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來到閣樓的大門前,池水墨敲了敲門,半晌,沒有迴應,池水墨直接推門而入。
當先就看到書房間當中放着一張花梨大理石大案,案上磊着各種名人法帖,並數十方寶硯,各色筆筒,筆海內插的筆如樹林一般。
書案的那一邊設着斗大的一個汝窯花瓶,瓶中稀稀落落的恰到好處的插着幾朵君子蘭。
書案後當中掛着一大幅《松柏煙雨圖》,圖的左右掛着一副對聯,其詞雲:煙霞閒骨格,泉石野生涯。
對聯旁邊是一個書架,上面裝滿,裝滿了書,厚的堪比字典,薄的不過半寸,讓池水墨心中一動的是,這些書籍都是紙張,而不是書簡,看來,這個世界的手工業也不會太落後,
書案的右邊紅漆架上懸着一個白玉比目磬,旁邊掛着小錘,應該是召喚下人所用的。
書房給人的感覺是總體寬大細處密集,充滿着一股瀟灑風雅的書卷氣。
王太常端端正正的坐在書案後的椅子上,手中拿着一本書,正在聚精會神的觀看,想來是入了神,導致沒有聽見敲門聲,一旁的小翠正想出聲,池水墨伸手一擡,阻止了她。
兩人就這麼靜靜地站在書案前,等待王太常看書完畢。
當朝陽升到半空,變成烈日的時候,王太常才放下手中的書籍,擡頭一看,見王元豐和小翠站在自己的書桌面前嚇了一跳,喝到,“小翠,你們何時進來的,我怎麼沒有察覺,我不是讓你們沒事不要到書房來麼?”
至於站在前面的王元豐,王太常直接忽視了,問一個傻子,能問出什麼來,他王太常還沒有傻。
小翠還沒來的及說話,一旁的池水墨倒是先開口了,“爹,不要怪小翠,是我讓她帶我來的,剛剛我們敲門沒見你迴應,就直接進來了,看見你正在專心看書,也就沒有打擾。”
王太常聽見這話一愣,半晌纔回過神來,臉上肌肉微微抖動,嘴角諾諾道,“你……你說什麼,你再說一遍!”
知道王太常並不是真的想再聽剛剛那些話,而是不敢相信自己兒子不傻了而已,池水墨倒是沒有傻到再去重複一遍。
只是說道,“爹,我不傻,我好了!”
這簡簡單單的幾個字,竟然讓王太常激動不已,“我,我不是在做夢吧,”王太常顫顫巍巍的伸出手來,想要撫摸池水墨的臉頰。
見此,池水墨也只有將臉湊上去,這個中年人雖然和他可能沒有血緣關係,但是從因果氣運的牽連來看,他們,就是父子!
沒有人知道王太常對王元豐的愛有多深,他作爲一府知府,大楚從四品大員(相當於現在的市委書記),卻有個傻子兒子,這讓他承受了太多太多的壓力,同殿爲臣者的笑話,政敵的幸災樂禍,友人的嘆息,親朋的覬覦。
王太常無時無刻不在想着讓王元豐恢復正常,可惜,好像是從寒門崛起已經耗盡了他的氣運一般,王元豐不但沒有好轉,就連王太常想在生一個兒子也做不到,好像是天要絕他王家一般。
午夜夢醒,王太常和夫人常常爲此時揪心不已,腦中常常想道要是豐兒有朝一日恢復了正常該有多好,這個場景,在王太常的腦海中已經出現了太多太多次,都讓他分不清這是現實,還是夢境!
“爹,你不是做夢,我真的好了!”感受到臉頰之上傳來的觸感,池水墨不得不開口道,他可不想讓王太常繼續摸下去,這讓池水墨感覺不太好。
感受到雙手傳來的觸感,王太常知道這回恐怕是真的了,用右手狠狠掐了下自己的大腿,鑽心的疼痛感傳來,不是做夢!
“好,好,好,好了就好,好了就好啊!”這短短的幾句話,竟讓說得王太常淚流滿面,一個已到中年的知府,竟然潸然淚下,可見其內心的激動澎湃。
“爹,我這些年渾渾噩噩,並非事出無因,還望容我細細說來!”池水墨知道,現在王太常的心理防線已經非常薄弱,接受能力正是最強的時候,要找藉口,就要趁現在。
【王元豐大家知道就行了,以後王元豐就叫池水墨。】
王太常本來還在激動中,聽池水墨這麼一說立馬一個激靈,喝道,“有何緣由,豐兒你快快說來,可是有妖人作祟!”
池水墨回頭對着小翠溫柔的一笑,“小翠,我要和爹爹說些事情,你站這麼久也該累了,就先回房歇着吧!”
