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擡眼看了看那個梁贊,不知爲什麼,我總覺得他一臉笑嘻嘻的,看上去很不靠譜。而且,我總覺得這個人的出現很突然,因爲無論是三十年前,還是近期發生的一系列怪事都與他沒有半點關係,他完全是以一個外人出現在我的眼前。
不過,不管怎麼說他剛纔也在那老公寓裡救過我一命,而且段鬱文也說梁贊這個人值得信任,他會幫助我完成我父親和哥哥那些未完成的任務,所以我也就沒有多說什麼。
我問段鬱文接下來該怎麼辦,段鬱文說:“我覺得我們應該再去一次古寨,去問問阿姝娜到底讓你把那苗女接出苗寨到底有什麼用意。”
我想起了我第一次見阿姝娜時她所說的話——“你父親應該親自來”,很顯然,在阿姝娜的心裡,我並不是去接卜瑾出苗寨的最佳人選,最佳人選應該是我的父親。只是因爲我父親年事已高,而且身體不好,所以才由我來接卜瑾出苗寨。
我記得在來雲南的時候,父親對我說是讓我去接阿姝娜的後人,這就說明父親是希望我把卜瑾接到我家裡去,然後他當面與卜瑾交談,而我只是作爲一個接應者的身份出現。只不過,計劃終究沒有變化快,我到了雲南以後,身邊接二連三地發生了各種怪事,而我的父親又預感到自己會出事,所以他纔會派遣劉震來到雲南幫助我找到段鬱文,並由我全面接手探秘苗族古寨的任務。
由此可以看出,我父親一開始並不希望我捲入這些事情,只是由於形勢所迫纔不得已而爲之。
我對段鬱文說:“我覺得我們應該再去一次那苗寨。”
段鬱文連連點頭稱是,我再看看梁贊,他已經站起身來,把古銅錢揣進了褲兜裡,露出一臉興奮的表情,說道:“囉裡囉嗦的故事總算是講完了,咱們還等什麼?快回去吧,不然你的那個苗族女孩兒該想你了。”
我不理會他,看了看手錶,時間已經是凌晨四點鐘了。這個故事如此漫長複雜,實在超乎我的想象。我看看窗外,天已經矇矇亮了,雖然有些睏倦,但我還是不願意休息,便起身道:“那我們這就回老公寓去接卜瑾和劉震,然後再一同去那苗寨。”
就這樣,我們從旅店裡走了出來,一路回到那棟破舊的老公寓。
也許是因爲剛纔所經歷的事情在我心裡留下了陰影,我一來到那棟老公寓前就覺得一陣陰森恐怖,想起那個駝背瘋婆子和那個長髮女鬼,我心裡就直打退堂鼓,但看向一旁的段鬱文和梁贊都是神態自若,我也就只好裝作一副無所謂的樣子,繼續大步向前走去。
可是,剛以走到公寓樓前,梁贊突然停了下來,伸手擋住了我和段鬱文。四周一片安靜,我剛想問他發生了什麼事,他就回頭衝我做了一個禁聲的手勢,然後指了指老公寓三樓最靠邊上的一處陽臺。
我擡眼一看,不由得心中一驚。
只見那陽臺上,卜瑾身穿白色小衫站在那裡,而在她的對面竟赫然站着另一個陌生男子。
那男子看上去三十多歲,臉色微白,看上去竟與梁贊有些相像,只不過體型看上去要比梁贊結實得多,而且穿着短褂,看上去不像是城裡人。我仔細看了看,突然發現,這個人,正是我和那個假汪成寶在清茗茶館裡遇見的那個男人!
“我靠,怎麼又是他?”我自言自語道。
梁贊這個時候把我和段鬱文拉到一旁的樓房陰影處,以免被那男人發現。
梁贊回頭看着我,說道:“那人是你的情敵?”
我一聽這話,當即罵道:“什麼狗屁情敵,我說你小子腦袋裡一天都裝些什麼東西,我告訴你,我跟那女孩兒沒關係。”
梁贊看看我的反應,笑着說:“別激動別激動,跟你開個玩笑嘛!”
