錦繡已經馬上就要失去最後的耐心了,好在駙馬及時的來到她的面前,從她懷中接過小樂雪,在她嬌嫩的臉蛋上親了親,然後才柔聲問道:“幹嘛那麼大的脾氣,都把樂雪嚇到了。”
“你還說,我問你,你一早就去打探消息了,打聽出來什麼沒有啊?爲什麼好端端的母王就要太子哥哥迎娶張子萱呢?那老白怎麼辦?肚子裡的孩子怎麼辦?”錦繡噼裡啪啦的像倒竹豆似的說了一通,神情裡滿是焦急。
駙馬的臉色不是很好,他緩緩走到牀邊,將樂雪放在牀上,然後拉過錦繡坐到自己的身邊,攬着她的肩膀,緩緩開口:“具體情況我也不是很清楚,不過太子妃那邊也有了動作了。景兒來報,太子妃送了福壽膏去給女王,不知道她打算要怎樣。”
“福壽膏?”錦繡驚叫着。她太知道那種東西的危害了。曾經太子妃也送過她那種東西,但是她嫌那東西黑漆漆的難看的要死,就倒掉喂狗了,誰知道那狗沒用上一天就抽搐的口吐白沫死掉了。當時錦繡勃然大怒,就要衝到宮中去找太子妃算賬,後來還是駙馬安撫了她的情緒,找了仵作來,才知道那福壽膏少量服用會讓人精神煥發,不過卻有依賴性。但倘若是大量服用,則會頓時要人性命。不過就算是少量服用,長時間堅持下來的話,也會讓人慾罷不能……
總而言之,福壽膏並不像太子妃所說的那麼美好,什麼延年益壽,提氣提神的。這個時候她送福壽膏去給女王,心思可見一斑。
“我要進宮,我現在就要進宮,我要拆穿那個惡毒女人的鬼把戲。”錦繡焦急的就要站起身往外走,卻被駙馬大手攔住了動作。
“錦繡,你總是那麼魯莽,你的那些縝密呢?你的那些細膩呢?爲什麼一遇見和感情有關的事情,你就變得失去理智?”駙馬無奈的扶着額頭,真不知道當初和他對陣的那個小機靈鬼跑到哪兒去了。
“是是是,我不能衝動,我要冷靜下來,冷靜下來……”錦繡自言自語,卻在屋子裡走來走去,很明顯,她根本就無法冷靜下來。
“我們到底該怎麼辦?難道就要這樣坐視那個女人謀害母王嗎?”錦繡到底還是按捺不住,忍不住開口詢問起駙馬。
“我想,這件事情女王應該早有計劃了,否則也不會突然提起。你說,她會不會知道了什麼?”駙馬並未回答錦繡的問題,反而提出了自己的疑問。
經由他的提醒,錦繡才發覺很多事情她似乎都沒考慮全面,但眼前的事情卻讓她更加迷惑。
“不管母王對這件事情的安排是什麼,我現在只知道她要讓太子哥哥迎娶張子萱,那老白怎麼辦?我現在都不敢告訴他。這件事情一旦走漏了風聲,老白肯定會衝過去拼命的。”錦繡的擔心也不是沒道理的。現在張子萱有了身孕,白孤鴻本來就因爲自己無法出去保護在她的身邊感到愧疚。如果被他知道眼下張子萱馬上要帶着孩子另嫁他人,那白孤鴻一定會發瘋的。
“這件事情,只能瞞一天是一天了。”駙馬長嘆一聲,從牀上抱起小樂雪,故作輕鬆的逗着她玩。
屋子裡,一時只剩下小樂雪一個人歡樂的笑聲。
轉眼間,就到了張子萱嫁給太子的日子。雖然張子萱有了身孕,而且小腹也漸漸隆起,但整個朝廷上下沒人敢說句閒話。雖然不少的人都知道當初張子萱被太子要了去,但也知道她後來逃離皇宮的事情,尤其是梅志林,聯繫羅聖門的人那是他親自去的,後來還讓羅聖門折損了五大高手。對此他還特意送去了不少的福壽膏,表示了一下歉意。
不過更多的人都以爲張子萱肚子裡的孩子是太子的。對於他們成婚,到也沒多大的意見。只是對於張子萱的身份,大多數人都表示不屑,畢竟在朝爲官的,都在女王壽宴上看到過張子萱表演的舞蹈。雖然對於她身材蛻變表示驚歎,不過也正因爲此,同時對她舞娘的身份也都是嗤之以鼻。
不過那些都是皇家的家事,不是他們這些當大臣的可以左右的。既然太子願意,他們又有酒有肉的,何必勞心費神做那多此一舉的事情呢?
