兩個人就這樣靜靜的擁抱着站立在哪裡。
夜未曾說話,蕭飛飛也未曾言語。
好像,就那樣擁抱着直到天長地久,好想,就想着那樣擁抱着直到白頭。
“喂……”許久過後,夜抵着蕭飛飛的肩頭,輕輕的喊了一聲。
“恩?”蕭飛飛高挑着眉頭,下意識的應着聲。
“你好像還有話沒有跟我說話?”
“有嗎?什麼話?”蕭飛飛一臉的疑惑。
而就在她疑惑的時候,聽了她的話,夜就像是突然之間來了脾氣一樣,鬆開了手臂,握着她的肩膀:“沒有嗎?”
那高挑的尾音,雖然不能夠透過面具,見到他面具下的容顏,見到他臉上的表情,但是光是從語氣上來聽,蕭飛飛就能夠聽得出來,眼前的這個男人生氣了。
“喂,你這個男人……”看着先前還好好的,現在突然之間沒頭沒腦的就生氣了的夜,蕭飛飛瞬間就有些哭笑不得:“我記得你以前沒有這麼喜歡生氣的啊。”她的語氣帶着幾分控訴。
直視着夜的眼,看着他臉上的銀色鬼面,蕭飛飛臉上的笑容一點一點的慢慢消失,不由自主的伸出手,看那樣子似乎是想要去摘下夜臉上的那個銀色鬼面。
夜沉默不語,眼睜睜的看着蕭飛飛向他伸出手,卻是在她的手快要靠近他的鬼面的時候,突然之間伸手握住。
“還記得我跟你說過的話嗎?”他的聲音低迷,帶着幾分讓人聽不出來的情緒。
“記得。”她輕笑,看着夜的眼神在不自覺中變得溫柔:“你說過,能夠摘下你這張面具的,只有兩種人,一種,是死人,另一種,是你的人。”
話落,她又含笑的輕聲問道:“那你又記得我說過的話嗎?”
在蕭飛飛說出那句記得的時候,夜感覺到自已的身子在發抖,聽着蕭飛飛如此這般又問,他沉寂了許久,再開口時,聲音已然不自覺得變得沙啞。
“記得。”
“你說過,你要許的,是一生一世一雙人,能夠毫無保留的寵你,愛你,疼你,信任你的那麼一個人……”他的聲音不自覺得有些顫抖。
隨着這些話的涌現,那個時候,他第一次向她坦露心跡,她微笑着,不留痕跡的拒絕的那一幕似乎又浮現在了眼前。
“那你能夠做得到嗎?”
“如果是你,我能!”他幾乎是沒有任何猶豫的脫口而出,語氣堅定,讓人可以清楚的感覺到他不只是因爲一時的情緒使然而說出口的承諾,而是一直以來就有的想法。
如果是你,如果那個陪伴我一生一世一雙人的那個人是你,那麼,我能……
我能給你這個承諾,不止是一生一世,哪怕是永生永世,只因,那個人是你。
聽着夜這般豎定的回答,蕭飛飛定定的看着他的眼神,在他的手鬆開的那一瞬間,她微勾着脣,笑得那般美。
緩緩的伸手,在手指尖觸極到那張冰冷的銀色鬼面的時候,那面具上傳遞而來的微微涼意,讓她不由自主的伸出手一寸一寸的撫摸
着。
“怎麼了?怕這張面具下的臉,揭開之後,讓你難意接受?”雖然是一句夾帶着幾分質問性質的話語,但是蕭飛飛卻可以感受得到夜那句話裡,那些語氣裡所流露出來的緊張。
“噗哧……”她被他的話給逗笑了,旋即又認真的看着他,手指順着他面具上面那些眼、脣的輪廓一寸一寸的滑下:“就算面具下面的臉千瘡百孔,那我也認了。”她望着他的眼帶着幾分笑意。可是語氣,卻那般認真。
如果真的是那樣,那麼,她也會認了,而且,心甘情願的接受。
因爲,在她那樣醜陋的時候,那樣肥胖的時候,他都可以將她的外貌視若無睹,那她,又有什麼資格,又有什麼理由,不去接受?捨得放棄?
