時間過得很快,轉眼就到了晚上,街上已經開始熱鬧起來了,人潮擁擠的,攤上已經擺滿了各式各樣的煙火。
容月還在屋裡,有些踟躕,有些猶豫,竟有些女兒態。
“月姐姐,你怎麼了?”嵐望着一臉紅潤的容月,說道。
容月一直在考慮是否跟顏如玉出去,卻又不想和嵐他們分開,內心卻又有些渴望和顏如玉出去,因而倍加矛盾,長長嘆了口氣。
雪立刻附上了容月的手,還以爲她的月姐姐有什麼解不開的心事。
容月感激一笑,趕緊安慰道:“我沒事,不要擔心。”
說着,便聽到泠長風在門外輕聲說道:“該出發了。”
“來了。”容月說着,便拉着嵐和雪走了出去,看到棠聖和泠長風兩人,容月竟有些尷尬地躲過他們的視線,徑直朝樓下走去。
泠長風心裡一堵,總覺得容月今天看起來怪怪的。只有嬉皮笑臉地迎過去,“月兒,月兒,你等等我嘛!”
他剛剛來到容月面前,卻見容月眼睛一亮,身後便傳來顏如玉溫潤的聲音:“容姑娘,我們走吧。”
棠聖也緩緩下了樓,此刻倚靠在樓梯的扶手處,眼睛卻一直盯着顏如玉,仿若會從他身上看出什麼似的,然而只覺一股異常溫暖而和善的氣息撲面而來,這個男子,一點殺氣和異樣都沒有。
“這……”容月有些不知所措,多虧了顏如玉相助,她纔不至於跌落在地,但若說救命之恩,其實言重了。
“月兒和我們一起去的,顏公子請回吧。”泠長風忽然打發顏如玉道。
顏如玉倒也不生氣,眼睛並沒有去看泠長風,仿若不曾聽到泠長風的話語,又好似在等容月的回答。
泠長風頓時氣得臉一陣青一陣白,剛想擡起手說什麼話反駁,卻不想被容月攔了下來,容月微微一笑,“好,爲了報答顏公子相救之恩,應該的。”說着便轉過身來,瞪了一眼泠長風,又對嵐和雪說道:“你們要玩得盡興,我很快就會回來了。”
說着,便朝棠聖微微一笑,便轉身說道:“顏公子,我們走吧。”
顏如玉滿面春風,含笑道:“各位,告辭了。”便和嵐緩緩走出了客棧。
泠長風卻是一肚子氣,於是問道:“他怎麼成了月兒的救命恩人?”
嵐只好解釋了下方纔事情的經過,本來以爲泠長風會平復些,卻沒想到火上澆油,泠長風更加氣憤了。
一直倚靠着樓梯扶手的棠聖忽然拍了拍泠長風的肩膀道:“我們走吧。”說着,便徑直走去。
望着棠聖的背影,嵐也覺得有些奇怪,但是她拉着雪的手便跟着棠聖而去。
泠長風卻忽然靈機一動,轉而狡黠一笑,喃喃自語道:“有了!”卻又提高了嗓門,“等等我!”擡腳追上棠聖三人。
容月和顏如玉剛踏出客棧的時候,便已看到熱鬧非凡的街市,擁擠的人潮,以及攤販上種類繁多的物品。雖說因爲經歷了太多事情,容月的性格有所改變,但依舊改不了少女的本性,所以一看到這些東西,就滿臉的興奮,尤其是吃的東西,完全忘了剛踏入帝都之時所買的那一大堆東西此刻還擺在她房間裡的桌子上呢。
一旁面色溫潤的顏如玉望着容月的反應,竟有些寵溺地笑了。那笑容中夾雜着一種淺淡的幸福,他突然想起下午的時候,因爲長久以來沒有結果的旅途,他的心都要疲憊了,於是站在窗前發呆,卻忽然看到一抹粉色的影子,就擎在樹葉蓊鬱的枝頭,像是綠葉叢中勝放的花朵,是那般明媚那般耀眼,一下子刺痛了他的眼睛,卻明亮了他的心靈。
爲何有種踏破鐵鞋無覓處的感覺?顏如玉的心猛烈地跳動着,望着那抹晃動的身影,他怔怔地向前邁了去。卻不想枝頭的身影一晃,便要跌下來,還好自己動作較快,及時接住了她……
“給。”
耳邊倏忽傳來容月的聲音,顏如玉猛然從回想中扯了回來,看到眼前多了一串糖葫蘆,不知何時容月買了兩支,笑着遞給他一支。
顏如玉有些猶豫,望着這糖葫蘆,好像在他的二十幾年來的生命裡從未這樣在街上吃過東西。但也只是略一遲疑,還是接過糖葫蘆,溫暖地笑着。
不知爲何,容月的腦海之中驀地想起了泠長風,仿若也是這麼笑着遞給自己一支糖葫蘆,好似便是自己手裡的這支,卻又黯然神傷,那已是很久遠的時候了,久遠到再也無法再次經歷。
看到容月的怔怔的表情,顏如玉擔心地問道:“怎麼了?”
