秦雲宵突來的一句質問讓北漠幽儲啞住了喉,他看着秦雲宵,眼神複雜。
若是放在往日,有人用這樣的語氣跟他說話,他早已命人將人拉出去斬了,可是換成了今日,過錯是於他身上,他只有聽着份,只有懊悔的心,無法再做其他,也無力去再做其他。
“這些年,我們一直都未曾忘記過我們還有一個女兒……”沉默了良久,北漠幽儲這才緩緩的開口,那語氣當中,或多或少的帶着幾分無奈,但更多的是懊悔和心痛。
縱然他男兒血骨,但是對於自已的骨肉,卻也是鐵骨柔情。
他也曾在夜裡想過,念過他遠在天邊的女兒,他也能無數次的憂過慮過,如果有一天見面,他的女兒會不會認他,會不會仇視他。
可是當真的到了這一天,他心裡所想的,所關心的,所擔心的,只不過是急於想知道的這些年她過得好不好,而再無其他。
“哎,罷了,你們想知道,那我便告訴你們。”聽了北漠幽儲頗爲無奈意味深長的話,秦雲宵長嘆一聲,也只是搖搖頭,不再隱瞞。
既然他們想知道,那他便告訴他們,只不過事後他們是悔,是懊,是痛還是如何,那就只是他們的事了。
“你們坐到這邊來吧,小傢伙,你還傻愣在哪裡幹什麼?看你孃親這般傷心,還不趕快去扶着她坐下?”秦嚦招呼着北漠幽儲他們坐下,回過頭,看着還愣愣的站在那裡的北漠秦飛,看着那小傢伙因爲蕭飛飛的離開而神色黯淡的模樣,心中覺得好笑,朝着他招了招手道。
聽了秦嚦的喚聲,小傢伙終於擡起頭,看着秦然素一張臉上滿是淚痕,連忙小跑着跑到秦然素身邊,懂事的握住秦然素的手,一聲不吭的將她扶着讓她坐到椅子上。
“三年前,你賭氣離開,留下三歲的飛兒跟在蕭國明身邊,那時候,我們也以爲飛兒憑藉嫡女的身份,又有着我們將軍府在她背後,爲她撐腰,她會過得很好,可是卻萬萬沒有想到,蕭國明氣你拋夫棄子,恨你紅杏出牆,將所有的注意力都放在了前途上……”
“府裡的大小事務便交給了他府中的妾室管理,先前,飛兒因爲被我們時常接着過往將軍府,倒也相安無事,可是後來,也不知道因何,過年過節,平常時日娘想飛兒了,派人去接飛兒時,飛兒卻拒絕過來,這一過,便是十多年,直至飛兒被蕭國明送進皇宮,成爲天下人嘲笑諷刺的無鹽皇后,直至三年前,孃親七十大壽……”
秦雲宵在那裡細細的將這些年來所發生的事情全部都告訴了秦然素,包括她在丞相府中所受的苦,如何進的皇宮,進宮之後又是過着哪樣的生活,如何的轉變,小小年紀的她又遭受了哪些不爲人知的苦楚,甚至是那人人只道醜陋的身體裡隱含的致命巨毒。
他所知道的,所不知道的,明查細訪到的,每一樣每一樣,他都細細的說與了秦然素聽,看着鐵血的男兒眼中含淚,看着以往隨心所欲,自顧自已,拋下了蕭飛飛的秦然素哭得撕心裂肺,悔不當初,秦雲宵心中也是酸澀異常。
“飛兒沒有與我們說他在丞相府裡有沒有受苦,但是我們都知道,她在丞相府的日子,定不好過,要是好過的話,也定然不會自幼便協帶那樣的巨毒,直至進了皇宮,才發現……”
“飛兒,我的飛兒,是孃親對不起你……”被北漠幽儲擁在懷中,秦然素已經哭得不能自已,她喃喃的念着,悔着,痛着。
秦雲宵所說的每一件每一件事情,聽在她的耳朵裡,雖然已經過去,卻好似一把把磨得鋒利異常的鋼刀,一下一下的捅進她的心窩,像是生怕她不夠痛似的,一下一下的攪動着,幾乎要讓她的心臟停止跳動。
而另一邊,喧鬧的街市上。
蕭飛飛獨自一人,不顧街道上那些人朝她投來的打量的目光,不顧那些人的指指點點,獨自一人,漫無目的的走着,眼晴注視着前方,可是卻是無神的,不知道落在了何方。
酒樓之上,一襲白衣,銀色的鬼面遮面,身邊跟着一個同樣戴着面具的人,他坐在靠窗的位置,手中握着的茶杯,杯中的茶水早已微涼,他卻無心飲下。
在蕭飛飛一腳邁入他的視線的時候,他的目光便沒有從她身上移開過。
他自問不是好色的人,也自問不是那麼容易移情別戀的人,更自問,那個一聲不吭離開的臭女人在他心中還有很重的分量,可是不知道爲什麼,在第一眼看到那個一身白衣,不急不緩的走着,卻明顯的是在恍神的女人的時候,他的目光卻無法移開。
“尊主,需要把那位姑娘請上來嗎?”一邊站在夜身邊的魑看着自家主子的目光落在樓下的女子身上,低聲問着。
“不需要,你不是她的對手。”被魑的聲音喚回神,夜就着手中舉着的茶杯飲了一小口,許是杯中的茶冷卻了,失去了原本的味道,不過是淺淺一口,便被他放置一邊。
然而就因爲夜這一句話,原本還只是疑惑着自家主子什麼時候竟然會看其他女人看得出神的魑這下子便垂下眼簾多看了樓下街道上的蕭飛飛一眼。
他不是她的對手?