王太常見此,知道池水墨不願意讓小翠知道此事,畢竟小翠是個外人,而且到現在也沒有和池水墨同房,王太常夫婦疼愛小翠只不過是希望她對癡傻的池水墨好點而已,現在池水墨已經清醒,小翠的重要性自然就開始下降。
因此,王太常開口道,“小翠啊,你婆婆那裡現在得了好幾匹極品的江南道綢緞,正在頭疼該裁剪成什麼樣式好看呢,你去幫你婆婆好好瞧瞧,出出主意。”
王太常畢竟是知府,這藉口找的讓人沒法拒絕,不愧是吃皇家飯的。
見父子兩人都要自己走,小翠也不硬留,向兩人做了個萬福,道,“既然如此,公公,元豐,我就先下去了。”說完出了書房,還細心的將房門關上。
見小翠離去,王太常神色一肅,“豐兒,你好好告訴爲父,這到底是怎麼回事?”
這是個妖魔橫行的世界,王太常身居高位,自然比旁人多知曉一些東西,知道邪道妖魔是真真切切存在的,不過爲了穩定民心,官方不會承認罷了。
要是豐兒真是被妖邪所害,定然要啓奏天聽,出動徵繳大軍,讓那妖人不得好死。
池水墨微微一笑,道,“爹爹,我生來不同常人,有所際遇也是常事,你好好想想,我出聲之日,可有何異象。”
際遇,異象?王太常心中嘀咕,難道豐兒癡傻這麼多年還是好事不成,苦苦回想豐兒出聲當天的情形,最後無奈說道,“豐兒,好像真的沒有什麼異象!”
池水墨臉色一愣,不得已動用了現代心理學誘導的法門,“爹爹,你再好好想想,豐兒說的異象不一定要白光紅霞,只要不同於平常就行,哪怕只是花開花謝的小事。”
這次王太常好好想了好一會兒,才道,“豐兒,照你這麼說來,你出聲那天卻有異象,爲父苦苦追尋爲得的一副水墨畫讓你大伯送過來了,而且亭中的君子蘭忽然一夜間開放,當天晚上爲父還夢見豐兒你長大以後成爲了名動天下的大儒。”
池水墨心中暗笑,水墨畫送來完全就是人家賀喜,君子蘭一夜開放也是很正常的事情,至於夢見池水墨成了大儒,只能說你日有所思,夜有所夢而已。
“怪不得,怪不得。”池水墨連連嘆道,一副原來如此的表情。
“怪不得什麼,豐兒?”王太常倒是糊塗了。
“爹爹,我出生後不久,識海中就出現一個峨冠博帶的老者,說豐兒乃是天生儒修之體,與他儒家有緣,要收我入門,傳我儒修*。
豐兒三魂七魄中的命魂與七魄被老師召喚而去,只留下天地二魂在肉身徘徊,所以,豐兒一直表現得癡癡傻傻的,乃是因爲魂魄不全的緣故。
豐兒被老師召喚到一個叫做靈臺方寸山,浩然正氣閣的地方,在哪裡,老師教授了豐兒儒家五常,君子六藝。
前幾天,豐兒於郊外墜馬後,靈臺晃動,老師突然說我和他的緣分已盡到了,讓我下山匡扶天下正氣,滌盪乾坤,於是一揮衣袖,豐兒就突然醒了過來。
那天地二魂魄雖然不能做出判斷,也無有什麼智慧,但卻能將所見所聞清晰的傳到豐兒那裡,不過豐兒也指揮不了身體,學業未成,也不敢私自下山,只能任由二魂胡來,倒是叫爹爹和孃親操了不少心,受了不少累。
豐兒不孝,還望爹爹原諒!”
池水墨說着就要下跪,王太常那裡捨得自己的寶貝兒子下跪,連忙將他扶起來,見此,池水墨也不反抗,順勢就起身,反正他也沒想過真的要下跪。
“原來如此,原來如此!我王太常之子果然非同常人,非同常人啊!”王太常連連感嘆,一臉激動的表情。
“豐兒,我且問你,你那老師長何模樣,叫何名號?”王太常聽池水墨說那老者教的是儒家五常,君子六藝,當即就上了心
如果教的是什麼參禪打坐,焚香問神的本事,王太常恐怕會十分生氣,在他看來,那些都是鬼蜮伎倆,是邪魔妖道。
但是豐兒學的可是儒家五常,君子六藝,這裡可是堂堂正正的儒家大道,王太常高興,連忙詢問兒子的老師是誰,在他心中能有這般大本事的,非得是儒家幾位先師聖人不可。
一個不知名的大賢的親傳弟子,和一個儒家聖人的親傳弟子,那在儒林的影響力可是截然不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