任府在錦城縣裡是數一數二的大戶人家,家財萬貫,掌管着縣裡每戶人家所需的柴米油鹽。
這天,任府在爲任老爺慶生辰。盛大的壽宴眼看剛結束,關上的大門這時卻迎來敲門聲,剛好正在門附近走着的任老爺便順手開了一下門。一見,敲門的人是一位芳齡不大的婦人,手裡還抱着個還在襁褓中的嬰兒。
仔細一看,這位婦人竟還是任老爺的青梅竹馬,後來因家中反對纔沒與己成婚。
雖然生過孩子,可她依然風華絕代。這位婦人的相公幾個月前因欠了一大筆賭債跑了,丟下他們母子。
聽聞此事後,任老爺不顧任夫人反對決意收留這位青梅竹馬,還替婦人還債,後來婦人守完喪後還與任老爺成婚,懷中的孩子也改名成爲任五福。
成婚後,任老爺更是把二夫人寵上天,對這唯一的兒子更是捧在手心裡。可惜好景不長,幾年後任老爺因病去世,二夫人與五福一夕之間從天堂落入了地獄裡,從此飽受大夫人一家的欺負。
一個雨夜,二夫人終於受不了大房的屢次欺負,便想悄悄地獨自離開任府,扔下原本不屬於任府的五福。
原本想丟棄五福讓他自身自滅的大夫人後來想到一個辦法,既能出口惡氣又能落個大方賢淑照顧子女的好名聲。
表面上,大夫人是個賢妻良母,是個溫柔賢淑的一家之主,對待五福更是無微不至,是個慈祥的後孃。可事實並不如此,大夫人從未讓小小年紀的五福到外面閒逛,甚至那些宣稱大夫人是好後孃的話都是大夫人命人散播出去的。
五福每日不僅要遭受夫人一頓毒打,還得受小姐們的戲弄玩耍,和替小姐們做功課。每日三餐也只有一粒鹹蛋,一盤梅菜和半碗粥。如果大夫人和小姐們突然發起瘋來,五福是連盤菜也無福消受。
任府裡的丫鬟有樣學樣,很是討厭五福,每日大眼睛瞪小鼻子,常常找藉口不洗五福的衣服,還讓五福替他們幹活,弄得小小年紀的五福猶如一個成年老乞丐似的又髒又臭。
五福每日過着人不人鬼不鬼的樣子,還每每從他們口中聽聞自己的孃親丟下他一走了之,和自己是拖油瓶寄生蟲之類的閒言碎語。
在任府裡的生活比不上府裡的下人和家犬,每日都要與鼠蟻共處一室。
小兄弟是有自尊的,好幾次都想離開這間魔宅可惜都未嘗素願。每回的逃之遙遙換來的就是他在水缸裡的一夜。五福簡直生不如死,好幾次都想結束自己的性命,幸得家丁胡伯的一路疼愛才不讓五福得以輕生。
五福視胡伯如親父,在這個世界上,胡伯是自己唯一的親人。一開始,五福不願與胡伯往來更不願與胡伯交談,直到後來五福才慢慢的向他打開心房。
因胡伯的緣故,有些家丁開始與五福接觸,從使他們理解五福如今痛苦不堪的處境。偶爾這些家丁就像對待自己弟弟那樣,揹着夫人小姐偷偷送五福棉被和一些吃的例如雞腿。每逢過節主人返鄉祭祖,五福便與他們聚在一起,飲酒唱歌,暢談起家鄉的親人。
在異鄉,有親人得以思念是爲其的一股動力。但小小年紀的他,無論在遠方或在身邊,他只有他自己能依靠。
他不甘心。
他不甘心如此。
他不甘心過着如螻蟻一般那麼過活。
憑什麼她們一生下來就能享榮華富貴,而他一生下來卻是被她們踐踏的命。
五福最終忍不住便偷跑出府,一路跑到若崇廟,躲在一旁生悶氣還用腳不停地踢牆壁。
“你怎麼啦?”一位看似小五福五歲的小姑娘問他。
聽見小姑娘這麼問他,他馬上停止動作,擺出一副好似小姑娘得罪他的樣子出來。
見着不開心又不答話的小哥哥,她接着說:“如果你不想說沒關係,那換我來告訴你。我叫吳悔馨,你可以喚我馨兒或者小金魚,因爲我與別人的過節我從不記得。若崇廟旁有一間木屋是我家,我是這間廟的廟頭所收養的女兒。”
馨兒扮鬼臉說笑話給五福,可他還是一句話也沒說。過沒多久,五福覺得馨兒很吵便站起來想離開,小姑娘也一路跟着五福:“哎呀你有什麼不開心的不妨說出來,這樣會憋壞自己的。”
五福不想讓小姑娘一直跟着他:“好煩啊。你能不能別跟着我?你也好吵啊,在那不停地嘮叨。走開,我不想看見你。”
說完,五福甩開她的手,加快腳步想甩開後面的話癆精,卻不想自己卻撞到人還摔在地上。
小公子伸手扶起了五福,而在後的馨兒急忙跑上前來:“君哥哥,你來啦。”
扶起五福的小公子是尹府公子們跟前的小侍衛君子賢。尹府一家老小每年一到豐收季節都會到若崇廟參拜,府裡的小君侍衛也常到這裡,故此與馨兒結識了友誼。
“是啊馨兒。不過你們?”
