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大早,尹子熙拿着糖酥進屋,卻看見馨兒在房裡收拾包袱好似準備要出遠門。
他放下糖酥,很失望地問道:“你這是要去哪?要回南宮府嗎?”
尹子熙如此一問,讓正收拾的馨兒措手不及頓時停止了動作。雖然姑娘有這麼想過,但現在還不是回去的時候。
馨兒綁了個結後,吃着糖酥回答:“不是,我爹這會走了也有幾個多月了,我得回去替我爹打掃一下墳墓。”
尹子熙鬆了一口氣,說道:“那日我和義父和子賢一塊回去,你怎麼沒告訴我,你那時還可以和我們一起走呢?”
姑娘雖有想過,可這麼做會讓南宮怨誤會。
“不了,那幾日你們是回尹府參加四小姐的婚宴,我跟着去不好,再說離我爹的祭拜之日也還沒到。”
尹子熙心想着一同回去能趁這個機會向姑娘坦露真心,便問:“我能和你一同回去嗎?”他及時補充,說:“我有件東西落在尹府的一間老宅裡,想去拿回來。”
“哦這樣啊?可是我們一塊同行不好吧?”
尹子熙臨時編謊,回答:“不用擔心新,義父和我們一起去,他那日回去忘了把賀禮拿給妹妹。
“可賴老爺送禮你替他帶回去就好啦。”
“送人禮自然是要當面送了是不是,不好假手於人,是吧?”
“哦好吧。我等你們一塊出發。”
尹子熙喜了,立馬迴應:“好!那我即刻去準備!”
說罷,尹子熙離開了馨兒的房間,兩步並作一步的去收拾他和賴耿碩的行李。
過了半柱香,兩人到正殿等着兩人的馨兒。
馨兒好奇地:“賴老爺,您要送什麼給四小姐?馨兒看您不想是那麼健忘的人。”
賴老爺目光閃爍不定,看着一旁使勁向自己擠眉弄眼的尹子熙,再看看馨兒說道:“這這老了,忘了忘了。送這個千手觀音。”
“千手觀音?”
“不不是。。。這是給尹夫人的,是送送。。。”
尹子熙插話:“送送子觀音。”他轉移話題,指着天空的太陽,道:“時辰不早了,我們該啓程了。”
三人就這樣啓程返錦城縣。
在賴府外駐紮的兄弟看見馨兒三人和幾名拿着大包小包的部下出府後,就上前詢問了賴府的家丁,不久回到南宮府向南宮怨稟報此事。
如今安戎也奄奄一息,剩下最大的隱患就是天龍鏢局。雖然天龍鏢局早已不足爲懼,但還是不可掉以輕心。一日不除,定威脅南宮鏢局的生死存亡。臨時走不開的南宮怨就寫了信條差大白飛鴿傳書給馨兒。
賴老爺的馬車在一旁停下休息片刻,坐在馬車前的馨兒這時看見了白鴿飛到馬車上。
馨兒放下手中的水袋,從白鴿拿出信條讀着,早日回來。
姑娘對着信條傻笑完,就繼續喝水,之後他們一行人也繼續趕行程。
賴老爺的暗紫色馬車穿過錦城縣,在裡邊坐着的三位從窗戶望出,一路上都是躺在地上病怏怏的鄉親。原本想下車的馨兒被賴老爺制止,同時躺在各處的鄉親們如殭屍般集體走向這暗紫色的馬車。馬兒被這羣人的舉動驚了,馬兒叫了一聲的當兒脫離了馬車,而坐在裡邊的三人隨着馬車的脫離東倒西撞。慌亂之中,賴老爺和尹子熙快手快腳地把手帕圍在臉上,只顧着到處張望的馨兒還沒來得及蒙臉就被馬車給甩了出去跌倒在地。如屍變般的鄉親們紛紛圍上馨兒,姑娘嚇得捂着嘴巴大喊大叫,幸好立即出手的尹子熙及時把馨兒拉起帶回馬車內。賴老爺帶來的人一路護送着他們,三人才得以離開這喪屍餓襲之地。
爲了安全起見,原先想去爹爹墓前的馨兒讓尹子熙帶回了尹宅與尹家人一同同住。
尹夫人一臉憂心地說:“你們來的個真不是時候,如今這縣被一場瘟疫弄得像死城一樣,放眼望去都是堆積如山的屍體。”
尹老爺唉聲嘆氣地說:“是啊,前些日子還好好的,這突然。。。這瘟疫來得突然,咱們也不知道患病口是哪,所以千萬不能出去,要是被他們感染到就不得了了。”