婚宴——
依舊是冗長的儀式和過程,張子萱因爲有了身孕,便沒帶那沉重的鳳冠霞帔,只用一巾紅蓋頭將她蓋住,雖然看不清楚前方,但這樣也好,省了強顏歡笑了。
太子不知道是高興還是不高興,在一旁也沒出聲,任由司儀在一旁說東說西的。
儀式從正午時分開始,一直持續了很久,久到張子萱覺得自己再不吃點東西就會餓得昏死過去了。終於,隨着一聲禮成,張子萱心說,終於可以解脫了。
突然大殿之下傳來喧譁的聲音,很多衛兵頓時奔着嘈雜的方向而去,突然一聲清嘯傳來,一道人影從衆人頭頂飛躍而至,直接落在了張子萱的面前,一把拉住了她的手腕。
張子萱聽到那聲清嘯的時候,就臉色大變,她連忙揭開蒙在頭頂的紅蓋頭,目不轉睛的緊盯着大殿前方,等到那人落在她面前的時候,她已經雙目噙淚,哽咽着手不出話來。
“跟我走!”白孤鴻臉色有些蒼白,明顯是勉強支撐到這兒的。
“好,我跟你走。”張子萱兩隻眼睛大放異彩,將紅蓋頭隨手一丟,追上白孤鴻,雙手死死的攬住他的腰,說什麼也不肯放手。
白孤鴻溫柔的笑了笑,擡起頭看了太子一眼,沒說什麼話,可所有的意思都包含在那一眼當中。
女王在一旁臉色不變,意味深長的看着白孤鴻,那眼神就好像看着一個即將離家的孩子一樣。
“大膽逆賊,來人,還不快快將他拿下!”梅志林突然搶在衆人面前開口。他看出女王根本就沒有心思想要阻攔白孤鴻,但不代表他可以放過他。因爲白孤鴻,他和羅聖門的關係鬧的非常的不好,雖然送去不少的福壽膏,但還是難以平息羅聖門門主的怒火,眼下見了白孤鴻,豈能讓他逃掉。
“放肆!母王還未開口,你憑什麼自作主張?”錦繡在一旁倏然站了起來,冷冷的質問着。
雖然她嘴上在質問梅志林,可眼裡的焦急卻是欺瞞不人了。她萬萬沒想到,白孤鴻竟然會闖入皇宮,到底是誰走漏了風聲?這幾天錦繡深怕白孤鴻知道張子萱要和太子成親的事情,每天早晚的叮囑和警告整個駙馬府的人,不許任何人透露出去半句。她只想等着大婚完畢以後去好好問一下女王,到底打的什麼主意。可沒想到,還沒等她找到機會詢問,白孤鴻竟然來了!
該死的,她一定要找出那個泄漏秘密的人!錦繡緊捏粉拳,狠狠的咬着貝齒。
梅志林卻以爲錦繡是在對他發泄怒火,當時心有不滿,可他畢竟是臣子。錦繡說的對,他是沒資本在女王面前大吼大叫的。但梅志林是誰,倘若是個尋常人也會被錦繡這一嗓子給嚇壞了。但是他可是個老謀多端的人,只見他眼珠子一轉,咳嗽了一聲,剛要開口,卻被太子妃搶先了去。
“公主,這話可就不對了。母王殿下安危纔是最重要的,作爲臣子,每個人都是忠心爲主的。難道維護母王的安危,這也有錯麼?”太子妃臉上的表情不鹹不淡,一直目視着前方,直到說到最後的一句,才扭頭來看着錦繡,臉上也換上了一副看好戲的表情。
錦繡聞聽此言,氣得渾身顫抖,卻偏偏找不出話來反駁,緊挨在她身邊的駙馬在下面輕輕捏了捏她的手,忽然開口道:“太子妃所言即是,是錦繡魯莽了。只是這梅大人的話卻有些差矣。爲什麼要稱呼白孤鴻爲逆賊呢?”