小子賢問了五福幾句後,就看這小公子似乎與他是同齡人,也並沒有像馨兒那般多管閒事又難纏惹他討厭,便把在任府被人欺負的來龍去脈如實相告。
馨兒很氣憤地說:“真是豈有此理!他們怎麼能如此對你,更何況你是少爺。”
五福的遭遇小君侍衛甚是明白,寄人籬下是何等滋味,可惜自己無能爲力幫不上什麼忙。
聽見尹府的人喊着自己:“時候不早了我也需回府了。哪天小公子需要就到尹府找我。就此別過。”
君子賢走後,五福與馨兒在一塊靜坐着。
他稍微斜眼看見哭泣的馨兒,問:“哭哭哭,就知道哭。女人真是煩!”
馨兒被五福這麼一問,哭着回答:“因爲小哥哥很慘,比我還慘,自己是公子哥還被人當成下人,又不能爲自己討回公道。” 五福表示無奈,馨兒收起眼淚,哽咽地接着說:“不過沒關係,以後馨兒長大了就嫁給你,到那時,我罩着你。“
對於在任府常年受女子欺負的五福頭一次聽見有小姑娘主動說要嫁給他感到一絲莫名的感動和欣慰。
這時,馨兒起身,拿着包紮所需的東西回來要替五福包紮傷口。五福不肯,馨兒便硬拉着他的衣袖防止他溜走:“別動。”
馨兒勉強替他包紮好傷口,順便讓他在自己的身上塗了東西,同時從廚房帶點東西給五福填飽肚子,還給他打包些饅頭和一些防身的東西如銀針,以備不時之需。
夜色降臨,五福離開任府已有兩個時辰,這時若崇廟裡來了任府的人要抓五福回去。身旁的馨兒看着着急,上前制止他們,可以她小姑娘的力氣也抵不過他們幾個家丁,五福最終被他們制服。
五福喊道 :“放開我!”他轉向馨兒,怒言:“你竟敢出賣我!”
馨兒猛搖頭說沒有,可還沒來得及解釋,五福被這幫人帶回任府。
回到府裡,五福被綁在一條柱子上,身上的所有東西也被搜刮出來。
大夫人奸笑:“你這小子竟敢偷溜出府,還想拿着這破銀針對付我。我今天要是不好好教訓你我枉爲任夫人。來呀,拿家法。快點。”
母夜叉不停往死裡抽打五福,五福卻吭也不吭,幸虧後來由一名在旁的老家丁胡伯向大夫人求情,夫人才停止抽打。五福接着被關進任府在東街巷口的一間別院的柴房,胡伯也跟着五福去了別院爲替五福上藥。
看着滿身傷痕的五福胡伯心裡不好受:”疼嗎?”五福搖頭,胡伯接着說:“幸虧公子身上早已塗好了特製膏藥纔不至於讓傷口破開流出膿血。”
原來是剛纔馨兒有先見之明,爲了以防萬一才讓五福塗膏藥在身上,避免傷口皮開肉綻而留下疤痕。
他似乎感覺不到疼痛,雙眼炯炯有神,立下誓言:“將來我有能力了,定當十倍奉還。”
任府上下,只有胡伯用心照顧五福,至少胡伯的存在能讓五福感到一點寬慰,自己並沒有那麼孤獨。爲了方便照顧五福,胡伯便與他同睡在柴房。
隔天早上,正在熟睡的五福和胡伯被人吵醒。柴房的門被打開,而打開門的人竟是衙差。
原來昨夜任府無故着火,府裡的人和任府成一攤灰燼,衙門以爲任府的人都命喪大火,今早是爲了充公任府的所有家產包括別院的,卻沒想着這裡還有他們倆。
原想懲罰五福的大夫人怎麼也不會料到自己救了五福,自個還到陰曹地府報到,成了天火下的冤魂。爲了感謝這‘救命之恩’,五福以任少爺的身份舉行了喪禮,也正因如此,任府的所有家產都歸納給他。
小小年紀的他,如今擁有雄厚財力,從此帶着胡伯和之前認識的君子賢自立門戶,從此改名換姓。
改名換姓成爲南宮怨,是爲謹記自己在任宅南殿受到大夫人的一家之辱。
從那時開始,他就發誓再也不會被女人欺負,再也不過從前如螻蟻一般的生活。惟有強大起來才能保護好自己,而成立鏢局既可保障自己,又能確保沒有任何女人的存在。
這世間再無任五福,只有南宮鏢局少主,南宮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