躲在房裡的馨兒對着月亮呢喃着,這時尹子熙進來找她。
馨兒滿臉虧欠地說:“對不起啊,都是我連累你和賴老爺。”
“別怎麼說,要不是你我怎會得知錦城縣如今的情況?這裡有我爹我娘和兄弟姐妹,子熙更應該來此照看他們的安全。”
“我剛纔向月亮許了個願,希望明日一醒來這一切都只是個夢。”
“別想了。早點睡。”
第二天,馨兒在房裡感到不舒服,雙手和脖子開始出現斑點和紅點,頭部又隱隱作痛。臉色蒼白如的她試着從牀上起身,可無力如細發般如此不堪一擊的雙腿把姑娘摔在地上。突然,感到一陣作嘔的馨兒終忍不住吐在了地上。
前來送餐的丫鬟一推開門看見在地板趴着脖子都是點點的馨兒和地上那黃色吐物不禁雙眼放大大叫起來,手上的早飯也被自己嚇得扔在地上,裂開的盤子啪啪作響。
在正殿的尹老爺雙手放在背後,不停來回走動,說道:“這。。。這分明就是瘟疫!熙兒,你帶了個瘟疫的回來尹府,這。。。這不是想害死我們尹家嗎?我看,你儘早把那姑娘給我送走!”
尹子熙抱拳,問道:“可馨兒是我朋友!也許那不是瘟疫,子熙定找到法子醫治馨兒的病。子熙懇求父親讓馨兒留下。”
尹老爺停止走動,怒道:“找法子?這是瘟疫,想找法子醫治談何容易?”尹老爺走向尹子熙面前,勸說:“你都說了昨日姑娘與那些鄉親有了接觸,丫鬟也說姑娘身上都是斑點和紅點,這與外面那些個症狀是一樣的。爲父不管,這姑娘絕不能繼續在尹府呆着!速差人把她送走!”
“可。。。”
“無需多言!你嫂嫂有了身孕,府裡還有小孩和你的太奶奶,不能讓姑娘身上的症狀感染到尹府上下!即刻送走!”
尹子熙走向馨兒的房間,隔着門問道:“馨兒,你怎麼樣了?”
馨兒虛弱無力地回答:“我沒事。你還是把我送走吧,我不想連累你和尹府上下。”
“是我無能爲力,無法保護你。”
“不是你的錯,是我自己如此弱不禁風,這樣也能中招。”她眼角含淚地問:“我知道我快死了,你能不能等我死了幾月後,才把我的死訊告訴少主和君哥哥他們?我不想他們爲我傷心。”
尹子熙決定表白,但姑娘搶先一步開口。
姑娘眼角的淚水默默流下,不捨地說:“你知道昨夜除了向月亮許願,我還對它說,讓馨兒趕緊回家,馨兒想他了。若在給我一個機會,我決不會答應君哥哥前往南宮府。這樣一來他也不會爲我的死而傷心難過。”
尹子熙聽了姑娘這番話,明白了姑娘心中的那個人始終是南宮怨,即便自己比他早一點認識馨兒,這個緣分終究抵不過馨兒與南宮怨朝夕相伴的日子。有緣無份,多說無妄,只願把這份情感留在心裡,留給童年認識的那個的馨兒。
“你放心,我不會讓你死的。”
說罷,尹子熙去找賴耿碩和縣內醫術較高的大夫商討如何對症下藥。
大夫們連着幾日給躺在街上患病的鄉親和馨兒喝藥,可這藥的藥效最多隻能緩緩症狀。對病情束手無策的大夫眼看縣內的鄉親們一個接一個的死去,好生難過。賴老爺建議讓把還沒完全病發的馨兒送去若竹山莊,或許還能換得一線生機。
若竹山莊是若家長小姐所開設的,而若家世代的醫術那可是舉世聞名的。若竹山莊所出產的藥物無論配方,毒藥解藥,和治療之法那都是無人可媲美的。如今朝廷唯一年僅只有十五歲的任職太醫便是出自若竹山莊,因此若竹山莊是天下第一藥莊子也是理所當然當之無愧的。唯一的壞處就是想要得到若竹山莊的醫治簡直是比登天還難,他們講求的是緣分是眼緣是造化,不會爲了錢財就隨便放人進莊子醫治。或許,只有靠關係與山莊有份淵源的賴老爺纔能有辦法辦得到。
“若馨兒被醫治好,各位大夫就能依照山莊的配方配製出解藥給這些鄉親父老,一石二鳥。”
大夫甲問道:“可如今咱們錦城縣的出口被朝廷播下了的人手給把守着,出去是不可能了,如今還說要把姑娘送出去?萬一姑娘出去了感染了其他人,那得如何是好?”
