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時間是下午兩點二十二分,神農架原始森林的一處背陰山丘出,我們幾個人卸下各自身上的裝備,依靠在山陰處休息。眼前的篝火裡燒的很旺,一隻被拔了毛的野雞和一隻遭受到同樣命運的野猴子在烈火的炙烤下不斷髮出“茲茲”的聲音,慢慢地,皮下的脂肪開始融化,一顆顆金黃燦燦的油珠不斷地順着烤好的野味流下。
我靠在一處土坡上,我承認這野味的香氣十分誘人,讓我的唾液分泌情不自禁地增多,但是,野雞我倒是可以忍受,不過看那如同一個小嬰兒一樣的野猴子,我實在覺得噁心。
這兩個野味是陳兵在袁老頭兒的一再要求下命令舒景成去打到的,舒景成雖然吃素,但是他似乎對殺生這樣的事情毫不在意,我看他那用槍的熟練程度以及準度,在我的眼裡,他的職業應該是殺手。但是,他又沒有殺手那樣的冷峻神情,他平時很安靜,幾乎從來不說話,此刻,他又靠在一邊也不知在翻看什麼書,總而言之是一副很認真的樣子。
“嘖嘖嘖嘖,你們看看,這纔是人應該吃的東西。”袁老頭兒已經饞的口水橫流,鼻子湊到火堆前一個勁兒地聞着香味。
他們一夥人打獵得到的東西,我和高鵬、梁贊三個人自然沒法分享,我們沒有槍,就算看到什麼野雞野兔,也沒法抓到,不過,梁贊倒是爬上樹弄了好幾顆鳥蛋放在高鵬的大水杯裡,倒上水給我們煮蛋,雖然明知道那蛋不會有什麼毒,但我吃起來還是有些不舒服,但是,在這樣的環境下,體力消耗巨大,總吃壓縮餅乾畢竟也不是辦法。
過了一會兒,陳兵那一夥人也開始吃起野味來。袁老頭兒毫不客氣地上前就把野雞的兩個雞大腿掰下來,燙得他好懸沒把雞腿丟到地上。我們聞着香味,也嚥了口水,但也只能嚼着壓縮餅乾充飢。不想,這時候陳兵忽然轉頭對我們道:“哥幾個也過來吃一口?”
我和高鵬兩個人相互對視了一眼,一時間竟然是啞口無言,反倒是那個梁贊,毫不客氣地笑道:“好啊好啊,那我就謝謝兵哥款待了。”
說着,梁贊竟然就湊到陳兵那一邊也不知從野雞還是猴子的身上掰下一塊肉,吃了起來。我猶豫了一下,搖搖頭,還是拒絕了陳兵的邀請。但是,自打這件事情以後,我突然發現,這個陳兵其實是一個很仗義爽朗的人,他不想我之前見到的張賀方、劉警官或是秦爺那樣深不可測,他的身上有一種江湖氣,但這種江湖氣又不像袁老頭兒那般油滑,而像是肝膽相照的兄弟一般。其實,在這個世界上,人本來就沒有什麼好壞之分,只不過有時候我們的目的不同,辦事的手段不同,價值觀念不同,所以才造成了種種差別,正義與邪惡也許真的沒有什麼明確的界限。
吃過飯以後,我們繼續向西行走,我知道路途悔恨遙遠,但是我沒有想到,我們這一走就是整整三個日夜。這三個日夜裡,我們既沒有遇到什麼山童的報復襲擊,也沒有遇到那妖樹對我們有什麼影響,只是山路艱苦,大家都很疲累,尤其是高鵬,三個日夜,他幾乎瘦了一圈。在這幾天中,我嘗試着跟高鵬交流,我們倆之前的隔閡也一點點消失不見了,畢竟,不管怎麼說,我和他是一夥人,在這山林之中,總需要彼此之間有一個照應。
在第四天的黃昏時分,我們終於找到了姜道臨所說的那個隱藏在神農架原始森林中的小山村。那陣的是一個很小的山村,幾乎可以直接稱它爲一個小營地一般。
小山村的樣式不算很破舊,但給人的感覺總是鬼氣森森的。不知爲什麼,在這山林中,小山村所有的房屋都背陰而建,只有兩米多高的小房屋的牆壁一片慘白,接近地面的牆角下一些牆皮已經脫落,露出斑斑黑影,一些雜草從石縫裡張牙舞爪地爬伸出來。此時恰逢陰天,小山村頭頂的天空一片愁雲籠罩。它就那樣孤零零地矗立在山林掩映的樹叢中,臨近一看,它顯得十分唐突而不自然,但是遠遠望去,這小山村又極不容易被發現,所有的房屋都埋在山陰裡,偶爾有幾隻烏鴉停落在屋檐上,發出嘶啞的悲鳴。
我們幾個人先是遠遠地望着這個山村,那是一種十分奇怪的感覺,就好像這個山村在向你招手,讓你快快走進他,但你生物的本能卻在抵抗這種誘惑。
陳兵停下腳步,端着衝鋒槍回頭看了一眼袁老頭兒。袁老頭兒跟我們一樣,也顯現出一種十分迷茫的神情,於是,陳兵問道:“袁爺,怎麼樣?”
