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回頭一看,夏夢瑤果然不見了!我正要去追,鐵面女鬼陰陽怪氣地說:“那婊子早就想找個人做替身,現在正好抓住了你的朋友,你要找到她,難如登天。她其實是個丫鬟,當年嫉妒我的容貌,趁我家公子不在家,聯合山賊襲擊山莊,先是對我百般凌辱,後還被她毀了容。她如此毒蠍心腸,你覺得你的朋友落到她的手上,會好過嗎?”
對鐵面女鬼的話,我半信半疑,試探着道:“你一定有辦法找到她,對不對?”
鐵面又鬼輕笑了一聲,望着我反問:“難道你不想離開這兒嗎?”我問,怎麼樣纔可以離開這兒?鐵面女鬼一字一句地說:“這兒被那個婊子操控着,你們想要離開這兒,只有殺死她!”
殺死一隻鬼?我說她不是已經死了嗎?若再死一次,豈不是灰飛煙滅了?鐵面女鬼卻冷冷地問:“你要不要去找你的朋友了?想不想離開這兒?”我說當然要找,而且必須得離開。鐵面女鬼說:“那不就得了?跟我來。”說着便朝前走去。
我想,若一切真如鐵面女鬼所說,我要在這兒找到夏夢瑤,恐怕得大費周章,不如先跟着這鐵面女鬼,到時再見機行事。於是,大步跟了上去。
鐵面女鬼帶着我在山莊裡轉悠,轉了半天也沒發現夏夢瑤的影子,我正想問她,前面突然傳來了一絲聲音,我循着聲音走了過去,發現這兒是一間書房,聲音正是從書房裡傳出來的。
我輕輕推開書房,發現書房裡有三個人——不,應該是三隻鬼,那名丫鬟,還有那名與丫鬟在廚房偷情的公子,另一個也是一名女子,依其身形看來,想必是鐵面女鬼,只是她這時並沒有戴面具,不過臉蛋也非常地嬌豔,也不失爲一位美人。而這時,他們三人正在爭吵着什麼。鐵面女鬼與丫鬟更是吵得不可開支,臉紅脖子粗,而那丫鬟翹着肚子,想必已懷孕在身。
鐵面女鬼突然朝丫鬟推了過去,丫鬟重重地摔在書架上,身子一倒坐了下去,伴隨着一聲慘叫,一灘血從她腿間流了出來……
我正驚異,突然感覺背後冷冷地,像是有一股陰風在襲擊我的後背,我忙回過身,卻見鐵面女鬼不知什麼時候已站到了我的身後,正直勾勾瞪着我,我嚇了一跳,但依然故作鎮定地問:“你幹什麼?”
鐵面女鬼陰沉沉地說:“怎麼還不走?”說罷轉身走了出去,望着她那模糊而妖嬈的背影,我想,她是不是對我隱瞞了什麼事情?她跟那名丫鬟之間恐怕沒那麼簡單。
又走了一陣,我漸漸感覺不對勁了,鐵面女鬼好像一直在帶着我轉圈圈,轉得我暈頭轉向地,這丫的,不會在調戲我吧?而且,她一直在前面走——與其說她走,不如說她在飄,她的腳一直沒有着地,也沒有邁開步子,她腳下像是有輛無形的車在載着她移動,確實夠誇張詭異。
我想,這樣轉下去,我遲早會被她轉暈,看來跟着她是找不到夏夢瑤了,靠鬼不如靠自己,因此在一個轉彎處,我並沒有跟上她,而是悄悄朝另一個方向走了。
走了幾步,卻發現,我已回到了大廳,正驚詫,突然看見前面站着一個人,我一陣驚喜,那不是夏夢瑤嗎?只是她現在背對着我,站在那兒一動也不動地。我輕輕地叫了一聲:“夢瑤?”她沒有迴應我。我感覺到不對勁,輕輕地走了過去,在她背後又叫了一聲,她這才慢慢地轉過身來,
我真擔心會看到一張鬼臉,不過,幸好,是夏夢瑤。我如釋重負,關切地問:“你去哪兒了!嚇死我了。”
夏夢瑤沒有動,冷若冰霜地,我怔怔地問:“你怎麼了?”夏夢瑤望着我問:“你去哪兒了?”我將剛纔的事如實跟她說了,夏夢瑤冷冷地問:“你相信了她的話?”
我說她的話我只信一半,總感覺她還有什麼事隱瞞着我。
“但是——”我說:“我想只要我們只要抓住另外那隻女鬼,叫她告訴我們離開這兒的方法,應該可以離開這兒了。”
夏夢瑤輕哼了一聲,不置可否。
我突然感覺不對勁,便盯着夏夢瑤問:“你不是被那隻女鬼抓走了麼?怎麼會在這兒?”
夏夢瑤說:“我當時感覺眼前黑了一下,當我睜開眼睛時,就發現我在這兒了——我好冷,你能抱我一下嗎?”
