田望凱將盒子放在書案之上,柔聲道:“你定是氣我當初不讓你去西山賞雪?你身子不好,向來畏寒!西山有終年不化的積雪,那樣盛的寒氣,你的身體怎麼受的了!
若不是父親想去賞雪,又定讓我相陪,我是不想去的,咱們自家園子裡的梅花不比西山上的梅花遜色!
好妹妹,我也是爲你的身體着想,你且消消氣!我是活該被氣的,你可要當心自己的身體!你若氣壞了身子,我豈不成了罪人!”
田玉蘭自紅木椅上站起身來,走向一邊,像是要躲開田望凱,賭氣的道:“我自己的身體,我知道珍重!不勞你爲我費心!”
田望凱不怒反笑,道:“我們是一家人,你是我妹妹,我這個做大哥的不關心你,又去關心誰呢!你莫要因爲生我的氣,便不吃我送來的藥!你且試試這藥如何,倘若有用,我再爲你去討!”
田玉蘭嘴硬的道:“你拿回去吧,我不吃!”
田望凱怕田玉蘭礙着面子,不肯吃自己送來的東西,又怕她真的讓自己將東西帶走,便匆忙的找了個藉口離開了。
待田望凱離開後,雁奴緩聲道:“小姐,你可知大公子送來的藥,是何東西?”
田玉蘭看也不看一眼的道:“那還能是什麼!不過是幾顆藥丸罷了!”
雁奴將藥盒拿起,放在田玉蘭的面前,道:“小姐,你可聞到這藥的香味?”
田玉蘭點頭道:“自然!”
雁奴道:“就憑這奇特的味道,這藥已經是世間難求。我爺爺曾經對我說起過此藥!想要釀製而成,實屬不易!一顆藥丸便價值連城,就算是想買,若是無緣也是買不到的!我想,大公子定是費了很大的功夫,才從別人的手中將這幾顆藥買回來的!”
田玉蘭聞言,拿起一顆藥丸仔細看着,道:“這麼一顆小小的藥丸,竟然那樣貴重?難道這是什麼奇特的藥嗎?”
雁奴點頭道:“此物的確奇特,而且,據我所知,這種藥,對小姐的病是有幫助的!你不妨試試,也不枉費大公子的一片苦心!”
田玉蘭仍舊拿着藥丸仔細的看着,低聲道:“剛剛進府的時候他便說會照顧我,本來我以爲他只是說說而已!他事事不讓我去做,我困在府中,如一隻籠中鳥,我想,他只不過是依靠他嫡子的身份,來欺負我罷了!卻不想,他真的想着我!”
雁奴道:“我看大公子不像壞人,而且處處爲你着想!”
“唉!”田玉蘭嘆息一聲,道:“你剛剛來到府中,又知道什麼!在他的眼中,我不過是一隻任人擺佈的玩偶罷了!”
雁奴不想多管閒事,便不再開口。
吃完飯的時候,雁奴到下人的飯廳中吃飯,丁大娘拉着她說道:“田七啊,你可真是有福氣!竟然能被小姐看中!在咱們田府中,脾氣最好的主子就是二小姐了!能在二小姐身邊伺候,是你的福氣!”
雁奴嘿嘿的笑着,道:“我看大公子人也不錯!”
丁大娘不以爲然,低聲道:“怎麼說,他也是田老爺的兒子,田老爺的脾氣那樣差,他的脾氣又能好到哪去。不過,在田府,只有他對二小姐最好!你跟着二小姐,他也會愛屋及烏,不會爲難你的!”
雁奴點頭,四下打量着,道:“怎麼沒有看到田奎他們,他們已經吃完了嗎?”
丁大娘嘆息一聲道:“他們還沒吃!今兒田奎跟着福管家上街,馬驚了,摔壞了大公子新買的花瓶。大公子心裡不高興,着福管家打了他一頓,現在還在炕上躺着呢。吃飯前,我聽說了去看,見人已經被打的昏了過去,不知道現在醒了沒有!”
“什麼!”雁奴大驚,慌張的道:“竟然有這樣的事情!”
不等丁大娘回話,雁奴已經風一般的跑了出去,丁大娘看着雁奴遠去的身影,不由得再嘆息一聲。
當雁奴見到田奎的時候,田七等人都在一旁照顧着,田奎已經醒了,只是渾身是傷,動彈不得。
雁奴想上前看看田奎的傷,田奎突然來了精神,連忙將衣服遮蓋的嚴實,不讓雁奴靠近。
雁奴抹着眼淚道:“福管家欺人太甚,先是打了我,現在又打了你!這樣下去,我們哪裡有好日子過!”
田明道:“我們都是下等人,身份卑賤,被人打罵也是活該。只是,總是無緣無故的捱打,心中又怎麼能沒有委屈呢!”
說到這裡,雁奴看到田奎也是一臉委屈的模樣,雁奴道:“你們去吃飯,我來照顧田奎!”