駙馬不慌不忙的四兩撥千斤,將矛頭指向了梅志林。
梅志林啞然,他只是習慣性的隨口這麼一說而已,誰知道卻被人當成了話柄,當即心裡有點不是滋味,但他畢竟在朝爲官多年,臉上卻絲毫沒有表現出來,只是那一對眼珠卻轉個不停。
“那是因爲……”太子妃張口又要提梅志林開脫。
“好了,吵吵嚷嚷,成何體統?”女王很生氣,後果很嚴重。
果然女王一開口,周圍再沒了嘈雜的聲音,人人居安思危,目不斜視,都低着頭看着腳前那一畝三分地。
白孤鴻面色蒼白,面對周遭衆多御林軍,神色不變。他早已做好了死在這裡的打算,只要能安全的將張子萱送出宮去,他就放心了。只是不能親眼看到自己的孩子出生,多多少少心裡有些缺憾。
白孤鴻怎麼來了?這事兒說起來其實卻是挺湊巧的。
雖然錦繡每天叮囑着那些下人,不得透露出去半個字,否則就嚴懲不貸。但有些人,越是不讓說的事情,越覺得神秘,就越想湊到一起去研究研究。
一大早,錦繡就和駙馬進了宮,臨走之前還特意又一次叮囑所有的人,一定不能讓白孤鴻知道這件事情,在確定不會有任何紕漏之後,錦繡這才放心的進宮去。
白孤鴻醒來以後吃了飯就開始調息身子,一直到下人送午飯來,他才停下。看着進來送飯的人,白孤鴻隨口問了一句:“公主人呢?”
“和駙馬進宮了。”下人正心不在焉呢,沒想到白孤鴻突然問出來這麼一句,隨口就回答了。說完以後頓時覺得自己似乎說錯了,連忙放下碗筷說道:“啊,奴才不知道,不知道他們去哪兒了。”
他這麼一回答,白孤鴻心中反倒狐疑起來。本來好好的說去了宮裡,怎麼又突然改口說不知道?這其中一定有不對勁兒。
一把揪住轉身要往外跑的下人,白孤鴻冷冽的看着他,一字一句的詢問道:“公主和駙馬到底去了哪兒?幹什麼去了?”
“他們……他們進宮了。太子殿下今日納妃……”下人說到這兒,死活也不肯往下說了,任憑白孤鴻再威脅,也說死不肯再多說半個字。
說了是死,不說或許會死,但也有活着的機會,那下人自然不是傻子,不過內心卻也後悔的要死。
平日裡白孤鴻從來不和他們說話,誰知道今日是怎麼了,他這沒防備着,就脫口而出……
白孤鴻放走下人以後,怎麼想都覺得不對勁兒,只是進宮,翠玉納妃而已,有什麼說不得呢?百思不得其解,白孤鴻乾脆出了密室,到庭院裡曬曬太陽。可但凡他經過的地方,所有的下人不管男女老少都躲着他,等到他過去以後,再用那種驚魂未定且帶着一絲憐憫的目光看着他。更有那成羣結隊的,則是湊到一起去小聲的嘀咕着什麼……
白孤鴻心中越來越覺得狐疑,太多的巧合在一起,那就不是巧合了。而是讓人心理不舒服的事實……
突然,白孤鴻腳步加快,直接拐過南苑,進了花園。
整個南苑的下人都沸騰了,幾個好事兒的湊到一起,小聲的說起太子納張子萱的事情來,還說什麼白孤鴻很可憐之類的話。
這些話,被去而復返,躲避在牆頭之上的白孤鴻一字不差的聽了進去,他的臉色越來越難看,越來越慘白……
沒想到他無心的一句問話,竟然探聽出這種事情來。怪不得近來錦繡和駙馬的臉色越來越不對,面對他的時候總好像有話要說一樣;怪不得那些下人見了他個個都跑那麼快……
