頭。
於是,艾莉婕問:“我還有選擇的機會嗎?”
“當然,我覺得人只要活着,永遠都有選擇的機會。”
艾莉婕現在沒興趣研究這一回答中的深意活着說哲學成分。
她現在很煩躁,她要發泄,她渴望毀滅,她想用最狠毒的方式幹掉眼前這個人,如果它是人的話。
爲此,她得先獲得復仇的力量。
然後艾莉婕發現只是眨了下眼的時間,她就回到了自己的軀體中,但她基本無法操控軀殼,就彷彿身體被從內到外禁錮了。
“你的軀殼已經獲得了強大的力量,強大到你固有的意志都無法駕馭的地步。怎麼樣,想拿回操控權嗎?”
“想。”
“真的想?”
“真的想!”
“好,那麼你得真心誠意的念這份誓約。”
然後艾莉婕就發現,她的腦海裡多了一篇文章,她快速的讀了一遍,發現並沒有比如說不能對立契者下黑手等條款限制,甚至締結契約的對象都不是某個人,而似乎是一種超凡力量?或所在,黑暗次元這個概念,老實說艾莉婕不是很懂。
沒關係,只要沒有限制,等老孃拿到力量,就將你折磨至死。
很傻很天真的艾莉婕,就這麼簽署了契約。
而當契約生效之後,她留下了悔恨的眼淚。
那是因爲契約生效的那一刻,眼前這位,就是黑暗次元之主,從此以後,她的靈魂,她的生命,再也不屬於她自己,而是屬於對方。
當然,她的確換來了強大的力量。
“侍奉我。”凱恩很阿拉納克的說道。
艾莉婕咬着下脣,一臉屈辱的走向凱恩,並且開始解衣卸甲,然後發現,凱恩的心靈暗示讓她意識到,自己會錯意了,凱恩並不是要她獻身,而是要她勞作。
凱恩甚至爲此嘲諷她:“你的腦袋裡只有那些東西嗎?如果我真需要行人倫之事,會選擇那個女神殿騎士,而不是你。”
這一刻,艾莉婕發現自己內心深處,閃過另外一種屈辱,吃醋類型的屈辱,她覺得她比傑西卡更漂亮,更年輕。
然後連她自己都驚訝,爲什麼會有這種心思,她將之歸咎於契約之力對她靈魂的深刻改變。
其實並不是,那是她自發的心思,而原因很複雜,包括對強者的尊崇,以及被強者認可的渴望,還有就是,凱恩很帥,足夠神秘,並且已經形成了超越尋常的密切的關聯,艾莉婕也是有佔有慾的,當她成爲凱恩的人的時候,也難免會想,凱恩也是她的人……
人性的複雜多變,寫成文章,幾本大部頭都容納不下。
凱恩自覺也只是觸及一些皮毛。
而現在,他只是用,並沒有去深究,乃至研究。
他有整套的理論,用來拿捏艾莉婕這種小女生。
當然,這並不會讓凱恩覺得沾沾自喜。按照他自己的原則,對於艾莉婕,他是要揹負一些責任的。他甚至在暗暗說:“時間會證明,追隨我,是你人生中最閃亮的選擇。”
強者的通病,就是將自己的意志、強加在別人身上,並認爲那是正確,甚至是爲了對方好,比如說大宇宙計生委主任滅霸同志,見面砍一半,絕對公允的砍法,相當有想法。
凱恩的理想不是這樣的。凱恩自我評價,覺得非要較真的話,他的理想就是去聽、去看,去思考,只不過他想聽想看的,是一個高端且宏大範圍內發生的種種,想要做到,光靠人類發明的網絡,是遠遠不夠的。
在這個深淵世界,凱恩就遭遇了一樁奇事,距離他降臨不足24小時,不祥之地,黑暗城堡,突然爆發了邪焰衝擊。
他承認這裡面有他的功勞,可這沒完沒了的爆,他就有些看不懂了。
逗比不等於傻比,這麼搞,是打算****而死?
不得不說,人貪心時,往往最容易犯錯。
凱恩?孫也在不知不覺中犯了這樣的錯。
他光想着自己初來乍到,急需各方面的積累,尤其是能源。
現在有這麼好的積累機會,就不願意輕易打破格局。
有這樣的潛意識,對這種異常探查究竟的主觀能動性就不夠強。
自己給自己找理由——對方比我還能噴,這時候上去硬剛太虧!等等。
於是就這麼將最佳的解決問題的時間給浪掉了。
等到了第二天清晨,艾莉婕已將幾倍於投入的能量都幫凱恩給吸回來了。一個堆滿黑暗能量結晶的尺方盒子就是最好的證明。
艾莉婕自己也徹底明白了乾的是什麼工作。
且不說這種超凡馬桶的骯髒,光說這種模式,絕對是聞所未聞,動搖三觀的。在此之前,艾莉婕從未想過,黑暗和污穢竟然是兩個可以分的很開的概念。
在她的固有認知中,黑暗這個詞,在這個世界都代表了邪惡,污穢,腐敗等等負面的超凡概念。
但現在,她知道過去錯了,並且錯的非常厲害。
用凱恩告訴她的話說:“黑暗本身並沒有哲學屬性,而只有物理屬性。”
而她所做的,就是通過技術手段,讓邪穢中黑暗之力,還原成初始狀態。
在這個過程中,還誕生了一些其他物質,一種發生了異變的負面精神力量。
凱恩告訴她,這種力量是可以通過宣泄的方式轉變的,黑暗祭祀的工作之一,就是充當宣泄口,將扭曲的負面精神力量,轉化成類信仰之力。
但那樣的話她會瘋掉,而凱恩暫時又缺乏合適的靈魂容器,所以她的靈魂不能離開軀體太久。
這也就意味着,昨晚她以爲自己罵了大半個小時,歇斯底里了大半個小時,其實都是她一廂情願的認爲,她的意志沒那麼強韌。
凱恩甚至特意讓她體驗了下‘小黑屋’,那是五感全部被剝奪的世界,她只撐了不到3分鐘,就感覺過了數個月般漫長。險些連時間感都喪失。
這些經歷也讓艾莉婕充分認識到,假如凱恩想要折磨她,絕對會讓她品味生不如死的感覺。
“我曾無數次的擔心自己會喪命,無數次的被噩夢驚醒,現在,這些擔憂的日子一去不復返了,但我無法因此而感到快樂。”
不快樂,卻也不是痛苦。艾莉婕發現凱恩賜予了她很多,並且更多的好處還在前路上等着她,只要她肯努力,到了那裡就一定能達到。
她感覺現在閉着眼睛就能打敗以前的自己乘以10,無論是力量,還是控制力量的法門,都完全不在一個水準線上。而這不過是粗淺消化後的所得,更厲害的還在後頭,未來她將飛天遁地,無所不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