大夫乙連着說:“是啊,何況想把姑娘送給世外高人醫治,我等根本沒有與山莊的機緣,這恐怕。。。”
“我有辦法。” 賴老爺從腰間拿出件小東西,道:“這是賴某以前得到的假死藥,先讓馨兒服下再把她放入空棺之中。既能掩人耳目,又能緩解馨兒的症狀。不到三日時間,我必定帶馨兒上山,這三日賴某也會確保馨兒不與他人接觸。”
尹子熙問道:“馨兒不會有任何危險?”
賴老爺拍了尹子熙的肩膀,點頭讓他放心。
早已被症狀折磨到不省人事的馨兒服下在湯藥裡準備好的假死藥後,就迅速陷入假死。賴老爺對尹府的人宣稱馨兒的死訊後,就把姑娘裝入空棺內。
尹子熙拍着空棺,對着裡面躺着的馨兒說:“你會沒事的。”
之後,賴老爺讓自己的兩名武功較高的侍衛僞裝成丟屍體的老頭,護送馨兒出縣。而面容明顯的尹子熙和賴耿碩便留在了尹府繼續幫大夫們煎藥什麼的。
在南宮府的南宮怨用了僅僅幾日的時間掃平了天龍鏢局,還放出消息讓朝廷的人掃平了旗下的天龍賭坊。事後,南宮怨還從他們的人得知原來當日天龍的人如此膽大劫鏢,幕後的主使是那死去的安戎。
南宮怨在鏢局審問了大當家和二當家,說道:“屋裡有個女的。”他指着大當家威脅地問:“說啊!”
被綁着的大當家說道:“女。。。女的牽着頭狼。”
君子賢翹着二郎腿,說道:“原來你們和那安老賊的口號是如此。。。如此。。。”
接着,他哈哈大笑。
這時,鏢局的弟兄走來在南宮怨的耳邊竊竊私語後,他一句也沒交代就匆忙地離開。
君子賢的口型問着何事,那位兄弟在他耳旁對他說:“剛喬裝成丟屍體的賴府侍衛來報,錦城縣正鬧着瘟疫,賴老爺把夫人送去若竹山莊治病。”
君子賢雙眼瞪大,稍微點頭後就替南宮怨處理善後。之後,南宮怨帶着御風快馬加鞭地趕往若竹山莊。
三日後,馨兒的空棺抵達了若竹山莊,侍衛給了看莊的人賴老爺的玉佩後,莊裡的人就接走了棺材。
若竹山莊到處可見奇珍異草,每給角落都有分別按着顏色的百草園,和按着藥效的食用花圃,芳香四溢。
莊主讀着賴老爺的來信,此女疑帶瘟疫症狀,小心治療。
莊主望着棺材外觀,心裡對馨兒懷有一絲嫉妒。但醫者父母心,姑娘先摒棄心中的小妒忌,稍作準備後就開始爲馨兒診治。
馨兒先是被若竹莊主用假死藥的解藥復甦了心跳,接着試着以鍼灸之法和冰火治療替馨兒逼出體內的毒素。之後,馨兒被兩個以防傳染的蒙面丫鬟放入薰了草藥的藥池浸泡,以爲清除馨兒逼出體內毒素後所帶來的寒氣症狀。莊主再根據馨兒逼出的毒素做了配藥,讓馨兒服下。連着幾日,莊主都替姑娘重複使用鍼灸之法和冰火治療,爲了觀察了馨兒的變化也爲了同時更換配方。直到馨兒不再出任何症狀,莊主才停止使用鍼灸和冰火重奏。不到半日,馨兒的脣色發紫,像是中毒似的。
莊主的貼身丫鬟問道:“這該如何是好?”
“無需擔心,發紫說明這次我配的藥方見效了,她的症狀漸漸消失,這病也好得一大半了。但姑娘連日如此治療,不出幾日我擔心她身子負荷不了,需及時讓姑娘進入寒冰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