他堂堂魑魅宮的魑魅魍魎四大護法之首,天下之間對傷得了他的人一隻手便可以數得過來,除了自家武功深不可測的主子,便只有北漠國的王爺北漠幽儲,再就是鳳嘯國的將國秦嚦,可如今,他家主子竟然跟他說,眼前那個柔柔弱弱的女子,他竟然不是她的對手?
是自家主子看走了眼?還是她真的深藏不露,有那般厲害?
魑想着想着,一雙眼睛盯在樓下的蕭飛飛心上,心中反倒起了幾分躍躍欲試的念頭,他的敵手少有,能跟他對打的都已經交過手,如今出來這麼一個他沒有交過手的,他怎麼能不心癢癢?
“你若是與她對打,輸了,便自已去領暗格中的任務吧。”看着一邊的魑那一副躍躍欲試的樣子,面具下的脣淺淺勾起,一言落下。
“是!”聽了夜的話,魑便像是得到了命令一般,在他優雅的擡手,倒掉那杯冷卻掉的茶時,魑飛身而起,茶水落地,魑的身子便穩穩的落在了蕭飛飛面前,
攔住了她的去路。
而蕭飛飛雖然是在想事情,有些恍神,但那也並不代表,她的警惕性和敏銳度也跟着休息去了,在魑攔在她面前的同時,她異是停住了步子,收斂了心神,冷眼看着眼前這個截着烈焰面具的人。
“不知閣下攔去本姑娘的路,是何意思?”
清冷的聲音,並未透有半絲被人攔住而害怕的慌亂,神色淡定,也並非是故做冷靜,眼神冷冽,隱隱透着戾氣。
不錯,確實不是一般的閨房女子。
魑一雙眼睛快速的在蕭飛飛身上掃了一眼,心中頓時對蕭飛飛做出了相應的評價,蕭飛飛越是如他先前所想的不同,越是與自家主子所說的一樣,魑的心裡就越加的興奮,手裡握着的長斂也下意識的被他收緊。
看了蕭飛飛一眼,魑不言不語,二話不說提劍便直接動手。
在那劍迎面而來的那一瞬間,蕭飛飛周身的氣勢瞬間變幻,冷冷的看着眼前閃着寒光的劍,微微側身,素淨的玉手兩指伸直,在那長劍直劈向她的時候,穩穩的夾住了迎面而來的長劍,縱身一躍,另一藏有小蟲的手腕素手一展,小蟲默契十足的飛身而出,二話不說便直擊那人的大動脈。
砰……
就在小蟲快要得手的時候,橫空而來的一個茶杯直接堵住了小蟲的嘴,把它打得飛到一邊,摔落到地上,天色瞬間就黑了,那滿頭的星星圍繞着它轉得那叫一個歡快啊。
蕭飛飛見狀,神色一冷,二話不說,手法快而準的便在魑身上點了幾個穴道,原本還氣勢洶洶的魑瞬間就無法動彈。
彼此之間交手,不過區區一來一回兩招而已。
點住了魑的穴道,順勢拿過魑手中的劍,一個飛身旋轉,用劍挑起地上還在那裡犯頭暈的小蟲一把塞進衣袖之中,轉身,在魑微微驚恐的眼中一手抓起魑的腰帶,足尖輕點,人便直躍而上,目標便是靠窗夜所坐的那個位置。
人還未到達窗前,蕭飛飛手一擡,便直接將手中提着的魑往窗口一扔,一腳踢過去,魑整個身子橫着直接砸進酒樓,好在坐在那裡的夜反應得及時,不然就直接會被橫空而來的魑給砸到地上,直接成了墊底的。
“閣下想要請本姑娘上樓,也得派個稍微厲害點的過來纔是,如此無用,豈不是看不起本姑娘……”魑被砸到地上,正欲掙扎着起來的時候,蕭飛飛玉足又狠狠一踩,直接踩到了魑的背上,只聽卡嚓一聲,接着便是一聲悶哼。
不用說,肯定是哪根骨頭直接被踩斷了。
聽着聲音,夜好看的眉頭高挑,原本繞有趣味的眼神頓時也變得有些冷,他看着眼前的女子。
武功不錯,下手夠果決,心也夠狠,確實是合他味口,不過,敢在他的眼皮子底下這麼猖狂的傷他的人,未免也太不把他放在眼裡了些。
而且,魑怎麼說也是他魑魅宮四大護法之首,與一個女子交戰,不過是區區一個來回,便敗下陣來,還被人踩在腳底下,這樣的場景落在他的眼裡,可是着實讓他痛快不起來啊。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