袁老頭兒咂咂嘴,搖了搖頭,嘆聲道:“有些彆扭,但是,又說不出來。”
陳兵聽言,冷哼了一聲,旋即就聽“咔嚓”一聲,衝鋒槍上了膛,然後說道:“走。”
我們走到第一間房屋的時候,發現紅木斑駁的門是虛掩着的,陳兵沒有猶豫,直接推門走了進去。他哪裡想到,這一推門,一股黑壓壓的灰塵就迎面撲來,嗆得我們幾個直咳嗽。
“媽的,這房子有多少年沒有住人了?”洪毅一邊用手掌呼扇着撲過來的灰塵,一邊說道。
就當陳兵要跨步走進屋子的時候,那個身材消瘦,名叫劉易的男人突然制止道:“等等。”
陳兵聽言,一隻懸在半空中的腳停在了那裡,猶豫了一下,又縮了回來。
就見劉易走到門前,用手小心翼翼地順着門框摸了一圈,似乎在尋找着什麼,然後他站起身,道:“沒有機關,進去吧。”
我這才恍然大悟,我原本以爲自己在經歷了這麼多的事情以後已經有了很強的防備心理,但是,在很多時候,我仍然顯得過於稚嫩。
我們幾個走進房屋以後,裡面的設施很陳舊,整個屋子的樣式就非常古典,迎面推開大門,首先映入眼簾的就是靠牆的兩把朝門的椅子,兩把椅子中間有一個小茶几,此外,這個屋子裡別無他物。
我們仔細查看了一下以後,放棄了這裡,於是又去其他的房屋查看令我們吃驚的是,這個小村莊裡竟然沒有任何人存在的痕跡,我們所查看的每一間房屋的門都是虛掩着的,而且,裡面無一例外都有厚厚的灰塵,屋子的設施擺設也全都一樣,這是一個空村。
小村莊的屋子也不多隻有十幾間,我們查看了打大部分之後,洪毅就道:“這裡根本就他媽的沒有人啊。”
陳兵點燃一支菸,顯得有些失望,說道:“的確沒有人,但是,我總是覺得有些地方不對勁,但是我又說不出來。”
“沒有牀。”梁贊和那個劉易分毫不差,異口同聲地說道,旋即兩個人也相互對看了一眼,劉易較爲年長,露出了一絲欣賞的眼神,而梁贊只是傻傻地笑了笑。
“對呀!”高鵬說道:“這的確有些不對勁,先不說這村子裡到底有沒有人,不過既然這裡既然有房子,而且還有這麼多,那麼它以前就一定住過人,既然是住人用的,那就不應該沒有牀啊,除非那些人根本就不用睡覺。”
“這倒也未必。”袁老頭兒在一旁捻着八字鬍,說道:“這裡也沒準是個中轉站之類的地方。”
陳兵吐了一口煙,說道:“不過,看那些灰塵,就算這裡是一箇中轉站,那也應該是閒置相當長的一段時間了。”
“嗨!想那麼多幹嘛呢?這裡還有最後一間屋子,我們進去以後再下結論也不晚嘛!”梁贊說道。
“嗯,也對。”陳兵道。
說着,我們就來到了那最後一間房屋,只是,這一次,我們只剛剛走到了門口,就發現了這間房屋與之前所有房屋的不同之處。
這間房屋有一扇對開似的紅門,而且,此時大門對開的縫隙正好是一個人頭的寬窄,透過門縫,我們卻看到,一把很陳舊的太師椅正擺在門內,幾乎是緊貼着大門拜訪的。
我們幾個相互對視兩眼,這裡面,除了我和高鵬以外,其他的人都不是省油的燈,有什麼地方彆扭,有什麼地方不對勁,一眼就能夠看出來,他們立即發覺了這間房屋的不同之處,陳兵和洪毅兩個人原本放下的衝鋒槍此刻又不約而同地端了起來。
陳兵用着槍口一指梁贊,說道:“你去開門。”
梁贊也不猶豫,十分痛快地答應了一聲就去推開那扇大門,頓時,就聽“吱吱”一聲尖嘯,一道黑影貼着地皮飛也似地從門內鑽出,還沒等我反應過來,就聽“砰”的一聲槍響,那黑影立刻被崩飛了幾米開外,我擡頭一看,只見舒景成面無表情地拿着手槍,槍口發出一縷淡淡的煙霧,但是,他的表情卻好像是這一切都不是他所做的一樣。
我們再一看那黑影,又都鬆了一口氣,原來那不過是一隻異常肥大的老樹而已,這時候,我們的注意力便又回到了房屋的內部,這一看,發現這間房屋果然與其他不同,原來,這房屋對面的牆壁上竟然擺滿了密密麻麻的死人牌位,似乎是個供奉祖先的地方。
我們正要邁步進入,這時候,劉易又一次喊住了大家,道:“先別動,這間屋子裡來過人。你們看。”
我們不明所以,順着劉易手指的方向向前一看,只見,鋪滿了厚厚灰塵的地面上,在太師椅的前面,竟然突兀地出現了兩隻腳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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