白孤鴻聽聞消息後,頓時不顧身體尚未完全恢復,施展輕功直接來到了皇宮,二話不說闖了進去。於是,就發生了之前的那一幕……
錦繡心中焦急萬分,駙馬在一旁不停的暗示着她要放鬆,但這個時候,她如何放鬆的下來?眼看那些御林軍各個長矛對準了場中的白孤鴻以及張子萱,錦繡終於兩眼一翻,暈了過去。
一旁的駙馬連忙將錦繡攔腰抱起來,轉身就往後面宮殿跑,旁邊自然早有人通報了太醫跟了進去。
“白孤鴻,你好大的膽子,當日你潛逃出宮,今日你竟然膽敢在回來!”梅志林眼看錦繡和駙馬都不在了,頓時膽子又壯了起來。
白孤鴻冷笑一聲,毫無畏懼的看着梅志林,不慌不忙的開口詢問着:“我又何不敢回來?我一沒覬覦皇位,二沒私下養軍買馬,三沒暗中勾結黨羽,爲何不敢回來?”
白孤鴻的話好似一道利劍一樣狠狠的刺透了梅志林的心,他的臉色大變,踉蹌着向後退了兩步。白孤鴻所說的每條罪證都是梅志林正在進行的,被白孤鴻這樣突然說到心底,多少他還是有點忐忑的。
梅志林不安的稍稍擡眼看了看皇位上神色不變的女王一眼,然後衝着一旁的太子妃使了個眼色。
太子妃接到梅志林的眼色後,吩咐景兒替女王倒上一杯水,然後端着那杯水來到女王的身邊。
“母王,喝口水吧,這大熱天的,看這麼一齣戲也怪熱的慌。”雖然話是這麼說,但太子妃卻略顯緊張的看了看女王,端着水杯的手指因爲她的用力,已經開始有些泛白了。
女王接過水杯,不經意的看了太子妃一眼,臉上露出淺淺的笑容,說了句:“讓你費心了!”
說罷,將那杯水一飲而進。
太子妃緊張的臉色蒼白,一直到確定女王飲下了那杯水,這才恢復了紅潤,然後突然哈哈大笑起來,甚至笑出了眼淚。
“很可笑麼?”女王輕輕放下水杯,拿起旁邊的帕子輕輕擦了擦嘴角,臉上依舊是那副淡淡的笑容!
“好笑!當然好笑!母王,難道你就不想知道你剛剛喝下去的是什麼麼?”太子妃笑得風中搖曳,臉上卻滿是陰謀得逞的笑容。
女王依舊那副不緊不慢的樣子,放下帕子以後,擡眼看着居高臨下站在她身邊的太子妃,緩緩啓口道:“知道,不就是摻了福壽膏的水麼!”
“什麼?你知道?”太子妃顏色頓失,驚恐的退後了幾步,彷彿不認識一樣看着女王。
“若要人不知,除非己莫爲。你不做,就沒人知道了!”女王緩緩站起身來,一身明黃色的衣服在陽光的照耀下是那麼的耀眼!
“是你!是你出賣了我?”太子妃突然轉身,將矛頭對準了一直垂手立在一旁的景兒。她萬萬沒想到,一直被她當成心腹的景兒,從她進宮就在她身邊伺候她的景兒,竟然是那個背叛她的人。
那一瞬間,太子妃承受不住了,她從心裡往外接受不了。
“你竟然欺騙我,還有你!”她的身子一轉,面對女王,怒氣沖天的手指着女王。
“我早就知道你讓翠玉納妃就是沒安什麼好心,一定是針對我來的,虧我還做了安排,沒想到,竟然還是被你算計了!”太子妃說到最後咬牙切齒,恨不得將女王生吃活剮了。最後竟然一個閃身撲了上去,拔下頭上的金簪,狠狠的對準了女王的脖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