我剛想還嘴,身旁的段鬱文卻拉了一下我的肩膀,我回頭一看,他也示意我不要說話,用手指了指陽臺。
我擡頭一看,只見那個男子遞給卜瑾一樣東西,卜瑾看了以後露出很驚訝的表情,然後就低下頭去。那男子也沒有說話,只是呆呆地站在一旁,過了好一會兒功夫,卜瑾才重新擡起頭,似乎對那男子說了些什麼,然後那男子很恭敬地行了一禮,轉身便要離開。
“抓住他,這個人有問題!”我說道。
沒想到,我的話音剛落,那個梁贊就已經迅速地衝到老公寓的樓梯那裡了,我和段鬱文不敢怠慢,也緊跟了上去。
我們迅速地跑到二樓樓梯的拐角處,想來一個守株待兔。段鬱文畢竟已經五十多歲,這一路跑過來累得直喘粗氣,聲音很大。梁贊見此情況,很不客氣地回頭對段鬱文道:“捂住你的嘴,別出聲!”
我本想要提段鬱文辯解,但是樓上已經響起了“嗒嗒”的腳步聲,就沒敢說話。段鬱文也就捂上了自己的嘴巴,盡力不發出聲音。
那腳步聲越來越近,就在快要到我們所藏匿的二樓拐角處,卻突然停了下來。我們三個人都沒有說話,唯恐再弄出一絲一毫的聲音。
我緊緊地盯着拐角的過道處,眼角的餘光瞥見了梁贊的表情。他仍然在笑,表情很興奮,我知道能在這種情況下露出這樣的表情的人一定不簡單,於是暗自佩服起他來。
但是,過了好長時間都沒有再聽到任何聲音,我有些不耐煩,心說難道這人發覺了我們,跑掉了?
我好奇地微微探出腦袋,卻忽略了自己的身影在月光的照射下落在了拐角處的地面上。還沒等我反應過啦,就覺得一道黑光迅速朝我的面門飛來,速度很快,以至於我根本看不清那是什麼東西。
就在這個時候,梁贊突然擡腳一蹬我的屁股,我一下子失去重心,重重地摔在地上。與此同時,剛纔那道黑光也落在了地上,這一次我看得清楚,原來那是一隻烏黑細長的蜈蚣,跟鑽進假汪成寶耳朵裡的那一隻一模一樣,於是趕忙向邊上退去。
梁贊的反應出奇的快,他上前一步,一腳踩在了那蜈蚣身上,也許是錯覺,我好像聽到那蜈蚣發出了“吱”的一聲慘叫。
這時候,先前一直隱藏在拐角處的男子也終於竄了出來。他向前一個探步,接近着腰腹一扭,右臂的手肘像一支利箭一樣直衝梁贊的喉嚨而去。
梁贊身形一閃,躲過了一擊,然後順勢側身抓住那人的胳膊向前推去。這一招看上去有些四兩撥千斤的意味。不過,那男子顯然也不是省油的燈,他後腳尖一蹬地,整個人像個陀螺一樣旋轉了一圈,左臂輪圓了朝梁贊打去。
這一招,梁贊幾乎毫無防備,我的腦海裡已經爲他畫出了他被大飛之後的拋物線。可是,就見那梁贊一直笑嘻嘻的臉突然一緊,眼神中閃過一絲殺意,與之前的不正經模樣形成了鮮明的對比,他左手伸出兩指,閃電一般地刺在了那男子的胸肌與肩膀之間的地方。
我對中醫沒有研究,也不知道那裡是什麼穴位,總之,就見那男子突然身子一軟,剛纔還勁道十足的左臂一下子癱軟了下來。
梁贊沒有遲疑,一掌掐住了那男子的脖子,一下子把他推到牆上。
這一系列的動作電光石光一般飛快,俗話說,高手過招,三招之內必有勝負,以前我覺得是扯淡,現在,我的確相信了。
就在這個時候,一旁的段鬱文卻突然喊道:“別打了別打了,這個人我認識。”