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卷_第五章 調虎離山

夜深了,星光突然隱去,烏雲遍佈,有什麼就這樣劃破天際,飄忽而至,簌簌不止,一會兒的功夫便成了鵝毛般的模樣,沙沙落下。這小城的天氣也怪了,反常了,平日裡只有寒冷的風切割着,終日不見雪影,而如今竟然飄起了雪,還是這般大的雪,確實令人詫異。像是在謀劃着什麼。但是城裡的人卻都沉入了夢鄉,唯有更夫,瞪着雙眼,驚異地望向這詭異的天空。

棠聖因爲傷的緣故也在沉眠,他本因爲太多事情糾纏的自己無法入眠,但是此刻,也只能入睡養足了精神。

夢裡似乎看到了什麼,有些恍惚的影像。

他看到一片黑暗,在偶然閃爍的恍惚中隱隱現出一個灰色的影子,但是仍舊看不清面龐。“是誰?”棠聖問道,但是沒有回答,只有微微的喘息和間斷的尖銳嘻笑之聲。棠聖慢慢靠近,想要看清那影子的模樣,疏忽間,那影子忽然迅速變長變大,而且異常扭曲起來,笑聲也一瞬間變大了,尖銳的聲音幾乎刺破了棠聖的耳膜。然後影子逐步擴大,壓抑着,然後仿若卷天般而來,棠聖下意識地後退,然後狂奔,卻仍舊趕不上影子增大的速度。黑暗中,那偶然閃現的灰色影子一下子爬上了棠聖的腳,雖說是影子,但是棠聖卻感到異常疼痛,到底怎麼了?然後迅速地爬上他的身體,他忽然動彈不得,只能任由影子逐步吞噬自己,它彷彿可以吞噬自己的魂靈,眼看着就要侵上他的頭顱,他忽然猛然驚醒。

“啊……”棠聖微喘着,這才發現原來是個夢,但是夢裡的場景也太詭異。但是他忽然感受到身旁微弱氣息的存在,一片影子突然打在他的臉上。

“誰?”棠聖低沉着聲音厲聲詢問。

“噓!”來人忽然來到他的身旁,捂住他的嘴巴道,“是我!”

聽那聲音,棠聖忽然驚訝地坐起身來,黑暗中棠聖似乎看到了她的臉龐,清靈,活潑,正是那蘇嵐。雖然剛剛那般撕心裂肺的嚎叫,但是此刻她似乎格外有精神,但是可以清楚地感受到圍繞在她身邊的緊張與恐慌的氣息。

“走,跟我來!”她並沒有解釋原因,只是這樣急切地說道。

棠聖便知事情的緊急,於是立即起了身,隨手拿起了身旁的佩劍,跟在了嵐的身後。嵐躡手躡腳地走到窗前,然後輕聲打開窗外,只見鵝毛大雪撲面而來,風也颼颼響個不停,窗戶頓時有些晃動。

嵐首先翻出了窗戶,然後示意棠聖跳出窗戶,接着把窗戶緊緊關上了。棠聖看到蘇亦天早已頂着風雪倚靠着欄杆,於是心生疑惑:“你們這是?”

但是嵐忽然扯住棠聖的手說道:“來不及了,快走!”

三個人迅速越過欄杆,然後落到厚重雪花堆積的地面上,迅速地朝西方奔去。鵝毛般的大雪不斷落下,竟砸得臉有些生疼。那客棧逐漸遠離他們,不一會兒就看不到蹤影了。他們一直跑到一個茂密的樹林,然後停了下來,棠聖這才問道:“這到底怎麼回事?”

嵐忍不住說道:“我們不能回去,回去就只有死。”

棠聖異常詫異。

蘇亦天解釋道:“這位公子有所不知,我和妹妹嵐便是從那逃出了的,又怎麼會回去呢。”

“那爲何現在才逃?”棠聖皺起眉。

“你也看到了,我們實在不是他的對手,況且嵐還在他手上,又怎麼逃得了!”蘇亦天笑了笑,但是立刻正色道,“沒想到他們追得倒是快。”說完,立刻從袖子中摸出什麼東西,忽地甩進天空,立刻出現了三個人影,在樹林裡上躥下跳,然後竄進樹叢裡去了。

“那是?”棠聖從沒見到過如此東西,問道。

“式人。”然後收回手,低聲說道,“走,原路返回。”便迅速地從原路折回。

“可是?”棠聖被蘇亦天的話和行動搞糊塗了,好不容易跑那麼遠,況且後路敵人早已追至,怎可折回?

“噓,屏息,我回頭給你解釋!”嵐忽然湊近棠聖的耳邊說道,然後又拉上棠聖的手,迅速地按照原路折回。

果然,那羣白衣人不是一般人,早已追至,此刻正迎面而來,雖然看不清容顏,

但是棠聖能清楚地感受到一股凌烈的殺氣,倒是那妖孽薔薇公子沒有露面。

棠聖忽然一滯,有些遲疑,怕被這羣白衣人逮了個正着,連反抗的力氣都沒有。但是嵐緊緊拉着他的手,腳不停息,和蘇亦天一起帶着棠聖正面從白衣人中間穿了過去。

棠聖屏住呼吸,從那白衣人中間飛身而過的時候,白衣人忽覺一股冷風颳過,有些遲疑,立刻停下了腳步,仔細聽起來。

風和雪呼呼地流過,不一會兒,白衣人便頂着一層雪花,終究是聽不到什麼,於是其中一人喝道:“追!”於是他們又提起腳步追了去。

三個人有驚無險地逃脫,然後經過客棧,最後逃向另一個方向去了。

雖說蘇亦天的調虎離山果然湊效,這大雪紛紛揚揚,風也強勁,也幫了他們不少忙。天地間很快便被大雪覆蓋,更別人他們的足跡了。但是那客棧的欄杆處,一襲碎花長袍的妖冶公子,悠然地倚靠着欄杆,手提一壺熱酒,當着這空,對着這看不見影跡的月亮,淺淺酌起酒來,他鳳眼微眯,百無聊賴地望向街角的盡頭,然後嘴角微微上揚,那三個模糊的影子不覺已消失在視線裡。

這風雪似乎也知憐惜美好的人兒,打在他臉上倒是溫和了許多。他也不介意,只是這樣獨自品嚐着壺裡的熱酒,熱氣緩緩從壺嘴流出,成了一縷青煙,瞬間又結成了細小冰晶,緩緩落在身側。

那羣白衣人突然趕了回來,其中一人跪在地上,低垂着頭說道:“屬下該死,那三人已不知行蹤!”說完立刻拔出了隨身佩劍抹向脖子,卻見薔薇公子嘻笑着手指輕彈,那白衣人的劍便立刻滑脫了手,掉在一旁。

薔薇公子嘻笑道:“逃不出我的手掌心的。”然後隨手一揚,一封信便落到白衣人手中,薔薇公子眯縫着眼睛說,“快馬加鞭送到王的手裡。”

“是。”白衣人忽然飛身離去。

薔薇公子又獨自飲着酒,邪氣地笑了。

雪漸漸小了,風也有些緩了,夜似乎即將歸於平靜,但卻更加詭異了。

(本章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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