容月回過神來,搖了搖了,笑道:“沒事,吃吧。”心情平復下來,便又被這街上的景象所吸引了。
顏如玉看到容月一臉興奮的模樣,便也放心了,拿着糖葫蘆,跟着容月快速的步伐,竟是不捨得吃了。
但是兩人總覺得怪怪的,好像被人監視着。這也難怪,容月是難得的清秀美麗的少女,而顏如玉更是
翩翩公子、溫文爾雅,一路上自然少不了視線。
就在人聲鼎沸之時,星星稀疏散落的天空中驀然炸開一抹煙火,一聲響後,無數美得不可方物的火花迅速向四周散去,然後流星般劃落,消逝,最後只餘下眼裡的一抹驚喜。這便是煙火會的前奏,一瞬間,所有的人都屏住了呼吸,望着天空中曇花一現的美麗,卻永遠回味着這一刻。但旋兒,靜寂的街道頓時又恢復了一貫的熱鬧模樣。
容月也是一臉興奮,雖然故鄉江城是出名的夜市,卻少了帝都的繁華,也少了這煙火下人心中滿滿的期待。
人羣忽然有組織地向一個方向流去。
顏如玉驀地抓住了容月的手,還未等容月來得及反應,便拉着容月順着人流走去,卻加快了腳步,容月無暇掙開,只得緊緊跟着。他們只顧一個勁兒地向前走去,並未注意到身後不遠處,隔着一些人,卻站着四個異常熟悉的人,便是棠聖他們。
看到容月被抓住的手,泠長風頓時來氣了,他想要奮力追上,卻不想人流太過擁擠,只好慢慢隨着人走。
“你們看,我總覺得這顏如玉不懷好意,不安分,現在竟趁亂吃容月豆腐!”泠長風嘟囔道,卻不想他也常常死皮賴臉地想要拉着容月的手。
衆人並沒有回答,任憑他埋怨。
棠聖卻也是一臉黯然,不知是被這夜色映襯的,還是因爲別的原因。
嵐望着容月有些奔跑的背影,手裡牽着的雪手卻猛然一顫,一股寒意頓時襲上心頭。嵐詫異地轉過臉來,卻只看到雪一臉純真地望着夜空,好像還沉浸在方纔煙火劃落的那一瞬間,心裡頓時生出許多疑惑,起初看到雪時的那種簡單的心情那種憐憫頓時全無,爲何會有這種奇怪的感覺?
耳邊卻忽然聽到泠長風緊張的聲音:“他們走遠了,我們快跟上!”說着,便奮力朝前擠去,幾個人不緊不慢地跟在他身後。
容月被緊緊握在顏如玉的手裡暖暖的,他的體溫,他身上所散發的淡淡的香氣,頓時讓她的臉色緋紅,心跳加速,她彷彿從來不曾有過這種心情,亦或者許久許久不曾有過這樣的心情了。但是內心裡還是極度複雜的,有什麼沉重的東西彷彿橫在了心臟上,壓得她喘不過氣來。他忽然又想起了蘇亦天,想起了他溫柔的笑意,想起了他溫暖的臉龐,以及他毫不猶豫地以身相救和臨死前的囑託。這一切的一切都那麼遙遠了,但卻是她心中的結,好似永遠也無法輕易解開了。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