不想,田奎立刻道:“男女授受不親!你是清白的女兒家,怎麼可以照顧我!”
雁奴看着田奎忍着疼的模樣,笑道:“你還不顧着自己的身子,還顧那些虛禮做什麼!我懂得一些醫理,倒是可以爲你緩解疼痛!”
說着,雁奴像是變戲法似的,自懷中取出了一個針包。便爲田奎施起針來。
田明站在一旁看着驚得目瞪口呆,他詐詐呼呼的道:“田七,你到底是什麼人,爲何有這樣的本事!”
雁奴莞爾道:“我不過懂得一些醫理,施針只能緩解田奎的疼痛,想讓他快點好起來,還得吃上兩副我開的藥!”
當晚,待到夜深人靜的時候,雁奴帶着田明再次潛入倉庫,偷偷的爲田奎熬了藥。
田明這才如夢初醒的道:“我說你的傷怎麼好的那樣快,原來也不老實,偷了東家的藥材!”
雁奴道:“若不是福管家下手那樣重,我還不願意當賊呢!我們不去偷,他們又不會給,身體如何能好呢!”
田明也嘿嘿的笑着道:“你說的也對,不過,如果這件事被主子們知道了,我們幾個人可要吃不了兜着走!”
雁奴不以爲然的道:“實在不行,我們便自這狼窩中逃出去,何必在這裡白白的捱打!”
一直嘻嘻哈哈的田明卻突然陰沉了臉,道:“我們這些做下人的,有的是從小就被賣到大戶人家中爲奴,有的是因爲日子實在過不下去,
纔不得不賣身到大戶人家爲奴。如果不是實在活不下去了,誰願意賣身爲奴呢!
如果想逃,不過是多走幾步路罷了!可是我們離開了,靠着我們養活的家裡人又該怎麼辦!我們離開東家,以後又要怎樣生活呢!”
雁奴立刻道:“是我想的不夠周全,我沒有設身處地的爲你們着想!”
田明又恢復了爽朗的表情,道:“沒什麼,人的命天註定,我們天生就是下賤命,沒什麼好委屈的!”
雁奴卻道:“等着吧,待我離開田府那日,定要除掉福管家這個禍害!”
田明臉色微變,道:“怎麼?你想殺了他?”
雁奴搖頭,道:“我可不敢殺人!不過,我早晚得收拾他!”
田明嘿嘿的笑着道:“他把你打的那麼慘,怎麼都得報仇!田奎那小子真是好福氣,碰巧捱打的時候你來了!以前我差點被福管家打死,在炕上躺了一個多月呢!若是你早些進府,我還能少受點罪!”
雁奴道:“以後有什麼病痛,儘管來找我,我定會盡力幫你!”
第二天,未見太陽,卻飄起了白雪。
雁奴將打好的熱水送到田玉蘭的房間,伺候她起牀洗漱。
下雪天氣有些陰冷,田玉蘭並未像每天那樣早早的起牀梳洗,雁奴進屋伺候時,她仍舊躺在牀上。
雁奴站在牀邊輕喚,道:“小姐,時候不早了,等會還要陪老爺吃早飯呢!”
田玉蘭翻過身來,只覺頭暈、胸悶,一陣陣的噁心。她低聲道:“我覺得身上沒有力氣,也不知是怎麼了。”
雁奴打眼細看,看到田玉蘭臉色蒼白如紙,嘴脣乾裂,便立刻拉了她的手腕,伸手去攤脈。
田玉蘭不由得笑道:“你還有模有樣的,你一個小丫頭,懂什麼!”
雁奴將田玉蘭的胳膊放下,道:“小姐莫笑,我昨日不是說過,曾經跟家裡人學過一些醫理,疑難雜症我不敢試,一些小病倒是難不倒我!”
田玉蘭自牀上掙扎着坐起來,道:“那你倒是說說,你可瞧出我這是怎麼了?”
雁奴莞爾道:“小姐沒事!只是天冷,小姐的身子畏寒,有些不舒服是難免的!等會我跟廚娘說說,讓她給您做些熱乎的、滋補的湯來!”
田玉蘭將信將疑的點着頭,吩咐雁奴伺候她起牀,剛剛收拾停當,田望凱來了。
“蘭兒,昨日我拿來的藥,你可吃了?”田望凱問。
田玉蘭正身上難受,不願意開口。雁奴便開口道:“藥還是昨日晚睡之前服下的,原以爲吃了藥會好一點,不想今日下雪,還是身上不好!”
“田七,多嘴!”田玉蘭不願意與田望凱有過多的接觸,埋怨雁奴多嘴。
雁奴立刻噤聲,站在一旁。
田望凱聽雁奴說田玉蘭身上不好,又看她臉色蒼白,着急的問道:“我見你這個時候了還沒有到廳裡吃飯,便來看看你!沒想到你果然是身子不好!”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