“我只是在想,這麼些年,你爲什麼要戴着這張沉甸甸的面具?這麼些年,戴着它,得多難受啊……”她的聲音裡有惋嘆,但是更多的卻是憐惜和莫名的心疼。
她戴着白紗,純粹只因是在一線天下習慣了獨自一人,再次面上世人,或許,她還需要一個適應的時間。
可是她卻知道,眼前的這個男人不是這樣,他的原因,沒有這麼簡單。
“會累……”他的聲音沙啞低迷,面具下的脣微微抿着,看着她的眼,是連他自已都未曾察覺到的深情:“所以,得要找到一個能夠把它摘下,時常讓它通通風,見見光的人。”
一句話,就這樣簡簡單單的一句話。
卻讓蕭飛飛的眼眶莫名的溼潤了,伸出手,她撫向他的耳際,在那裡,摸到了一處仿造的,與他的肌膚相同顏色的假皮,緩緩的揭開,連帶着他那個,遮住了他容顏的銀色鬼面。
然而,等到她揭開他臉上的銀色鬼面的時候,看着慢慢展露在她眼前的那一張臉,她卻愣住了,瞳孔慢慢的放大,眼裡的訝然之色那麼明顯,然而卻也只是一閃而過,接着,夜便眼睜睜的看着她擰眉,抿脣,那雙眼裡流露出來的情緒,也是在由溫柔,慢慢的變得危險。
夜看着這樣的蕭飛飛,心裡有些忐忑,被她那略帶幾分冷意的眼神盯得,這下子卻是輪到他下意識的去閃躲她的眼神了。
“一人分飾兩角哈?”她微眯着眼睛,看着他的眼裡充滿了危險,最後一個哈字,那重重咬下的語氣,讓夜的頭皮一緊。
“被局勢所逼,而且,這兩個身份都是在認識你之前就有的……”夜下意識的就想去解釋,可是話還沒有說完,又被蕭飛飛的那眼神給瞪得無聲的消了最後的尾聲。
“我就說這個世界上怎麼會有兩雙那麼特別的眼晴,而且最重要的是這兩雙眼睛帶給我的感覺還是一模一樣……”她的語氣透着冷意,腳下的步子一步一步慢慢的往後退,一雙眼睛卻是死死的盯着眼前的這張臉。
該死的,她早就該知道,在那次見到那個南楚國的那個什麼鬼國師的時候就應該知道,那雙眼睛,這個世界上怎麼可能會有兩雙那麼獨特的眼晴,帶給她的感覺那麼熟悉……不對!
蕭飛飛突然之間湊上前,在夜下意識的就要往後退的本能下
一把捉住他,兩隻手撐開他的眼皮。
“你不會因爲我並不是發自內心,無意識的欺騙你,而憤怒到想要把我的眼珠給挖出來吧?”
“閉嘴啦!”蕭飛飛不耐煩的低吼一聲,隨即又認真的打量起夜的眼晴來:“說,你這雙眼珠子到底用了什麼方法遮住了原本的顏色?”
她之前之所以沒有懷疑這兩雙眼睛帶着她一模一樣的感覺會不會是因爲是同一個人,就是因爲三點,一點就是因爲那個所謂的南楚國的國師那雙詭異又漂亮得讓人砸舌的金銀雙瞳,而那個一直環繞在他身邊的黑衣人,銀色鬼面,卻是一雙墨色的黑瞳,再而另一個原因就是因爲他的這雙腿,那個所謂的南楚國的國師坐在那個輪椅上面,如果說不是真的,那麼她就只能夠讚歎眼前這個傢伙的演計太好了,但是,如果是真的的話,那麼他又如何像現在這個,直立的站在她面前,而且還能夠像個沒事人一樣行走的?
再一個,另外一點,也就是最最重要的一點,他們兩個人,一個所謂的南楚國的國師,一個所謂的蒙着黑麪,戴着假面的黑衣人,一明一暗,一個溫潤如玉,一個無賴冷邪,兩個人那兩種截然不同的性格,以至於讓她就算是往那方面去想了,而只不過是一瞬間便打消了那樣的想法。
“這個就是我瞳孔原本的顏色啊。”被蕭飛飛這樣的盯着,夜微微有些汗顏,卻是嘴硬的說着,只是那根本不敢直視蕭飛飛的躲閃的眼神,讓蕭飛飛當下便眯起了眼睛。
“好吧。”他妥協了:“是血衣給我制了一種藥,敷在眼晴上可以使眼睛的顏色改變。”
“真的?”蕭飛飛微微挑眉,有些不怎麼相信的看着夜。
“真的。”非常肯定的語氣,他嘆了一口氣,看着蕭飛飛:“我既然會說出來,那麼就不會再說些什麼欺騙你的話了。”
“那好吧,我相信你。”聽了夜的話,蕭飛飛一副勉強先相信你的樣子讓夜無語了。
然而卻是蕭飛飛的臉色一變,一改先前那副鬱郁不相信他的樣子,一臉興奮的看着夜:“那個東西大概要多久才敷一次?一次藥效是多久?我比較喜歡你那雙一金一銀的眸子誒,下次要上藥水的時候先別上,讓我先看看,過過癮唄?好不好?”
“你不喜歡我現在這雙眸子,反而比較喜歡我那雙詭異得像怪物一樣的眼晴?”聽着蕭飛飛那興奮的語氣,夜微微有些錯愕,下意識的就把自已內心對那雙詭異的眼眸的想法給說了出來。
“什麼詭異得像怪物一樣的眼睛?”夜這樣自卑,甚至是厭惡自已的眼睛的話讓蕭飛飛不贊同的皺起了眉:“你不喜歡你自已的那雙眼睛嗎?覺得它很奇怪?”
“我的眼睛,被人視爲不詳。”蕭飛飛的話讓夜低下了頭,他的語氣之中帶着幾分苦澀:“我原本也覺得自已與其他的人沒有什麼不同的,除了那雙眼睛,可是久而久之,周圍看着我的人那一雙雙的眼睛流露出來的恐懼,還有慢慢的疏離,那種像看待怪物一樣的眼神,讓我也開始覺得我是一個怪物,在他們身邊,我是一個不祥的異類。”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