我微微一愣,叫我抱她,這可不是夏夢瑤的風格。我一把抓住她的手腕,只感覺冰冷刺骨,冷笑着說:“你別騙我了,你不是夏夢瑤,你是那隻鬼吧。”
她大驚失色,想甩開我的手,可是我已將她的手緊緊抓住,她的臉漸漸變了,一會兒,變成了那名丫鬟的模樣。好你個丫頭,果然是你,本尊差點着了你的道!
我緊抓住她的手瞪着她問:“我朋友呢?你把她藏到哪兒了?”
丫鬟女鬼疼得直咧嘴,哭似地說:“你先放開我的手。”我說,先告訴我我朋友在哪兒!丫鬟女鬼說:“你想知道她在哪兒,如非你答應我一個條件。”我問什麼條件,她說:“殺了戴面具的那個女人!”
是鐵面女鬼?
我不由感到非常好笑,這兩隻鬼怎麼了?都想我將對方殺掉。我說你爲什麼不自己動手殺她?這樣不更加解恨麼?丫鬟女鬼說:“我殺不了她。而且我若殺了她,我自己也會受到懲罰。”
“冤冤相報何時了?”我說:“你們爲人時,已經結下了仇恨,現在你們都已死了,已經化爲了鬼,何必再爲前世糾結?爲什麼不放下仇恨,安心地去投胎重新做人呢?”
丫鬟女鬼突然哭了,梨花帶雨地,眼淚縱橫。我今天才發現,這鬼的眼淚跟人的眼淚也差不多,不過好像更透明,晶瑩剔透地。
看着她這樣哭,我的心瞬間軟了,便慢慢鬆開了她的手,她忙不迭擦眼淚,我說:“你別哭了,告訴我,我的朋友在哪兒,我們還得離開這兒回去的。”
丫鬟女鬼止住了哭,擦乾眼淚說:“我可以讓你們離開,不過,你們必須幫我將她給殺了。”
我暗想,我和夏夢瑤之所以來到這兒,是因爲着了陰陽師的道,按理來說,我們能不能出去,得取決於那陰陽師,跟這丫鬟女鬼有什麼關係呢?難道是陰陽師使法讓我身陷此境,目的只是把我困在這兒,然後趁機竊取陰陽刀?
我和夏夢瑤來這裡也有好長一段時間了,一直沒有見那位陰陽師及白靜出現過,我越來越覺得我的猜測是對的。可現在,這裡唯一出現的兩隻鬼都要我幫她們殺了對方,這令我非常爲難,據我所知,如果殺掉那隻鬼,就等於消滅了她的魂魄,她以後恐怕永遠投不了胎,徹徹底底地消失了。我問:“你們之間到底有什麼深仇大恨,值得你倆寧願不去投胎而結冤至今?而且,你們的仇恨,好像是你有錯在先……”
丫鬟女鬼立即生氣地叫道:“事情並不是她對你說的那樣!”接着,她又說出了事情的另一個版本。
“我跟我家少爺一見鍾情,兩情相悅,可是,因爲我的身份卑微,少爺家極烈反對,我們爲了能在一起,只好私奔。不料遇到山賊,我們被捉。少爺被贖回,而我被留在山寨。我已有少爺骨血,於是依靠山賊堅強活下去,最後趁他們出去搶劫時逃了回來。不想回到山莊時卻看到少爺娶了另外一個女人。”
那另外一個女人,想必就是那鐵面女鬼了。
丫鬟女鬼又接着說:“因爲我已有了少爺的骨肉,所以少爺的家人只得將我留下來。男人三妻四妾,我也認了,可是,因爲那個女人年輕漂亮,少爺以她爲正室,納我爲妾。不過,這我也認了,我深愛着少爺,只要能跟少爺在一起就好了。而那個女人一直沒有懷上孩子,她知道我有了孩子,對我極爲忌妒不滿,我們在一次爭吵中,她推了我一把,我的孩子流產了。
“我大病了一場。大病後,我氣色一天不如一天,那個女人趁機污衊我,說我和山賊不清不楚,孩子也是野種,我便被攆出了山莊。我懷恨在心,聯合山賊血洗山莊,毀了那個女人的容。而令我沒想到的是,山賊從那個女人的嘴中知道我肚子裡的孩子是少爺的後,又知道我對少爺一往情深,惱羞成怒,對山莊進行了大屠殺。於是,這裡就成了鬼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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說到這兒,丫鬟女鬼停了下來,她轉過身來望着我,一臉地淒涼與悲憤,她問:“你覺得,那個女人該死嗎?”
我說,你倆好像都該死。
“你說什麼!”丫鬟女鬼驟然朝我欺了上來,對我怒目而視。我說:“當然,更該死的是那個少爺,他喜歡你,就不應該再娶別的女人。你倆沒有必要爲了這種男人要生要死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